第十章 剪刘海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变革，越来越多的新兴事物被人们认识、接受和熟知。一些高新科技的亮相更是直接或间接介入了大众的生活，比如：网络。在网络刚刚打入中国市场时，许多人对这个概念是完全模糊的，认为是年轻人的事。网络其实只是各种信息碎片的流窜通道，把碎片拼接到一起，就组成了当代中国的浮世绘。互联网是技术至上的产物，只不过在发展中渗入了一些人性的特质。中国的第一家网吧诞生于10年前，当时只有50台联网的电脑，每小时收费30元。那时，中国网民数量不足2万。其中，“90后”是中国人接触网络最年轻的一批。这个群体，有着自己独立的想法和人格，并且敢于实践，对新兴市场保有非常高的热度，为之后网络的发展和普及奠定了坚实的受众基础。之后，网络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席卷了中国。许多年轻人——其中有许多还是在校学生，他们把大把的业余时间拿来上网，“青春”“年华”这些原本充满文艺味的词汇已经被这些人颠覆。在这些人看来，“青春”已不再与诗歌、梦想有关，而是成了为钱奋斗、消遣的每一天。然而，人一旦被物质奴役，所催生出来的一切后果将是“最深刻的悲剧”。与此同时，网络的虚拟与眼前的现实也产生着巨大的矛盾冲突。二者选谁，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无法回避又头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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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何少玮正在教陆晓渊一款新开发的游戏，忽然听见门响，原来是明阿姨回来了。
　　陆晓渊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明阿姨住在福利院，平日里是很少回家的。明云英今天是专程回来看“儿子们”的。尽管何少玮是个“自由人”，但对于明云英而言，毕竟是做父母的；况且，他还未成年，她多少有些不放心。明云英先是查看了厨房，见碗是碗、杯是杯——这是何少玮一贯的生活作风，不邋遢。这一点，他们当父母的是非常欣慰的。查看了厨房，顺便看了一下卫生间，卫生间里也很干净整洁，地板上没有积水。
　　来到卧室，明云英开门见山道：“少玮，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整天玩游戏，怎么就听不进去？”何少玮漫不经心地说：“我没玩游戏，教晓渊聊天呢。”原来，何少玮给陆晓渊申请注册了一个qq，正教着呢。明云英道：“我的话你不听，我看你以后能成什么人。早早辍学在家，原本你二姐给你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你又不去，整天不是东游西逛，就是玩电脑，‘玩物丧志’，你懂吗？昨天晚上，电视新闻上还说，有个年轻人因为沉溺网络暴力，杀了人。”何少玮道：“妈，你就别唠叨了，我这几天没有玩游戏，不信你问晓渊。”明云英道：“白天天气这么好，到外面活动活动，打打球什么的，一来锻炼了身体，二来也接触一下现实，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呀，唉……”何少玮道：“这些我知道，不用你说。明天我要与晓渊去白鹭寺呢，我们之前已经去过一次了。”明云英说：“晓渊比你大一岁，人家就比你懂事得多。以后，我就让晓渊盯着你，每天玩游戏只准玩半个小时，其余时间到楼下打球去，也别总去溜冰场。”何少玮道：“妈，容我这两天把晓渊教会，之后就不再接触游戏了。但是，我看电影你可不能反对啊。”明云英无语，见正午已过，便到厨房做饭去了。
　　“今天中午吃什么？”明云英一边洗手一边问。
　　“卤面。”何少玮道。卤面是何少玮最喜欢吃的一种面食，自从陆晓渊来了后，除了去外面喝酒外，凡每天在家里，他都会做卤面。何少玮的厨艺了得，陆晓渊每次吃面，都觉得味道很棒。这里，明云英打开冰箱，发现没肉了，说：“玮，没肉了，你去菜市场买点回来。”何少玮说：“晓渊不喜欢吃肉，就用鸡蛋卤吧。”明云英道：“也好。”一边说一边开始拣豆角，不在话下。
　　饭罢，明云英又将何、陆二人盖的被子拉出来晾在阳台上，说：“我在福利院，每逢好天气，都会与你沛虹姐一起，把那些孩子盖过的被子统统拉出来晾晒。阳光杀菌，晚上盖着舒适……”忙完这一切，已是下午两点多，明云英又嘱咐了儿子们几句，再次强调了“少玩游戏”，何少玮臣服。因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处理，明云英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忙走了。
　　这里，陆晓渊照何少玮给他说的，试着与网友聊了几句，终是“找不出感觉来”。何少玮这时说：“感觉和兴趣一样，都在于培养。今天就先到这里，看看电影吧。”陆晓渊点了一下鼠标，输入‘电影’二字，百度一下。在众多的信息类别中，二人选择了一部由周星驰和巩俐主演的《唐伯虎三笑点秋香》，认真看起来。其实，严格来讲，何少玮还算不上追星族，他没有像其他同龄人那样，对明星疯狂崇拜。在众星云集的港澳台及大陆电影市场中，他独独喜欢周星驰。他说，周星驰不浮躁，有自己的片风。钱强和史鑫曾笑他，说他落伍了，他却不以为然。除了周星驰，他比较欣赏的明星还有苏有朋和周杰伦。在这部带点喜剧色彩的《唐伯虎三笑点秋香》里，巩俐的演技也不错，有一些风韵。二人边看边笑，被剧情深深吸引。直到屏幕上飘出剧终字幕，还意犹未尽。
　　展眼年关已近，明云英的工作量明显比平日多了很多。这时候，有热心人来到福利院领养那些可怜的孩子。被领走的孩子无疑是幸运的，由于年龄小，他们会以为那些热心人就是他们的亲生爸爸妈妈，因为在这里的许多孩子，都是刚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所以，他们对原生家庭是没有多少记忆的。明云英每天与沛虹整理相关资料，抽空还要去开会等等，过年的事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
　　这天是腊月十一。一早，何少玮与陆晓渊起床了。他们今天要到街上置办年货。原本，何少玮是不愿意参加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但昨夜明云英打电话给他，说她现在忙，没时间置办年货，所以就叮嘱儿子分担一些。没办法，老妈的主意，他只有听从。这里，何少玮和陆晓渊简单吃了一点东西，把他们昨夜没看完的电影看完，然后就上街了。街上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从乡下进城来买年货的。何少玮与陆晓渊慢吞吞地走在街边，时不时有往来的公交车在他们身边缓缓驶过。冬季，这座北方小城一度陷入无边的沉默，而随着春节的临近，好像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二人来到一个大型购物中心，在一楼，他们就被震惊了。只见货架与货架之间的空隙里穿梭着流水一样的人流，出口处已经排起了长队，收银员神情专注地扫描着每件商品上的条形码。维持秩序的保安身着制服，跨立姿势，树干一样站在电梯旁边，看着人群。何少玮与陆晓渊在一楼转了转，发现一楼全是为过年而准备的各色商品。他们在一个大木篓跟前站住了，里面全是果冻、果脯、柿子饼、糖块一类的小零食。何少玮向陆晓渊道：“多买一些零食吧，带到福利院给云鹏吃。”于是，他便与陆晓渊一起，往食品袋里装散货。他们足足装了有四五袋子，然后又挑着买了些做饭用的调味品。有生抽、老抽、姜、太太乐鸡精等。拎着这些东西，陆晓渊说：“你不是说还要买衣服吗？”何少玮道：“离过年还有十来天，咱明天再来吧。谁能一下子就把东西都置备齐全了？”陆晓渊道：“也好。”于是，就拎着一些东西，与何少玮一起排队。
　　走出购物中心，何少玮遇见旧时的一个朋友。两人面对面，相互问候了两句，然后就各自走开了。陆晓渊向何少玮道：“这小伙长得挺不错啊。”何少玮道：“花瓶一个。没什么交往的意义。他家也是城里的，前年他父亲有了外遇，为此，他母亲就与他父亲离婚了。现在，他跟着他母亲生活。你不知道，这小伙子孤僻得很，认识他的人都不愿意与他深交，独来独往，天马行空。”陆晓渊默默无语，因为他想起了魏鹏程。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突然，空中乌云压顶，有风袭来。何少玮道：“要下雨了。”街上的行人也都加急了脚步，站在街边等待一场雨的降临。这时候，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粗大的雨点落下来。过了几分钟，雨停了。太阳又露出了云层。街面上湿漉漉的，大家小心翼翼放慢了脚步前行。何少玮看了看陆晓渊，发现他的头发有点长了，便对他说：“回到家先把你的头发理一下。”陆晓渊摸了摸额前的刘海，道：“是有点长了。那些年，我在精神病院时，每个星期，一个老头就会带着理发的工具到封闭区给我们理发。那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拽人上前就用电推子推一个光头，也不问我们愿意不愿意。那时，我一直躲避他。但护士总是叫每个人都理，我无法逃脱。在那家医院里，我一直留着光头，谁也不会笑话谁，但是我就是觉得难看。”何少玮道：“这世上是有些恶人，摧毁活生生的美丽。但是，这次你别怕，咱家楼下有一个理发店，店主是一个绝对帅气的小伙子。听说他的店里这两天正在搞活动，我给你十块钱，你去看看。”陆晓渊道：“好的。”于是，他们来到楼下，陆晓渊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何少玮，自己去了那家理发店。
　　只见理发店门上贴着一张通知，上面写到：单剪刘海免费。
　　陆晓渊朝里面望了望，见有四五个人坐在椅子上排队等候。他就站在门外等。一直等到日头西斜，里面的人一个一个离开了，他才推门进去。小伙微笑着看着他，说：“我看你在门外等了好久了，怎么不进来坐？”陆晓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说：“你认识何少玮吗？我是他的朋友。”小伙笑道：“认识。少玮这小伙子真不错，他结交了很多朋友呢，我和他在一起吃过一顿饭。”陆晓渊问：“你就是本地人吗？”小伙笑道：“是的。”陆晓渊说：“我的头发不长，你只把刘海剪短一点就好了。”小伙笑道：“好的。”于是，陆晓渊坐下来，面向镜子，小伙给他披了一件围布，轻快地开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