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铁骨铮铮，8

　　第四章∶铁骨铮铮，8
　　且说大家在隆隆的鞭炮声中，欢声笑语里，鲁深堂认出了蔡国正同志，就把那信急忙掏了出来交给了老蔡说了一句要紧的话儿，似乎还有其它重要的事儿速速离去了。蓝蓝烟雾，浓浓的火药味圆满了一个时光的句号，展示着新的流年，刷新了人们的精神。
　　抒平拉着虎子的手乐滋滋出来看放炮。
　　老蔡道∶“回屋回屋，饺子快凉了，别再外头闹了。”众人就一齐回到屋里，各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饺子，品尝着共同的意义。
　　老蔡忽然放下碗，说∶“抒平，跟我到……”要说地下室，仔细瞧了大家一眼没敢说，道∶“同我道江万的父亲那儿瞧瞧贺个福寿吧！”老蔡前头走，抒平跟着，竟然菜园子去了。
　　大鞭响完多一会子，飞累的纸屑啣着火药的味道落在雪里染红了一片片，好似雪地绽放的花儿。
　　抒平瞧着老蔡一耸一耸的肩背诧异道∶“蔡叔叔同志，不是看江万的父亲里吗？”
　　到了菜园埂子，老蔡瞧瞧四下里没人，将信递给抒平，低声道∶“你瞧瞧，老大哥的信。这上面说的咋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咱们地下联络站，战功卓着，接二连三取得了良好的成绩，受到了领导的高度赞扬。鉴于劳苦功功高，好好休息，养兵蓄锐，再接再厉！这样的说法，我可是第一次见。这里头是不是有猫腻呢？然而这个‘老大哥’是怎么的事故呢？抒平就仔细瞧瞧想想，里头有啥楔子了？”
　　党组织纪律是∶任何事情先由党内通过然后开会告知同志的。蔡同志入党较早，经历了不少的生死考验，是个老党员了；抒平入党虽然晚了几年，坚持党的原则，同敌人作斗争在生命尽头里始终没有妥协。
　　她早年在上海被捕，敌人先头里竟然以贵客相待，住的是豪华别墅，吃的是山珍美味，天天美丽的佣人伺候着，好不自在，非常享福。可是抒平怎么不买敌人的帐，义正词严谴责了敌人的不顾民族的尊严为虎作伥，残害无辜的罪恶行径。严厉拒绝了敌人的诱惑！敌人狡猾异常，软的一招失灵了，就露出了魔鬼本相，拿出了惨无人道的硬招，将个抒平押进了牢狱，每天提审。面对种种的刑具，她不屑一顾，身子受了不少的酷刑摧残，始终没有屈服，差点儿咬舌自尽。后来被组织打入敌人内部，施展巧计营救了出来，藏到地下组织的医疗诊所医治了年余得以康复，奉命北上来到了琉璃河28号担负着地下情报工作。
　　抒平展开，反复胗夺了几遍“老大哥”给的密信，面色突变，道∶“情况不妙，地下组织的接头暗号又被敌人窃取了，内部的汉奸依然没有彻底肃清，马上通知领导及时修改暗号，以免带来不必要的牺牲！”
　　老蔡道∶“果真如此的话，老鲁同志蒙在鼓里的，就叫邵江万给他说明立即转移吧，以防夜长梦多！”
　　抒平想了一会儿说∶“敌人的主要目标不是老鲁，而是利用老鲁来麻痹我们。因知琉璃河的地下联络以及情报工作随时会有遭到被破坏的可能，我们要提高警惕，做好充分的准备！是撤离还是战斗？”
　　老蔡道∶“这个事儿我咋觉着奇怪的离了谱儿的。你仔细想想党里是有过几次叛徒的出卖，损失惨重，慎之又慎，关于接头的暗号，事关重大，几次研酌，确定了极为平常的‘老大哥’称谓。除了骨干成员，知者甚少。我想不可能有叛徒的出现了，也许是个巧合，这封密信根本不是真正的‘老大哥’发出的。也许是敌人的阴谋，应在考虑之中。”
　　抒平听得很是思虑一会子，点点头儿道∶“有可能！就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吧！”说说话话来到了邵江万家看望其父亲来了。
　　江万家院落有几亩地大，挺拔的水杉数丈高，活似一座高大的绿塔耸入云端。树根不远一株嶙峋的铁骨花儿正艳，清香扑鼻。数寸深的积雪将整个院落铺了个洁白如玉。一溜五间草房上都是雪，房檐挂了小冰锥闪闪放光。小狗狗见了陌生的来人汪汪地叫起来。
　　江万家的赶紧拽开门出来了，瞧见是蔡伯伯和抒平姨姨来了，十分感动，道∶“哎呀，大年下里，我只顾忙的没有看恁们，反倒看我们穷家来了！快上屋，公爹成天念叨当初病危里您们的救命之恩的。”
　　屋里发盆炭火，吊壶的壶口冒着热气散发着甜酒味儿。老邵的嘴里叼着大烟袋，鼻孔里冒着蓝烟，不时咳嗽几声，还是一个劲儿的吸烟，正在烤火。两个孩子年关里样子都十几岁了，穿的十分板正而干净的兰棉衣坐着桌子边，正在聚精会神的持着毛笔，饱蘸墨汁练习书法。门上对联，工工整整的楷书就是孩子写的。
　　案板上几簰饺子，这就是年的内容样样范范的。
　　甜酒开了，壶盖啪啪地响。
　　老邵磕了烟袋，拿手巾垫着手，取下吊壶，满了两碗甜酒，说两个孩子∶“喝甜酒，暖和暖和再写！”
　　孩子头也不抬说∶“爷爷喝吧！”
　　这时，儿媳礼敬着老蔡抒平二人来到屋，道∶“公爹，你看谁来了？”
　　老邵抬头见是老蔡抒平二人，喜不自胜道∶“救世菩萨，利乐群众！我给儿媳说迟会儿去看您们的，没去的您们来了。蔡兄您们太客气了！坐坐快坐！”先捧一碗甜酒敬给老蔡，道∶“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然后端给抒平一碗。
　　抒平咂了一口道∶“味道不错，糯米酿的。”
　　老蔡品着，道∶“麯子下多了，醅味重。这最好，喝了健胃消食。我酿的也是这样的味道。”又道∶“兄弟，大冬天里身子骨怎样？平时忙的顾不得看你，年下里是个空儿瞧瞧来了。”
　　老邵喜道∶“蔡哥哥，夏月里我的身子真的不行了，躺到床上还上气不接下气的，直觉离天远离土近的。自知这病软软弱弱的是虚劳病，无药可救。江万儿媳非常孝顺，每每山里挖黄芪熬汤喝，喝了也不顶事儿，我就心灰意冷了。可打用了您送的河鱼，儿媳都养到了水缸里，见天煮汤给我喝，从那开始我就有了起色，一个月后，气脉精神大有好转，就离床下地了。一连两个多月，完全康复了！您救了我的一条老命，死了也是忘不了的！古人说个‘结草啣环’就是到阴间里当个鬼也要报恩的意思。”
　　儿媳道∶“爹爹，大年下净说死死鬼鬼的弄啥的？不吉利呀！”
　　老蔡道∶“没啥没啥！邵弟呀，那个词儿你理解一边去了，不是当鬼报恩的意思，是教育活着的人知恩图报的的意思。我也没那么大的功德，可别这样说了。要感谢就感谢党吧！”
　　老邵道∶“这世界的党多了，国民党、革命党、劳动党、同心党、还有狐群狗党！蔡兄您指的那个党？”
　　老蔡道∶“共产党，专门为穷苦人民谋利益的政党。有了这个党，压迫剥削穷人的地主老财恶霸就被消灭，普天下的穷人就翻身得解放了。”
　　老邵突然眼睛放光，喜滋滋道∶“听儿子江万早就说琉璃厂有个姓鲁的说，德国有个姓马的党也叫共产党，是专门消灭资产阶级的统治的私有制，叫世上人过上平等幸福的共产主义生活。后来这党就名正言顺跑到咱国来了。唉，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要不，我老邵也加入共产党多好。不过我的儿媳孙女以后都得加入共产党，跟着党的革命队伍打仗，消灭自私自利的剥削阶级！你看行吗蔡哥？”
　　老蔡道∶“兄弟思想先进，准定行的！”说罢二人喝完甜酒，往家去了。
　　人们吃罢了饺子，又把“贪官污吏封建皇帝”一个个分嚼了，高兴得不得了。
　　二人到屋，小岳把饺子热热道∶“爸爸姨姨，把各自的饺子吃完吧。大年下剩了，不是那个劲儿的。”
　　老蔡道∶“虎子，你吃饱没？”
　　虎子拍着自己的肚子笑说∶“饱腾腾的！我去捡哑炮哩。”
　　世龙抱着虎子摸着头说∶“别捡别捡，哑炮一开口就嘣手，嘣着了事儿就大了！”
　　忽然有人用拳头打着自己的头大声道∶“哎哎哎哎哎！我咋忘了呢？我之所以来就是回报蔡伯伯一桩大事儿的。”大家一瞧是鞋拔子。
　　小岳嗓白道∶“捏面人的，有啥大事儿说呀！我看你嘴不小的！”
　　鞋拔子没发火，拽着世龙去了外面，把大事儿详详细细说了一回。
　　世龙道∶“我有约摸，邓、乔带着厚礼到丰台县衙告咱琉璃河的状，被县官一顿呵斥撵跑了。贿赂没了，事儿没办成。他两个又气又恼，到老袁处也碰了一鼻子灰！小河沟的泥鳅翻不起浪，秋后的蚂蚱弹蹬不几天了。”到屋，世龙欲将此事告诉大家。
　　鞋拔子猛然捂着了他的嘴。大家都咦咦着鞋拔子没有礼数一张臭手敢捂世龙的香嘴。
　　李连怒道∶“鞋拔子你干啥，他嘴咋你了？用脏手给他传病是不？我敲死你！”
　　世龙不悦道∶“连妮子，说话儿必须分寸！”
　　世龙给老蔡耳语一阵，顿然释怀了，老鲁送来那封“老大哥”的密信就不言而喻了。此时钟表的哒哒声依然震耳，时针到了下午三点，天色雾沉沉的不清亮，路上茫茫一片。
　　老蔡道∶“很遗憾，大家轻易不到一起聚聚，年下的得空，见了心里都很高兴。旧岁一去，回头不忘跋涉路；新年已至，展望未来奋雄心！因床位有限，不便留大家住宿了。”
　　大家都不愿离去，纷纷道∶“围着火炉过个年过了初五再走吧！”这劲儿都不想离开。
　　水富见状揉道∶“《奇门遁甲》里有生门、伤门、死门、休门、杜门、景门、惊门，开门八门之称。”接着就要把人们糊弄走为目的，道∶“动则生，寂则死；生则去，死则停；所谓开门乃生生不息也，何有伤、休、杜、景、惊门？是故一生皆生，一开皆开！三阳开泰运气畅顺了！”
　　闻得水富的胡扯八道，有“世龙李连老北京的吉祥平安”的证据，没有理由不相信了。就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地离去。
　　过了一会儿，焦唐、乔艳转来了。焦唐说∶“世龙叔叔，蔡爷爷，俺俩不想走，想陪着您们过个年再说，行吗？”世龙笑道∶“看透恁俩的肋巴骨，就是过了年也不会走的，要跟着李连我们闯荡江湖的！不行！你的岳父岳母咋办？革命也不能脱离了人性。快回，有了事情自然通知你。再磨蹭天黑了！”就在一片笑声里把二人打发走了。
　　葛洪义、鞋拔子、方书都是十里庙的，多说二里之遥，就依然围着火炉子拉呱子。老蔡道∶“趁着天不黑，也回吧。过了正月十五来赶会。”众人一齐道“好！”正欲出门，一个青年跑的满头大汗来了急火火地说∶“拔子叔，咱村出大事了，恁们快回吧，晚了会死人命的！”众人闻此吃惊甚大，个个好似离弦之箭，嗖嗖的往十里庙射去。欲知何事？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