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到底是谁

　　她的手心里，是一枚蓝色的蝴蝶结的纽扣。
　　“我妈衣服上的扣子怎么在你手里？你捡到了她的扣子，怎么不还给她，你想‘秘’下？”
　　“大概两个月前的一个下午——”郝梦圆娓娓道来，“我在那边我房间里躺着，发现这边二楼KTV的灯亮了一下又灭了，我纳闷，因为这边不营业的时候二楼基本没人上去，等六姐回来了我问她，知道这边没有大扫除，二楼没人上去，那么，亮起的灯光是怎么回事？当天晚上，白燕子从省城回来了，已经很晚了非要来这边，六姐劝她不要去，她没去。第二天，我忍不住好奇心来了这边二楼的KTV，结果在座椅的缝隙里翻到了扣子，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响起了手机铃声，接电话的正是许婶，听她说的好像是来找一样东西，我赶紧溜了出去。等到了晚上，我找借口借来了白燕子的手机，翻看了她的通话记录，她打电话给许婶的时间和我在KTV听到的时间一致，所以，我断定，白燕子托许婶来KTV找扣子的，昨天亮起的灯光应该是白燕子为了找扣子打开的。”
　　“单凭一个扣子就想污蔑我妈啊，有谁看见了，谁给你作证？”
　　丛政点开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递到小龙眼前：“这是我刚才在你妈的房间里拍到的，你应该能看出来发生过什么吧。”
　　小龙死盯着，脸色由红变青，气鼓鼓的，一巴掌下去，幸亏丛政反应及时，不然手机报销了，但他还是回身抓了一个杯子，摔到了地上。
　　这人，真的很没品。
　　“白燕子确实有个相好的，是和她一起打麻将时认识的。”文娟说，“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我不知道，大概三个月前吧，白燕子找到我，和我说了，要我帮他们打掩护，他们在二楼的KTV里……我不答应也得答应，白燕子说她认识道上的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如果不答应她，她就不让我好过，我只能答应，他们所以不在家里、旅馆是怕去的次数多了，难保不被谁看见，旅馆、酒店都要登记，现在信息泄露很平常，让谁抓住了把柄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大小是个领导，那男的也有家室，谁都玩不起。我的作用是收到信息后到二楼的KTV顺着窗户放下梯子，让他们上来，我在外面给他们把风，完事后，再把梯子收了藏好。这边的人轻易不上二楼，有两次被我打发了，所以他们一直没被发现。白燕子出事那天，让我到二楼放梯子，我以为她要私会相好的，谁想，她下去了，直接让我收了梯子，我知道有别的事，可我哪能问。后来才知道，她出事了，我怀疑会不会是她相好的干的，在医院安顿好楠楠后，我回来看看，谁想遇上了小龙……”
　　“是相好的干的？”六姐说的是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
　　如果是，那全都说得通了。
　　“不是他。”
　　除了小龙，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丛政。
　　“从白主任的房间状况看，他们在二楼的房间里相处得很和谐，没有激烈的冲突，为什么到了一楼客厅，突然就，甚至是拔刀相向了呢，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不稀奇。”顾明月不以为然，“两个人的关系见不得光，本身就存在隐患，突然爆发出来不稀奇。”
　　“嗯。”大梅点头猜测说，“可能白燕子要相好的陆浑娶她，相好的不愿意，两人打起来了。”
　　“不可能吧。”郝梦圆一脸不可思议，“白燕子的小老公比她小21岁，长得又帅，对她毕恭毕敬，她舍得撒手？中年油腻大叔怎比得过小鲜肉啊？要我说，肯定是因为钱，两人吵起来了，越吵越凶，最终动了手。”
　　“那可不一定。”六姐说，“两个人感情好，可不在年纪大小，白燕子能和他好，说明有感情，相处时间长了，感情越来越深了，离不开对方了，要对方离婚娶她也没什么，你要说因为钱，也有可能。”
　　还有其他的可能，哪一种不重要，两人因此大打出手，白燕子受伤了，所幸捡回了一条命，她咬死了不说，宁肯吃哑巴亏也就合情理了，谁会主动曝光自己的丑事，多丢人哪。
　　“好，这点可以解释得通，那么，他捅伤了白主任之后呢？”丛政接着阐述说，“如果他是慌张的、不知所措的，他怎么会想到拿走白主任的手包、带走凶器、锁上大门呢？如果他是镇定的、不慌不忙的，他为什么没发现白主任其实根本没有死，进而把她杀死呢？如果他真的以为白主任死了，又为什么拿走她的手包呢？手包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手机了，假定手机里面没有重要的东西，他没必要带走，死人是不会接打电话的，他完全可以把手机关机，让人找不到她。白主任来时走的是后门，没人看见她去了那边，况且，她经常性的不在家，三五天不出现，不会有人找的，他何必把她的手包带在身边呢，麻烦不说，那可是重要的物证啊。”
　　这么一说，确实是，所有人都点头。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凶器。”
　　凶器？
　　“对，凶器，白主任是被歹徒用刀捅伤的，是一把怎样的刀，是歹徒带过去的还是就地取材？我在那边查看时，发现刀具放在厨房橱柜里的刀具架上，好像少了一把——六姨，我有问题问你。”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六姐马上集中精神。
　　“之前我们一起去过那边，你进厨房给我们拿塑料袋，橱柜里刀具架上的刀是不是少了一把？”
　　“是、是、是，是少了一把，我当时还纳闷呢，当初过来这边的时候，我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刀子都插在了上面，满满的。平时刀具架都是放在灶台上的，方便好用，这不是要离开一段时间吗，被我放到了橱柜里，是插满了的。”
　　“这不奇怪。”赵金华进入进来，说，“老相好不是经常来打麻将吗，肯定知道家里的刀放在厨房里，不，就是没来过也应该知道刀子是放在厨房里的，两人打红了眼，从厨房里拿把刀出来，也说得通。”
　　“如果是平常，当然没问题，可是，刀子都收起来了，他是怎么知道刀子放在哪儿的？他们两个聊天，不至于会聊到厨房里的刀子放在哪里吧。”
　　“就算聊到了，白燕子也不知道，她平时连厨房都不进，哪会知道刀子放在哪儿。”六姐插了一句。
　　“相好的应该不知道刀子放在哪里。”郝梦圆说，“他们每次来打麻将我都在，和六姐一起备饭，有几个女的倒是来过厨房，男的没来过，反正我是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六姐跟着作证说。
　　“其实，刀子并不难找啊。”许艺楠也发言了，“两个人打架打红了眼，一方想置对方于死地，用刀的话当然会想到去厨房拿啊，灶台上面没有，下一步肯定回去橱柜里找啊。”
　　“如果两人打红了眼的话，一方去厨房找刀，另一方会任由他、不采取任何行动，干等着被他找到了刀来杀自己？六姨你也看到了，刀具在橱柜里摆放得好好的，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谁还会小心翼翼、优雅地把刀子从刀架上拿下来，很怕会碰倒。”
　　“我作证。”六姐提高了声音说，“我去厨房找塑料袋时，刀具架上只是少了一把刀，位置一点没变，我收拾的厨房我知道。”
　　“我知道了！”许艺楠突然大声说，众人都看向她，一脸的严肃正经。
　　“老相好和白主任发生了冲突，老相好当时忍住了，下楼去厨房找了把刀握在了手里，上楼和白主任打了起来。”
　　这种解释合理，可丛政仍然说：“只有弱者才会抄家伙，因为打不过，老相好是男的，就算身子弱，也打得过白主任，没必要抄家伙。如果他去找过刀子，那厨房应该有被翻动的迹象，事后他可能进行了还原，但也多少会留下痕迹的，我在查看厨房时，没发现。”
　　沉默片刻后，赵金华说了：“白燕子不见得是被自家的刀捅伤的，也可能是老相好带去的，老相好其实早就动了杀机，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没人看见解决了她，过后把刀带走了。”
　　“如果自己带刀的话，说明他早就有想法了。我之前说过，白主任并没有被捅死，既然要置他于死地，为什么连她是不是真的死了都不确定？白主任只是被捅了一刀，还不是要害部位，老相好真的想让她死，会做的这么‘水’？还有就是，他在杀害了白主任后，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善后，这里地处偏僻、丛林茂密，他又有交通工具，完全可以把尸体抛到一个远一点、更深处的地方，为什么要把白主任的‘遗体’留在那边，不是很快被发现、暴露了吗？如果是他自己带的刀，那么，厨房里少的那把刀哪去了？”
　　小龙的一张脸又变了颜色，他盯住了文娟：“他是谁？”
　　“谁呀，你说你妈的老相好……”见小龙眼睛一瞪，文娟连忙改口，“我不知道是谁，我没见过，每次都是你妈和我联系，我到二楼开门放梯子后就出来把门关上了。我在门外给他们把风，完事后，你妈再用手机联系我，我把门打开，收好梯子、把门锁上，这时候他们都走了。别说老相……整个过程我连你妈都看不到，我就是想看，你妈也不会让我看的，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郝梦圆和六姐互相看看后，对小龙说：“来我们那边打麻将的男的有六七个，没看出谁是你妈的老相……你妈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要不是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了那束灯光起了疑心，我也不知道的。”
　　“我是今天才知道的，大吃一惊。”六姐说。
　　“这六七个男的都是多大年龄，有什么特征吗？”丛政问六姐。
　　“三四十岁，有一个五十出头的，特征嘛……没啥特别的，就是一般人，没啥特突出的地方……那不知道，我和小郝从来不过问，就是问了，白燕子也不见得会告诉我们，不过我看，不是上班就是做大买卖的，穿的都挺体面的。”
　　“小龙啊。”文娟劝道，“既然你妈不想说，你就尊重她的意愿，不要追究了，有些事不是非要知道个清楚明白的，俗话说，难得糊涂吗。”
　　“对、对。”其他人附和着。
　　“要你们管！”
　　众人结结实实吃了一顿枪药、挨了一记白眼。
　　“小龙啊，时候不早了，留下来吃晚饭吧。”尽管如此，赵金华还是保留着最后一点的体面。
　　老小子最后瞪了一眼，走了，众人散开，各忙各的，赵金华和大梅去厨房准备晚饭。
　　“哎，你说——”大梅凑近了小声嘀咕，“你说是不是李长寿干的，我去医院看白燕子，在门外听到小龙抱怨，李长寿和李老太没来看过白燕子，只打了个电话，还没半点关心。”
　　“谁知道是谁，白燕子不说，恐怕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