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逞霸气·勇闯薛府
作品名称:黑茶王传奇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5-29 00:01:01 字数:3694
张灯结彩的豪宅,又一次再现了当年贺府迎亲时的气派。秋韵瑶还特地从长沙请来大戏班子——仁和班和仁寿班,从益阳请来了大戏班子——大观班和福林班,从湘潭请来了大戏班子——庆和班和永和班,从浏阳请来了大戏班子——清胜班。所演出的湘剧剧目以高腔、乱弹为主,极其富有湖南民间地方特色。前来为薛老太爷贺寿的人,络绎不绝。一些人是为了巴结薛府,更多的一些人是为了听戏。
安化那些有头有脸的茶商,都接到了薛楚阳发的请柬,唯独没有请贺天毅。显然,这是对他的蔑视。薛楚阳的这种作法,实际上是在降低茶商们对贺天毅的信任度,动摇裕泰茶行在安化茶界的地位。
“天毅兄弟,”严翠萍安慰说,“薛府做寿,本来与别人毫不相干。那些前去祝寿的人,无非是垂涎薛府的财势。而以我们现有的资财,并不比他薛府少。即使抵不过他,也断然不会仰人鼻息,看他薛府的脸色。况且,那里本是贺家的豪宅,如今落在了薛家手里,去了反而堵心。”
贺天毅说:“大嫂有所不知。当年贺薛两家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彼此仍然礼尚往来。我与薛楚阳自小都好习武打拳,拜的是同一位师父。长大之后,也是江南镇有目共睹的莫逆之交。今日薛府的老太爷薛敏芝过七十大寿,举办堂会。薛楚阳请了安化所有的茶商,却将裕泰茶行排除在外,这其实是一种无言的挑衅。我之所以不能等闲视之,因为这关乎着裕泰茶行的命运和前途。”
雷梦昕说:“天毅大哥,其实我嫂子对于薛府的这种作法也很生气,他们也太藐视人啦!我嫂子怕你动真气,才那样地劝你。要依着我的性子,管他薛府请不请呢!大摇大摆地往里闯,他还硬拦着不成?”
严翠萍笑了,说:“瞧,把西北刀客的架势拿出来了!你闯进薛府的大门硬去拜寿,人家就算不好意思往外赶你,但给你个冷脸,那多尴尬啊!”
“这我倒不怕!”贺天毅说道,“我去给薛老太爷贺寿,薛府绝无将我拒之门外的道理。但我去贺寿只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让茶商们感觉到裕泰茶行的存在。我要借此机会,大力宣传裕泰茶行的主张。薛府若是给我冷脸,恰恰暴露了他们的气量狭小。孔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两厢一比,自然是咱们裕泰茶行占了上风。”
严翠萍说:“天毅兄弟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我这就去准备贺寿的礼物。”
贺天毅说:“大嫂不用费心了,我已经打发贺老六置办去了。”
雷梦昕说:“天毅大哥,我也跟你去!万一薛府不给面子,我也能给你打个圆场,不至于太难堪了。”
贺天毅由不得哈哈大笑,说:“好!你就跟我一块去吧!自从我们在江南镇安居下来,外面颇有些风言风语。借这个机会,我把你介绍给大家,也免得他们瞎猜疑。”
雷梦昕问:“大嫂,你去不去?”
严翠萍说:“你们去吧,我在家里陪老夫人。”
就这样,贺天毅硬是带着曾走南闯北的雷梦昕,以及管家贺老六,派头十足地带上厚礼来到了薛府。此时,站在大门口负责接待客人的樊鹤龄一看见贺天毅,连忙迎了上来。
“大哥,”樊鹤龄拱拳说道,“你怎么也来啦?”
贺天毅笑道:“你家老太爷过大寿,广结四方朋友,我身为江南镇的茶商,难道不该来贺寿吗?”
樊鹤龄将贺天寿拉到了一旁,说:“不是兄弟难为你。老爷发下话来,凡无请柬者,一律拒之门外。我要是放你进去,兄弟这个饭碗可就砸了。”
贺天毅说:“自古以来,‘官不打送礼的,狗不咬拉屎的’。而况我贺家与薛府还是世交,怎么就这么不开面?”
樊鹤龄笑了,说:“你也是变化太快,前一阵还是雷天豹,这会儿就成了贺天毅。要不是看了官方的报纸,总以为是街头巷尾的讹谈。”
这时候,只见从大门里走出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顾盼生神,风华正茂,仪态万方。
“樊总管!”英俊少年大声说道,“夫人发话,凡来薛府贺寿的人,不管有无请柬,一律热情欢迎!”
樊鹤龄说:“知道啦!”
那位少年转身走进了大门,径自去了。贺天毅见了那唇红齿白的少年,不觉怦然心动,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贺天毅问:“鹤龄兄弟,那位少年是谁?”
樊鹤龄说:“他是薛府的小少爷,叫薛筱晔,是夫人的掌上明珠。”
贺天毅说:“想不到,薛楚阳竟然有这样一位容貌俊秀又有精神的儿子!”
樊鹤龄说:“大哥,你们请进吧!”
于是,贺天毅浑身透着一股霸气,左有贺老六,右有雷梦昕,昂首阔步地走进了薛府大门。樊鹤龄见他们大有来者不善的劲头儿,生怕搅了老太爷的寿宴,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这时候,早有人飞奔去禀告秋韵瑶,说薛府闯进来三名不速之客。
贺天毅一行三人刚走到花厅,便见门里走出一位珠光宝气的女人。她风摆荷叶似的走下台阶,春风满面地迎接客人。贺天毅一看见那个女人,禁不住怔住了。那个女人也打了一个愣儿,神情显得很尴尬。
“管云嫣,”贺天毅颇挖苦地说道,“想不到你我还有见面的一天。但不知当年的三姨太,如今该称呼你几姨太?”
管云嫣索性把脸一抹,说:“少当家,贺府遭灭顶之灾,树倒猢狲散。我一个弱女子眼睁睁断了炊粮,总不能活活饿死吧!也是老天有惜花之情,不曾使我流落街头。薛府老太爷怜悯奴家,做了他的七姨太。今日你来薛府贺寿,便是我的客人。请吧,我引你去拜见薛老太爷!”
贺天毅正愁不知该如何去见薛老太爷薛敏芝,有管云嫣给带路,也少去了一些麻烦。
且说秋韵瑶得到了贺天毅前来祝寿的消息,心内十分激动。在《湖南公报》上看到了有关贺天毅的消失,她是又惊又喜、又悲又愤。惊喜的是,自己的未婚郎君不曾殒命,依然活在世上;悲愤的是,造化弄人,如今已为人妻。面对所爱,再难团圆。秋韵瑶曾经按捺不住自己,要去见上贺天毅一面。无奈封建礼教束缚了手脚,使自己不敢越雷池一步。她主张大办薛敏芝的七十大寿,宴请安化所有茶商,就是为了能在堂会之上,目睹日思夜想的郎君一面;然后寻找时机,将嫁入薛门的苦衷一吐为快。不料想,鸡肠狗肚的薛楚阳在发送请柬的时候,竟然将贺天毅排挤在外,自己却又不能另发请柬去请贺天毅。故此,那份给老太爷过寿的心情,陡然大减,再也提不起兴趣了。此时,听下人来报,贺天毅不请自来,已然进了薛府。秋韵瑶生怕薛楚阳将贺天毅驱逐出薛府,于是赶紧奔到前堂来周旋。此刻,秋韵瑶急匆匆地来到薛老太爷的身旁,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老太爷,”秋韵瑶说道,“在这安化境内,您老人家就像是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多少茶商都聚集在您的麾下,无限仰慕。今日您的七十大寿,所有的茶商一个不落地都前来祝寿,这是多大的感召力啊!”
薛敏芝呵呵地笑着说:“只可惜我的老对手贺郁寒作古了,看不到我的威望。不然的话,能把他羡慕死啊!”
秋韵瑶说:“虽说贺老爷子无福欣赏您的拱挹指麾,但是他的后人贺天毅,却诚惶诚恐地前来给您老人家拜寿啦!”
薛敏芝一怔,说:“真的吗?他……他不是在十几年就死了吗?”
秋韵瑶说:“那都是谣传。如今湖南督军亲自召见了他,而且还给他平冤昭雪了。待会儿您见了他,可要热情一点儿,免得伤了督军的面子,大家都不好做人。”
薛敏芝:“我与贺天毅他爹是世交。虽说两家是生意上的对手,但彼此还是很讲交情的。如今连督军都召见他了,可见不是个一般人物,我怎么会慢待他?呵呵呵……快,快去把他请来!”
秋韵瑶这才走出大堂,去迎候贺天毅。
然而此时,管云嫣正引着贺天毅、雷梦昕和贺老六朝大堂走来,冷不防被斜刺里走来的薛楚阳,硬生生地拦住了去路。
“哎呀!我的天呐!”薛楚阳故意惊呼起来,“莫非我遇见鬼啦!这不是死去十几年的天毅兄吗?”
贺天毅双手一抱拳,说:“楚阳兄,久违啦!”
薛楚阳说:“你可不要吓我!天毅兄,你到底是人是鬼?”
贺天毅说:“待我拜过薛老太爷,咱们再细聊吧!”
薛楚阳拱了拱拳,说:“恕兄弟不敢从命!今日是我家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你一个死过的人,冷不丁来给他老人家拜寿,岂不要吓煞他!”
贺天毅说:“楚阳兄,你不肯让我见薛太爷,只怕是另有隐情吧!”
薛楚阳说:“何出此言?”
雷梦昕在一旁冷言冷语地说:“天毅大哥,这还瞧不明白?无非是为了降低茶商们对你的信任度,动摇裕泰茶行在安化茶界的地位呗!”
薛楚阳扭脸看了看雷梦昕,问道:“这位小姐是谁,我怎么看着面生?”
贺天毅说:“她是我的义妹——雷梦昕。”
薛楚阳嘲讽地说:“莫非是在采石场结下的红颜知己?”
雷梦昕说:“薛楚阳,今天是你爹的七十大寿,别逼着我说出不吉利的话。”
薛楚阳禁不住又打量了几眼雷梦昕,见她虽然貌美如花,但那眉宇间却藏着一股刚毅之气,分明是个英烈女子。他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却翕动了一下嘴唇,又把那话咽了回去。站在一旁的管云嫣,自始至终不敢插一句嘴,这会儿见薛楚阳很尴尬,便忙给他解围。
“三位贵客,”管云嫣笑嘻嘻地说道,“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趁着还没有开筵,赶紧去拜见老太爷吧!”
薛楚阳说:“我看拜见老太爷就不必了。天毅兄只管直接去赴宴,三个人的座位还是有的。”
一时间,双方僵在了那里。恰在这时候,秋韵瑶出现了。只见她款款走来,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尽显婀娜多姿,仪态万千。
“三位高朋,”秋韵瑶说道,“老太爷有请!”
说着,秋韵瑶打了一个“请”的手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秋韵瑶与贺天毅面对面地相见了。16年的苦难,洗去了贺天毅身上的稚气。但是那一脸的沧桑,并没有遮掩住当年的神采。秋韵瑶从贺天毅的眼睛里,看到了强烈的爱与恨。可以说,这是一次痛苦的相见。薛楚阳虽然心中气急,却又不敢违拗老父亲,只得看着贺天毅一行人,随着秋韵瑶朝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