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谁为你作证

　　许艺楠出院了，母女俩回到了牡丹亭，白燕子还在医院养伤，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吃过早饭，正要各自散去，白燕子的爱子小龙上门来了。他倒是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抬起下巴，高高在上。
　　“小龙来了，你妈好点了吗？”赵金华笑问。
　　“放心，我妈没事了——好什么好，我今天来就是和你们讨说法的。”
　　还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讨说法，什么说法？”顾明月作为当家人，站了出来。
　　“我妈是在你这里……”
　　“你妈没在我这里，是在那边出事的，和我这里没关系。”
　　“我妈是在你这里出去的。”
　　“她是在我这里出去的，可不是在我这里出事的，她从我这里出去的时候是好好的，和我这里没关系。”
　　“你口口声声说没关系，可是把自己撇得清楚。怎么没关系？她住在你这里，你就得为她负责。”
　　这小子，简直一个臭无赖，说话也没大没小的，好歹你得管顾明月叫声“姨”吧。
　　顾明月也不是好欺负的，她昂头回道：“她在我这里只是暂住，期间没有收到任何身体和精神上的伤害，而且，她在我这里连吃带住的，没花一分钱，我没义务对她负责，你好意思来要赔偿吗？”
　　最后一句话硬气，但这位少爷脸上依旧不红不白：“免费的也要承担责任，出事的人时候在你这里住着，你就得赔偿。”
　　最后的两个字是重点，什么讨说法，就是来要钱来了。
　　“请问，我们承担什么责任？是住的不安全还是吃的不安全，她没出事啊？她去那边被人捅了，我们有啥责任，监护不当还是玩忽职守？她是成年人，又不是限制行为能力人，出门还得有人陪着，你花钱雇我当保镖了？你是她儿子都没做到天天陪她，我们怎么可能一天24小时陪她？她要出去，我们拦着属于犯法，限制人身自由。再说，她出去时，身体、精神各方面完全正常，一点事都没有，我们没半点责任。如果说出于人道主义，我们花了份子钱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小龙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仍然嘴硬：“和你们脱不了干系，我妈就是被你们其中的一个害的。”
　　“这可不能乱说啊！”赵金华一脸严肃，“你妈自己不是说被人跟着，入室抢劫了吗，她都自己说了，还能有假？”
　　小龙嗤笑出声：“我妈说的就是真的？你们也不想想，这荒郊野岭的，又不是热闹大街，哪个不开眼的贼回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呀？我妈不穿金不戴银，谁会盯上她？就算盯上了，抢劫就行了，为啥要害命？不合常理啊。只能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做的，我妈因为某些原因不敢说实话。”
　　这混小子，脑子不笨，可惜没用对地方。
　　“你说的不错，你妈不是遇到了劫匪。”丛政出声了，他面对着小龙，“正如你说的，这里人烟稀少，前后不过两户人家，没有谁会到这里来，即使真的有劫匪，也不会在伤人后把大门锁起来，完全没必要。我听说白主任没看到歹人否认任何特征、提供不了任何线索，这是不可能的。白主任不是近视眼，两人打斗了很长时间，怎么可能没记住一星半点呢？据探望她回来的阿姨说，白主任精神正常、头脑清楚，不像是受到了刺激和惊吓的样子，那就更不可能了，身高、体形、长相、声音……一样没记住是不可能的，所以说，白主任没有说实话，背后另有隐情。”
　　小龙露出一副“有两下子”的表情，说：“你行啊，那你分析一下，这屋子里的人，谁伤了我妈。”
　　说完，他将目光移向了六姐。
　　“你看我干什么，我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不是我，和我没关系。”六姐忙辩解说。
　　“你说的，谁看见了，谁能给你作证？你和我妈之前吵过架，你怀恨在心，我妈去那边了，终于被你逮到了机会，你尾随进去，害了我妈。”
　　“我没有！”六姐涨红了脸，“我和她是吵过架，可我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情杀人啊，我没有！”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无意的，你和我妈起了争执，打斗时伤了她。”
　　“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反正和我没关系，我到那边时，她已经躺在地上了。”
　　“就是你。”
　　“不是我！”
　　“不是六姨。”丛政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制止了争执。
　　“你凭什么说不是她？”
　　“如果真的是六姨，白主任为什么不揭穿，反而替她隐瞒呢？”
　　“谁知道背后有什么隐情。”
　　“白主任能和六姨正面冲突，说明她不怕六姨，当初不怕她，过后怕她？六姨还是六姨，白主任还是白主任，没有一点改变，你妈有什么理由不说出来呢？”
　　小龙眼神一凛：“不是她，那就是她儿子，她儿子当天可是去过那边的，而且时间恰好吻合。”
　　所有人都吃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不是我儿子，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六姐着急的样子着实可怜，阿荣可是她的底线，她宁可那个人是自己。
　　“我儿子胆小怕事，他不会害人的，他没理由的。”
　　“为了给你报仇啊，你说不是他，谁看见了，谁给你作证？”
　　“我作证，不是阿荣。”
　　又是这小子，你属什么的，阵阵落不下，多管闲事不嫌累得慌。
　　丛政拿出手机给小龙看，将之前的推理过程叙述了一遍。
　　“那你说，是谁？”
　　“这个人不在这里，他（她）和你妈熟悉，不然不会和他（她）在那边见面的。”
　　“这个人，是谁？”
　　他像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又像是在喃喃自问。
　　“我想起件事来。”赵金华开口道，“你妈之前不是被狗吓到了、流产了吗，会不会是那个人啊？他（她）记恨你妈，想要害她，毕竟高龄流产也是会要人命的。”
　　小龙狠狠瞪她一眼：“瞎联系什么！那次是意外，没人要害她，谁要害她了。”
　　“害你妈流产的人是你吧。”丛政说，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我打听了白主任住在红叶小区，物业正规、管理比较严格，不会让无主的动物进入小区的，如果是小区里的人的狗，按你妈的性格和本事肯定要追查到底的，把狗主人揪出来狠‘教育’一番的，可你妈却忍下来了，这不正常啊？再说，怎么那么巧，出门遇见了狗，狗还直接冲着你妈扑过来，知道你妈怕狗的人不多，一般情况下，狗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思来想去，只能是你了，你训练了狗、攻击了你妈，为的是让她受到惊吓流产，至于原因，不用我说了吧。”
　　话音落下后一片唏嘘，小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还有一点我没说，这边的别墅大门正对着楼房，人来人走，看得一清二楚，白主任出门却没有人看见。别墅里的人很多，有人出门，再怎么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我想，她应该是从‘后门’走的，所以没人看见，别墅下面的空地上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小洞，应该是放梯子用的，如果她去那边取东西，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大门，没必要走后门啊。”
　　“郝梦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罗姿丽突然说。
　　“我哪有，我没有。”郝梦圆慌忙否认。
　　“你刚才一直在偷看我妈。”许艺楠说，“我妈可是老实人，你可别把她牵扯进来。”
　　“我……”
　　“你知道什么是不是？你看见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你！”小龙又要扑上来，被拉住。
　　“我……”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众目睽睽之下，许妈妈看了一眼郝梦圆，郝梦圆一脸丧气。
　　“算了，都到这时候了，我也豁出去了。”她看着小龙，“你妈有个相好的，我一直给他们打掩护。”
　　又是几声惊呼，“你放P！”小龙要疯了，费了很大劲才拉住，“你骂我妈，我撕烂你的嘴！我看你才是呢，你个老不要脸的，闲得没事瞎哔哔什么，长个嘴就为了放P用的。”
　　“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母亲受辱，许艺楠也被惹急了。
　　“你说我妈有相好的，你看见了，谁能作证？你今天要拿不出铁证来，我不把你嘴撕烂了算你狠，我说到做到，你看我能不能干出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看这老小子的样子，怕是真能干出撕烂人嘴的事，这可如何是好？这种事，哪来的铁证。所有都为文娟担心。
　　“没事，他要是真敢在这里撒野，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咱们这些人能让他一个人摆平了。”
　　赵金华“振臂一呼”，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许姨说的没错，你妈有个相好的，我作证。”关键时刻，郝梦圆站了出来。
　　她说完，起身“蹬、蹬、蹬”上楼了，片刻返回，冲着众人摊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