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望美携着皇上，飞出了皇宫，她一直飞，一直飞，不知飞了好久，也不知飞到了哪，她飞累了，停了下来。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靠在一个榕树下，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农舍里。
　“你醒了，姑娘？”农妇提着篮子推门进来，发现沈望美已经在梳妆了。
　“我怎么在这？”沈望美转过脸来问。
　“早上，阿川他爹在后山那颗老榕树下发现了你们，就回来叫阿川跟他去把你们给抬了回来。说是怕什么豺狼虎豹给拖去。”农妇道。
　“那......”
　　农妇望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未等她说完就道：“跟你一起那位在隔壁房。”说完往旁边一指。
　“哦，对了，跟你一块的那个小伙子是你什么人？”农妇问。
　“是我夫君”说完两颊通红，感觉很不好意思。
　“是吗？”农妇打量了她一番，显然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他看上去倒像个富家公子。”言下之意是对方有钱，怎么可能娶一个像你这么丑的姑娘为妻。
　“你娘家是财主？”农妇问。
　沈望美摇了摇头。
　“那是当大官的？”农妇又问。她大概以为他娶她的原因大概只有两个：一是威迫利诱，二是攀龙附凤。
　　沈望美又摇了摇头，反问道：“干嘛这么问？”
　　农妇似没听到她的话，只是纳闷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
　　忽然，一阵“呼啦啦”摔东西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婶，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沈望美问。
　“一定是那只阴魂不散的野猫。”说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不得了了，这次抓到它非把它打死不可。赶走了又来，赶走了又来，真是气死我了。”
　　沈望美也跟了去。可刚走一半，就听到叫道：“来人，来人，这是什么鬼地方。”
　　沈望美一听就知道是皇上，忙抢先跑了进去。
　“皇上！”沈望叫道。
　“怎么是你？”皇上冷冷地瞟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会在这？”忽然拉高音贝，眼睛瞪得比珠子还圆：“你还真真是大胆，竟敢屡次出现在朕面前。朕不想看到你，滚滚滚......”摆手示意她下去。
　　可沈望美仍呆呆地站在那里，动也不曾动过一下。
　　皇上瞟了她一眼，怒火不禁油然而起，他怒气冲天地道：“你可知道朕看你一眼，会有多少天吃不下饭？你这根本是间接谋杀。弑君之罪，当诛九族。来人，把这妖女拉下去，斩了！”
　　“臣妾不是想杀皇上您，是想救您！”沈望美解释道。
　　皇上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半个人进来，更火了，他猛地跺了两下脚，不停地大叫道：“来人......”
　　“皇上，不用叫了，他们是不可能听得见的。这里是宫外。”皇上如此厌恶她，她不是不难过。可是难过归难过，责任归责任，两者是不可混为一谈。她记得她母亲说过，一个女人的天职就是照顾好自己的夫君与孩子。她还没有孩子，夫君当然是她的一切。
　　“你说什么？宫外？朕怎么可能在宫外？朕什么时候出宫的？”皇上愕然。
　　“是臣妾带你出来的。”沈望美道。
　　“什么？原来是你胁持了朕？你真是大胆！好，你等着，等朕回了宫，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必定会抓你治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泪快要掉了下来。怎么说了呢？看来，他真的是气到了极点。
　“朕突然想起来了，你不是被朕赐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难道，难道......”说完向后退了两步，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露出了恐惧之色，指着沈望美道：“你是人还是鬼？”
　“臣妾当然是人，要不怎么跟皇上朝夕相处这么久？”
　“你骗人，朕见了你之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种地方来。你告诉朕，这里是不是人们所说的地狱？你是不是想报复朕？”
　“这里不是地狱，皇上！”
　“不，这里一定是地狱。要不怎么会只剩一张苍老的脸！”指着农妇：“一个丑陋的女人！”指着沈望美：“一间残破不堪的屋子。”指着房屋：“你看，这里是多么脏！”指着地：”只有地狱才会这么肮脏与丑陋。这，一定是地狱。你把朕带来了地狱。朕不明白，朕杀的人也不计其数，为什么没有一个向朕报复？也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他们知道自己是死有余辜，他们知道什么是惭愧，他们知道自己的容貌给别人带了不快。可是为什么你偏偏不懂？为什么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该死！你该死！你知道么？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是放朕回去吧！朕答应你既往不咎，你也不要再骚扰朕，这算公平了吧！你的怨气也该平息了吧？还有，你必需把朕的爱妃还给朕，没有他朕也活不下去。”
　“皇上，你在胡说些什么？这里不是地狱。臣妾就是美妃！”
　“你胡说，怎么可能？”
　“事情是这样的，皇上虽然下令处斩臣妾，可是好心的士兵却放了臣妾！”
　“有这回事？朕看这些奴才们一个个吃了豹子胆，等回去之后一定治他们的罪！”
　“臣妾本来生得不美，就因为吃了美丽的九尾狐绿珠的绿珠跟灵丹之后，臣妾就变成了她的模样成了你的美妃！”
　“你又在胡说了。美妃若是不在你手上，那她一定在宫里等着朕。”
　“臣妾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臣妾因不听混世魔王的指挥，被他施了法，变回了原貌。”
　“你别再说了，朕是不可能会相信你这些只能骗三岁小孩的谎言。你也别再自称‘臣妾’了。朕没有如此丑陋的妃子。你既然没死，就得识相点，给朕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朕再见到你，要不朕还会要你脑袋。朕今天不杀你，并不代表明天不杀你。好了，朕肚子饿了，传膳！”
　　农妇听得一头雾水。
　“你夫君是不是有问题？”她问。
　　沈望美把她拉到一旁，轻声地道：“我夫君在小时候受过刺激，疯疯颠颠的，老是以为自己是皇上。”
　“难怪！”农妇恍然大悟，一脸同情地望了望皇上。
　“我夫君说他饿了，你这有没有吃的东西？”沈望美问。
　“那好，你让他等一下。”说完进了厨房，过一会儿，她端来一碗清粥放在皇上面前。
　皇上端起了粥，皱了皱眉头，便大发脾气把碗往地下一扔，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是想毒死朕吗？”
　农妇心疼地看着洒在地上的粥，道：“你不吃也不要这么糟蹋粮食！”说完俯身下去一粒一粒地捡。
　沈望美劝道：“大婶，掉在地上就不要捡了，这还能吃吗？”
　“像你们这些富家少爷，少奶奶们哪知道我们这些穷人的苦，我们几天吃上一次米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我知道你们会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也只有这些。这点米，都在缸里放了半个月，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吃。没想到......”叹气似地摇摇头。
　“没想到现在这些穷人生活这么苦。家父只是个樵夫，砍柴为生，从小到大，生活也未艰难到这种程度。”沈望美叹道。
　“今时不同往日啰！两年前，我们也过得很好。可是自从换了个皇帝之后，朝廷天天增税，增到我们交不起税，也吃不上饭。这要怪就得怪皇上。”
　　沈望美不语。
农妇又道：“我知道你们有钱。算了，我这庙小，也装不下你们这些大菩萨，既然醒了，该去哪就去哪。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下次可千万不要在哪个荒山野岭睡着了，到时要是被什么豺狼虎豹给拖去，那划不来。”
　　“我们哪有什么地方可去？我们正被仇家追杀，回不了家，也无处可去。”说完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农妇望了望她，似明白了她意思，于是道：“你若不嫌弃，在这住下也行。不过，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得帮我们做做家务。”
　“这没问题。”沈望美答得爽快。
　“还有，你夫君明天得跟阿川和阿川他爹一道去山上去打猎。”农妇又道。
　“嗯，我跟他说说。”沈望美抬头一看，发现皇上已不在房间里，顿时心一惊，大叫起来：“不好了，皇......我夫君不见了。他这样疯疯颠颠的，要是给仇家碰上了，那可就糟了！”
　“那还不快去找？”农妇催道。　
　沈望美冲了出去，环顾四周，望能见着皇上，可哪还有皇上影子。皇上去哪了呢？
　农妇也跟了出来。
　“我看得到处找找，你对这附近不熟悉，还是我陪你去吧！”农妇道。
　“不用了，你还是忙你的吧！”沈望美道。
　可农妇坚持要去，沈望美也没再推辞。
　两人在附近转了两圈，未找到皇上，两人又上了街。
　　“那边有个疯子自称自己是皇上！”突然有人道。
　　沈望美正打算去问，却有一个带着一把破旧的刀，头发有些凌乱，满脸长着胡子的男人给抢先了。“在哪？”他问。
　“就在靠近‘江麻子豆腐店’那个路口。”那人道。
他怎么会对皇上感兴趣？沈望美正纳闷。
那人转过脸朝江麻子豆腐店走去。
正在他转脸之际，她看清楚他脸上的怪异表情。他的表情是邪恶的，不怀好意的，满带着恨意与快感的，这样表情让她感到很不安，她忙跟了上去。
这时，皇上已被一帮恶棍推倒在地。他趴在地上大骂起来：“你们这帮刁民，等朕回宫之后，一定要下令将你们碎尸万段！”
那帮恶棍听了之后，哈哈大笑。
“他还说自己是皇上！”
“算了，疯子！”
“对，别理他，我们走！”
说完离开了。
皇上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自言自语地道：“算了，好君王不吃眼前亏，等朕回了宫之后，一定将你们一一治罪！”
这时，那满脸胡子的男人向他走来。“皇帝在哪？”他叫道。
皇上一听，还以为是救星来了，忙拍拍胸脯，用响亮的声音答道：“找朕有何贵干？”
那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从身后抽出那把残破不堪的刀，在衣服上用力地擦了两下，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狗皇帝，老子今天要你血债血偿！”说完向皇上扑了过去。
皇上意识到有些不妙，忙拔腿就跑。
沈望美见了，脸色吓得苍白，眼睛瞪得圆圆的，呆若木鸡。
农妇拍了拍她的肩膀催道：“还不快追，那人是个疯子，要是给他追上了，你夫君可就完了！”
沈望美忙跟了上去。
皇上一边跑一边朝后面看，看对方有没有追来。
可是那人却像条疯狗似的，穷追不舍。
不一会儿，他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可是为了逃命，他还得跑，拼了命地跑。
就这样，他跑了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上，那人还跟在后面。
跟在后面的沈望美，因摔了一跤，把皇上给跟丢了，正在街上发了疯似地找皇上。
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他觉得他快要断气了。终于，他跑进了一条死巷，他终于不用跑了。可是，这样更危险。这该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那人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他急得全身冒冷汗， 不停地后退，一直退，突然碰到了堆硬硬地东西，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堆木柴。突然，他眼睛一亮，哦，对了，可以躲这堆木柴的后面。于是他躲在木柴的后面。不行，要是给他找到了怎么办？要是对方发现，朕肯定是完了，不行，得先下手为强。于是，他拿起了一条木棍。真是太聪明了。他为自己的智慧感到得意而自豪。那人终于追了过来，他进入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
那人跑了过来，没看见皇上，气得咬牙切齿，脚猛地乱踢，大吼道：“出来，你给我出来。好，你不出来，是不是？我今天就算把地皮翻过来，也要把你给揪出来！”说着，开始四处翻动。翻着翻着，他开始一步步靠近皇上的地方。突然，从后面伸出一根木棍，向他头重重一敲，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皇上从后面窜了出来，见他已昏睡过去，全身无力地往地上一瘫，不停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层，叹了口气道：“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欺！”说完，瞟了他一眼，离去了。
皇上本以为已经风平浪静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可正在这时，他看到了他的瘟神沈望美。
“你夫君在那！”农妇指着皇上向沈望美道。
沈望美顺着农妇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望见皇上，见他没事，她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还好，他没事！”沈望美叹了口气。
“幸亏他没被那人给逮住。那人是疯子，对皇上也是恨之入骨，要是听谁说谁是皇上，他定会拿刀去找他，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先宰了再说。你夫君要是给他逮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农妇也是一阵唏嘘。
“他为什么那样恨皇上？”沈望美问。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皇上刚下令征税，他老娘就病倒了。因给他娘治病，他交不起税。后来官府的人，把的妻子跟女儿都拿去卖了。再后来，他老娘就病死了。之后，就听说他疯了。”　农妇皱着眉头道。
“天下竟有这等事？”
“这算什么？比他悲惨的还多着哩！皇上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当人看，我们这些人的命就不值钱。咦，你夫君呢？”农妇发现皇上已不在刚才地方。
不会又不见吧！她开始扫视四周，再转变地方发现了皇上的影子。“在那！”她叫道。说着追了上去。农妇也紧跟了上去。皇上见沈望美追了上来，跑得更快了。有了刚才的经验，他开始学聪明了，不再一味地死命奔跑了。他到一个转弯路口，趁沈望美没发现他之际，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那个笨头笨脑的沈望美，几乎与他擦肩而过，却丝毫没有发现他。待沈望美离开之后，他得意地跳了出来。
“总算把那个死八婆给甩掉了！”他自言自语。
皇上深信这次不再有人追他了，他安安乐乐，悠哉游哉地在街上闲逛。可这人，精神一旦松懈下来，身体上欲望就来了，这次是食欲。他饿了，他差不多有一天没吃上饭了。他越觉得饿，就会越想吃东西，越想吃东西，就会越觉得饿。可是这鬼地方吃饭非要银子不可，他在刚出来已经试过一次了，他不想再试第二次。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着有银子赚，他忙顺着人群来到一张告示下面。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听说要是谁抓到画像上面的人，会拿到五百两黄金！”皇上听到有人说道。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皇上挤了老半天才挤进去。一看，原来是张黄榜。咦，朕不在皇宫谁下的诏？他纳闷起来。他又看一眼，发现写着“通辑令”三个字。“是谁下的令？好大的胆子！”他忍不住骂道。众人瞪了他一眼，当他是个说疯话的傻子，不再理他。咦，这个人怎么跟朕那么像？他疑心是自己看错了。贴近了些，仔细端详了片刻。“别挡住我的视线！”人群中有人说道，接着又有人推了他一把。
“奇怪，那人怎么跟朕长得那么像？”皇上自言自语。
众人目光突然全死死盯着皇上看了看，又看看黄榜。
他预感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忙窜出人群准备逃之夭夭。可他刚窜出人群就有人喊道：“就是他了！”说完，一大群人向他扑了过来。他心一惊，双脚一张，拔脚就跑。
“抓他，抓他，五百两，五百两！”
“五百两，五百两......”一大群人跟在皇上屁股后面，一边跑一边喊着口号。
皇上又急得冒汗，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地方躲起来。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追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就算下到十八层地狱，也会有人把他给揪出来。可这样一直跑也不是办法，可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办法。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拼命的跑，更别说跑这么久，他感觉他的灵魂都快跑了出来，整个人跟虚脱似的。可他不能停下来，他不知道停下来之后会怎么样，但有前面两次做榜样，他就是死也绝不停下来。“跑，跑，跑......”一边跑一边数着步伐，大概是看自己什么时候跑不动。他突然发现他长久以来并没发现的特长，就是跑得特别快，而且特别有耐力，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条街，竟一直没有倒下。跑着跑着，他就感觉他的头有些晕了，呼吸也有些变得困难起来，他仿佛看到死神对着他笑，向他招手，可他还是得跑。倒下了，快倒下了，真的倒下了。他提着酸软无力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蹭。眼看着后面的人，一步步向他靠近，他却只能无可奈何。实在是跑不动了，死就死吧！他这样想不知是不是在安慰自己。尽管如此，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他也挺佩服自己的，刚刚在路口时，看着这条长长的路，还疑心跑不到三分之二就会倒下，没想到这么快竟跑到转弯角了。虽然自己跑得快，但是后面追得人似乎比他更快，眼看就要只有二三米远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正在他心灰意冷之际，忽然有人一把拉过他的臂膀。一看，竟是沈望美。他虽然很讨厌沈望美，但此刻却是他的救星。被一个人逮着总比被一大群逮着要好的多。沈望美示意让他站在后面，他乖乖地听从。后面的一群人很快追了上来，就在这时沈望美一个纵身跳了出去，朝众人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顿时众人身后一仰，几乎晕了过去。“鬼啊！”众忙不跌四处逃窜。皇上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丑也有这等好处。
　　等人群都走散了之后，皇上开始想办法挣脱沈望美。
　“朕饿了！”皇上道。
“刚才给你吃你又要扔掉，现在我哪有的给你吃。我又没银子。”农妇道。
　“我有！”沈望美在出宫前也料想到出宫后会比较艰难，所以带了不少的银子。她从腰间拿出钱袋在皇上面前抖了抖，袋子里发出“噔噔”作响声。
　“这里都是银子吗？”农妇痴痴地望着鼓鼓的钱袋。银子对于她来说，仿佛是上个世纪。
　“嗯。”沈望美点了点头道：“我也有些饿了，咱们都去吃一顿。”
　　正说着，也不知道从哪窜一个人一把抢过钱袋，转身就跑。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大家一时还反应过来。
　　沈望美“呀”了一声。
　“快追！”忙道。说着已经动了身去追。
　 皇上本来想逃跑的，可现在她们都去追银子了，他根本不需要逃跑，他可以悠哉游哉大摇大摆地到处闲逛。可他这时候根本没有心情，他得赶快回皇宫去，要不然，照这情形下去，还不知道哪天被人给弄死。可是要怎么才能回去呢？他不知道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他该怎么回去？向来官兵最听从他了，他觉得他应该去找官兵。可他找半天都没找到官兵。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一个小镇，怎么可能会有官兵？别说是官，连半个捕快也没有。他是又累又饿，这种感觉是从来不曾有过。从小到大，衣、食、住、行什么都是最好的。他拥有世上最高的权力，他能一呼百应，号召天下。人人都唯唯诺诺，毕恭毕敬，没任何人敢违逆他，可今天他却像一个丧家犬，到处被人追。他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刚经过一场激烈的胜战。他佩服自己，同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疲惫。他太累了，太需要找个地方躺下歇会，可世界这么大，竟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安身的。他太饿了，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能填肚子就好了。可今天竟受了一天的罪。若是常人，兴许饿一天，两天，没事，可他不同，他是皇上，他从来没受过半点儿亏待的肚子，可今天竟受了一天的罪。不行，无论如何，他今天非找到官不可，要不然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眼看天色开始蒙上一层黑雾，他开始着急。正在这时，他忽然看见有两个带刀的捕快。他眼睛一亮，像抓着救命草似的，忙追了上去。可是他又忘不了他那种颐气指使，居高临下的语调。
　　“见了朕怎么怎么转头就走？”他说道。
　　“嘿！神精，还自称朕！”那两个人连看都懒得看他。
　　“朕是皇上，见了皇上你就这种态度？”他又道。
　其中一人很耐烦地拿出一张画像，递到他面前，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一看，竟是自己，忙摇头说没有。
　　“没有就别妨碍本差办公，一边去。”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你不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 另外一个道。
　　“谁？”
　　“这画像里的人。”
　　“不早说，追！”
　　这时，皇上已经逃之夭夭了。他一口气跑了好远，生怕那两个捕快追来。就在一个拐弯路口，他摔了一跤。他忽然觉得左臂疼得厉害，他拉开袖子一看，才发现他的左臂不知何时扎了一道伤口。他连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不过，他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他的饥饿已经超载，饥饿已经掩盖住身体的疼痛。天经完全暗下来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他路过无数家餐馆、客栈都差不多打烊了。他肚子实在饿得慌。一家摆在外面的冷馒头，吸引住他。他以前从来不吃馒头，可现在他却觉得那馒头特别香，尽管那馒头已经冷得没有热气冲到鼻子里。他的脚不听使唤地向馒头所在的地方走去，他向四周望了望，见没人，就忍不住伸手去拿。可手刚碰到馒头上，就有一只手仿佛从天而降，一把逮住他。
　“好啊!偷东西竟敢偷到本大爷手上，你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那人怒气冲天地道。说完便是一顿毒打，打了之后，被扔到了大街上，他爬了起来，含着眼泪抽泣着在黑夜里一步步向前摸索。终于他找一间破庙，他决定就在那安身歇脚。他走了进去，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稻草，躺了上去。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在皇宫，梦见自己坐到龙椅上，面对着大臣们。大臣们都向他启奏国家要事，他不愿听。大臣们脸上都带着愤怒、怨恨的表情盯着他看，仿佛要把吞噬掉。他的身子颤栗了一下。大臣们都官帽摘了下来，官服也脱了，往地下一扔，道：“我们以后再也不上朝了！”说完纷纷拂袖而去。
　　“反了，反了，来人，来人！”他叫道。可是叫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最后，妃怡出现在大殿上，她拿着匕首一步步地向他靠近，口口声声要他偿命，他惊得到处逃窜。不知怎么的，他就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漆黑，阴森，恐怖。在那里，他见到了何轩，何轩又固执地向他启奏。他还是不听。何轩愤怒了，摇身一变，变出了一张极恐怖的脸，狞笑着向他走来。他顿时心惊肉跳，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再退两步。不知何时，何轩的背后站满了披头散发身穿白衣裳的鬼魂朝他走来，他仔细一看，这不都是被自己下令杀掉的人？他们口里一字一句拉长了音喊着：“长得丑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杀掉我们？我们不想死！”
　“对，长得丑有什么错！”忽然又有一个声音从他身旁传来。他转过脸一看，惊奇地发现竟是美妃。
　“爱妃，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朕一直都在找你！”说完爬起来向她走去。美妃只是冷笑着，一动也不动。走近一看，才发现不是美妃，而是那长得极丑的女人。
　“怎么会是你？”皇上很是失望。
　“我知道皇上嫌臣妾丑，臣妾走就是了，臣妾再也不理皇上你了！”说完就离开。那些恶魔鬼魂一步一步向他靠拢，然后掐着脖子向他索命。他惊得大叫，连呼救命。他感觉呼吸困难，两眼昏黑，快要死去。他发觉那个自称臣妾的丑女人并未离去，他向她呼救，可她只是冷冷地站在旁边笑着，不停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