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千两茶·世界茶王
作品名称:黑茶王传奇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6-07 11:02:52 字数:3161
资水之畔,建起了一座制茶作坊。
黑茶是我国特有的茶类,是用采割下来的鲜叶,经过了杀青、初揉、渥堆、复揉、干燥等五道工序制作而成。全部制作工序,都是由手工完成,大约需要4—5个月的时间。
忙碌的黑茶作坊里,在母亲贺顾氏的精心指导下,贺天毅带领着一班生龙活虎的工人,亲自上阵制茶。整个千两茶采制过程,就是一个完美的劲舞。压扛时,只见贺天毅撑住龙头,几条汉子围绕龙身,贺老六紧握龙尾。在龙头的指挥下,跟随着号子,宛若一条威严、潇洒、刚劲的游龙,在千两茶的身上滚滚而过。空气之中,散发出阵阵的茶香。每当这个时候,就仿佛回到了远古的年代,使人振奋,令人陶醉。
千两茶踩制成形之后,不入烘房,而是置于露天的晾棚下。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的日晒夜露,任其缓慢发酵,自然干燥,并吸足天地之灵气,方能形成一支独具奇效、越放越神的千两茶。此种千两茶,透着一种霸气。世界只有中国有,中国只有湖南有,湖南只有安化有,因此被人们誉为“世界茶王”。
眼看着黑茶生意风生水起,红红火火,贺天毅不免踌躇满志。这真是“甘瓜抱苦蒂,美枣生荆棘”。贺天毅就像一只雄鹰,经历了断喙、脱羽、磨爪之苦,再一次搏击长空,大有涅槃重生的感觉。
经过充分的准备,裕泰茶行的马帮整装待发。只要将这批黑茶运到目的地,就会赢得巨大的利润。
多少天来,由于贺天毅加强了警戒与防范,使得企图将贺天毅置于死地的薛楚阳,找不到下毒手的机会。眼见得裕泰茶行蒸蒸日上,薛楚阳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妒恨。为了沉重地打击贺天毅,他决定在马帮身上做手脚。
这天早上,秋韵瑶独自一人在后花园散步,忽见樊鹤龄匆匆走来。看他那凝重的神情,准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夫人,”樊鹤龄来到秋韵瑶身前,压低声音说道,“我马上就要随薛记茶行的马帮出发。有一件事来不及去通报贺天毅,只能请您去告诉他。”
秋韵瑶吃了一惊,忙问:“出了什么大事儿?”
樊鹤龄说道:“我负责往西北运送的那批黑茶,其中有一批是老爷暗中制作的假千两茶,上面都打着仿照裕泰茶行的商标。目的是为了破坏贺天毅的声誉,整垮裕泰茶行的生意。你要尽快通知贺天毅,重新设计他们的商标,以便跟那批假千两茶区别开来。”
秋韵瑶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樊鹤龄说:“还有一件更歹毒的事儿。老爷雇佣了一帮杀手,准备劫杀裕泰茶行的马帮,地点选在茶马古道上的杀虎坡。那里地形险恶,人烟稀少,是马帮的必经之路。”
秋韵瑶闻听,仿佛一下子跌入了寒彻心骨的深渊。丈夫如此蛇蝎心肠,令她感到非常痛苦。
“夫人,”樊鹤龄说道,“老爷已然察觉我是您的心腹。这次他派我带领马帮走西北,就是为了把我从您的身边调开。夫人,您千万小心!”
秋韵瑶说:“你放心地走吧!一路上,山高水险,多加保重!”
樊鹤龄重重地答应一声,便匆匆地离开了后花园。此时,秋韵瑶深知事态很严重,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给贺天毅。于是,秋韵瑶回房简单地打扮了一下,便急匆匆地走出了薛府。
秋韵瑶来到了裕泰钱庄门前,见身后没有人跟踪,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夫人,”伙计殷勤地迎上来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秋韵瑶说:“把你们掌柜的请出来,我要贷款。”
伙计说:“对不起,夫人!老板因为偶感风寒,正在家中休养。”
贺天毅确实病了。他本来打算亲自带领马帮,奔赴久别的大西北。一来因为裕泰茶行和裕泰钱庄开业伊始,离不开贺天毅;二来贺天毅积劳成疾,患病在身。最近这两天又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在大家的劝说之下,决定由贺老六带队。尽管如此,今天黎明时分,贺天毅还是坚持亲自把贺老六送上了路。他看着马帮浩浩荡荡地走过了风雨廊桥,这才放心地回到了家里,倒头便睡。他实在太累了,病情又很严重,昏睡了整整一天,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秋韵瑶在裕泰钱庄见不到贺天毅,也就顾不得可能招致的风险,勇敢地敲开了芙蓉小院的大门。门开了,雷梦昕站在了秋韵瑶的面前。
“你好!”秋韵瑶说道,“我有要事需面见贺天毅,麻烦通报一声好吗?”
雷梦昕说:“实在抱歉!天毅大哥病得很重,直到此刻还在昏睡。有什么事情过两天再来吧!”
秋韵瑶说:“梦昕姑娘,我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要见贺天毅,就请你务必将他唤醒,见我一面。”
雷梦昕说:“你以为我是故意拦着不让见他吗?天毅大哥早就生病了,一直就在死命地坚持着。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运茶马帮,那病就再也扛不住了,‘呼啦’一下就倒下了。你也给点恻隐之心,叫天毅大哥好好歇一歇吧!”
说完,雷梦昕竟然“砰”地一声关上了街门,把秋韵瑶闪在了大门外。秋韵瑶真是又急又气。急的是那么重要的消息没法传给贺天毅,气的是被雷梦昕无礼地拒之门外。秋韵瑶无奈,只得悻悻离去。
可是,秋韵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天毅受到伤害,更不能容忍那么多马帮驭手死于非命。她灵机一动,便化装成省城来的西医大夫,再一次敲开了芙蓉小院的大门。街门又开了,这一次开门的是严翠萍。
“你好!”秋韵瑶说道,“我是省财务司长陈炳焕派来的医生。陈司长说,贺天毅先生患病在身,特派我来诊断一下。”
严翠萍禁不住上下打量着对方,只见亭亭玉立的一位女子,脸庞罩着一个大白口罩,只露着两只眼睛。一身洁白的大褂,掩饰不住婀娜的身材。尤其肩上背着一个药箱,十足的医护人员模样儿。
严翠萍依然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是一个茶商生病了,竟然惊动了省政府的财务司长,也太蹊跷了吧?”
秋韵瑶说:“贺先生可不是一般人物,上过大报纸,又见过省督军,陈司长自然对他另眼相待。尤其是安化茶民大闹省政府,督军指令陈司长负责平抑民愤。是贺先生一马当先,替省政府解了围。如今,陈司长还指望着贺先生起个表率作用,将黑茶销往大西北,给省政府增加财政收入呢!”
秋韵瑶的一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严翠萍不信。于是乎,严翠萍像迎接贵宾似的,将秋韵瑶直接请到了贺天毅的房间。
此时,贺天毅已然睡了一天一夜,刚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守在旁边的雷梦昕,便赶忙把温开水送到了贺天毅的唇边。
贺天毅问:“我睡了多久?”
雷梦昕说:“送走了马帮,就那么昏沉沉地睡着,吓死人啦!”
贺天毅又问:“贺老六有消息吗?”
雷梦昕说:“午后有人送来口信儿,说马帮已经过了梅城镇,一切太平。”
贺天毅“哦”了一声,说:“今天没人来找我吧?”
雷梦昕说:“钱庄忙得什么似的,见天有人找你。刚才薛府的夫人秋女士也来过了,叫我给打发走啦!”
贺天毅说:“她找我有什么事吧?”
雷梦昕说:“你睡得跟死人似的,有天大的事又能怎么样?”
贺天毅问:“她人呢?”
雷梦昕说:“走啦!”
贺天毅沉吟着低下了头,慢慢地喝着水。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冷不丁看见面前的严翠萍和一个女医生。
严翠萍说:“省财务司长陈炳焕派医生来了。”
贺天毅睡眼惺忪地瞧了女医生一眼,说:“我不过是偶感风寒,竟然惊动了财务司长,实在不好意思。”
秋韵瑶戴着大白口罩,白帽子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前额。只见她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取出听诊器,装模作样地听着贺天毅的胸前背后。贺天毅听凭秋韵瑶的摆布,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自己跟省财务司长陈炳焕并没有什么深交,他怎么会派省里的医生来呢?就算是出于对黑茶的关心,也不应该远道派来一位女医生啊!蓦然间,贺天毅似乎察觉到女医生那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睛,好像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秋韵瑶给贺天毅看完病,默默不语地开了一张药方,然后直接递到了贺天毅的手里。她不等贺天毅打开药方看,便匆匆地提着医药箱走了。
雷梦昕禁不住说道:“这个大夫好奇怪!开了药方,连句话也不交待,就跟做贼似的跑了,别是个女骗子吧?”
严翠萍说:“快快看看开的什么药方?”
贺天毅把药方拿在手里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杀虎坡前杀人夜,茶马古道放火天。
贺天毅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发着烧的身体,竟然褪去了一半热,他大喊一声:“快……快去追她!她是秋韵瑶!”
严翠萍和雷梦昕闻听赶忙去追。可是,当两个人追出院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秋韵瑶的身影。只有院中亭亭玉立的美人蕉,在阳光下格外地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