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 第五章

　　（五）
　　木棉花一边吃饭，一边想着心事，不觉一个大饼子入肚，一碗菜也令碗底见光。知青点的饭菜怎么那么香，第一天来知青点就将父母忘得一干二净。心思在眼镜神龟那，吃完饭眼镜神龟还没有回来，她还在想人去哪了？初来乍到对谁都不了解，但她看眼镜神龟那人不像没谱的人，她还记得昨晚来的时候，杜鹃点长饭前一顿唠叨还是他打断话茬，让大家安静地吃饭。看来他在点长心目中有一定的位置，那他为什么就不见了？小丫头稚气未退，喜欢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过后，她忙收拾碗筷，打扫厨房。将厨房收拾利落，又忙着将青年点的院子打扫干净，扔掉扫帚，她查看晚上的柴禾，发现小院里没有多少柴禾，她看看天很晴朗，她想到附近找找看，哪有柴草可以晚上用。
　　她走出知青点，在小山村转悠。发现一条羊肠小路迤逦飘向远山，她眯缝眼睛看远山，远山迷迷茫茫。
　　她不知道小路通向哪里，家在哪个方向？同学们在哪劳作。她心里有无数个问题要问，不知道问谁？
　　这时路上走来一个老人，嘴里叼着旱烟袋，一边走一边吧嗒吧嗒地吸着。木棉花走向前问道：大爷，请问这个小山村有没有通往外面的路？
　　木棉花问完话，自己都吓了一跳。想问问哪里有柴禾，竟问梦里的想说的话。真是不可思议，让自己脸红一回。
　　“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走到山下。山下不远就是公路，沿着公路走几里地，就有车到市里了。”老人说完，打量起木棉花，心里说：‘这丫头是来串亲戚的，还是新来的知青？’
　　“谢谢大爷，我知道了。我是新来的知青，我叫木棉花。”木棉花说着，给老人鞠了个躬。
　　“呵呵，看你细皮嫩肉的就知道是城里人。刚来的知青，这丫头才多大啊，就来这里插队。如今让这帮年轻人闹的，小山村也快成为城市了。女人们嚷嚷着要买化妆品，小伙们吵着闹着要喝墨水。城里的春风，刮到小山村，小山村沸腾了。”那个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让木棉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番话怎么讲？
　　其实不用问也能知道，封闭的小山村，知青的到来打破宁静。淳朴的山里的女人，被知青的打扮装束吸引，在一点点地改变她们自己。只是当事人不觉得，局外人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知青运动确实给封闭的小山村冲击不小，给这里带来青春气息。山里的女人们知道用雪花膏，知道用饸饹油。也有的新潮点也买些发蜡和紫罗兰香粉，虽然几毛钱就能解决的问题，知青没来之前那些女人从来没用过。
　　那帮年轻人，在知情的带动下有点墨水的也翻开几本闲书，打发寂寞的生活。也学着知青的样子，在田间地头讲讲书里的故事，博得大家一笑。
　　有人说知青是来农村分一杯羹来了，那只是臆想，那场运动谁的说的清，那场欲散还聚的浓烟，在很多年后结成浓浓的知青情结，将曾经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回味当年。这些是后话，好像有点跑题，打住，书归正传。
　　木棉花茫然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家的方向。对家的思念让她肝肠寸断，清泪流下两行。她不停地擦拭眼泪，嘴里却说：风怎么这么大，吹得眼泪在飞。
　　她突然看见不远处，有树枝横七竖八地在沟里散落。她忙走到哪里，弯着腰捡拾起来。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抱，她还贪婪地捡拾，想要抱起比登天还难。她坐在一个石头上，想办法怎么才能将树枝弄过去。突然她发现身边的草已经长得半人高，她就用力地将草拔起。捻成绳子，将树枝捆住，连背带拽地往青年点拖。
　　土路上，留下深深的划痕。荡起的尘埃，弄花了木棉花的脸。汗珠子也趁机出来抢眼，炫耀它的晶莹剔透。阳光下，空无一人的土路，一个小姑娘用力地拖着一大捆柴禾，拼命地往前拽。
　　突然树枝变得轻巧起来，仿佛长上了翅膀。木棉花回头一看，原来是眼镜神龟。她惊讶地看着他，嘴张得好大，却说不出话。
　　“怎么，看我像怪物？我今天早上不是不辞而别，而是意外。呵呵，害得你手忙脚乱吧。早饭怎么样，害得大家饿肚子，我也是没办法。”眼镜神龟的一番话，说得让木棉花一个头两个大。
　　“回来就好，大家都找你。早饭是点长做的，大家吃的很好。一会儿中午饭，做什么，我还没谱。”木棉花说得是心里话，第一天来农村，第一次去厨房做饭。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来说是难了点。
　　“中午饭我准备，你歇着吧。难为了，那么瘦小却弄了那么大一堆柴。”神龟说着，将绳子抢过来，攥在自己手里。风也似的奔向青年点，木棉花小跑地尾随。
　　中午饭，在神龟的妙手中完成。木棉花也完成助手任务，等同学们回来。这时木棉花才想起点长的话，她说：点长让你回来后，找她，她找你有事。
　　“什么时候的事？”神龟问。
　　“做早饭的时候，她找你看你没在，才做菜贴饼子。”木棉花回答。
　　“哦，知道了。等她回来吃午饭，有事她会找我。”眼镜神龟说完，悠闲地坐在厨房门口喝水，不知道一个上午他去哪了，弄的一个劲叫渴。木棉花已经给他倒了三杯水，估计胃里没有中午饭的份了。
　　太阳升得老高，炎热的阳光直射到地面。地面的土路被太阳烤的发烫，石子如煮熟的鸡蛋，滚烫滚烫。八九月的东北正是阳光充足的时候，此刻被称作为晒米，就是用强烈的阳光将定浆的种子催熟。东北一年四季分明，种子成熟的季节早晚温差很大，因此需要中午的阳光经过光合作用。种子和大自然配合默契，才促成传宗接代的伟大使命。
　　路边的小草，打着蔫，野花儿闭上眼，桃花叶儿也打成卷。这是个浅秋的正午，太阳正是一天最热情的时候，激情似火。
　　炎热中，同学们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回青年点。滚热的土路被年轻人的脚步荡起一层层的热浪，一层层热浪卷起一阵阵烟尘，向远方扩散。
　　今天中午饭是高粱米水饭，土豆拌茄子。辣椒炸酱，让整个厨房弥漫酱香。木棉花深深地呼吸，她喜欢大酱的味道。
　　同学们陆续回来，在天井里洗漱。木棉花则给大家盛饭，一碗碗饭水灵灵地摆在那，冰冷的井水将高粱米浸透的冰洁圆润，在碗里如一粒粒润玉晶莹剔透。土豆面的起沙，茄子蒸的正好。辣椒酱已经摆在饭桌中央，等待它的调和下，这顿饭才圆满。
　　大家陆续坐在饭桌前，吃着可口的饭菜，刚才的疲劳一扫而光。冰凉的水饭，醇香的拌菜，让年轻人吃的酣畅，吃的舒服。一会儿功夫，饭桌只剩下杯盘狼藉一片，同学们打着饱嗝走出厨房，回寝室小睡。
　　这时点长才回来，她接过木棉花端给她的水饭，忙一口喝下半碗水饭，看来她是渴极了，不然不能不顾命地吞食水饭。木棉花忙递给她凉开水，示意她先喝水，然后吃饭。点长挥挥手，然后将那半碗水饭也吞下肚里。才说话：我渴极了，嗓子里直冒烟。还是这水饭冰凉可口，再给成一碗。
　　木棉花忙给她盛了一碗，点长这会才慢条斯理地吃饭，一边吃饭一边问木棉花：眼镜神龟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中午饭就是他做的。”木棉花说，她不知道点长找神龟干什么。
　　“我感觉出，饭菜有他的味道。”点长边吃边说着。
　　“你找我有什么事？”眼镜神龟不知道时候站在点长身后，他因为水喝多了，害得午饭没吃。
　　“听说，队里有推荐工农兵学员的名额，我和队长想推荐你。一会儿我吃完饭，我给你一张表格，你填完后我交给公社。”点长说完，也将最后一口饭吃完。风风火火地回到寝室，去取表格。
　　这时，青年点门前人声鼎沸，仿佛过年唱大戏一般。一群人，将小小的天井围得水泄不通。孩子们也不知道哪都冒出，竟然贴在女知青的窗前看里面。
　　点长看到人群不断朝青年点涌来，心里泛起狐疑，怎么了，今天的太阳从哪里升起，在西边？人们平时不来青年点。
　　“什么风将大家吹来，到我们青年点做客。我青年点地方小，让大家在天井里站着，对不起了。”点长的微笑很僵硬，她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孩子们则唧唧喳喳地，小鸟般吵个不停。把女知青们都吵醒，今天的午觉泡汤了。一会下地一定萎靡不振，神情恍惚。
　　同学们也从屋里出来，看一群人站在天井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时队长来了，他站在天井里说：今天我把大家召集来，就是想让大家知道一件事，关于知青的事。
　　不知道队长要讲些什么，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