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 第八章 夜色

　　“我们答应，只要是我们夫妇能办的都可以答应你。”张辉道。
　　喻大夫笑着：“这件事你们一定能办到。”
　　“好！”傅廉也道，“只要我们能做的到，又不违背道义。”
　　“娶我女儿越越为妻。”喻大夫也不藏着掖着，说得很干脆，却让傅廉和张辉傻了眼。
　　要是没有认识张辉，傅廉可能会考虑，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妻子。
　　“不行！”张辉断然拒绝，“喻大夫，请换一个条件吧。”
　　傅廉道：“喻大夫，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要不，我们还是用钱作为您治疗的报酬吧。”
　　喻大夫被拒绝了并不生气：“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这个病的治疗其中最要紧的一环就是女子。首先这位女子的先天阴精还在，也就是说须得是处女；其次生辰八字要与他相辅相成，后天命数相合。”
　　“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不用急着回绝我。”喻大夫说完起身离去了。
　　张辉久久未言，傅廉抱住了她，她才情绪低落地道：“老公，你会不会介意我？”
　　“不会，我介意你的话，怎会娶你？”
　　“我是说，你对我的以前……我交过男友，还打过胎……”
　　“傻瓜！那都是以前了，现在你只属于我，往后也只属于我，这还不够吗？”傅廉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在她耳畔说道。
　　“等明天天一亮，咱们启程回北京。”傅廉说。
　　“老公……”
　　傅廉笑着抄起张辉，往床上走去：“良辰夜短，咱们抓紧做点夫妻之间的事。”
　　“你……坏蛋……”
　　哄睡了张辉，傅廉睁开眼，抽出她手，轻轻下了床。
　　走到院子，喻越越也在，双手托腮，望着天上的月牙发呆。没想到白日里活泼粗线条的喻越越，还有这样恬静的一面。
　　“大叔，怎么起来了？”喻越越转过头来。
　　傅廉的嘴角一抽，对她恬静的印象一下破灭了：“我老婆比我还大半岁，你怎么叫她姐姐，而我就是大叔呢？”
　　喻越越噘着嘴：“你一个大男人，有必要那么讲究吗？大叔，大叔，大叔，我就叫，怎么了？”
　　傅廉举手投降，喻越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挪了挪屁股，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是不是像我一样睡不着？”
　　挨着喻越越近了，能闻见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很舒服。
　　傅廉觉得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便说：“是呀，睡不着，想看月亮发呆。”
　　喻越越哼着说道：“才没有发呆！我是对着月亮想一些事。”
　　“什么事？”
　　“不告诉你！”
　　“……”
　　“哎呀！坏了！”喻越越拍了下脑袋，“只顾跟大叔你聊天，差点忘了件要事，不聊了，不聊了，出门见我姐了。”
　　“你姐？是巧娘吗？哎，等等我……”他追了出去。
　　在村口的时候追上了喻越越，喻越越看着他：“你干嘛跟来？”
　　“我想见巧娘一面，到了余华镇，她没怎么露面。”傅廉道。
　　“好吧，那路上你跟我讲讲我姐在北京的事。”
　　傅廉心里暗想，她和喻大夫不愧是母女俩，都喜欢讲条件。
　　听完了巧娘的事，喻越越满眼直冒星星：“原来，我姐在阴间这么混得开，那我死了就去投奔她。”
　　傅廉莞尔：“哪有把死挂在嘴上的？”
　　喻越越不以为然：“反正人都要死的，怕什么？”
　　“有道理！你年纪不大，看得到透。”
　　喻越越别过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闺蜜的小孩儿都快2岁了，而我……没人要……”说着说着，她低落下来。
　　“说什么傻话呢？你这么年轻漂亮，不知道多少男人争着娶呢。”傅廉安慰道。
　　“才不是！”喻越越带着傅廉在田里穿行，“十里八乡的人没有不知道我的，一连克死三任丈夫，都在迎娶我的路上出的事儿，他们私底下说是克夫命，一辈子都要当寡妇。前不久，我又成了寡妇，这下更没有人敢娶我了。”
　　傅廉本想劝劝，可是一听连续死了个丈夫，这……也太巧合了，难怪大家这么想。
　　“大叔，你是不是也这么想？”喻越越见他不说话，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看着那双希冀的双眼，傅廉心里一痛，笑道：“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要相信，命运是把握在自己手里！”
　　喻越越很开心，感叹道：“谢谢你大叔！既然你不介意，要不，你把我娶了吧，我这么年轻漂亮。”
　　“咳咳咳”傅廉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脸色涨红，惹得喻越越“咯咯”笑个不停。
　　“我今年才21岁，肯定比你小。怎么？让你老牛吃嫩草，还不愿意了？”喻越越语不惊人死不休。
　　傅廉不敢接她的话茬，转移话题道：“哎，你这么年轻就出嫁，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是啊，我们这儿不读书的女孩子出嫁都早，我19岁那年嫁的第一个丈夫。不过，我的户口簿上的年龄比实际大一岁，所以到了法定年龄。”
　　“那你懂医术吗？”
　　“哎呀！你干嘛问人这个……”喻越越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会一点点，一点点……”
　　“哈哈哈！”
　　“不许笑！你不也不会吗？大家都一样。”喻越越强行为自己辩解。
　　“你看！”傅廉指着前方的花田，只见花田的上方星星点点的光芒游动，瑰丽无限，像是一条悬浮在半空中的彩带。
　　喻越越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背着小手走上前：“这是我们村独有的美景，走，我带你见识见识。”说着，她拉上傅廉的手小跑着过去。
　　“好漂亮啊！”先前还嫌傅廉的大惊小怪，现在轮到她自己一样难掩激动，一边跑一边欢呼，一派纯真烂漫的模样，连着傅廉也被她感染了。
　　两人在花田里穿梭，追逐奔跑，待临得进了虫子近了，傅廉一跃而起抓住一只，得意地说：“越越，我给你抓……啊……”
　　喻越越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不是萤火虫哦，而叫火虫，只要有人或动物碰到它们的身体，它们就会立刻自燃死亡。”
　　傅廉张开手掌，火虫确实已经死了，还把他的手烧得发黑：“你不早说。”
　　喻越越歪着脑袋：“你又没问。”
　　“这你丫头居然长这么高了，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调皮。”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花田，笑着看他俩。
　　“姐！”看见巧娘，喻越越一蹦三跳来到巧娘跟前，一把抱住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姐，你没有变，还是那么美，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傅廉不禁莞尔，这丫头真是性情中人，前一刻还在笑，转眼又能哭出来。
　　“好了，乖，不哭，哭花了脸，小心没有人要。”巧娘拍着喻越越的后背安慰道。
　　“嗯嗯，不哭了，我还要把自己嫁出去。”
　　喻越越趴在巧娘怀里问道：“姐，你不肯回家，是不是还在生我妈的气？”
　　巧娘脸上的笑意一滞，很快又恢复过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当年是场意外，母亲很伤心，姐姐你不肯回家，说明你心里……”
　　“越越！”巧娘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喻越越识趣地住嘴。
　　原来巧娘不肯现身，除了担心吓到老乡，更重要的恐怕是她与母亲之间的一些什么事吧。
　　“让你见笑了。”巧娘看向傅廉。
　　“哪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理解。”
　　巧娘抬头看着空中一只只飞动的火虫，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这些火虫是我很小的时候，生母为庆贺我的生日养的，当时只有数只，这么多年过去，它们已经繁衍这么多了……”
　　“那时候还没有我呢。”喻越越与巧娘并肩站在一起，两个同样美丽的女子，一个成熟，一个清纯，像是两朵娇艳的花儿，赏心悦目。
　　“大叔，我和姐姐，你喜欢哪个？”喻越越一脸坏笑地说道。
　　巧娘听闻，饶有兴致地看来。
　　“呵呵……”傅廉干笑着，这死丫头是在给他挖坑吗？
　　“其实……这些火虫真漂亮，要是能抓上一只玩就好。”
　　巧娘哼了一声，指着这些虫子，眼里有光：“这里面有一只是虫王，如果侥幸抓到了，那么，你能让附近的萤火虫跟着你动。”
　　“真的？”喻越越撅着嘴巴，“姐，你太偏心了，这个秘密不舍得告诉妹妹，反而……”说着，她看看巧娘和傅廉二人，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这是郎情妾意，好上了吧？难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懂了……”
　　巧娘脸色一红，追着喻越越理论起来：“你个死丫头净给我胡说，别跑，给我站住！”
　　傅廉张大了嘴巴，难道巧娘真的对自己有意？
　　巧娘和喻越越姐妹两个闹了半天，期间喻越越乏了，脑袋枕在巧娘的大腿上睡了，巧娘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傅廉在巧娘的身旁坐了下来。
　　巧娘望着头顶的火虫，目光深邃，好似穿越了时光。
　　“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身体一直很不好，我6岁那年，没熬到我的生日就不行了。接着，父亲娶了村里本家的一位女子为妻，就是越越的母亲。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我外公与祖父关系甚好才订的这门亲事……”说着，她的眼中有两行清泪滑落。
　　傅廉心中一痛，隐约明白什么。
　　巧娘道：“我没有怪父亲，也没有怪她。她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留给我，对我也很宽容，还将她的医术倾囊相传。所以我10多岁的时候开始给人看病，在附近有了名气。”
　　“那你后来……”
　　“我是怎么成了鬼对吧？”
　　“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我早不介怀了。”巧娘脸上释然，“16岁那年，我不慎落水，等我被捞上来之后人已经死了。由于我生前救死扶伤，积下了阴德，本地的城隍让我跟在了他身边。后来，北平出现可怕的瘟疫，很多鬼都感染而死，命我前去帮着控制，因为我的功绩出众得到了赏识，就一直留在了北京的鬼医署，专为那里的鬼治病。
　　“我是阴间公职人员，为天地三界所承认，可以自由出入阴两界，不惧烈日灼伤。只是，身体仍然是凉的，没有丝毫温度，也不能如同阳间的女子一样繁衍后代。”她提到繁衍后代的时候，脸不由红了几分，不敢直视傅廉。
　　“那你岂不是有着无尽的寿命，容颜永驻？”
　　巧娘笑道：“是啊，我不会变老，也不会长胖，这肯定让阳间的无数女人羡慕。不过，我也有我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