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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四牯牛暗恋大嫂何峰子

作品名称:静静的落雁湾      作者:王爷地盘      发布时间:2022-05-11 18:58:11      字数:5652

  在兄弟几人大闹戏场的几年后,老保长王荣孟在无赖弟弟王荣季的蛮横纠缠下一口气出不来,竟然双腿一伸,白眼一翻归了天。按照沿袭已久的族规,业已成家的大哥王光长便顺利继任了大达(大伯)的保长之位。因为成了家立了业,还要忙于村里的事务,所以除了特殊情况外王光长便很少能独自出门,或者带着一群死党出去混了。但四牯牛并未因为大哥出门机会少了而渐渐疏远了大哥,他依旧像以往那样一直跟在大哥和大嫂的身后,甚至成了大哥小保长王光长家里少有的常客。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富流油。”也许是受到这句俗话的影响,或者是出于想找个女孩子服侍儿子生活起居的初衷吧,老爷子王荣孟居然在王光长刚刚一周时,就托人从自己远在何集的大舅家,给尚在吃奶的宝贝儿子抱养了一个整整大他六岁的小媳妇。也许天下的男孩子都像那个埋头读书做事的呆山伯吧,在王光长十多岁那年,这位因为脾气暴躁凶悍而赢得“何蜂子”这一外号的童养媳,就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女大不可留,留下作冤仇”。看着渐渐长大懂事的童养媳,以及那个还在带着一群屁孩到处疯跑的傻小子,盼着早点抱孙子的老保长还是经不住家里老太太的再三催促,终于给年仅十一岁的儿子和十七岁的童养媳圆了房。王光长个子虽然长起来了,但他毕竟还是个不谙男女之事的孩子呀!所以婚后好几年,这老保长也没抱上其梦寐以求的大胖孙子。
  也许是年龄差距大,王光长太贪玩,或者是他压根儿就不懂风月的缘故吧,无论老婆何蜂子咋样暗示,或者不失时机地对之进行眉目传情,但这呆山伯就是没反应。有一次天刚黑下来,这何蜂子就急不可耐地把丈夫放在床尾的枕头抱到自己所在的床头边。“枕头呢,我的枕头呢?”可是一上床,发现枕头不翼而飞的王广长就满床乱翻。
  “媳妇,你咋抢我枕头呢,你那不是也有一个吗?”这个呆小子一看到自己的枕头,便像一个馋嘴的屁孩见到被人抢去的美食一般,一把将它从老婆何峰子手里夺将过来,扭身便走。何蜂子见到丈夫这等阵势,心里顿时噶噔一惊。他这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想脚底板抹油——一走了之呀!等了半天的何蜂子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煮熟的鸭子飞了,让他把到手的枕头轻易拿走吗?不能,坚决不能!她把心肝一般的宝贝花枕头紧紧抱在自己已经松开肚兜的胸口前。随着你来我往的抢夺,那个花枕头在何蜂子雪白丰满的双乳间屡次易手。而王光长面对媳妇那两只晃来晃去,展翅欲飞的小白鸽居然没有反应,甚至面红耳赤地与几次倒在自己怀里的何蜂子滚抱在一起,也恁是没下手。“滚,谁稀罕你的破枕头!”见丈夫启而不发,这怒火中烧的何蜂子就把揪在手里的花枕头猛地一甩,顺手砸向仍在与自己争抢枕头的呆男人。
  这年春天二月二——龙抬头,可是个吉祥的日子呀!听刚从梁园回来的三弟王光灼说,梁园附近的小陆岗正在唱社戏呢。为了出去散散心,顺道去梁园荣熙大叔家串串门,王光长和媳妇何蜂子早早起了床。匆匆喝完几碗稀饭后,王光长夫妇在郢西大大小小的“牯牛”四兄弟,以及其他几个年龄相仿发小的簇拥下,径直往梁园附近的小陆岗赶去。
  “人呢?不是说唱戏嘛?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在日上三竿的时候,一路疾行的王光长一行人终于来到小陆岗。可他们在河边小庙对面的打谷场上,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满地狼藉的景象。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断木头、破布片、烂门板。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满脸伤痕的年轻人满脸惶恐地呆缩一边。“你们这是——?”
“我们村原本是要唱戏的,可是这戏台都被人推倒了,还咋唱呢?”一个年长的男人面对来人的再三询问,终于站了出来。不管他怎样故作镇静,但他很不自信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几份无可奈何的神情。
  原来,按照以往的惯例,正月十五小年饭碗一丢小陆岗人就开始搭台唱戏了。因为唱戏,来自四里八乡的看戏人——其中就包括大量年轻帅气的后生和美丽可爱的大姑娘,他们就像潮水一般涌向这里。没成想这大戏开台没几天,小陆岗的一位小伙子居然看上了另一个来自外村的看戏大姑娘。一来一往,两人竟然情深日笃,没法自拔,居然发展到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的程度了。这纸最终是包不住火的,随着事件的推移,两人私定终身之事还是东窗事发,并遭到女方家人的竭力反对。为了躲避对方父母的责罚,能与自己的心上人白首偕老,男孩子一不做二不休,在背地里再三衡量,并征得对方同意后,干脆带着这位姓杨的姑娘私奔了。
  没有敞开嗓门唔哩哇啦的朝天唢呐,没有簪花披红的大花轿,没有绵延数百米的送亲队伍……但在众位邻居的热心张罗下,小陆岗村口那所张灯结彩的新房中,一对新人还是在鼓乐齐鸣,红烛摇曳里,喜气洋洋地走进了洞房。在这对新人成亲后的两天里好像一直风平浪静,也没有发生谁人不想看到的意外。然而就在王光长兄弟前来看戏的前一天下午,令人心惊肉跳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啊——”“打人了,打人了!”正像以往那样醉心看戏的人群忽然被一阵惊叫声惊醒了。大家情不自禁地扭头一看,“呀,大事不好!”只见从梁园镇北黄栗树村方向冲过来一群怒不可遏的陌生年轻人。“劈里啪啦……”他们以小陆岗欺人太甚,礼数没到,也没和人家商量,仅仅因为两个年轻人王八瞅绿豆——对上了眼,就把他杨家女儿活生生“抢来”成了婚为借口,大打出手。
  “要么赔礼道歉,三媒六聘,赔偿损失;要么就停止唱戏,把他杨家姑娘披红挂彩送回去……”尽管事发当天就有村中的长辈赶紧出来劝和,但是来人可不管这些呀!他们开出几条非常苛刻的条件,勒令小陆岗人照单全收。“哎——!天下哪有这等事?”这俗话说得好,“恁拆百座庙,不拆一桩婚。”
“既然孩子们两情相悦,作为父母本应该竭力成全才是,干嘛要百般阻拦,甚至……这不明显是拿着拳头往人家眼里塞吗?”双方代表在谈判桌上三言两语闹崩了,直接导致两个村子人一拥而上,开始了一场近乎你死我活的械斗。理亏的小陆岗碍于亲家的情面,最终寡不敌众,败下阵来。小陆岗村不仅被对方打伤了一大群,甚至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勉强搭起来的戏台子也被人家推倒了。
  “还有这等事情?那你们就这么认栽了?”
“是呀!不认载,那还能咋办?”
“毕竟咱家后生在戏场把人家闺女带跑了,就凭这点,我们已经缺理了。再说——这戏台都没了……”
“想唱不?想唱就好办!”
“当然想唱了!”
“想唱就好!兄弟们,搭把手,搭戏台咯——!”
  随着王光长的一声令下,四牯牛等来自下王村的七八个兄弟一拥而上。原本被人打散的当地人在这热火朝天的气氛感染下,也纷纷自觉加入到重搭戏台的队伍中。四牯牛几兄弟两人一伙,三人一组。他们将那倒在地上,足几百斤重的青石磙子,一个个像抱草团子一般地抱将起来,再依次放回原来的戏台处。“好啰!”在大家紧张有序的忙碌下,简直不到一袋旱烟的功夫,一个有模有样,几乎与原有戏台没啥两样的新戏台便巍然矗立在大家面前了。
  “唱戏了,唱戏了!”附近人一看被人推倒的戏台再次神奇地出现在的自己的面前,高兴得拍手叫好,甚至快乐地奔走相告。到了下午,大戏居然真的如期开演啦!
  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天下午,听说“小陆岗不听话,居然敢于跟自己对着干”的黄栗树人,再次气势汹汹地过来兴师问罪了。“打架了,打架了!”
“这牛郎星、织女星,一条大河隔中间,天呐!……”那台上打扮得像新媳妇一般,花花绿绿的小旦正在台上翩翩起舞呢!忽然,随着一根甘蔗梢“嗖”的一声飞上戏台,一群手握棍棒的年轻人再次跳上戏台,“妈呀!”吓得正在唱戏的演员大叫一声,手捂双脸狼狈而逃。
  一个大汉抡起大棍,“啪”地一声,就将台上高悬的红灯笼劈了下来。紧随其后,另一个胖子一脚踢飞了台上当做道具的太师椅。他再次挥捶飞脚,打散了众人,一个反手便将写着“舞台小天地,人生大舞台,”几个粗黑大字的对联,“刺啦”一声扯了下来。而他身后那个瘦高个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大棍,劈向正在发愣的锣鼓手。“住手!”也就在棍棒即将落下的瞬间,一个黑影飞上戏台。
  那人脚落手起,左胳膊轻轻一划,就轻易拨开了对方的大棍。“你?”
“你什么你,滚吧!”也就在对方一愣神的瞬间,来人右手猛然出拳,再在对方的小肚上补上一脚。“啊——”随着一声惨叫,那个手拿大棍的男人像旋风中的稻草把,在台上转了三转,便一个踉跄,连人带棍人一起栽下戏台。
  “四牯牛,好样的!”站在戏台附近的何蜂子也许是受到场面气氛的感染吧,居然也闲得手痒痒。她一把将一个正在台下生事的老妈子揪到跟前,举起手里的半截大甘蔗,照脸就是一棍,“嗷”地一声将她劈倒在地。初次得手的何蜂子随即转身,向台上正在酣战的小弟伸出了一根大拇指。收到嫂子褒奖的四牯牛像获得贵妇人犒赏的欧洲骑士,不禁满脸通红,精神抖擞,越战越勇。
  其他几个好兄弟见四牯牛如此神勇,还得到美女嫂子何峰子伸出大拇指的双重奖赏,立马像被打了鸡血,越发勇武起来。“上!”大家同时动手,冲向了来人。王光灼左冲右突,拳赛暴雨,脚如旋风;大牯牛一把夺过对方的手里的大木棒,顺势来个秋风扫落叶,一棍扫倒三四个;二牯牛抡起大拳头,一个黑虎掏心,直接打翻一个黑大个;三牯牛飞起一脚,踹到一个肥大的屁股上……
  在小陆岗人和现场热心观众的支持下,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将一群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打得是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而那个胖乎乎的王光长,见媳妇眉飞色舞地站在那里拍手叫好,也禁不住热血沸腾起来,再次勇敢地加入到乱战的队伍。“嘿,哈!”他抡起拳头,舞动双臂,先后砸伤两个前来挑战的大男人。这会儿,他得意洋洋地拍拍手上的泥土,转身欲走呢。也就在这时,一个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好事者,正好撒开脚板转身欲跑。“哪里跑?”他纵身一跃,追上歹人,飞起一脚。“唉吆!”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那人“噗嗵”一声,像一截粗大的木桩,栽倒在王光灼脚边尘土飞扬的泥地上。
  “王哥,饶命!”王三——王光灼抬起右脚,正欲补上一腿的时候,那人居然开口讨饶了。王光灼定睛一看,原来那人居然是家住梁园东园上,经常在他家烟店和赌场之间蹭点小钱的蔡瘪三。“你来瞎凑什么热闹?滚!”他赶紧收住脚步,在瘪三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将手一挥,任他而去了。
  眼看天色不早,生怕叔叔怪罪,王村来的几位兄弟赶紧收拾妥当,向梁园街上的叔叔家赶去。
  “你们,这是——?”兄弟几个刚到大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王荣熙撞了个正着。凭借自己对几个孩子的了解和以往的经验,王荣熙一眼就看出了大概。“你们闯祸了?打赢了,还是打输了?打赢了,去往后面厨房炒饭吃;打输了,跪在堂屋好好反思,哪也不准去!”“嘿嘿嘿!”听叔叔这么一说,哥几个,还有王光长媳妇何峰子相视一笑,赶紧撒开脚丫向后面的厨房跑去。而他们的叔叔王荣熙呢,像是早就料到今天家里会有贵客登门的诸葛亮似的。他赶紧将浑身上下收拾妥当,既不上街,也未串门,甚至一改往日喝点晚茶的老习惯。他独自端坐在堂屋的红木太师椅上,面对门口的一对石狮子,悠闲地拨弄着手里那枚翠绿的大扳指……
  “王兄在家吗?”果不其然,傍晚时分,一位须发花白的先生带着几个鼻青眼肿的年轻人,真的出现在王荣熙位于北街药铺旁边的老宅前。“哦,杨兄呀!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真是巧了,要是您再迟一会儿我可能真的有事出门了呢!”
“唉,王兄呀,你要是忙,我这就——”
“咋了,杨兄,你看您,有啥话您就尽管说吧!咱兄弟俩还有啥不好明说的话吗?”
“好,那我就直说了吧!今天下午先生的侄儿们,也许是误会,与兄弟的孩子们发生了小小的误会,您看——?”说着就将带来的几个年轻人依次拉倒王荣熙面前。“啊?还有这等事情,他们午饭时分说要去小陆岗看戏——怎么,竟然又溜到你们黄栗树村惹事啦?这还了得呀!我要将他们……”王荣熙故意装出非常生气的样子。“哪里呀,令侄道是没去黄栗树惹事,而是,而是……”
“那到底咋就弄成这样呢,杨兄?”
  在王荣熙的再三追问下,杨老先生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王荣熙。“哦,原来如此呀!好大的胆子,即便不认识,也不能这样粗鲁呀!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样吧,叫孩子们到我铺里拿点药,医药费算我的。至于其他赔偿事宜,杨兄,我们还是到街心的吊桥酒馆坐下来慢慢商议吧!”“岂敢,岂敢。有您王兄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孩子毕竟不懂事,何况不打不相识,这抬头不见还低头见。要是以后遇到了,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呀!您看是不是呀?”
“那是,那是——这群孩子疯到哪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要是回来了,王某一定严加管教!”
“王兄,您看这天色也都不早了,杨某店里还有点小事,兄弟就此告辞了!”
“看茶,杨兄慢走呀,慢走呀!”
  “王兄请——”“陆兄请……”在打发了来人后的第二天,王荣熙又如约接待了一群来自镇东小陆岗的神秘“老顾客”。“因为我村之事,竟然连累了令郎、令侄,陆某实在惭愧……”来客中不仅有陆保长、小老八和蔡家岗的蔡老先生,甚至还有一个和自己儿子王光灼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称行老陆的小公子陆友明。因为这孩子和王光灼同龄相仿,家住在附近,经常随着父亲街上街下的跑。而且与王光灼一样,他也在梁园城隍庙附近的蔡家书院读书,所以见面碰头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一来一往,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亲如兄弟的好朋友。这批客人不仅带来王荣熙爱喝的黄山毛峰、祁门红茶,甚至还有一大包细软,尽管王荣熙再三推辞……
  “江淮儒林第,淮西理学家。”见到梁园街上这幅御赐的门对,我们便会情不自禁地对梁园这座古镇产生无法言说的敬意。具有几千年历史的梁园镇自古以来就是皖中交通枢纽,东西商贸中心。每年都会有不计其数来自全国各地的商旅途径或逗留此地,而且它原本就是个英雄经常出没与汇聚的风水宝地。长毛作乱时,梁园镇因为出了一位投笔从戎,追随李鸿章征战南北的李举人而名震一时。而今,如此惊人相似的历史再次在这座千年古镇上演了。
  正是这次小小的义举,王家弟兄不仅在梁园镇上一战出了名,而且许多原本不曾谋面的各路江湖好汉也从外地慕名而来,与之结为异姓朋友。甚至经过长时间的分化组合,最终汇成一股革命的洪流。他们中既有街上的混混,娱乐场所的赌徒、烟鬼和后来独霸一方的王华锦,甚至让人谈虎色变的革命党。据说王光灼豢养的那条小灰狗——狼崽,以及那把不仅救了蔡大丫,还在梁园大桥头灭了两个鬼子兵的勃朗宁小手枪,就是称行儿子陆友明作为特别礼物先后私下送给他的。这是后话,暂且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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