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铁骨铮铮,10

　　第六章∶铁骨铮铮，10
　　话说臭蛋见江万远去，给媳妇道∶“一点地的活儿，不慌，悠着儿干，父亲在家织苫子搭棚养鸡里。太阳不高了，收工回家做饭吧。昨日傍晚山里下了网子，我去瞧瞧逮着野鸡没？”
　　姬大妮道∶“噢，怪不得回的那么的迟！云雾山里有的是狼，野鸡也给狼吃了，逮屁呀？别无事生非了。江万来给你说的打量着我不晓得？用着编着弯弯儿誑我。快去吧别把蔡伯伯急得很了。”
　　臭蛋听着觉的奇怪，媳妇是咋知道的？问∶“媳妇真的神了，啥都背不着你了！”
　　姬大妮道∶“昨午我去蔡伯伯园子里薅蒜苗儿，碰见抒平姑姑也弄菜，给我说世龙李连还在京里没回，时有枪声烈，不知个好歹，蔡叔焦急的不了了。我说找花花秀粉去看看就明白了。抒平姑不让去，说不安全，叫江万去就行了。我晓得江万去不熟，就找你来了。废话不说了，快去吧记着别找甄峰儿了人家忙的。直接过护城河桥从正阳门进到城里仔细着枪子儿走。若被岗哨发现了就说你是找姬豹的。姬豹我们同村的，叫我姐姐的。听说他是老袁的狗，在正阳门岗哨里管事儿的。就说你是他姐夫，准没事儿的。见了他别说实话，就说姐姐想他了来看看来了，好就转弯抹角打听打枪的事儿，再瞧个虚实儿快去快回。”臭蛋觉着媳妇见解甚高，就按着去了。
　　十几里地在急速的脚下很快到头了。也是非常时期，城门紧紧关闭，禁止往来出入了。
　　他拍着门吆喝∶“开门，开门，快给姐夫开门！”
　　上头的岗哨见太阳快黑了，松了劲儿，就几个一替一杯饮开了酒。听见外面有人吵吵，哨兵端着杯，往下面打量，看见有个人拍着大门乱嚷嚷。喝口酒，大声道∶“城里戒严了，快走！”
　　“走你个头呀！我找大舅子姬豹的，”臭蛋仰着脸道∶“快开门！”
　　哨兵一听找姬豹的，变了语气，道∶“啊！稍等稍等”就着里头喝酒的喊∶“姬队长有人找你，说你是他大舅子。”
　　姬豹长得挺俊，六尺余的身材，穿着军服更加标志了，就是有个辟处，视财如命。先前他也是革命军人,讨袁失败后，意志就薄弱了，经不起敌人的“利而诱之”，成了袁世凯暗里的狗，专门搜集革命军的情报，从事破坏活动。
　　姬豹听得有人称自己是大舅子，便立即晓得了是琉璃河的臭蛋，早就合计他是发展的对相，成为从事搜集情报人员，为老袁立一大功就再获得金条呢！天赐良机不可错过，赶紧走下岗楼。
　　手下的急急凑了过来，殷殷说道∶“姬队长。杀鸡焉用牛刀！”
　　姬豹给手下的扇个大嘴巴，骂道∶“你他娘的连根舌头也不会搅！那是我姐夫知道不？给你一样子，真把你的鸡子杀了！滚！”
　　手下的捂着脸道∶“队长，我我我说慌嘴了，大人别给小人过啊！”
　　姬豹开了大门，忙里握着臭蛋的手，道∶“姐夫姐夫，想死我了！我姐您们挺好吧？”
　　臭蛋很受感动，想不到大舅子当了官儿依然这么亲亲，道∶“好好好！你姐听见这城里的枪声，担心你，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稳，急火火催我着来看看弟弟。”
　　姬豹闻得此言，自然感激万分，搀着姐夫上岗楼里去了。
　　说是岗楼，其实宽敞得很，几百平大，里头还有套间，有娱乐厅酒吧等。但是纪律时间要求十分严格，谁要是误岗渎职违反了纪律，轻者关禁闭，重者杀头。不管你如何，别松懈了岗位，啥事儿也没有的了。
　　姬豹挽着姐夫来到了私人房间。房间里除了墙壁挂着金银元宝和袁大头的图画啥也没有。臭蛋也明白了大舅子不好色好财的角儿了。一张床两床被，一具沙发，一张桌子，电炉餐具，一应俱全。
　　大舅子道∶“姐夫晚上吃点儿啥？”
　　臭蛋道∶“不饿不饿！见枪声与你无关，我比啥都高兴！”
　　姬豹悄声道∶“可别提那枪声了！听说革命军里有两个天兵天将了，杀死十几个日特扔给了日本太君，又宰六七个袁世凯的汉奸特务，导致双方互相猜忌,误会不浅。要不是老段整一出双簧，事态就无方想象了。可两位神人早就不翼而飞了。要知道大日本帝国来咱们国家是好事儿创办福利的，说明了咱们国家胸怀远大放眼世界，谁想来谁来，企业卖给外国，都成了外国的咱们就更加光荣了，财源滚滚经济发达了！你说呢姐夫？”
　　臭蛋闻之心里怒火万丈,暗骂∶“这又是个卖国贼的嘴脸！中国是怎么了？何以爱出下三赖尕咋四六屁软骨禽兽呢？大敬日本鬼子，西方帝国为祖宗了，须臾莫能离也！既然世龙叔李连姑姑平安无事，你这个大舅子也该死了吧！”见桌子里有把日本短刀，顺手抄了起来，说声∶“还是日本家伙好！我也当日本汉奸的，帮助天皇早日消灭中国！”
　　大舅子一听暗想自己必定获得一笔丰厚的金银，喜不自胜，一连叠的∶“好好好！”又学着日本鬼子“吆西”了好大一会子，握起了电话给黑熊睾丸溜须拍马的报喜的。
　　臭蛋乘其不备，一刀刺进了大舅子的心窝里，鲜血射了自己一身,急急下了岗楼，拽开了大门蹿了出去。
　　忽然有人大喊∶“不好了，队长被杀了！”就听见呼啦啦枪上膛的声，一百多的哨兵急急追了出去，乱喊∶“站着！站着！”
　　臭蛋越跑越猛，心里清楚这次真的是“水多面少活的稀”了。恨不得扎出翅膀云彩眼里一钻了事儿了。枪声大作，子弹啾啾响着。
　　臭蛋万分危急！忽听有人大喊∶“臭蛋，跳河！快！”这声音很熟悉是李连姑姑在喊。心中大喜“噗通”一声，一头攮进了河里。
　　臭蛋不会水，大有淹死的可能。李连发镖，打退了追兵！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救臭蛋。
　　原来世龙李连二人的水性都不很好。
　　李连的老家启祥村寨虽然守着损河，年幼的小妮子是喜欢水的，母亲看的严，不叫往河里去，十几岁才可以河水里耍着玩儿，胆子大了也敢到深水里扎猛子，蛙泳，打扑腾等等。自从离开老家读军校参加革命，就将水性这一着无法练习了，因此不行了。世龙根本就不会水，所以依着各自的轻功才没被水吃了的。
　　二人顺着浪涛而行，果然遇着了一颗水柳树，不知水里生长了多少年，枝肥叶绿一楼多粗，阴着大半个河心，二人就攀了上去。风雨不闹了，云没了，湛蓝的夜空跳出无数的星斗。浪涛的威势缓缓减弱了。
　　世龙说∶“李连，你老家启祥不是守着歪头山下的损河吗，你咋不会水咧？”
　　李连道∶“十几岁也曾跳到深水里学过游泳，扎猛子，蛙泳，打扑腾什么的都会，自离开老家，就不接触河了，那一套子忘完了，你不提还想不起来哩。你怎么也是个陆地汉子呀？”
　　世龙笑了起来，说∶“以前在同学家板桥住，板桥水库汪洋无边，盛夏里去洗澡，差一点儿淹死了我。若不是打鱼的叔叔救，就活不到现在了。”正说着,满个树冠摇晃起来了，风又来了，二人打了个屯儿，天明里衣服都干了。
　　一叶小舟飘了过来，上有两只鸬鹚。渔翁带着斗笠披着箬蓑，样子怕天多变。
　　李连要下水试试水性如何的，世龙说∶“拉倒吧，一试试浑身又湿了！”就喊那渔翁∶“老伯伯救救我们吧！”舟儿很快划了过来，原来是仝水富。
　　水富道∶“我算着你们城水木里困着的，就来了。”二人赞叹水富是“神机妙算刘伯温”就上了船。
　　护城河下游有个水叉子于琉璃河连着的，有二十多路，天西时才到了。水富说∶“快回家吧，我的哥哥牵挂的。大春家身子不好了，顺便打些鱼补身子。过两天就和大家热闹热闹的。”说着竹竿一点，鸬鹚扑扑楞楞钻进水里干活儿。
　　二人到家，老蔡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抒平虎子非常高兴。李连道∶“爸爸担心我们的！”抒平道∶“岂止担心，快急坏了！”世龙道∶“伯伯，这次我们出师大捷，成绩辉煌的，给了小鬼子和老袁头的一个深刻的教训。”老蔡道∶“恁俩本事这我知道的。哎，见着臭蛋没有？听见城里枪响，大家放心不下，叫臭蛋去见甄峰儿探虚实了。”
　　世龙就把过程说了一回，大家惊叹不已。抒平热了中午的剩饭，二人吃了。老蔡得知臭蛋给他俩个没见着面儿，焦急地什么似的，说∶“可别让臭蛋落到敌人手里了！”世龙要复回城里找臭蛋，李连止道∶“世龙叔你可别去了，陪着爸爸说话儿吧。我知道臭蛋在啥处的。”说着就奔了出去。世龙抒平都追到门外，大声∶“可要小心着！”李连“嗯”着走的更快了。
　　一路里想着姬大妮曾跟自己说过，“有一个族家弟弟姬豹在袁世凯手下混饭吃，现在是正阳门岗哨里是个头头儿”，肯定臭蛋找那人打听事儿了。她就过桥往正阳门去了。
　　啾啾地子弹飞，吓了一跳，瞧得一群哨兵追赶一个青年，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臭蛋！李连大声道∶“臭蛋，快跳河里！”臭蛋听见是连姑姑的声音，就毫不犹豫，噗嗵一声，水里溅出个巨大的浪花，子弹鸣叫着河里射。李连神速发镖，杀死了好几个哨兵，余者皆逃。
　　臭蛋根本不会水，象拌面疙瘩一样沉了下去，左腿被子弹打中了，冒着血，一群鱼儿闻着腥味围着不放乱咬着。李连二次入水急急寻找臭蛋。好大一会子，扎到水底里拽住了臭蛋拖了出来。
　　臭蛋昏迷不醒，嘴里往外冒着水，肚子鼓鼓的，李连背着他速跑着。
　　路过一处稻场，挺然磟碡耸立，便想到小时候见得抢救溺水者搭磟碡上按压背部从空虚处排水。就一脚踹倒那物，把臭蛋趴上，右手按着左手背挤压臭蛋背部，就见那嘴随着按压，一股一股往外射水。好是忙乎了一大阵子，臭蛋口里流出了粘液，知道了肚里的水排没了，把臭蛋放到沙地里，依然没有动静，以为完了一样。
　　李连吓的不轻，拿出战地抢救绝招，进行心脏复苏术，人工呼吸。折腾半日，累了一身汗，臭蛋面色好转，有了气息，缓缓地睁开眼。李连心里顿感轻松.臭蛋说道∶“姑姑，我记得跳河里昏了过去，咋出来了？”李连就把事儿说了一回。
　　他就站起身，深深吸了几口气，面色红润，精神好转了，左腿还在渗血。就将布衫撕了一条，扎着了伤处，坚持自己走。李连不让，依然揹着臭蛋速速往家去了。欲知后来之事，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