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品名称:小爸小妈 作者:流浪的松鼠 发布时间:2022-06-21 20:54:40 字数:3203
李老板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只留给巧娃一句“一切责任都交给你了,好好把小英养大成人,拜托你了。”的话,令巧娃如坠五里云雾,巧娃不知道李老板到底出了什么事?
情急之下的巧娃想到了操盘手。此时的巧娃,只把操盘手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巧娃拨通了操盘手的电话,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言语恶毒的哭哭啼啼的女人:“又是哪一个骚狐狸精?你们已经把我老公害死了,还想怎么样?”
巧娃惊愕不已,一句“到底怎么了?”还没有说完,电话里已是盲音。巧娃再打过去,也还是那种单调的连续的嘟嘟声。
巧娃的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的经脉都像是突然之间被抽掉了一样,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操盘手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这是操盘手的老婆亲口说的话。巧娃的眼前浮现出操盘手的音容笑貌,浮现出操盘手的善解人意。相比于李老板,操盘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岂是一个老迈的李老板可以比拟?
巧娃和李老板虽然是多年的夫妻了,但巧娃和李老板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似乎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在巧娃看来,她和李老板之间似乎永远都隔着一堵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感受得到的墙。
那堵墙,既薄如蝉翼又厚若磐石;那堵墙,看似手指轻轻一戳即破却又任人撞个头破血流也依然坚实。
和操盘手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至于那些投进去而又血本无归的钱算个什么?巧娃的身后是财大气粗的李老板。
巧娃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蟑螂交配时,雄性蟑螂明明知道会被雌性蟑螂吞噬,也会心甘情愿地同雌性蟑螂交配一样。
巧娃准备了一束玫瑰和香蜡等祭奠之物,一个人跑到操盘手的坟头上大哭了一场。李老板因雇凶杀人而被枪毙的时候,巧娃也没有如此动情过。
这是一个远在郊区荒山上的墓园。山不高,但很优美。墓园里的每一座坟墓都依山势排列,高低错落,杂而不乱。墓园里的小路旁满是苍松翠柏,随着蜿蜒的山路自成一体。那些蜿蜒的小路犹如人的毛细血管,一级一级分叉下去,直至消失在更远的远方。
远远的一座新坟映入巧娃的眼帘。巧娃一眼就认出那是操盘手的坟墓。巧娃的眼泪夺眶而出。
坟墓的四周摆满了花圈。花圈上层层的菊花、荷花、百合花尚未凋零。那淡雅的挽花,那长长的挽联,无不合着那低泣的山风扣击着巧娃的心扉。
巧娃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操盘手的坟墓上,献上鲜花,焚香点蜡,失声痛哭:“操盘手啊,你死得好惨。是哪个挨千刀的人害了你?你告诉姐,姐一定要替你报仇,一定要把那丧心病狂的凶手挫骨扬灰!操盘手呀,你知道不?你是姐的心肝,姐的全部。可惜,姐再也没有机会和你说话了。”
巧娃越哭越厉害,越哭越动情,捶胸顿足,呼天抢地,泪如骤雨,披头散发。那模样,那神情,活脱脱一个因爱而癫狂的痴情种。
墓园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停下脚步摇头叹息:“这是哪家的女人?好可怜,好痴情。我要是一辈子能遇到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暮色四合彤云向晚,墓地上升腾起漫无边际的阴森之气。一些归家的鸟在苍松翠柏的枝叶间跳跃着,嬉戏着,“扑棱棱”的声响从稠厚的枝叶间摇晃过来,似乎格外清晰,又若有若无。
金色香炉碗里的檀香仅剩一指来长,还冒着悠悠的蓝烟。银元粗细的蜡烛也已燃烧殆尽。红色的蜡油顺着蜡烛的残躯流淌下来,在石板地上凝固成一朵奇形怪状的红花。
巧娃折来一根小拇指粗细的柏树枝,小心翼翼地刮掉凝固在石板上的蜡烛碎屑,再拢成堆,捏起来,撒在烛芯的四周。
奄奄一息的蜡烛残灯复明了,火红的烛光跳跃着,倒映在巧娃花狗屁股一样的脸上。
“弟呀,姐走了。啥时候想姐了就给姐托个梦。”巧娃站起身,擦干眼泪,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家。
李老板的案子终于宣判。当威严的法槌落下的时候,当威严的法官宣布李老板因雇凶杀了操盘手而被判处死刑的时候,巧娃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老李这是罪有应得呀。”
对于李老板杀害操盘手的原因,巧娃有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老李心胸狭隘,太过歹毒,太爱吃醋,太过于干涉我的私人空间了。”
李老板刚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小英整天吵嚷着要爸爸,但在案子宣判之前,巧娃和小英谁也不能和李老板见面。巧娃哄小英说:“你爸爸去很远的地方给你买巧克力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李老板的案子宣判之后,巧娃的嘴角扬着笑说:“你爸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巧娃的一句话惹得小英哭哭啼啼。巧娃说:“哭个啥?你爸都不要你了,你还要你爸干啥?”
律师向巧娃传达了李老板对巧娃和小英的思念之情。巧娃也装出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说:“请你转告老李,让他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英的。”
律师说:“夫人不打算和李老板见上一面吗?”
巧娃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喃喃地说:“见,见,那是我的老公,咋能不见呢?”
在监狱的会见室里,巧娃和小英第一次见到了李老板。短短数月不见,李老板已弯驼了背,更显出苍老和憔悴。李老板戴着脚镣手铐,蹒跚地挪到会见室玻璃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英伸着小手,“啪啪啪”拍打着面前的玻璃窗,嘴里不停地哭喊着:“爸爸,爸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给我买巧克力?”
李老板老泪纵横,站起身来,把脸贴在玻璃上,把手扶在玻璃上,把眼泪流淌在玻璃上。李老板张开双臂,想拥抱小英,想亲吻小英,但那一切都成了奢望。
受环境的影响,巧娃也落下了几滴心酸的眼泪,巧娃说:“你在里面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出狱,我和小英在家里等着你。”
李老板说:“我的行为涉嫌黑社会有组织犯罪,已经不可能减刑了,但我对我所做的事情丝毫都不后悔。如果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我还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操盘手。”
巧娃的内心一阵战栗,脸上的泪水也瞬间停止了。李老板继续说:“你还年轻,我死以后,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千万别让小英受了委屈。我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是你在我最低迷的时候重燃了我的希望,能够在后半生遇到你,我这一辈子也知足了。”
巧娃说:“老李,你放心,哪怕我拿棍要饭也要把小英养大成人。我生是你李家的人,死是你李家的鬼。”
巧娃和小英探监后不久,律师向巧娃传达了李老板的遗嘱。李老板把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了巧娃和小英。
李老板在遗嘱里说:“我已经是一个将死的人了,钱对我而言都已是身外之物,哪怕再多花一分钱都是浪费。我的遗产虽然不多,但假如你和小英省着点用,可足保你们一生衣食无忧。切记,一定要守住钱袋子,做生意水太深,千万不要尝试。我的丧事要从简办理,能省下一分钱,你和小英的今后就能多一份保障。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不配做一个好男人,请你和小英原谅我的无能。”
律师一边念李老板的遗嘱一边落泪,律师说:“李老板一再叮嘱我,他的身后事只要一口薄板棺材。”
收到李老板遗嘱的当晚,巧娃炒了几个小菜,准备了几瓶红酒,喊了几个闺蜜到家中小聚。
其中一个闺蜜说:“巧娃,你有没有花钱把李老板扒出来的打算?”
巧娃说:“老李已经交待过了,他的事涉嫌黑社会有组织犯罪,性质恶劣,不是靠花钱就能解决的。”
又一个闺蜜说:“事在人为嘛。像我们这些人,挣钱的本事没有,花钱的本事倒是不少,离开了男人,咱们啥都不是。”
巧娃嘴里说:“我也想把老李扒出来,可是,老李的事儿已板上钉钉,花再多的钱也都是塞到黑牛鼻子里了。”心里却想,“你们咋能跟我比?我有名分,有遗产,我是体制内的,不像你们,离开男人就活不成了。”
巧娃的这几个闺蜜和巧娃的境况相似,都是半道上傍上了大款。唯一不同的是李老板给了巧娃名分,而巧娃的闺蜜们,最多算是某大款的某奶了。
巧娃极其低调的处理了李老板的后事,没有通知任何亲友,包括黑娃爸妈,包括香儿的娘家人,也包括小娟和小龙。
三个月后,警察通报了一起特大诈骗案。数名操盘手勾结处于退市边缘的上市公司,忽悠引导投资人购买这些公司的垃圾股票,这些公司再以返利的方式渔利操盘手。在警察公布的操盘手的名单中,被李老板杀死的那个操盘手的名字赫然居于首位。
具警察通报,该操盘手生活极其腐化,心理极其变态,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渣。该操盘手不仅用诈骗来的钱包养小蜜,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还猥亵强暴过数名老太太,包括路边一个七十多岁的拾荒者。
看到这个消息,巧娃先是一愣,然后呵呵一笑,关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