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 第七章 蠄谷

　　傅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喊了一声，睁开了眼。
　　张辉抬着脑袋，紧张地看着他：“老公，你终于醒了，真是吓坏了我。”说罢，紧紧搂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
　　“我……做了一个噩梦？”傅廉不太确定地问，看下挨着自己躺下的张辉，再看看熟悉床铺。
　　张辉小声说道：“你在那里乱叫把我和巧娘都吵醒了。巧娘说，最近你为了给我驱邪，导致体内阳气衰弱，火车里人来人往的杂乱，沾染一些邪气……”
　　“原来这样。”
　　傅廉忽又动情地说道：“老婆，醒来能看见你，真是安心。”
　　张辉吻了他一下：“傻瓜，你是我老公嘛。”
　　傅廉伸手搂住她的身体，张辉推脱说这是在火车上，傅廉不肯罢休，她只好乖乖地闭上眼。
　　昆明站下了车，他们换乘一辆往西南的火车，又坐着长途汽车一路颠簸，到达一座名叫余华镇的地方。
　　小镇环山而建，能望见四面的高山，与华北的大平原截然不同。已近黄昏，镇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从镇上到达他们的目的地蠄谷村还有二十里路，并且需要翻过一座山，这个时间已经来不及，寻了一家旅馆住下。
　　别看是乡下的小旅馆，登记住宿一样很严格，不仅需要身份证，也会看48小时以内的核酸阴性检测报告。
　　店老板一一查验了傅廉和张辉的信息，确认无误才还给了他们。轮到巧娘的时候，傅廉回头一看，已没了身影。
　　“你看到巧娘了吗？”他问张辉。
　　张辉看了看：“刚刚还的呀，她人去哪儿了？”
　　“这位小哥，你刚刚提到了巧娘的名字吗？”店老板问道。
　　张辉望着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店老板忙摆手：“请别误会！我的一个朋友也叫巧娘，我还以为你在说她。”
　　“你们准备去哪儿？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能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店老板热情地说。
　　傅廉报出了目的地：“蠄谷村。”
　　张辉责备地瞪了他一眼。
　　店老板一下笑了：“两位，你们算是找对人了，我就是蠄谷村人，这几年攒了些钱，在镇上开的旅馆……”
　　他这么一讲，张辉更加防备了，店老板掏出身份证：“真的是巧合，不信你们看。”
　　张辉接过身份证。这老板名叫陆云生，确实属于蠄谷村人，她这才放心起来：“听说到蠄谷村需要翻过一座山？”
　　陆云生忍不住笑了：“那是老黄历了，前几年政府斥资在蠄谷村和相邻的山村中间修了一座桥，我们来往出行都从大桥过，看上去饶得远了一点，但比起之前翻山越岭快了好几倍。你们要是赶着过去，我可以找辆车送去，要不着急的话，在我这里住一晚也行。”
　　傅廉说道：“谢谢老板，我们住一晚。”
　　晚上，巧娘敲门进来。
　　她一进门，傅廉的眼前不由得一亮，巧娘换了一件白纱裙，洁白如玉，如同一个高贵典雅的公主。
　　没等他看够，就觉得腰间一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张辉的下的手，连忙转移了视线：“你去哪儿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就是。”张辉也跟着说。
　　巧娘笑了笑：“镇上我的老乡走动，免得他们吓到。另外，我回家是要见妹妹的，就去买了件新衣服。”
　　“你晚上睡哪里？”张辉问。
　　“我是鬼，不睡觉也行。你们直接去蠄谷村，不用管我。我已让妹妹转告了你们的到来。”巧娘说着往外走了，“不打搅你们夫妻恩爱了。”
　　“巧娘……”傅廉欲言又止，但巧娘已没了踪影。
　　张辉意味深长地笑道：“要不，你追上她看看？”
　　傅廉反手在她的臀部上拍了一把，不由分说抱起了起来：“看我怎么惩戒你？”
　　“你把门关上。”张辉笑着躺在他怀里。
　　吃过早饭，店老板陆云生要回村一趟，顺带将傅廉和张辉二人捎去。
　　蠄谷村只有两条街，住的多是中老年人，年轻人早随大流出门务工了，像陆云生在镇上赚钱，是被那些小年轻瞧不上的。
　　村子不大，但路面修得整洁，行在上面感觉不到颠簸，与傅廉想象中落后的山村截然相反。
　　陆云生解释到：“以前出门来回可不方便了，每次翻山越岭累人还不说，关键还带不太多的东西。遇到雨天，山上路滑，很危险的，每年多少都有死人。幸好政府出手，村村通了公路……”
　　车子在一户小院前停下，三人下了车，陆云生说：“这是喻大夫家。对了，你们从北京那么老远的地方过来，是怎么知道喻大夫的？”
　　张辉抢过话茬，笑着说：“你们老乡讲的，说喻大夫善用特殊手段，能够治疗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过来碰碰运气。”
　　陆云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见他们二人上前，赶紧挡住他们的路，他指了指门口的虫子标志的木牌：“我们村叫蠄谷村，知道它的来历吗？”
　　“这也要知道？”傅廉大惑不解。
　　“不是这个意思。”陆云生也不打哑谜，直接说道，“叫蠄谷村，是与当地人养虫子有关。在村里凡是门口挂着虫子标志的，说明这家养虫，进去前先要跟主人打声招呼，否则虫子咬伤了不给赔。”
　　张辉惊讶：“这么恐怖，难道是虫蛊？”
　　陆云生赶忙摆手：“不不，不是那么回事，你们看到的都是小说、电影里的情节，我们养的是药材用的虫子。”
　　“你们找谁？”一个留海儿女生，穿着短衫热裤，身上挎着小包，俏生生的又显时尚。
　　“越越，这两位是来找伯母就医……”陆云生说明了傅廉二人来意。
　　“谢谢云生哥，我正准备借辆车去镇上接他们呢。”越越上前一步，来到傅廉、张辉二人跟前，眼睛一亮，道，“你们就是姐姐介绍过来的人吧，对了，我姐呢？”
　　陆云生疑惑不解：“越越，你姐姐是……”
　　越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说我朋友的姐姐，她说她也要从北京回来，结果她那个小区有新冠病例没回成，跟我打了电话，让我招待好北京来的两位朋友。”
　　陆云生了然，这倒像越越的风格，她就是不那么靠谱。又寒暄了几句，推说店里有事就走了。
　　“姐姐，大叔，我叫喻越越，你们叫我越越就行。”喻越越道。
　　傅廉不干了，凭什么我老婆是姐姐，我就是大叔？张辉很高兴地牵起喻越越的手，介绍自己和老公，和喻越越熟络起来。
　　喻越越拉着张辉进了门，张辉很快不淡定了，身体颤抖着缩在傅廉身旁：“老公，好多……”
　　她说的好多是好多的虫子，有地上爬的，有半空中飞的，虽然它们有序地在某片区域活动，但这密密麻麻境况，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嘻嘻！姐姐放心吧，它们很乖的，不信你看。”喻越越毫抓了一只放到张辉面前给她看。张辉望着那满是长腿的小虫子，吓得尖叫起来。
　　“越越，还不丢掉？”一个不满的声音传来，喻越越缩了缩脖子，将虫子放了。
　　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正在喂养地上的一堆虫子，她站起身走来：“对不起！我女儿从小淘气惯了，长大了还是没个好歹。你们放心，这些虫子不会主动攻击人。”
　　“没事……”傅廉打起圆场。
　　这女人是喻大夫，喻越越的母亲，也是巧娘的母亲，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傅廉二人引进屋中，让喻越越去烧水。
　　“路上一定很辛苦吧？”喻大夫与傅廉、张辉二人寒暄起来。
　　过了会儿，喻越越端着热水过来，让她为客人倒水，笑着道：“我女儿越来越懂事了呢。”
　　喻越越吐了吐舌头坐下：“我一直就很懂事。”
　　“你呀，不禁夸。”喻大夫无奈地摇头，又让她去拿纸笔递给傅廉。
　　喻大夫笑了笑：“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把生辰八字写下，给我看一看。”
　　没等傅廉提出疑惑，喻越越反而奇怪地道：“妈，给人看病还要八字？”
　　喻大夫瞪了她一眼：“小孩子懂什么？他的情况不同，我要先了解生辰八字，才能施展对症下药。”
　　“哦哦。”喻越越乖乖地不说话了。
　　傅廉“刷刷刷”写下自己的八字。
　　喻大夫满意地点点头，她招呼一声，带走喻越越去准备午饭。
　　张辉道：“好神秘呀。”
　　“别想多了，巫医嘛，肯定鬼鬼怪怪，可能是先算天命，再尽人力吧。”
　　吃过了午饭，喻大夫收拾了一间房，让他们夫妻先歇歇。
　　直到晚上，傅廉和张辉准备睡觉，喻大夫敲门道：“喜事呀！傅廉的病有着落了。”
　　傅廉和张辉二人一惊，张辉忙上去开了门，喻大夫挂着笑进来，进来后上下打量着傅廉，时不时点点头。
　　“喻大夫，您这是……”
　　“裤子脱了。”喻大夫说。
　　“啊？！”
　　“让你脱就脱，啊什么啊。”张辉提醒道，说着又去关门。
　　傅廉扭扭捏捏把裤子褪到膝盖的位置，喻大夫点头说可以了，然后蹲下来伸手拨弄探寻。
　　傅廉的脸色不免有些发红，张辉忍着笑，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过了会儿，喻大夫站起来：“行！没问题，我的办法行得通。”
　　傅廉和张辉二人不由喜上眉梢。
　　喻大夫道：“这是先天的病根，我有把握治好，但你们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