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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农夫救蛇埋祸根

作品名称:静静的落雁湾      作者:王爷地盘      发布时间:2022-05-20 10:07:12      字数:4910

  因为夫妻俩一贯好吃懒做,整日里只顾在外坑蒙拐骗……不务正业,没用几年光景,梁园东乡下王村的王荣季夫妇就把他们从上辈人那里继承来的偌大家业败了个精光。
  随着几个孩子的渐渐长大,各种家庭支出也开始了爆发式增长。按理说在我们梁园东乡一年四季旱涝保收的下王村,你要是正常运作,用不着多么辛劳,一年下来吃饭穿衣根本就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但是对于身上恶习多得像天上的星星那般数不清的王荣季两口子来讲,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要说自给自足,甚至连填饱肚皮也成了他王荣季全家人每年的奢望。后来,在天灾人祸的轮番攻击下,先后死了父母和病倒老婆的他甚至混到几乎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兄弟呀,听哥一句劝,还是把孩子送去放牛吧。发财不敢说,但最差也能混个肚子圆。这总比几口人挤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挨冻受饿强些吧……”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王荣季还是最终接受了在梁园开店做买卖的三哥王荣熙的建议,将两个半大的孩子先后送到大哥王荣孟家放牛。他希望藉此来换点米、面和灯油钱,从而直接减轻家里几口人张嘴吃饭的巨大压力。
  刚开始,两个孩子还是能按照当初凭着众人业已约定好的规矩,早出晚归,一来一往地拉着牛下地放牧。那开局顺利的样子简直没法挑剔,一切都像冰面上滑板一般的顺溜。虽然放牛人回来难免会忽早忽迟,但俩孩子也会照样按部就班的轮回运作,也没曾发生过啥大大下下的意外。只是后来随着几件小事的陆续出现,家庭关系的风向就开始变样了,甚至一度发展到越来越难以把控的程度。因为两家人本来就积怨太深,又没人愿意出面及时化解,所以随着事情的慢慢发酵,在两家人之间便造成了更多隔阂,甚至最终日积月累成某种不可调和,乃至无可化解的个人仇恨了。
  “牛呢!小光盅,你把牛放哪去了?”
  在一个鸡群回笼、猪羊归圈的傍晚,陪同大人刚从祠堂回来的王光长,按照以往的惯例径直来到后院的牛棚里照看回家的牲口。但在他满怀期待地将头往牛棚里一探的瞬间,令他大惊失色的一幕还是意外出现了。整个牛棚除了昨晚吃剩的部分稻草外,原来拴着耕牛的木桩上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了大姑牛那高大威猛的身影。见势不妙的王光长将头一扭,立马撒腿跑出门外。
  “怎么了,哥?”
  “你看见小盅子回来没?大姑牛也一起不见了。你看这天都快黑了,咋还不见老弟和老牛回来呢?”
  “还愣着干嘛?赶紧找去呀!要是出了什意外,那可就不得了了呀……”
  王光长拉着闻声而来的四牯牛,还有老婆何蜂子,不由分说赶紧跑向王光盅经常拉牛出没的南岗头。
  “王光盅——”
  “四碗半!”
  “小盅子——”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声嘶力竭的呼叫声,在下王村落雁湾南岸的南岗上,像秋风中的零落飘转的落叶一般漫天飞舞,四散蔓延。
  “坏了!”
  “这可如何是好呀?”
  找了半天也看不见放牛人的影子,大家不觉紧张起来。
  “继续找呀!”
  随着王光长的一声令下,众人赶紧加快脚步,继续分头寻找。
  “在这呢!在这呢!”
  也就在大家紧张得像无头的苍蝇,在岗上岗下的树林里到处乱窜的关键时刻,同样在树林里四下转悠的王光长和四牯牛突然听到不远处居然传来了令人心颤的惊叫声。于是众人再次热情高涨,加快脚步,循声而去。
  “牛,牛在这里呢!”
  等大家赶到落雁湾南岸的岗头上,四牯牛首先惊喜地发现那头熟悉的大牯牛四蹄乱蹦的身影。它像一个被人死死囚禁的逃犯,被一根粗壮的长绳子拴在老坟旁边的一棵大树下。见到来人,它像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忽然在被人拐卖的路上遇见了母亲,正可怜巴巴地朝着他“哞哞”地发出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呻吟声呢。
  “哞——”
  见到来人,那头眼泪汪汪的大姑牛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使出浑身力气长鸣了一声,并围着大树疯狂地转起圈子来。那伤心欲绝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诉主人:“您咋现在才来呀,我的肚子都快饿通了!”眼圈湿润的王光长一把抱住低垂下来的牛头,双手轻轻抚摸摸着牛头两边的大耳根,深情地向着岗下的王村方向望去。在一座据说是埋着王村先人“王九岚”的大土堆后边,一缕青烟袅袅娜娜,正在林间缭绕着。两人走到跟前甩眼一瞟,这王光盅、四碗半居然双双光背赤脚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鼾声大作呢。四顾牛见状顿时脸色煞白,双眼发直,怒火中烧。
  原来这王光盅、四碗半,以及几个外村的半大放牛娃,因为经常在一起放牛,这样一来二往也就慢慢熟悉起来。才开始大家在一起放牛的孩子顶多是坐在牛背上说说笑笑罢了,但是随着彼此的熟识,也就渐渐胆大起来。他们开始下到地里扒山芋,溜进瓜地摘香瓜,爬上树上偷梨子……后来就干脆把牛拴在一旁,另寻一块少有来人问津乃至打扰的僻静处耍起了纸牌。而今他们越发无法无天了,居然在大塘埂上就地挖了个土灶,将分别从刘户、周户偷来的老公鸡,直接糊上烂泥巴,架在柴火上烤制起自家烧制的叫花鸡呢!这不,也许是吃饱了喝足了的缘故吧,他们居然一个个东倒西歪在满是酒瓶的荒岗上呼呼大睡。看来,他们早就把放牛和回家抛到九霄云外,忘得干干净净了。
  “起来,起来!”
  “干嘛呢,讨厌!”
  正在乱坟岗上呼呼大睡的王光盅突然被一阵急促而紧张的叫喊声吵醒了。他眼都懒得睁一下,迷迷糊糊地将其粗壮的大手和结实的胳膊猛地一划,胡乱地往外一甩。也就在大家眨眼的瞬间,那根抡开的胳膊就将站在附近立足未稳的何蜂子甩到一边,一屁股跌坐在满是牛屎的田埂上。
  “你这臭盅子,不干好事就得了,还装粗,竟敢打我媳妇?”王光长见状不觉飞身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了王光盅那根草绳搓成的裤腰带。
  “搞什么?”
  “简直不想好了!敢打你刘三爷的兄弟?”
  王光盅不知哪来的胆量,伸手就要来挠大哥王光长的脸。那几个被来人吵醒的陌生人睁眼一看,有人竟然要打他们的好兄弟王光盅,便像被电击一般瞬间兴奋起来,赶紧爬起来试图伺机帮忙。
  “哼!竟敢打我哥嫂了?”
  脾气暴躁的四牯牛见状立马抡起醋钵一般的大拳头,左右开弓砸向来犯的敌人。“嘿,哈!”也就三拳两脚吧,他就将自己对面那几个跃跃欲试的冒失鬼打趴在地。
  “啊呀!”
  那个自称刘三爷的瘦高个一看苗头不对,也顾不上什么三爷的面子,他比兔子反应还快,立马拔腿就跑……
  因为王光盅不仅差点把牛弄丢了,还胆敢败坏在梁园东乡沿袭了几百年的淳朴乡风,勾结落雁湾对岸的刘氏几兄弟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甚至竟敢对自家弟兄图谋不轨,大打出手。所以家族里的叔伯们一致认为,他已经不再适合继续为王光长家放牛了。至于他弟弟四碗半,念其年龄尚幼,不太懂事,那就继续留用,以观后效吧。这次的恶劣事件总算像一本被人反复阅读的大书,在王村长辈们的集体调解下貌似顺利翻过了一页。
  然而凡事都不可能抹平所有人的伤痛,这次调解同样没法令任何人心满意足,更不会一劳永逸地化解王光盅对其堂兄王光长很是不满的心结。而令人意外的收获是,四牯牛在经历此事后则隐约感到自己不仅是王光长的堂弟,简直就是大嫂何蜂子的亲弟弟,何蜂子就是自己的亲大姐。但真正导致四牯牛对其嫂子何蜂子的态度和感情发生质的变化的,还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第二年夏季的某个下午,因为天气炎热,不仅人热得口干舌燥,即使乡下的老牯牛也热得气喘吁吁。面对落雁湾边满眼鲜嫩碧绿的野草,老牯牛居然像早已厌食的屁孩对满桌的鲍鱼大餐毫无食欲。
  “哞——”
  忽然,正在河边走走停停,漫不经心地啃草的老牯牛居然大叫一声,挣脱了牛绳,撒开四蹄,拼了命往前奔去。这四碗半原以为这思春心切的老牯牛,看到老母牛突然动了凡心呢。便赶紧追过去,一把抓住拖在老牯牛身后的泥土里呼呼蛇形的粗牛绳,往肩上一背,使劲往后拉。他想尽量控制住老牯牛奔跑的速度,也许等到跑近大母牛身边,它就不会这样疯狂了。
  可他想错了,这头老牯牛根本就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思春了,而是实在热得受不了,渴得要了命。见到不远处碧波荡漾的落雁湾,四碗半胯下的老牯牛突然破防了。它头也不回,一路狂奔,来到河边,居然毫不迟疑地“噗嗵”一声,径直跳进了几乎深不见底的落雁湾。“要是把牛放跑了,不回家,大伯还不把我屁股打开花……”
  这个半大的傻子这样想着,也就相应的做了与此匹配的呆事来。谁都想不到,为了阻止老牯牛下水,这个四碗半居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竟然将牛绳往自己的腰上一绑,大胆地与老牯牛玩起了拔河比赛的游戏来。这畜生毕竟是畜生,何况它早就口干舌燥,热得要死,哪里顾得上主人的死活,更不懂主人的心思呀!它甚至以为今天的小主人心血来潮了,这恁是要拉着它一起下河游泳冲浪呢!
  起初,这四碗半还能对付,毕竟河边的水不是太深。但是随着老牛的继续潜行,河水越来越深,先是弄湿裤腿,漫过了裤腰,接着就淹到了胸口,再后来居然平齐了嘴巴。因为牛绳在身,即使他后悔也来不及,想跑也跑不了呀!眼看这河水就要没过头顶了。这四碗半虽然有点孬,但在河水渐渐淹没自己的关键时刻还是立马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生命的金贵呀!
  “救大命,救大命呐!”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挣扎,玩命呼救。
  “不好,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呢!”
  “不好,是四碗半!”
  听到叫声的穷大龙、小糟子等其他放牛娃,一边使劲赶牛往前跑,一边大声呼救。好在呼救大声,解救及时,等几个孩子骑着牛赶到落雁湾里,将四碗半捞上岸来,解掉他腰上的牛绳时,正在地里干活的大人们也纷纷赶到河边。
  “赶紧的,赶紧的……”
  大家一起动手,终于七手八脚地将溺水的四碗半抬上河堤。及时赶到现场的戳包医生——王药人二话没说,一把抓住四碗半那只已经耷拉下来的胳膊,将他身子一翻,让他横趴在田埂上,随后使劲在他的肚皮上和后腰上压来压去。
  “哗啦,哗啦!”
  你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随着一股股黄色的脏水稀里哗啦地流出,“哇,哇——”四碗半原本铁青的脸色逐渐泛起了血色。随着一阵“哇哇”的大哭声传来。
  “哈,哈!”
  四碗半居然活过来啦!这四碗半是活过来了,可是这王光盅和王光长弟兄俩却从此结下了梁子。加之后来老保长一命归天,原本从一个大门进出的弟兄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了。
  “王荣孟,王荣孟——”
  第二天才被王荣禄、王光灼和四牯牛从外面找回来的王荣季,一听说自己放牛的小儿子四碗半差点掉进落雁湾淹死了,立马火山爆发了。尽管有人出来打圆场,王荣季还是旧病复发,仍旧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因为王光盅及其父母认为,要不是孩子给你王光长家放牛,咋会掉进河里,还差点儿丢了小命呢?王光长家人,尤其是何蜂子干脆说,放牛是你家的事情,又不是我们逼着你家孩子去放牛。要怪只能怪你家四碗半脑子不好使,我们活了这么大,哪有把自己用牛绳和大姑牛绑在一起下水的道理呢?为此,两家大动干戈,王光盅究竟是旧病复发,还是借题发挥?
  “啪,啪!”
  他居然故意当着全村人的面,胆敢伸手打了“何蜂子”子这个外姓人。王荣季甚至因为孩子溺水这件事,闹腾得三时不了,四是不休。最后,大家只得跑到梁园,将三达(叔叔)王荣熙请回来。在荣熙三达的调解下,四达王荣季再次讹诈了哥哥王荣梦十几块袁大头,才算了了这件事。
  “你咋能随便打人呢?”
  在此过程中,四牯牛再次仗义执言,直截了当地批评了老叔和其蛮不讲理的小弟王光盅。
  “人家打不打人,关你四牯牛屁事?”
  “关我屁事——?你还真就关我屁事了!”
  四牯牛实在气不过,一把抓住又要伸手打人的王光盅,反手向后一甩。“腾腾腾……”因为王光盅欺人心切,自己用力过猛,一个收脚不住,竟然被四牯牛搡出一丈多远。
  四牯牛就这么一下子,就吓得曾经无赖得不可一世的王光盅半天也不敢出门,更不要说在梁园大街上招摇过市了。也就是这次,一向发起疯来简直令人生畏的何蜂子,首次向堂弟四牯牛投来赞许耳爱恋的眼神。而四牯牛则冥冥之中预感到,自己和眼前这位女人之间的关系,不仅是嫂子和小叔子这么简单了——因为他首次从何蜂子的眼神里读出那种小鸟依人的奇妙感觉呢。
  “大路不平有人铲。”王荣季这次真是玩得过分了,就连住在王村东边,一向老实巴交的王广东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居然主动站出来指出了老叔的不是。因这件事影响太大,名声扫地的王光盅对堂侄儿王广东开始怀恨在心,一直想着咋样伺机报复他多事呢。在父母先后去世后的一九四六年冬季,趁内战爆发,梁园附近出现权力真空的关键期间,王光盅居然勾结落雁湾南岸的一伙强人——刘氏三兄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闯进王广东家里。在没抢到任何钱财后,气急败坏的强盗刘三叉在王光盅的唆使下,竟然将一根火光熊熊的火把插进王广东父亲王荣勤的裤裆里,将王光盅的堂叔活活烧死在家里——这是后话,以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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