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品名称:青春脱轨者 作者:海的胸怀 发布时间:2022-06-14 10:18:36 字数:8069
接下来的周五上午,他知道肖玫妤十点钟课间休息时通常会去系办公室信箱查看她的邮件,便提早等在那里。
果然时间不长,她手拿课本和教案,披着一件红色细格羊绒披肩匆匆走来。
他忙不迭凑上前低声唤她:“肖玫妤。”
“嗯,啥事儿?”她打开信箱全神贯注翻看着里面的邮件,对他爱理不理的。
“这些天不见你人影儿,你躲藏到哪儿去了?”他态度十分卑微。
“这跟你有啥相干,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各干各的事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是想问你最近考博准备得咋样了。”
“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来管,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还是多关心点自身前程吧。”她说话一点不给他情面。
“我做学问赶不上你,确实需要努力。可这次考试有些书我想看找不到,想问你都看了哪些书。”他用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跟她继续套近乎。
“那是你自个儿的事儿。你可以花钱去街上书店买,也可以找欧阳老师帮忙,她在学校图书馆上班,那儿啥书都有。”说完她关上信箱,瞧也不瞧他一眼,拿着订阅的服装杂志,仰脸走出系办公室,上了廊桥去教室上课。
他忙屁颠颠跟在她身后满脸堆笑说:“学校周边几家书店我去转过了,那里没多少新书,学校图书馆最近进的新书也不多,我想看的恐怕也只你手上有。说实话,对这次选拔考试我心里没一点底。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能不能恩赐我点建议,说说我该怎么做。再说,眼瞅着考试大限时日快到了,你原先说要找唐主任细问一下出题范围,不知道你问过没有。你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如果有啥好消息,希望你不计前嫌,也给我分享一点。”
走到廊桥中间肖玫妤终于收住了脚步,身子靠在桥一侧栏杆上。
“你不是忙着在跟你刚认识的女子热恋吗?咋又想起找我借书看了,我又不是开书店的,没有你看的书!”
“肖玫妤,我知道你为欧阳老师那天在我屋里说的那些话生气。但她拉我去相亲是她丈夫背后一手张罗的,我不去她不依。这不,你来那会儿她正一个劲儿逼我就范呢,碰巧被你看见了那场面,当时我真的不是有意冷落你。”他忙跟上来接着说。
“你说的可是真话?”
“一点也没掺假。”
看他这样竭力表白自己,她觉得这段时间上冷淡了他,也许已把他的心拉回自己身上,这从他当时对赵昌明的嫉妒眼神中已经多少能看出来。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得从脸上闪过后,她用胜利者的口吻教训他:“哼,我才不会生气呢,你想找谁恋爱都行,那是你的个人自由,哪怕女的是个天仙,跟我也没半毛钱关系。我只是在想,你要争取出国读博士学位还一天到晚静不下心,上蹿下跳的,这边装模作样在准备考试,还让我打听考试出题范围,那边又让欧阳为你选美。这样一心两用,你忙得过来吗?”
“我从没主动要她为我找女朋友,是她自作主张,非要为我当红娘。不过我最近心思确实也不在教书上,总想往外跑,没你那股子钻研学问的韧劲,这点一定得向你好好学习。”
她得意地一翘鼻子:“我叫你‘流浪狗’,看来一点都不委屈你。谁让你跟我学!你该向书本好好学,心钻进知识海洋里你才不会胡思乱想,心生杂念的。那天你到底去跟那女子见面了没有,快从实招来!”
听她口气似乎是愿意宽恕自己了,他这才老实说出来:“确实去了。那天欧阳带我见的是个财经大学的学生,正在读四年级。”
“哦,那多好啊,还是个学生妹子,跟她谈可够你这当老师的情哥哥浪漫的。那次开会时你不是一个劲儿当别人面否认有这事儿吗?人家一问,你委屈得就差没掉眼泪,像比窦娥还冤,是我在成心造你的谣。你怎么没和她继续往下谈?有时间把她带来和我也交个朋友嘛。”
“看你想象力的小翅膀飞哪儿去了,我当时并没有表示自己有爱她的意思,也是想着她还是个学生,而我已毕业好几年了,俩人之间年龄和想法都有代沟;再说我也不喜欢被人逼着去恋爱,而最最重要的是,现在我心里压根儿就没这想法,只巴望把这次考试准备好,拿到一个好成绩。”他脑子里尽力搜索着不刺激她的字眼。
“不想恋爱你还去跟她见面,你别拿我当傻子哄。”
“那是碍着欧阳老师的面子才去的,她想当红娘,不成全她美意不好。你想嘛,我一人在这个城市教书,无亲无故的,活得跟个流浪汉差不多。她一提亲,我就得去见面,不然她肯定会满校园嚷嚷我性格上有缺陷。你还不知道红娘的嘴,她说你好,能把你吹到九霄云殿里王母娘娘跟前,人见人爱;说你不好,也能把你贬到十八层地狱的阎王爷那里,成个黑脸煞星,谁都不敢近你。不过在那女子家里,我们扯的净是些咋样学好英语的事儿,没提别的,离开时她已经明白了我没有想跟她继续交往的想法。”
“噢,那你以后怎么打算,还要让欧阳再接着给你选美?”
他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出:“你知道我这人太浪荡,不适合有家,所以也没认真想过未来的人生会是啥样子,觉得眼前应该先把这次出国考试准备好,其它的以后可以慢慢再琢磨。”
听到他没再和那女子往下纠缠,她终于松了口气,面色由多云转为晴朗,言语也温和多了。
“丁肇强,我也认为你该好好准备准备。你当学生时就是个才子,毕业时全系成绩最好,让多少人羡慕,这是很多老师都知道的,连我也是你的崇拜者。这次参加考试的人中,我逐个观察了个遍,也只有你最有实力上榜。唐主任那里我去过一次,不过这老夫子嘴是铁将军把门,捂得严丝合缝,什么也没透露给我,看来要考个好成绩还得靠自己脚踏实地努力才行。两周前回家我在城里外文书店又转了转,买了几本新书,还留着供你参考用呢。”
“舞会上她对我横眉冷对原来是在考验我。”他想,几分感激之情随即从脸上流露出来,“我找你的目的就是想着你也是条大书虫,不但勤奋,啃的书肯定也多,手里一定有我需要看的资料。”
“想看我的书得有交换条件。”
“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你这次相亲折磨得我这些天精力不支,书看不进去,夜里老失眠,休息不好,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
“你精神有病了,我该咋赔偿你呢?”
“你才精神有病。是你伤害了我,得做出补偿。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我没课,你也没课,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你才有机会拿到书,否则甭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肖玫妤话很是矫情。
尽管他心中老大不情愿,但嘴上又不敢拒绝,只是问:“你想去哪里散心?”
“我要去城里找个古寺许愿,你陪我去不?”
“我是无神论者呀。”
“看来鬼神都对你刀枪不入,难怪是头冷血动物。不行,不管你是有神论还是无神论者都得跟我走,否则……”
“好吧,好吧,听你的,我的姑奶奶。”他很顺从。
“谁是你的姑奶奶,我是肖玫妤。”
她的矫横劲儿上来,他也不好再说个“不”字,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她。
两人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后,便前往各自教室去上课了。
下午两点他们在学校后门口见面,随后乘车一起来到城里最大一处古寺。走进前院,供奉着佛祖释迦摩尼的宝雄大殿前香味氤氲,前来许愿还愿的香客络绎不绝。善男信女们在调低音平的梵音乐曲中,有的撅臀翘腚,嘴里念叨着“阿弥陀福”“佛祖保佑”之类的祈福话语,额头触地虔诚地趴在香炉前的跪垫上一动不动;有的直挺挺跪着,双手合掌不停弯腰叩首,仿佛在祷告佛祖保佑的同时,也锻炼一下自己的腰功;还有人秉烛持香站立着,庄严地向佛祖鞠躬顶礼膜拜。无论这些香客们用什么姿势朝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焚香炉升起的缕缕青烟能化作祥云,解脱他们生活里遇到的烦恼,实现各自心中藏有的梦。
肖玫妤在僧人那里也买了一把香,插进殿前的香炉里。她恭恭敬敬向佛祖三鞠躬后也要行跪拜礼许愿,被丁肇强拽拉胳膊绕过那些虔诚的香客,从宝殿后门走出去,径直钻进高台上耸立的唐朝佛塔里。他虽不讨厌宗教场所,但也说不上喜欢,不认为今天来庙里朝拜一次,会对改变自己的今生来世有用,想赶快爬到塔顶,应付一下肖玫妤了事。他回去晚上还要继续努力看一些书,有几本书该看的章节他还没有仔细看完。
他们攀扶佛塔内盘旋木梯爬到顶层后,从最上边的拱门向各个方向眺望。此刻,眼前的大地已被冬日傍晚升腾起的薄雾笼罩,一片灰灰蒙蒙。往西边看,夏天从此处能清楚眺望到的古城墙垛口和上面的钟鼓楼,此时已淹没在暮霭中,如海市蜃楼,在落日余晖中浮浮沉沉,时隐时现。
随着微风波动,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阵阵儿清脆,但又很微弱的“叮当”声。
“丁肇强,你听见了吗?”肖玫妤心情亢奋起来,好像佛的世界里传来了妙不可言的神曲。
“听见什么?”他好奇地问。
“寺院里四处盈耳的风铃声啊。古书上说唐代城里女人心情不好时,都会跑来寺院听听风铃声,能排解心中的烦闷。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想来这里了。今天让你陪我过来,就是要在这儿共同祈福。我要飞,让我的梦想能从这里飞走,飞到美国去实现!”说罢,她低头双手合掌,闭上眼为心中的理想祈祷。片刻后她挣开眼睛对丁肇强说:“我已经为咱俩都祈过福了。你呢,也为我们的共同梦想在心中许个愿吧,别说出来,心诚则灵。”
他要探身细听外面风铃声响自何处,但拱门上的栏杆挡住了他身子,向下什么也无法看到,只有那断断续续的铃儿声响和寺庙前院游客击鼓鸣钟的微弱声音传入耳中。
“你一个大学教师,竟还信佛,这灵验吗?”他很不解。
“我信的是佛经中讲的姻缘,也就是人世间因果报应。”说罢,她从身上包里拿出一条崭新的银灰色羊绒围巾,要围在他脖子上。这是上次舞会后,她觉得他也被自己伤害得不轻,回家时刻意去大商场为他买的。
他刚要抬手表示不要,“命令式,不许你拒绝!”她使劲瞪他一眼,把围巾硬围在他脖里。“从上学期我就一直在留意你,发现你生活真的太邋遢,头发长了不剪,身上衣冠不整也不打理,别的老师都瞧你像个不是人的外来物种。而且天已经很冷了,你脖里连条围巾都没有,根本没个教师形象。围上这条羊绒围巾你脖子会暖和些,也更有大学老师的风范。”
两人从城里回校天色已黑,肖玫妤为保持身材,不吃晚饭,直接回了宿舍,丁肇强则去校门口夜市馄饨摊上吃馄饨。
卖馄饨的南方籍老阿婆看见他来吃饭,忙拿出包好的馄饨往锅里下,因为他是她的常客,早已认得他了。老阿婆包的馄饨皮薄肉香,里面掺有虾仁,下锅煮上两滚后盛进碗里,加点香菜和小磨香油,入口绵软。煮馄饨的汤水味道也特别好,带股子浓浓的海鲜味儿。他也只有在吃她煮的馄饨时,才觉得自己是彻底放松的,不必为学校食堂每天几乎千篇一律的饭菜压抑自己的胃口。两大碗馄饨下肚,他又要了一瓶啤酒开怀畅饮。
吃罢饭后,想着不知肖玫妤要送给他看的究竟是哪些书,他酒劲上头,神差鬼使地晕着脑袋去女教师宿舍楼找她。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从寺庙里回来,嫌身上尘土多,此时正在屋里换衣服,忘了插门。走到她门口他没敲门就冒冒失失推开一脚迈了进去。
学校这时已经开始供暖,屋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只见肖玫妤上身赤裸,头发散乱,下身仅穿条小三角内裤,全身像条光滑的美人鱼,坐在对着门口的床一侧,拿着胸罩正要往乳房上戴。尽管他赶紧闭眼转头,但瞬间还是看见了她身上白皙的皮肤,圆润的肩膀,前胸上两个梨型的雪白乳房和两颗像大石榴籽一样的粉红乳头。平坦的腹部从肚脐眼向下不远处,下边的毛发透过半透明的粉色小内裤,显露出一块饱满的倒三角形黑色区域,伸向两腿之间。
他突然闯进来,肖玫妤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啊”地大叫一声,赶紧用乳罩捂住前胸,夹紧双腿,背过身子说:“滚,滚,谁让你这时候进来的,你快给我滚出去,越远越好!”
丁肇强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眼睛会饱览到她的春光,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拉上门退出去,喘着粗气站在外面等着。
“我怎么会那样蠢,不敲门就进屋,看到她近乎全裸的身体。她会怎样看待我的行为呢?”他内心充满了懊悔和自责,既不敢远去,也不敢再进屋。
她知道他并没有离开,在屋里忙张了一会儿她终于向门外大声喊:“丁肇强,你快进来,我要跟你算账!”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又推开门进屋。
温暖的房间里到处擦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玫瑰的芳香,显然各处已被喷洒过香水。肖玫妤这时衣服已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两眼含泪盯着书桌发愣。她身上紧裹着屋里根本不必穿的呢子大衣,捂得像只快被冻僵的小鸟,生怕再被他拔走一根羽毛。
“你欺负人。”她眼泪汪汪地说。
“我哪敢呀,尤其是对待你。”
“你也不跟人家提前打声招呼,就直接闯进屋来,这不是欺负我单身是什么?你还是学英语的,进女士房间难道不该先敲门吗?你不是个绅士,倒跟十足大流氓差不多!”她脸色绯红,含泪怒目斥责他。
“我真不是成心这样做的,在校门口吃过馄饨后又喝了啤酒,头晕脑胀过来取书看,忘记了应该先敲下你的房门。这我确实做错了,请你原谅我。”他面红耳赤地向她道歉。
“我看你是成心这样干的,色胆包天,喝点酒想来我这儿买醉。”
“不,不,我敢对天起誓,丝毫没有这念头。”
“我全身上下都在你眼前走光,一点私密都没有了,你装模作样赌咒发誓还有啥意义,你敢说刚才你什么都没看见?”
丁肇强眼里真真切切看到了她近乎赤裸的完美身体。包在她骨骼上的每一处柔软肌肤都那样富有弹性,散发着光亮和青春活力,那一刻甚至勾起了他体内荷尔蒙激发的种种身体反应。他幻想着如何上前紧搂着她身体,抚摸她的脸和胸,俩人躺上床体验爱的过程……但这一切都仅仅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最终并没有发生什么,他只是个爱幻想细节的人,仅此而已。
无法再为自己狡辩,他只能选择沉默。
“你到底看见了我身体没有?”她追着不放。
“只看见一点点。”他不敢说自己啥都没看见。
“看见什么了?”
“你的头,头上的秀发,肩膀,还有你的胳膊,你的腿和脚……”乳房和最私密部位他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
“你干嘛进门不闭上你的狗眼?”
“那我就成了瞎子。”
“好色之徒!你这偷花贼真无耻到家,我身体被你从上到下看完了,你还这样轻松应付我。你们男人都这副德行,喜欢盯女人身体,我让你贼眼乱看!”说着,她拿起换过的裤子揉成一团狠劲向他砸过去。
“肖玫妤,我知道我错了。如果今天你不方便,我还是改日再来拿书吧,这也不着急。”他接住飞过来的衣服放回她床上,退步要转身出门。
“丁肇强,给我站住!你有贼心没贼胆,占够了我的便宜又想开溜,没那样的好事儿!不行,快坐下陪我!”
回想刚才自己春光外泄,她虽然又羞又恨,但低头仔细琢磨,又觉得既然他看也就看了,反正他已是她所爱的人,他们之间关系正越来越密切。于是她不再往下深究,内心深处反倒为他脸上显现出的不安和难为情,有着几分说不出的惬意。
“他刚才饱览了我的身体,尽管他嘴上不说,心里巴不得一口想吃掉我呢。男人们都是视觉动物,喜欢看女人的胸和屁股,他肯定也一样。”她羞涩地想。
两人间的尴尬在肖玫妤对爱的无穷想象中画上了句号,他紧张的心情这才平缓下来,站着翻看一摞摆放在书桌上的学生作业本。当看到里面的错误句子她都用红笔批改的很仔细,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放过,不由得惊叹道:“肖玫妤,咱们考博时间已经临近,马上就要走上决定自己命运的战场了,你对学生作业还批改得这么认真,不耽误你的看书吗?”
“教好学生是老师职责所在,不能为了自己考博就忘记身上的责任。我教的这届学生语法学得都不太好,有些人连如何使用定冠词和不定冠词都掌握不好,更别说复合长句了。只有批改好他们的作业才能帮他们找出原因。他们不继续犯错误了就能给我带来快乐和成就感。你班上学生现在表现怎么样,那几个男生现在还跟你作对吗?”她的心情这会儿也放松了。
“变化不大,不过没有以前那样骄横跋扈了。就是那个朱大伟本性难移,一心想转到新闻系去,将来毕业去媒体当记者,还妄言有朝一日他要去拿美国的普利策新闻奖,真不知天高地厚。所以他还是上课不爱听讲,老看课外书,课后作业从来也没认真做过。”
“我觉得不是他不喜欢学习,应该是你这个老师没当好,所以他才对你失去信心,对自己学的专业失去兴趣。”
“那也并非全是当老师的错。”他不服气。
“你错就错在这一点上,像头倔驴死不认账。他虽说是大学生,成长也有个过程,需要老师从各方面关怀他。如果你一开始就关心他,帮助他,他是不会这样的。坐下吧,我不是让你像个学生做了错事儿来我跟前罚站的。”看他一直站着不动,她说。
“屋里只住你一人,怎么会有两张床?”见另一张床空着,他感到奇怪。
“政治系老师梅妍住这里,不过她结婚后很少过来了,成了我一人的天地。唉,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离开这间屋子。每次我回家,我妈都跟我扯找男友的事儿,逼婚都快把我逼疯了。”她轻叹了口气。
“你新买的书在哪儿,快拿来让我瞧瞧!”他心有些乱,想避开这个敏感话题。
她从书架上取下三本书摆到他眼前:“这一本是最新的《美国文学史》,这一本是《英美文学概论》,这一本是《美国当代小说评论集》。几本书中的观点和别的书不太一样,有不少新意,是我跑了市里好几家大书店才找到的,觉得对这次考试很有参考价值。你跟欧阳商量相亲那天,我要给送你看的是第一本,现在你都拿去吧。如果这次你能取得好成绩,我就是考砸了也心甘!”
和她一起一页一页细翻书中各章节时,他手掌无意中落在了她手背上。凝滑的细嫩皮肤,让他一下子联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对白皙乳房,顿时有点心猿意马,不知手该往何处摆放才好。
肖玫妤反应也极敏捷,过去多少天来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她曾多少次想和他牵手紧紧拥抱,但他始终躲躲闪闪的,没有一点那样的意思。这一刻他终于有了些回应,她手本能地抖动一下,闪电般缩了回去,用齿门轻咬着手指,但紧盯他的那双眼睛刹那间放射出了异彩,暗示在等着他爱她的话语说出口。
“如果这次你先去了美国,有……何长远打算?”看她欲真情表白,他心慌了,换了个新话题。
“在伯格林大学读完博士学位后,想留在美国的大学教书。”她的眼睛这一刻又明又亮。
“你一去不返,你恩师‘坛子鸡’会被活活气死的!”唐子介亲自指导了她的毕业论文,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一般人更密切些,所以对她也有背叛恩师的想法感到惊讶。
“我没说永远不回来,只是觉得这次留学机会难得,不利用它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太可惜。今晚咱俩订个君子协定,无论谁先被选拔出国读博,都不能忘记对方。我先去的话,一定在你到之前为你租好房子,然后去机场接你。如果你先去,也得同样对待我。”
“好,一言为定!”他信誓旦旦。
“我要你当我的面起誓。”
“纵然是海枯石烂,我对你肖玫妤的承诺也不会改变!”
“我还有个要求你得答应我。”
“你尽管说。”
“在我到之前,你不能在那里找女朋友,要找的话也得等我去了帮你选。”她又使了个心眼,试探他心里的想法。
“你想让我找,有这可能吗?”他淡淡一笑,看穿了她心思,回给她的话也令她难以捉摸。
随后她话锋一转,又问:“丁肇强,如果你在美国拿到博士学位了,以后有何打算?是回学校还是留在国外发展。”
“这是将来时,眼前我还不知道。”
“你看咱这届同学也有人出了国,读完搏士后就留在国外大学里发展。我想你把博士学位拿到手后,咱们一块儿……”她说话声音低了下来。
但她的再次暗示并没在他心里燃起更大火花。他故作漫不经心,把她的话题又一次岔开:“拿到博士学位我也不想留在校园里,把一生全奉献给学生。”
“那你将来想干什么?”对他的想法她感到茫然,觉得眼前的人对自己来说有时候那样熟悉,有时候又十分陌生。
“只要能活得更青春,更阳光,更自由,干啥都行,一辈子教书让人觉得价值太渺小了。”
“你博士毕业后无论在哪里找到一份趁心如意的职业,我都愿意放弃我的个人理想,跟你去共同奋斗一辈子。”说完她脸蛋儿已醉红,旋即用朦胧醉眼望着他。她觉得下午带他一同去城里古寺祈福,甚至刚才自己几乎在他眼前全裸了,这会儿又向他说透了自己的心思,如果他明白一个淑女的矜持和对爱的等待,总该张口对她有点什么表示了。
“唉,谁知道以后会干啥呢,我的设想都是虚拟的,未来在哪里我还不知道。”他嘴依然密不透风,还是没说出一个让她动心的字眼。
躲过她勾魂的眼神他继续说:“不过,考试时间马上要到了,这比什么事情都重要,无论如何咱们得先好好准备,拿个好成绩摆到唐主任面前,再说往后的事儿,你说对吗?”
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他看时候已经不早,怕再呆下去会引出肖玫妤更多的想象,便带上书匆忙告辞了。
他走后她坐在椅子上,心里反复琢磨他的话:“丁肇强表面看似浪浪荡荡,实际却好像在有意躲我。他到底爱不爱我呢,不爱我他为什么从没有明确表示过?爱我的话他心中紧闭的那扇大门,为什么会这么难被我叩开呢?幸福就在眼前,距离那么近,可我为什么总得不到它呢?我这样一心一意对待你丁肇强,你总不会没有一点感觉。一个钟情于你、为你苦苦等待的淑女,获得你一个‘爱’的字眼能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