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戈壁滩·死里逃生
作品名称:黑茶王传奇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5-23 09:19:16 字数:3313
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由远而近地传来了有节奏的驼铃声。那声音显得那么亲切,给人以温馨和希望。沉寂的沙梁上,一支骆驼商队缓缓地走了下来。只见为首的那头骆驼上,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在阳光下格外艳丽。她弹着冬不拉,唱着一首苍凉忧伤的歌曲:
戈壁滩上有一位神秘的女郎
常常骑着白龙马四处游荡
她知道哪里有清澈的泉水
也知道哪里埋着宝藏
世世代代有多少英俊少年
对戈壁滩充满幻想
黑发变成白发
仍旧在寻找神秘的戈壁滩女郎
那极具西部音乐特色的歌声,在戈壁滩的上空回荡着,飘向很远的地方。另一头骆驼紧紧跟随在少女的旁边,上面坐着一位蒙面的女子。离她们不远处,贺天毅徒步跋涉着。他似乎被那古老动听的歌谣所感动,用忧郁的目光默默地遥望着戈壁滩的尽头。贺天毅蓦然发现,那位蒙面女子总是用一种疑虑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心中不免多了九分警惕。悦耳的驼铃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回荡着,骆驼商队在寂寞的大地缓缓地前进。
忽然间,蒙面女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从一道沙梁后,蓦然涌现出一队正在奔驰的马队,扬起的沙尘在空中弥漫着。骆驼队的人纷纷回首遥望,每个人的脸上,立时现出了惊恐的神色。
蒙面女子叹道:“这一路上,我们提心吊胆地赶路,恨不得一脚就迈出戈壁滩。可是怕来怕去,最令人恐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一旦遇到嗜血成性的马匪,那是九死一生啊!”
此时此刻,凶险的戈壁滩上,骆驼商队的人们,纷纷抽出兵刃被迫抵抗。一场血腥的恶战,就这样在戈壁滩上展开了。商队的骆驼客毕竟不是战士,他们终于抵挡不住凶残的敌人,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骆驼也被惊散了。
贺天毅从来没有杀过人,跟马匪厮打,也是把对方打倒了就算。此刻一见他们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商人,着实急了眼。他抓起一把战刀,便不顾一切地砍杀起来。
蒙面女子临危不惧地对少女说:“你快逃命去吧!”
少女说:“我怎么好撇下你,自己逃命呢?”
蒙面女子着急地说:“大家总不能都死在这里吧?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少女说:“就算逃命,又能逃出多远,我们跑得过马队吗?与其被追杀,倒不如跟他们决一死战。就是死了,也要死得痛痛快快!”
蒙面女子说:“你这不是白白送死吗?快走!”
少女喊道:“当家的,到处都是马匪,往哪儿逃啊?”
蒙面女子用手一指:“向东!渡过黄河,去长安!”
说着,只见蒙面女子冲上前去,举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少女骑坐的骆驼。那骆驼顿时扬起四蹄,载着少女狂奔而去。
蒙面女子望着渐渐远去的少女,拼命地呼喊着:“雷梦昕!你要保重!”
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浩瀚而肃穆的戈壁滩上回荡着。马厞追杀上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盖住了蒙面女子的呼喊声。
正在厮杀的贺天毅,冷不丁听到“雷梦昕”三个字,一下子揪紧了心。难道那个少女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雷梦昕?眼瞅着少女一个人骑着骆驼跑远了,他飞身骑上一匹空鞍的枣红马,两腿一夹马肚,用刀身照着马屁股狠狠一拍,只见枣红马发疯似的蹿了出去,扬开四蹄,泼喇喇地直追少女而去。
冷不防,拼命厮杀的蒙面女子,被一名冲上来的马匪一棍棒砸在头上,血水顿时顺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倒了。
顶着炎炎烈日拼命奔跑的雷梦昕,忽然发现一个人骑马直冲她而来,顿时火冒三丈,从腰间拔出了短刀,打算拼一个死活。等到那骑马人跑近一看,原来是驭手贺天毅,由不得怒目而视。
“你是什么人?”雷梦昕喝问道,“是不是马匪的密探?”
贺天毅说:“我跟你们一路奔波,怎么会是马匪的密探呢?”
雷梦昕说:“马匪冷不防地杀出来,是不是你报的信儿?”
贺天毅说:“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我见你一人朝这边奔跑,生怕马匪追上来害你,特地赶来保护你的。”
说话间,骆驼倏然双腿一下子跪在地上,卧在那里不动弹了。贺天毅觉得挺纳闷儿,难道骆驼累得不愿动了?雷梦昕见状,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赶忙从骆驼身上取下羊皮袄,拽着贺天毅躺在了骆驼的身旁,并将羊皮袄披在了两人的身上。
“你还嫌不够热啊!”
贺天毅一边喊着,一边掀开羊皮袄,想要站起来。雷梦昕不容分说,又把贺天毅摁在了骆驼身边,强制性地将羊皮袄重新盖在了他的身上。
顷刻之间,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那撕心扯肺的声音,惊心动魄,令人感到十分恐惧。紧接着便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那情景,真可谓是“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凶猛的戈壁滩风暴,席卷而来。令人畏惧的气势,仿佛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吹进地狱之门。这时候,贺天毅才真正领略到戈壁滩上的气候,瞬息万变,防不胜防。假如没有骆驼替他们挡着风沙,没有羊皮袄盖在身上,真不知道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羊皮袄下,雷梦昕紧紧地依偎在贺天毅的怀里。丝丝鼻息如兰,轻柔地拂着他的脸颊。十六年来,贺天毅从来没有跟女人这样亲近过,心头不由得荡起一股激情。昏暗中,雷梦昕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充满了柔情。听着铺天盖地的风声,羊皮袄下小小的乾坤世界,别有一番情趣和温馨。那凶猛的风暴越是肆虐,雷梦昕把贺天毅抱得越紧。倏忽之间,贺天毅的眼前幻化出了秋韵瑶的面影。也是这样的鼻息如兰,也是这样的柔情细语,秋韵瑶甜蜜地享受着贺天毅的温存。
“天毅,我……我是个坏女人吗?”
“不!你不是坏女人!我向你发誓,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我不要你发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相信我的爱,我就很知足了。”
“月亮为我作证!”
贺天毅顿觉耳边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让他心慌意乱。那天晚上的情景,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贺天毅猛地一把掀开羊皮袄,发出了狼一样的嚎叫。雷梦昕被贺天毅的举动吓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瞅着他。此时,风暴已然过去,茫茫的戈壁滩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对不起!”贺天毅意识到了自己的粗鲁,连忙向雷梦昕道歉,“我被突然刮来的风暴吓坏了。”
雷梦昕笑了,说:“你不是西北人吗?”
贺天毅说:“不,不是!我是湖南安化人。”
雷梦昕的眼睛一亮,说:“湖南安化!就是产黑茶的那个地方吗?”
贺天毅说:“是!安化黑茶是六大基本茶类之一,是中国黑茶的始祖,位居中国领先地位。除内销西北各地外,还外销俄罗斯。姑娘,你是叫雷梦昕吗?”
雷梦昕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贺天毅说:“我还知道你有个哥哥叫雷天豹,嫂子叫严翠萍。”
雷梦昕吃惊地瞪着贺天毅,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贺天毅说:“我跟你哥哥是八拜之交。在安化死囚采石场,我们共同渡过了六个寒暑。今年遇上大赦,你哥哥因为采石受了重伤,便让我冒名顶替,离开了采石场。受你哥哥的重托,日夜兼程来到了西北。按照你哥哥给的地址,寻找你和嫂夫人,结果到了兰州白塔山回民区扑了空。那里的乡民说,当年你们为了躲避官府的缉捕,逃到了敦煌。所以我才加入了骆驼商队,去敦煌找你们。”
雷梦昕说:“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听嫂子说,哥哥六年前去了湖南安化,从此杳无音讯。后来官府要抓我和嫂子,我便逃到了敦煌。在这期间,嫂子曾带我去过安化的江南古镇和洞市老街,打听哥哥的下落,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打听到,只得又回到了西北。嫂子怕哥哥回到兰州找不到我们,便组织了一支骆驼商队,往来于兰州和敦煌之间。”
贺天毅说:“那位蒙面女子就是你嫂子严翠萍?”
雷梦昕说:“就是她!除了官府要抓我们,听说还有什么茶商军和马匪,也在四处打探嫂子。所以嫂子便隐姓埋名,像伊斯兰教那样戴着面罩。”
贺天毅说:“你哥哥交给我一副寻宝图,他说只有你嫂子能够看懂。你哥哥就等着我们取到财宝后,去安化死囚采石场营救他呐!”
“嫂子!”雷梦昕猛地站了起来,“我被马匪吓得昏了头,竟撇下嫂子,一个人逃跑了!”
贺天毅说:“想必这会儿马匪已经走了,我们马上回去找你嫂子。”
雷梦昕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呐!”
贺天毅说:“我叫贺天毅,你以后就叫我天毅大哥吧!”
“好,天毅大哥,”雷梦昕说道,“咱们马上动身吧!”
于是,贺天毅骑上马,雷梦昕骑上骆驼,两人匆匆地朝回路走去。他们都十分担心严翠萍的安全,生怕她遭遇不测。
两人重新来到破碎的战场时,马匪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商队的骆驼显然被马厞虏走了,留下的只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员。此时,头部受伤的严翠萍已经苏醒,正在跟几个人在掩埋死者。当她看见走来的雷梦昕与贺天毅时,甭提有多高兴了。这时候,恰巧有一支骆驼商队从这里经过,于是带上这些遭受劫难的人们,一起奔向西陲重要关隘——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