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话说白燕子

　　四个人清理了沙发上的灰尘，坐下来谈。
　　“两人离婚的原因，”大梅接着说，“白燕子对外说是李长寿不尊重她的父母，也就是他前老丈人丈母娘，可谁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两人在一起过日子，白燕子霸道着呢，大到买房子置地，小到穿衣吃饭，没有白燕子管不到的，什么事都得她说了算，差一分一毫都不行。李长寿不讲究穿衣打扮，挺随行的一个人，可白燕子要求他每天回家擦一遍鞋，脱下的袜子必须马上洗，晚一会儿都不行。白燕子不吃牛肉，也不让李长寿吃……李长寿再老实，挺大一男的，让她这么管着也受不了啊。离婚，对他来说真是一件幸事。”
　　“那，怎么十年才离婚，谁不同意？”顾明月问。
　　“李长寿当然想离婚，那时的社会风气不像现在，离婚是件丢人的事，周围人都劝李长寿，再过几年没准能改，十年了，白燕子还是一个德性，再加上孩子、家产什么的，拖了十年才离婚。”
　　“李长寿，他本名？”罗姿丽皱着眉头问。
　　“不、不，不是，是外号。白燕子不是风流、给他戴了不少绿帽子吗，私底下人都叫他活王八、绿乌龟，可这王八、乌龟的不好听，乌龟王八长寿，就叫他李长寿了。”
　　“白燕子和郭小安过得怎样？”丛政问。
　　“表面上还行吧。别看白燕子嫁了个能当她儿子的小老公，可对小郭子抠着呢。咱实话实说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找了个和自己妈差不多大的女的，图啥呀？可这白燕子……要说一分钱不给他有点夸张，可给他的比一分钱也多不了多少。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小郭子不上班，专门伺候她，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祖宗似的供着，可她呢？小郭子买米买菜从来都是去超市，不去菜市场，买完回家，白燕子捏着收款条一个一个核对。小郭子穿的衣服都是她儿子穿剩下的、不要的，赶上逢年过节给他发个红包，不超过二百元的。后来。小郭子想拉活挣钱，她把他儿子的一台二手车卖给了他，是‘卖’的，比市场价还高呢，小郭子每月还得还两千块的车贷呢，你们说说，这小郭子和她过个什么劲？傍富婆没落到钱，还白当了免费的保姆。两人结婚的时候，白燕子年纪不大，两人还真有个孩子，可惜的是，有天出楼门口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只狗冲她大叫，白燕子从小就怕狗，本来年纪就大，保胎不容易，这么一下，流产了，以后再难生了，小郭子不值啊。”
　　“她家住在哪个小区？”
　　“红叶小区。”
　　“他们结婚，白燕子家里人什么意见？”
　　“老白头老白婆没意见，就是白燕子的父母，说是没意见，其实是管不了了，由着她去吧，四十多岁的人了。他儿子小龙可是十万百万个不愿意，连夜从省城回来阻止白燕子结婚，说结婚可以，不能领证，可小郭子不干啊。白燕子年纪大，身体又不好，不出意外，肯定死在他前面，小郭子就能继承她的遗产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用大好时光赔了富婆一辈子，没有那张纸啥都捞不到，人家也不傻，男人的青春也是青春啊。白燕子铁了心要和小郭子领证结婚，小龙又退了一步，领证结婚也可以，不能生孩子，他可不想多个小自己二十来岁的弟弟妹妹，白燕子当时是答应了，可过后还是有了，估计是小郭子不答应，白燕子只是嘴上答应了，实际上没答应。”
　　“怕财产旁落，做个财产公证不就行了？”罗姿丽提问说。
　　“不是那么回事。”大梅摇着头，“白燕子是有钱，可她没存款，有多少钱都吃了喝了穿了戴了，没什么家底。她现在住的房子不是她的，是她兄弟的，她原来的房子卖了，给小龙在省城付了首付，房子的贷款都是白燕子在还，她和小郭子领证了，白燕子的工资就是两人的共同财产，她每月还的贷款等于花的是两人的钱，将来白燕子蹬腿了，小龙在省城的房子就说不清了，弄不好还有小郭子一半呢，小龙可不想。我听白燕子说，她早就打算再买一套房子了，正在攒钱，现在的房子离街道近、太吵，楼层又高，她年纪大了，上楼费劲了，她想换个清静点的，带电梯的，她这房子要是真买下来，还不有小郭子一般，小龙能干？可他有什么办法，白燕子死活要结婚，他做儿子的到底没拦住，你们想，小龙能对小郭子有好脸色？一有机会，他使劲地、变着法地欺负小郭子，光我看见的就有三次，不管什么场合，一点不留情面，他的目的就是想把小郭子撵走，他好把白燕子所有的家产都占了，小郭子为什么要出去挣钱，没办法的事。小龙为了阻止他妈再婚，还把李长寿扯进来，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白燕子出钱买份保险，受益人当然是小龙了，什么保险不知道，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钱’呗。”
　　大梅絮絮叨叨说得口干舌燥，其余三人也口渴了，大梅到厨房烧了一壶水，润润嗓子后接着说。
　　刚才的话题扯得有点远，回到眼前的案子上，白燕子和阿荣到底有没有感情纠纷呢。
　　“他们俩没可能。”大梅总结说，“白燕子虽说风流，可有自知之明，不会死缠烂打的，再说，人家阿荣有女朋友，不至于找一个半大老婆子，还抠门。”
　　“我也觉得不可能。”罗姿丽说，“如果两人真有事，不可能一点风声不漏出来，我没听说，郝梦圆和他们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没听她说起过。”
　　“两人真有事，小六子还能不知道？她对这个儿子可是护得狠，不会让白燕子乱来的。”
　　种种迹象表明，白燕子和阿荣不存在感情纠纷，不为钱不为情，为仇了，两人有仇吗？
　　“谁说没仇？”大梅提醒说，“白燕子不是和小六子吵过架吗，我后来听说，白燕子骂得那叫一个凶啊，和她以前当老师时骂学生似的，小六子哭了一个晚上，尽管她让我们不要告诉阿荣，可事情到底还是没瞒住，阿荣知道了，能饶了她？两人没准就是因为这事打起来了，阿荣一失手，捅了白燕子。”
　　不能说，完全没可能，只是……
　　“可能性不大。”丛政的想法是，“阿荣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找白燕子说理，白燕子经常性的不在家，阿荣找白燕子多的是地方，有必要来这里吗？这里长时间不住人了，到处都是灰，爱干净的白燕子会同意来这里？这里距离那边不算远，两人吵起架来会被那边听到，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人多多少少都会要些面子，阿荣会想不到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即使真的把见面地点选在了这里，他们应该在客厅啊，怎么会跑到阿荣的房间里来了。”
　　“没什么。”罗姿丽解释说，“两个人打架，打着打着，从客厅打到卧室，从外面打到了里面，不稀奇，一看你就没打过架。”
　　“可是，如果是在客厅里打起来，打到了卧室，那白燕子怎么是在客厅里被捅了刀子的，难不成两人又从卧室打到了客厅？如果是从卧室打起来的，那卧室的凌乱程度应该比客厅还要乱一些，毕竟两人打了一段时间后，体力下降，不可能打得比客厅还要激烈。还有，如果真的是阿荣，依他的性格，伤了白燕子，他肯定会怕的要命、不知所措，但看现场，作案人显然很冷静地清理了现场，拿走了白燕子的手包，锁上了门。”
　　“那可不一定，阿荣遇见大事反而冷静了呢，人，是没法看的。”
　　“如果他冷静，处理完现场后，会开车大摇大摆地从那边的别墅路过、被人看到？如果他不冷静，现场又是被谁清理的？”
　　对滴，有道理，前后矛盾，疑点重重，看来不是阿荣。
　　“不，不会是阿荣。”大梅难得一本正经地，“阿荣性格和她妈一样，胆小老实，他不会去招惹白燕子，他要是去招惹了，小六子能不拦着？阿荣心里再有气，也不会做傻事的。再说，事情发生后，我看他们娘俩挺正常的，真要干了坏事，阿荣可不会装着跟没事人似的，他胆小。”
　　“那，和阿荣起冲突的人是谁？”罗姿丽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说，“如果真的是在一个星期前，那他和这个人说不定会看到……”
　　“要不，问问他吧，我感觉一定能问出些线索。”丛政试探着说。
　　“还是别问了。”顾明月否决说，“阿荣那孩子确实胆小，问他，他说还是不说？说了，影响不好；不说，惹人怀疑，他和六姐都卷进去了，以后娘俩还怎么呆下去？不是已经知道和他无关了吗，就别问了，和他起冲突的那个人，看床上，还不清楚吗？”
　　“你是姑娘，不懂。”大梅笑了笑。
　　罗姿丽脸上一红。
　　“都知道阿荣有女朋友，可他从来没承认过，六姐那人挺保守的，问阿荣，影响不好。”顾明月进一步说。
　　“阿荣要是真看到什么，早就被灭口了，还能活到现在？”
　　“到楼上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