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铁骨铮铮，11

　　第六章∶铁骨铮铮，11
　　且说臭蛋被李连背着走的带劲儿，心里好是不安的，自己的衣服半干了，气力上来了，这么个姑姑你比观音菩萨还观音菩萨的。“千处祈求千处应！”我没乞求你也应，要不是你的大慈，我必成了护城河里的鬼了。姑姑呀你叫我下来吧，不是死的活不成了。你把我的命从河伯手里夺了回来，你拿着自己的力气强壮了我浑身的三宝精神气，就好像投胎脱生了一次，你的救命之恩铸造了我的灵魂，十辈子不会忘的了！一身子的男力气堆到姑姑背上天理难容的！道∶“姑姑停下来，侄子方便的。”李连信以为真，放了他。
　　臭蛋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说∶“姑姑我好了！我回家了。你见了蔡伯伯别说护城河里的事儿，只说我囫囫囵囵地毛发无损，老人就高兴了。”
　　李连说∶“娃子心眼儿不少！慢些跑，别摔倒了。姑姑闭着救你的事儿，到家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北风大了，听不见臭蛋的回音，自己走的忙。
　　月亮已经升到了东南，似一面硕大无朋的镜子映照着风擦着的夜，给人以沉重的遥思。后羿的嫦娥，为个啥偷吃了仙药，天上飞去，你咋不去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里吃蟠桃喝美酒呀延年益寿啊？独自跑到那广寒宫里自甘寂寞。很久以前，广寒宫叫月宫，又叫蟾宫。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汉子，名叫吴刚。身如山岳，目似大海，手持一柄巨大地乌金乾坤斧，听见一种怪叫，循声瞧看，乃是一只粪丘一样的癞蛤蟆。癞蛤蟆通体毒瘤，宽大嘴巴，一张一合，吐出黑雾，嘎咕嘎咕地怪叫不休。吴刚知其不是善类，乃是祸祸月亮的妖怪。吴刚一板斧将癞蛤蟆砍作四瓣化作黑云飞了，蟾宫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月宫格外明净。后来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株桂花树，花香流溢。吴刚伐桂，採花酿酒，昼夜不息，就累死了。吴刚累死也不甘死亡的，化作碧绿的高山耸立在月宫里。自从嫦娥来了，那山就生出一种药物——仙草——嫦娥凿石为臼，自臂为杵，杵药为末，洒到下方，而寿尘世以绝病疾者也……李连陶醉着月亮的无私奉献里。
　　琉璃似如那宽阔的银带，千山万壑里飘绕着海洋的灵魂。驻足河岸，听着河水的咏唱，瞧着粼粼的波光，感受着上苍的自然大爱。华夏的美好家园，岂容豺狼虎豹肆意作践，有多少民族英雄为了捍卫祖国的尊严抗击外敌，甘洒热血染红了河山。
　　脩然，一个麻六的影子从眼前飘过。
　　臭蛋？不是！刚刚到家怎么能溜河湾儿呢？
　　这身架比他胖乎乎地形道高了个头，苗条多了。这样熟悉的走势——啊，竟然是世龙叔叔，午夜里你这是弄啥去的——急匆匆地疾步河堤，过了桥，顺着山腿下的弯弯曲曲地便道往良葛庄去了——仝水富、岳宝粉——父亲他，莫非……？就不敢往下想了，飞风地追了上去，拽着了世龙的衣服，急问∶“叔，你……”
　　世龙道∶“别你了，蔡伯他……”李连便知自己猜的不错，疯了似的往家飚。
　　原来事儿挺奇怪的，李连走了不大一会儿，老蔡就感到心里难受，上不来气儿了，连连咳嗽，吐着大口的黄痰，好似大叶肺炎一般。因是“河神大会”里挨了浇，加之肺里有火，冷气闭塞腠理，内热不得排泄，发起小烧，开始也不在意，以为挺一挺就没有事儿了。若是年轻力壮气血盛旺的倒是可以的，奈何年高的老人，免疫功能低下，没了抵抗力，直觉浑身乏乏的，忍者也不言说。谁也不留心儿。随病邪深入，过了好几天，低烧就变成了高烧，烧成了肺炎。抒平急急往诊所请马医生去了。
　　马医生夜读不倦，午夜未眠，忽听急促的敲门声，觉得急诊的事儿了，随拾掇了药箱子，启门瞧得月光里那张俊俏的面容，乃抒平姑姑，道∶“蔡爷爷不好了吧！”“快快！”抒平急道∶“高烧的喘不了气儿了。”
　　马医生旋即配了消炎的抗生素，飞风的奔去，见状甚惊，顾不得量体温，立马挂上静点。滴滴的药液顺着血管缓解着肺金的炎症。一量体温，才37度了。马医生说∶“刚才摸了老人的眉头，热得烫手，怕有40多度的，林可霉素配激素治疗肺炎挺管事儿的，说明了不是大叶肺炎，只是普通的炎症。”
　　老蔡渐渐清爽了，见抒平世龙眼里湿漉漉的，说∶“别伤感了。生老病死谁也不能逃避，时光平等公正。我快八十岁的人了，离天远离地近，也没给革命做出什么贡献，见了马克思就惭愧的哭了。你们年轻人精力盛旺，为了国家的尊严和民族利益，不畏强暴，坚决把侵略者早日赶出中国！世龙你快去良葛庄把水富小岳叫来，这会子相见他俩。李连和臭蛋这俩孩子也不知怎么样了？”
　　世龙说∶“伯伯安心治病吧。有李连的身手，啥事儿没有的。”说着出门了，不意半路于李连相碰。
　　李连到家见马医生给父亲输液，抒平在一旁站着。李连问∶“爸爸怎么了？”马医生道∶“没事儿的一般的肺炎，点点就好了。”
　　老蔡问∶“女儿，臭蛋呢？”
　　李连道∶“爸爸别担心了，臭蛋平安无事，怕扰你觉，回家了。”
　　老蔡得知臭蛋没事儿，落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慢慢闭着眼睛，发出轻轻地鼾声。
　　马医生回诊所又配了一瓶药液提了来，挂到床头的输液架上，说∶“头一瓶完事了，输液管挪到这瓶里，输完就没事儿了”说着取出几包儿消炎止咳化痰的药片子，嘱咐了服用方法就回了。
　　李连道∶“姑姑你也休息吧，我会护理的。”
　　抒平说自己不睏，陪着说说话儿，道∶“连妮，你学过通讯的事儿吗？”
　　李连道∶“军校里有间谍特工的课，也了解一些，并不精纯专业。在军事作战里很是下过功夫，考试全校头一名。”
　　抒平道∶“你晓得吗？目今国民政府加入了万国邮政联盟，‘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大清邮政更名为中华民国邮政，简称中华邮政，由新成立的交通部管辖。据说今年3月1日里中国就正式融入世界邮政大家庭，参与国际邮政业务……世界邮联创始于1850年的德奥邮政同盟。这是第一个邮政国际组织，……发展国于国之间的邮政协作关系促进各国人民的和平与友谊。(引自澎拜新闻略有变动)’由此可见人类本来是个和谐的大家庭。然而破坏和谐的就是私有制的存在，从而形成资产阶级的压迫和剥削，穷富的差别日益加深，矛盾的尖锐冲突，导致了战争的爆发。因而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是唤起民众的革命斗争，消灭压迫和剥削以及穷富的差异，人类走向平等的共产主义社会改天换地的政党。”
　　李连道∶“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正义战胜邪恶，革命战胜反革命，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交通、通讯，电话，无线电发报，电报等，虽然热闹了国际之间的往来。但是，腐败的政府，与西方列强的贴肚皮，除了政治经济文明被野蛮地强奸之外，没有丝毫的好处的。人家看你懦弱无能，贪污腐败，没有华夏的骨气，一脸奴才样子，拿着热脸贴冷屁股，换来只是冷冷一笑，该咋欺负你还是照样欺负你！看看八国联军把中国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可见一个强盛的国家，并不是仰人鼻息，邀人做客，希冀别人的残渣剩饭，屁熏熏吹着自己富强的了不得了。这样的自欺欺民，只能导致国家灭亡。一个自强不息，不求外援，不求天上掉馅饼的的民族，有着法治的威严，王子犯法一律同罪的国家，是个有骨气的民族，正气冲天的英雄民族，强大战斗力的民族，是任何帝国主义不敢斜视的民族，这样的国家就是独立，好不攀援，强大无比，永不变质的国家。啥事儿都是分别对待的，如若瞎眼睛冒充圣贤，对豺狼虎豹也一味仁慈，宽厚，拿出天地般的胸怀，这叫猪式蠢不可及，只能死亡！唉，只看我说这，累的舌头痛，没意义的。”
　　抒平道∶“怎么没意义？这是伟大的意义！国民党和北洋政府不知道，军阀土匪不知道，地主老财更不知道！只有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知道，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紧紧团结起来，组成强大的革命武装力量才能救中国！怕流血就得流血，怕死就得死！只有在惩恶扬善隆隆的枪炮声里，才能获得不流血，不死和永远的和平幸福日子。想一想作为一个庭家，住的都是别地的贼寇，胡作非为，自己毫无主见，这个家庭一定家破人亡，成为别人的任意宰割的殖民地，何等的可怕呀！这是什么的东西，只能事实给出正确的评论吧！”
　　李连惊讶道∶“哎哎哎，只顾白话的，第二瓶滴完了，拔针！”
　　抒平道∶“慢些拔针，别跑血了。真不行了请马医生。我到地下室给领导发电个报，还教虎子学着发报的。”
　　李连道∶“只管忙去。简单的事儿我会弄的。”说着，揭了父亲手背的胶布，“噌”地拔出针头，用棉球抩着针孔，就不渗血了。可见老人疲乏已甚，在轻轻地鼾声里，满脸积压着仇恨之云——童年里的大海，弥漫着烈火般血腥的国仇家恨，历史演变到了今天，依然是无法释怀的！
　　倭寇欺我华夏，侵我海疆。华夏民族义愤之火燃烧天空，煮沸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涛汹涌，巨浪触天。父母头戴缨盔，一身盔甲，脚穿战靴，手握长剑，统率着清兵水师，瞭望无际嘭拜的海涛，红旗猎猎，战舰驰骋，万炮齐发，轰击倭寇。倭寇武器精炼，炮火更凶，清兵惨败。海面漂浮着无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海。父母被倭寇包围了，决不投降，挥舞长剑连连刺死多个倭寇，然后跳进茫茫的浪涛里化作海魂……“报仇雪恨，消灭日寇！”老蔡噩梦里惊醒，猛然坐起，大呼∶“报仇雪恨，消灭日寇！”
　　李连唬了一吓，说道∶“爸爸你做梦了？”
　　老蔡道∶“女儿，记着，这不是梦，真的！那个岗村，是屠杀中国人民的恶魔，欠下了累累血债，一定血债血偿！”
　　附近的老公鸡啼叫了四更天，再有一更阳谷就白了。踏踏的脚步急速地来了，岳宝粉、沈光奇、沈娃子、世龙、水富来到了屋里。
　　小岳见老蔡手背的白胶布，噗通跪下，哭说∶“爸爸，女儿一离开，您的身体就不好了，药水往爸的血管里灌，痛死个女儿的心，我再也不离开爸爸了。”又对沈娃子说∶“儿子，这是你的亲爷爷，快跪下磕头喊爷爷。”
　　沈圣明是个乖巧的孩了，瞧了父亲一眼，光奇点点头，父子一同跪下给老蔡磕头了。
　　圣明说着∶“爷爷我是您的亲孙子！”
　　光奇流着泪道∶“爸爸，光奇是您的亲儿子！”
　　老蔡十分感动，不想垂垂暮岁，竟然儿媳孙子圆满，这正是干革命的好果报啊！就起身扶起二人道∶“起来起来，咱们就是亲骨肉啊！”又摸孩子的脑袋道∶“孙子几岁了？”圣明天真可爱，道∶“爷爷，孙子十岁了，念私塾书的，里头还有《宣言》的。爷爷，我想了，俺们一家跟着爷爷姓啥姓啥吧！”水富，世龙，李连忍不着都笑了，说孩子好聪明！
　　光奇两口子也求老人收下，准许改换门庭。老蔡却说∶“使不得，使不得，姓名是个符号，不管姓啥，都要有革命觉悟，和有着‘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精神！”还是不让一家改性。
　　小岳道∶“爸爸，女儿早就是蔡宝粉了！他俩改不改我不管。”
　　沈光奇一听慌了，道∶“我我我蔡光奇不姓沈了！”又道∶“圣明你姓啥？”
　　圣明道∶“我我，我吃菜！”满屋哄堂大笑，说“小孩子真逗！”老蔡没有笑，心里思虑几回，定了个准儿，道∶“孙子，姓蔡不姓蔡就看你的了，背诵一节儿《共产党宣言》你们都成蔡了。”
　　圣明道∶“好！爷爷听孙子背诵的怎么样的。”就双手掐腰，童音郎朗∶“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有哪一个反对党不被他的当政敌人骂为共产党呢？又有哪一个反对党不拿共产主义这个罪名去回敬更进步的反对党人和自己的反动敌人呢？从这一事实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大家听着背的还挺流利，大赞一回。世龙道∶“‘共产主义已经被欧洲的一切势力公认为一种势力；现在是共产党人向全世界公开说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图并且拿党自己的宣言来反驳关于共产主义神话的时候了。’是吧圣明？”
　　圣明眨着眼睛笑着说∶“背了《共产党宣言》，也引逗出了自己的宣言了。我庄严地给全世界宣誓∶我们一家今个儿弃暗投明，必须姓蔡，必须不姓沈！要打破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破旧立新！圣人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虑；虑而后得。’得者获也。孔子游说七国得了一身累；孟子著书立说得一身劳。皆不名为‘无为而治’故孔子70而终，孟子80而尽，李耳道法自然，故高寿90焉。”
　　小小岁一番阔论赢得了热烈掌声，都又称了一回“神童！”天就一下子黑了。
　　都晓得黎明前的黑暗离太阳不远了。
　　老蔡道∶“忙乎了一夜都没睡，打个盹儿，做饭吃。”蔡宝粉说∶“爸爸我住着不回了。蔡光奇蔡圣明你父子回吧，孩子上学的。牛屋拾掇干净，把牛养好，仔细着牛发情了别误了配种，多生牛娃子，人们就不愁耕牛了。养牛的把式还不来，靠不着的了。啥事儿自力更生的好，咱自己学着养。早回吧，孩子别误了早自习。”父子又给老蔡磕了头，对大家鞠了一躬，高高兴兴地走了。李连也把自己变了，变个蔡连，听着挺有旨趣的。马医生急急而来，欲知又有什么事儿，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