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命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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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安营扎寨生死对弈，白天一场暴雨，天空依然阴云密布，天一黑，黑夜沉沉，四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山上和山下两堆篝火遥相呼应，火光通明，几里外通道清楚可见。
　　探险队所有人吃完晚饭，大家围拢在篝火边，白雪莲吃完饭换下佟阳光继续值班。非常时期，大家都没有喝酒，只有尚富贵今日有酒今日醉，及时行乐，一个人喝得醉熏熏的。司马兴吃完饭背靠崖石闭目养神。夏雨露戴上耳塞听歌，林森木给范先富和驴头狼送吃的刚返回来。
　　“尚老板少喝点酒，晚上要提高警惕，防止他们偷袭探险队。”佟阳光叮嘱尚富贵。
　　“今日有酒今日醉，我要被这班人灭了，真是奇耻大辱，佟记，你也喝一小瓶暖暖身。”尚富贵从口袋摸出小瓶茅台酒。尚富贵眯着眼玩世不恭。
　　“还是留给你自己喝，不要喝高了，好在咱们截取了刀疤他们食物和酒，不然，你就断酒。”佟阳光按住尚富贵手说道。
　　佟阳光只见司马兴有点垂头丧气，而尚富贵醉死梦生，林森木也不愿意回洞中睡觉，他坚持就在洞口睡觉，佟阳光决定开一个集思广益的会。
　　“森木，咱们开一个会，大家都谈谈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你先抛砖引玉。”佟阳光要鼓舞士气。
　　“咱们开始的判断没有错，他们知道真实情况追踪而来，要的是大家命，现在面临生死考验，本来是参加户外探险活动，却意外陷入盗猎犯罪团伙和他们保护伞生死博弈之中，我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三种方案供大家参考。”林森木也刚好想把自己酝酿的三套方案摆出来，“第一个方案，找一个月黑风高夜的时辰摸下山，用麻醉枪击中盗猎团伙站岗的人，然后悄悄离开野人洞，从阴峪河下游返回保护站，等他们醒来发现了，再追踪过来也非常危险。第二方案，白天从阴峪河游过去容易被发现，晚上，我一人从洞里悬崖放绳下到阴峪河游过河，再到盗猎基地利用他们通讯设施联系森林公安请求火速支援，这也万分冒险，万一在阴峪河遭遇鳄鱼，也许就光荣，还有这段河道水流湍急，即使游到对岸也许远离了盗猎团伙基地，大家仍然困守野人洞。第三种方案，坚持三天，我超假没有续假，自然会引起保护站的重视，单位也许派直升机搜救经过此地，大家就有获救的可能，而这种可能也尤为渺茫，还非常被动，这是我个人意见，大家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案提出来。”
　　“认为第一方案最佳，深夜摸进帐篷把他们枪都缴了，再把他们都捆起来，安全过河与森林公安取得联系。最大风险就是惊醒对方，或者有所察觉，咱们也非常危险。枪战打起来，咱们不占优势，不管多危险，无非再退回野人洞，总比你从从阴峪河游过去风险要小的多。”佟阳光仔细琢磨了林森木三个方案，他认为第一个方案最佳。
　　“我觉得第二方案可行，这段水域不见得有鳄鱼，林站水性好，晚上悄悄从洞中下河游过去，明天就有可能联系上森林公安直升机。”尚富贵不愿意大家一起冒险。他赞成第二个方案。
　　“当然等待直升机救援最安全，还可以找他们谈判，只要答应不举报他们，他们也许不会杀人灭口。”司马兴却认为第三方案最安全。
　　“先下手为强，偷袭他们，打他个措手不及，谈判是与虎谋皮，他们既然要灭口，不要心存幻想。”夏雨露赞成佟阳光意见。
　　“经过那一处险道，咱们完全暴露在他们枪口下，要是他们开枪，不就是白白送死，我认为第三方案比较保险。”司马兴打断夏雨露话。
　　“实施第一个方案，也是我一人先摸过去，等解决了岗哨，你们再通过开阔地。”林森木解释道。
　　“我跟林森木一起下山，解决了他们，你们再通过。”佟阳光也马上补充说道。
　　“不能让你们两人去冒险，要是你们失败，咱们四个人只有等死。”司马兴又否定了林森木的建议。
　　大家听了司马兴的话沉默不语了，尽管前面两个方案虽然主动出击，从水里撤退有鳄鱼，从正面偷袭又有野蛮人挡道，面对强敌无疑以卵击石。探险队成员最后统一了意见，在等待中寻找机会主动出击。
　　“森木，你做一个详细值班安排，大家一定要遵守纪律，生命攸关，值班时候绝对不能睡觉。”佟阳光只有依赖林森木做出周密值班安排。
　　“还是分为两大组，阳光带夏雨露和白雪莲一个组，你们值上半夜，我带司马兴和尚富贵一个组，下半夜值班。一组三个人，三个人分成三个时间段，大家自己协商安排，我和阳光在最关键时间点值班，那个组值班，武器就交给那个组，发现他们一越过警戒线就开枪。谁值班，冲锋枪就交给谁。”林森木从总体安排了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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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沉闷的死一样寂静，死亡恐惧笼罩在每一人心头，篝火燃烧正旺，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脸膛，竹子都烧出油炸得霹雳吧啦响，仿佛宁静夜空忽然响起的枪声，山风忽而如同过山车吹得篝火摇摇欲坠，秋夜气温聚降，昼夜温差大。
　　“雨露，面对这次人生的危机，你怕死吗？”佟阳光用棍子挑了挑火势，把旺盛的火势压下来。
　　佟阳光打破沉默关切问坐在身边的夏雨露。自从两拨人马汇合后，他们再没有单独相处机会卿卿我我，现在又面临生死存亡。佟阳光有些后悔组织这次神农架野外探险活动，让大家面临生死抉择。
　　夏雨露看见火势减弱，火苗一蹿一蹿快要熄灭了，她添了几根结实树枝，佟阳光的提问，她神色平静。
　　“谁都怕死，人总是要死的，我曾经想过自己死法，生老病死，天灾人祸，只不过是生命过程的长短，要看为何而死，生命的意义在于质量，我出来探险就是为了实现自身人生价值，与盗猎犯罪分子搏斗是正义的行为，死得其所，生命虽然短暂，却放射出璀璨光芒，我又不害怕死亡的威胁，虽死犹荣。”夏雨露想到这次探险如果过不了这道坎，也许从此终结了年轻的生命，人生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正在青春发育期儿子失去母爱。
　　雨露自从遇到了佟阳光，她觉得每天都变得愈加有意义，为情而活，惊天动地爱一回，死而无悔。
　　“我怕死，我奉行人为财亡，鸟为食死，有了钱，我才有尊严活着，盗猎贼也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不像你们有工资收入的保障，你们退休了还有不菲的养老金。我探险是为公司做广告，赚钱才是我的人生价值，如果我死了，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资产成为遗产，我还没有好好享受。”尚富贵实话实说，他看不惯夏雨露一番清高，表现自己所谓高尚的情操，还给白雪莲洗了脑，跟佟阳光一个鼻孔出气。
　　“生死观，其实就是人生观，不同人生观，对生命意义就有不同认识。谁都希望活得好，金钱是改善咱们生存条件不可缺少的因素。有人为金钱不择手段，甚至杀人越货，这种把幸福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这是极端自私利己主义，靠自己智慧获得金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些盗猎者为了获得金钱，残忍剥夺他人的生命，如果全社会为掠夺财富而杀戮，这个社会无疑与荒蛮时代野人没有什么区别。”佟阳光马上据理反驳尚富贵所谓生命价值观。
　　“有些人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却活着，精神与日月同辉。”林森木也感慨发表自己观点。
　　尚富贵生命的价值就是绝对为自我，他从小耳濡目染受到家庭熏陶，他外公为了十六万彩礼拆散父母的婚姻，把他母亲换来彩礼钱吃喝嫖赌，自然引起生父一家极大不满，他不到一岁时父母就离婚，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尚富贵从小过着饥寒交迫的苦难日子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被周围人瞧不起，刺激了他发誓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尚富贵后来混迹黑道为了金钱在刀口上舔血，资本原始积累都充满了血腥味，他把钱漂白，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连那些贪官污吏都跟他称兄道弟，现在有钱活得滋润有尊严，他当然把生命看得比谁都重要。尚富贵生命价值观当然与这些理想主义者生命价值观格格不入。
　　“马处，有些人明知道受贿贪污违法，甚至要杀头，他们还要贪污受贿。他们在台上说的比谁都中听，廉洁自律，爱民如子，背地里敛财有方，视民如草介，我赚的钱有一部分流进他们口袋。”尚富贵一箭双雕，“佟记，你是没有当上编辑部主任，你能保证权力不被金钱腐蚀吗？林站也只是一官半职没有实权，那个金飞不知道捞了多少钱，所以现在要灭你的口，你要同样接受他们的贿赂，也许会逃过这一劫。”尚富贵只有求助司马兴理论上支持。
　　司马兴本不想参与争论生命生死大问题，这本来就非常抽象说教，尚富贵要找一个同盟，他跟尚富贵始终是一个战壕里盟友，正应了三观一致时髦话，司马兴只好折中说出自己的生死观。
　　“我承认怕死，人活着就是实现自身人生价值，官员为仕途，商人为利益，文人为名利，谁都渴望活在世上有所成就，人为财亡，鸟为食亡。如果盗猎者不剥夺我的生存权，我可以让步，不作无畏的牺牲。人的本质是自私的，对土地占有是千百年小农经济的本质，现实中封建特权，其实，是金钱利益的划分。自古以来，不仅官员，商人以及贫民百姓都有占有金钱的欲望，没有这种欲望，社会就不会进步。”司马兴故意混淆生命价值辩证观的界限，从而陷入形而上学唯心论主义哲学。
　　“为官一方，造福一方百姓，这是一钟信念。欲望虽然是激发人发奋努力的动力，但贪婪无度，整个社会进入了恶性循环。超越自身条件盲目攀比，人类就会走向违法犯罪邪恶的道路，为铲除邪恶贪欲而付出自己的生命，无所畏惧。中国自古以来，无数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为民请愿。”佟阳光一听中庸之道的言论便振振有词反驳司马兴。
　　“每一个人都有梦，一个没有梦的人，生命为期不远，我教方志敏《清贫》课文，每次我都饱含深情向学生讲述一个共产党清贫的本质，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方志敏在高官厚禄诱惑下坚贞不屈，他英勇就义时候也就我这样的年龄，他的精神却是永存的。”夏雨露深情并茂赞成佟阳光的观点。
　　司马兴和尚富贵无言以对，六个人似乎形成泾渭分明的阵线，贪婪无度的欲望，才是社会不和谐最大杀手。除了白雪莲值守外，所有人又一阵沉默，在生死存亡关键时刻，探讨生命价值这一话题非常沉重，所谓危难时刻，方见英雄本色。熊熊燃烧的火光驱走了秋夜的寒露，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林森木因为太疲倦，他半躺在崖石上发出轻微呼噜声。夏雨露换白雪莲值班。原始森林夜晚阴森森睁开恐怖面孔，黑云随时都可以把探险队淹没。佟阳光时刻保持清醒头脑，他时而添加树枝不让篝火熄灭，让燃烧火焰驱散四周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