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奇冤 第十集(1)
作品名称:平阳奇冤 作者:甄远东 发布时间:2012-10-09 20:50:12 字数:3474
第十集
本集出场人物:
朱宇泰
蔡廷彪
清安泰
石敬山
朱理
朱宇泰
徐映台
董世斗
王大麻子
小憨子平阳县狱卒,汉族,二十多岁。
温乃玉
林钟英
赖丙辰
于庄主
庄正甸
庄以莅
许鸿志
林志裕
林温氏
林咏莲
湖州会馆戏曲演员、茶房。臬司驻温州衙门衙役。庄以莅亲友及学生。许鸿志的徒弟。平阳县兵差、刽子手、衙役。四乡百姓等。
朱宇泰家后厅。
蔡廷彪:“朱大人,还是顾大局,忍痛割爱,把这方砚台送给他吧。”
朱宇泰忍痛说:“唉……好吧,我就把这方砚台送给他!这玩意很值钱,他一定会喜欢。”
蔡廷彪:“只要他收下东西,可以说我们就没事了。”
夜晚。
杭州湖州会馆庭院。
院子里有个戏台。
戏台上在上演昆曲“宝剑记”。
锣鼓声中,台上的‘林冲’做着各种身段,不时有叫好声。
戏台下。
茶房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给客人兑水,上手巾。
石敬山与清安泰坐在前面桌子边一面喝茶,一面小声交谈,全不是在看戏。
石敬山:“大人,你知道沉默这个人吗?”
清安泰:“当然知道。”
石敬山:“说给我听听。”
清安泰:“陈默与我是同榜进士,在京城任三品章京。但这个人愤世嫉俗,言行几近乖张,为上司难容。又因屡屡批评朝政使皇上厌烦,结果连连被贬。五年前他竟然悄悄淡然挂冠而去,居然失踪,当时成为京师一大新闻。最后此事虽然不了了之,但陈默的去向却始终是个迷。”
石敬山:“哦,这个陈默真看得开,的确与众不同。”
清安泰:“你怎么想起来问起这个怪人来?你以前知道他吗?”
石敬山:“不,不知道。我是喜欢他的字,前天有个朋友送个条幅给我,是他的字,写的可真好。”
清安泰:“哦,在书法上,他是公认的大家了。”
石敬山:“清公,朱理大人这次去温州,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给我们带点新鲜的消息回来?”
清安泰:“是啊,看他回来怎么说吧。”
臬司驻温州衙门后院。
墙边的几株罗汉竹在月色下疏影婆娑。
月光穿过庭院里的桂花树,星星点点洒在地面上。
石桌上摆有月饼、果盘和茶具。
皓月当空,清风徐来。
朱理坐在石凳上赏月。
他忽而诗兴大发,站起身走几步,油然击节吟哦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衙役进来:“启禀大人,温州府经历朱宇泰求见。”
朱理听说朱宇泰求见,大扫雅兴。说:“不见。”
衙役:“是。”
朱理本来不想见朱宇泰,想想,又说:“等等,命朱宇泰到后厅候见。”
衙役:“是。”
臬司驻温州衙门后厅。
是个简陋的小客厅,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桌子上有一盏高脚灯笼。
朱理严肃地坐在桌子旁边。
衙役把朱宇泰引进来,躬身退下。
朱宇泰见了朱理,下跪请安:“下差朱宇泰,给按察使大人请安!”
朱理:“起来吧,你找本官有什么事啊?”
朱宇泰起身,只字不提林家告状之事,而是从怀中拿出个布包来。说:“大人,下差知道大人有临池把墨的雅趣,特来孝敬大人一方砚台。区区玩物,不成敬意。”
朱理一听,顿时面露鄙夷之色,冷笑着说:“呵呵,神通广大啊,我喜欢砚台你居然也知道。我来开开眼界,这是个什么砚台啊?”
朱宇泰不理睬朱理的讥讽,他打开布包,拿出砚台,小心地放到朱理面前的桌上。
灯光下,朱理不屑一顾的眼神一见此砚,却惊得直了起来。
他暗自倒吸一口冷气,他拿起砚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起先他对朱宇泰的鄙夷,已在意外中化为乌有。
朱理边看,边不住地连声叫绝:“好东西,好东西!此物从何而来?”
好奇与羡慕,溢于言表。
朱宇泰撒起谎来,坦然自若:“家传之物,不足挂齿。”
朱理对这方砚台的占有之心油然而生,但面子上仍然放不下架子,说:“此砚异常珍贵,算得上是件稀世珍宝,世上不可多得。本官得见,已是大饱眼福,焉敢夺爱!”
朱宇泰:“大人见外了,我是个粗人,留着它也没用,宝剑赠英雄,还是送你合适。它若摆在大人的书案上,那柳如是的在天之灵,也应当感到欣慰。”
几句话把朱理说得心动神摇,浑身舒坦。
朱理嘴上仍在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君子不夺人之所爱,况且它如此珍贵!”
朱宇泰见他已然有领受之意,便大胆套起近乎:“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自家人何必见外。兄弟告辞!”
朱理做出为难与无奈状:“哎呀,为兄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朱宇泰:“告辞,告辞,兄弟告辞了。”
什么也没说,肮脏的交易就这样默契地成交了。
平阳县衙。
内室。
徐映台伏身扒在桌上仔细地打着算盘在算账。
董世斗走进来,兴奋地说:“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徐映台直起身,问:“哦!什么好消息?”
董世斗:“刑部关于处决庄以莅、许鸿志的批文到啦。”
徐映台长出一口气,顿时浑身一阵轻松:“啊,谢天谢地!”
董世斗:“这一下,大人的心腹之患就永远除去啦!”
徐映台站起来,把手一挥,说:“好!哼,庄以莅啊许鸿志,我叫你们跟我作对!我砍你们两人的头!哼哼,看谁以后还敢跟我过不去?”
董世斗提醒说:“大人,庄以莅不能砍头,只能用绞刑。”
徐映台不解地问:“绞刑?那还得专为他花钱搭个绞架,这多麻烦?为什么不能砍他头?”
董世斗:“庄以莅有功名在身,按律得保全尸。”
徐映台这才明白,不好意思地说:“哦……是这样。那,那就按律办事。你给我筹划一下,争取尽快行刑。”
董世斗:“好,我们大张旗鼓在平阳县城里搭个刑场,满街都贴上处决庄以莅、许鸿志的告示,狠狠刹一下那帮穷小子的威风。”
徐映台摇摇头,说:“不,这件事情还是别张扬。行刑的地点,最好安排到灵溪大门村,完事他们家里的人就能收尸安葬。咱们事后再贴个告示,走一下过场,这件事知道的人要越少越好。”
董世斗纳闷地问:“为什么?”
徐映台叹道:“唉,上面不是不愿意再提‘民变’的事情了嘛。听说知府杨大人为这件事也被百龄狠狠训斥了一顿,咱就别再招人不快啦。”
董世斗茅塞顿开:“哦,我知道了,就按大人的意思办。”
徐映台不安地问:“你说,上面已经知道‘民变’是个假案,并且十分恼火,但总督大人为什么依然还是继续按‘民变’上报给朝廷呢?这加征田粮的事情,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但却没人过问?你说上面这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董世斗自作聪明地说:“民变是大事,找老百姓多要点钱是小事情呗。”
徐映台不无担忧:“唉,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兆压在心里啊。”
董世斗:“庄以莅、许鸿志一死,我们就安生了。
徐映台茫然而无奈地点点头。
平阳县大狱。
一进门,牢房旁边看班的房间里。
王大麻子半靠在床头上,就着花生米喝酒。
床前凳子上放着一把酒壶,一只酒杯和一盘花生米。
董世斗走进来:“嘿,王班头好雅兴啊。”
王大麻子自顾喝酒,懒得理睬他:“雅兴?我这是酒性。”
董世斗笑笑说:“酒性也是雅兴嘛。”
王大麻子:“是吗?真抬举我,再说下去,兴许我王大麻子比美女都好看,是不是?”
董世斗:“哈哈,你可真逗!”
王大麻子:“董师爷,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吩咐吧。”
董世斗:“是这样,你准备一下,按照刑部的批文,县里要在八月十八日处决庄以莅、许鸿志。法场设在大门村,徐大人说了,有你专责行刑。当然,事后徐大人对你额外另有赏赐。”
王大麻子一愣:“哦。”
董世斗:“另外,庄以莅因为有功名在身,得用绞刑,你得提前到大门村去安排一个法场,还得准备一个绞架。”
王大麻子:“知道了。”
王大麻子起身送走董世斗,坐下想了想,一把抓起酒壶,咕咚咚把酒全部灌下肚。
喝完酒,王大麻子坐到床上,喊道:“小憨子——小憨子在吗?”
小憨子跑进来,问:“麻叔,你找我?”
王大麻子问:“小憨子,你说我这个人对你怎么样?”
小憨子:“麻叔,你对我好。我知道,前年大灾要不是你收留我,我就饿死了。”
王大麻子:“你知道好歹就成,来,今天麻叔要麻烦你帮个忙。”
小憨子:“成,你吩咐吧。”
王大麻起身下床,伸手从地下检起一根木棍递给小憨子,然后他在床边蹲下,把自己的左手小臂悬空担在床沿边上,闭上眼,说:“来,你使劲用棍子把我的小胳膊给砸断。”
小憨子木然接过木棍,惊问:“什么?你疯了?”
王大麻子:“你爹才疯了。砸!”
小憨子拿着木棍,问:“我疯了没有?”
王大麻子:“我们都没疯。”
小憨子:“那你要我干这疯子才干的事?我能干吗?”
王大麻子怒问:“你砸不砸?”
小憨子:“不。”
王大麻子伸出右手猛然夺过小憨子手中的木棍,一咬牙,狠狠用木棍砸向自己的左手小臂。“嘎吱”一声,木棍断了,他的手臂也断了。
小憨子大惊:“啊,天啊!”
王大麻子疼得满头是汗,说:“你别他妈的乱嚷嚷,好不好?”
小憨子哭道:“麻叔,我怕,你这是做什么啊?”
王大麻子:“哭什么?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今晚你得陪我喝酒,明天早晨,你到县衙找董世斗去给我告假,就说我昨天夜晚酒后失足,摔断了手臂,无法操刀行刑。”
小憨子把王大麻子搀扶起来,问:“啊,他们要你杀谁?”
王大麻子呲牙咧嘴扶着断手臂,坐到床上:“朝廷要处决庄以莅、许鸿志,那个姓徐的赃官要我来行刑。妈的,老子能杀这两位英雄好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