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铁骨铮铮，5

　　第一章铁骨铮铮，5
　　仝水富暗想，自己一个褦襶木实一样的人儿，出了造个小船儿养着鱼鹰逮个鱼儿之外，啥也不会的，难道难道蔡雄莫非要学自己吗？看那日里教几个人儿撒网扑鱼的样子，不是外行的，恁高的身子骨了还有同样的爱好，缘分缘分呀！
　　老蔡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净过手，到里间取出两张微微发黄的照片，给水富看了一张。
　　水富想这个硬纸里莫非藏着什么秘密的？接过仔细一瞧道∶“这不是大海边的小木棚吗？里头的老姐姐是谁呀，怀里抱的小孩子又是谁呀？你给我看这有啥用？我谁也不认识呀！”
　　老蔡不答话，另一张也让水富瞧过，道∶“第一张照片里那抱着小儿的妇女是我妈，小儿就是我！第二张照片里的那膄军舰上傲立的将军就是我的父亲。父母早不在了，我把二老珍藏在心里，每到了老人的忌日，我就取出来垂泪了一回。父母辞的原因充满了腥风血雨，不忍再述说了。今个儿正是父母不在时间，您却救了我一命，故尔给水富兄弟以晓我的身世！”
　　水富一连叠地“唉唉”着眼里迷糊了酸咸的泪，就如同自己的椿萱走时一样样的泪水酸酸咸咸好似海洋里的波涛。哭了！水富真的又哭了，刷新了当初痛不欲生的哀伤。
　　小岳来前，瞪大眼睛，目睹照片里的一切，年迈爸爸的身世原来是保家卫国的武将之后，仿佛看见了大海里轰然而起的战火，听见了震彻云霄“英勇杀敌保护国疆”的吼鸣！大清王朝虽然寿终正寝了，淡黄的照片记载着爸爸的父亲同全体将士不畏强暴，抗击倭寇视死如归的精神铭刻历史，浇灌着民族正义的魂魄！
　　小岳捧着两张照片摆到贴着房屋中间北墙的调机当中，焚香礼拜，抽泣了一回心里痛隐隐的难受。
　　老蔡道∶“女儿别悲伤了！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爷爷奶奶，为了国家民族利益牺牲了，虽死犹荣！”就对水富说∶“兄弟，知道我给你说的啥事儿了吗？”
　　水富回∶“复仇，杀倭寇！？可咱这儿没见倭寇呀？”
　　老蔡道∶“一寸山河一寸血！英雄的鲜血染红了万里河山，岂容倭寇肆意践踏！你可以到京城里瞧瞧，矮胖矮胖穿着便衣说真生硬中国话的就是日本人。北洋政府表面没有和日本鬼子勾结，暗地里谁也不知有没有见不得天瓜葛？总之，日本不安于自己的弹丸海岛，时时野心勃勃恶狼似的瞪着绿眼，馋涎着我们的沃土！看政府的外交态度，我们也才晓得了一二。算了不说这了。跟我撒网的几个年轻人，长时里未归，明知没啥，心里到底有些儿放不下。因这求你帮个忙，打条小船儿也学你在水里找乐子。女儿也须学学趣儿的活吧！”
　　水富道∶“哥哥莫言所求了！造船逮鱼是弟的强项。咱家有现成的材料，铆钉，桐油，胶漆铁条无所不备，不需半月崭新的船儿哥哥乘着悠着河里做事儿的！再给您一架鱼鹰更有意思了，逮的鱼多了哥哥做买卖啊。唉，我想起来了，这闺女小时候，跳到水缸里蹲到水底下好久不出来，差点儿急坏了大人，有这事吗岳妮子？”
　　小岳苦丧着脸儿道∶“都怨我，从那时起，父母就以为我是个怪物，不两年的夏月里都患了心脏病说走都走了。我哭了半日想想不活了，跳到琉璃河的深潭里淹死算了，可是水里比地上还舒服，呼吸自由，双目更加清凉了，忘掉了死，在潭底跑着玩儿，看见了许多石头都是绿色的，石头之间藏着大蚂虾，就以蚂虾充饥，要不是看见个大老鳖伸着脖子，张开血红的大嘴吓我，我还不出来的。跳出潭渊，到山里风干了衣服，来村里老少爷们，瞪着眼睛惊霎霎地瞅着我，胆小的吓的边跑边喊‘鬼鬼鬼鬼……’到家一杠门不出来了。胆大的问‘岳妮子，你不是跳河里喂鱼了吗，咋跑出来了？’我想想不敢说实话，说实话了自己大了就嫁不出去了。撒个大谎说到山里寻短见，哭了个半死，一头母狼跑来嗅嗅把我拖到狼窝里，它见我好可伶不但不吃还用自己的奶子哺乳我。趁着狼妈妈出去打野，就逃了回来……吓的人们咦咦着‘这妮子原来属狼的！’还是您仝叔叔收留了我，养大成人。几次要给你说实话，怕您不要我，就依然抩在肚子里沤着不亮堂的。也是因我心太软，叔叔后来就把我撮合给沈猪头弄出了这一叉子事儿，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悲惨命运，才撕破了人生的纪录，掷心抛胆出来了！”又摇头说∶“爸爸呀，叔叔呀，其实我真的不是人！”
　　水富听罢，半天转不过神来，呆呆瞅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好像还有许多秘密似的。
　　老蔡暗想自己儿童时也曾水里闷几个小时没有事儿的，后来给父母学说，父亲说自己有着‘水老鸹’的遗传基因。父亲感到奇怪问了母亲，母亲说自己也能在水里闷几个小时没事儿，还说自己的爷爷在水里几天不出来逮鱼。自己听着是多么的羡慕呀，要能在水里住个十天半月不出来那该多好啊！谁料到眼前这个女儿竟然是自己很早期盼的希望，怪不这么磨有缘份啊！见水富发愣的出奇，问∶“水富兄弟，您咋了？”
　　水富这才醒过神来，道∶“哥哥，我自以为能在水里闷个半天是个半能的‘水老鸹’，万万想不到跟我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岳妮子却是全能的‘水老鸹’！”老蔡摆摆手道∶“兄弟咱两一样半能的，女儿才是全能的。怪不得咱们的血液里有着鱼鹰血液的成份了。不往下说了，帮助打个船儿真格的。有女儿的本领，我就如虎添翼了！”水富说声∶“哥哥放心，这事儿弟弟提前完成的！”忙忙的离去了。
　　有关“水老鸹”的事情，绝不是瞎编胡造的。河南泌阳羊册街我的朋友姓刘春X，名字我忘了，迷信，说自己会“过阴”。他说他灵魂大白日家能到阴间里看事儿。这我真的没见过。见过的是他领我到（羊册东北山里的湖泊）“花山后湖”跳到湖里一大晌不出来，出来时捉了一条能有二十多斤的大鲢鱼，叫我赞他有本事。赞了一阵之后，我问朋友∶“你用的啥神通在水里住着大半天的？”他说自己是“水老鸹”“眼睛是深蓝深蓝的。”我仔细一瞧，“水老鸹”眼睛果然是深蓝色。他还说自己的弟弟也能。事实面前我真的惊骇不已。因此就表造出了有关“水老鸹”的故事，加以释然。
　　老蔡得知女儿是全能的“水老鸹”，喜不自胜，想着真正的“水老鸹”眼睛是深蓝色，道∶“女儿，让爸爸瞧瞧你的眼睛。”小岳两手掰着自己的上下眼皮走了过来说∶“爸爸女儿的眼睛比天蓝的重，看太阳久了就昏花了，用水冰冰舒服得很。”老蔡瞧瞧女儿的眸子果然胜过天蓝，两只眼睛都是一样样的。而自己和水富的眼睛都是浅蓝色的。说“以后少看日头多看水！”正说时，抒平来了。
　　老蔡叫坐。她说∶“不坐了，就是问那几个小同志一两天了咋还不回的，能会有意外吗？”老蔡摇摇头道∶“绝对不可能！但是一点儿肯定，不会分开的，世龙知道段氨，焦唐二人的处事方法不放心的，怕惹出乱子来了。”皱着眉头想想又道∶“肯定南线去了。怕附近万一事儿搞砸了惊动了政府军就麻烦了，不着急，估摸着两三天之后一定有信儿的。”抒平道∶“我看那个世龙同志思想特别缜密，但愿无事儿。”说罢走了。
　　秋风萧萧，落叶飞扬，晚霞浅红。邵江万满脸欢喜快步而来，左手拿着一个手写体复印的小册子，来到院里，小岳迎了出来道∶“哥哥，快上屋，爸爸刚刚称赞你‘品质高尚，菩萨心肠﹗’今晚在这吃饭，我下厨了！”江万“好好”来到了屋里。
　　老蔡却是被这个青年舍己救人的精神深深感动，忙起身，道∶“大侄子，坐坐！”用电水壶烧开了甜叶菊茶，个满了一杯说∶“你爸爸身体壮实了吗？”江万道∶“多谢伯伯，家父打吃了您送的鱼后，身子骨强多了，能下地走了，心情换了个人似的。”说着把那册子给了老蔡，道∶“这是我们厂值班的老头给我的，那老头也是姓郭，多说五十来岁，挣钱不多，见谁有困难了就概康解囊。人们尊称他郭叔的，昨天给了这个本子。并说‘小心别叫他人瞧见了！’才晓得不是一般的册子。我识字不多只见毛笔字迹甚好，有的认识，多数不认识。您看看这里面说的啥子？”
　　老蔡打开一瞧，眼里闪现出灿烂的光芒，心里一阵高兴，这笔迹最熟悉不过了，遒劲有力，透出刚正不阿的气魄。耳际就响彻着“流血救国吾辈事，千秋肝胆自轮菌”雄心勃勃爱国情怀的诗句，眼前浮现出一个中等身材，英俊萧洒“（网络）脚穿长筒靴，腰挎战刀，每天杨鞭策马，威风凛凛，指挥练兵。他讲解精辟，技艺娴熟，要求严格，深受官兵敬佩，被誉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蔡锷将军！
　　蔡锷是湖南人，1911年10月30日在云南昆明彼此相识，同时还有李根源等结为革命弟兄，关系甚笃，曾共练书法，字随其人性格，一见便知将军墨宝。他“领导新军响应武昌起义，被推为临时革命总司令。旋即成立云南军政府，任都督。蔡锷于1911年二抵达昆明，农历九月五日武昌起义，起义成功的消息传到云南后的第三天，蔡锷秘密约会刘云峰，唐继尧，刘存厚等革命同志计划响应，预定于十二日发动起义，蔡锷为总指挥……不料机密泄露……10月30日夜，蔡锷等得知事机迫切，千钧一发，遂约李根源，蔡国正率领讲武堂学生自西北攻城，蔡锷自己率领三十七协一部分攻东南门，次日中午，起义军胜利攻占了云贵总督署……因10越30日是农历九月初九，故史称昆明的辛亥起义又被称为‘重九起义’……1913年10月蔡锷被袁世凯调至北京……他不断上书袁世凯为国防建设和军队建设，倾诉他希望建设一支强大武装力量的强烈愿望，然而野心勃勃的袁世凯对蔡锷不予理睬，倒行逆施疯狂地进行军事独栽和复辟帝制的活动。（抄袭网络）”自从老袁秘密鉴定丧国辱权的《二十一条》之后，“刺痛了蔡锷的心，看清了袁世凯的反动面目（网络句）”从此貌合心离了。
　　蔡锷之所以暗自泄露“国家秘密”于地下党的手里，列举了袁人物十条罪状，百度里说得清楚，有必要重复一下警惕国家的头头不要毫无廉耻地自私自利贪污腐败坑害国民落个遗臭万年，代代唾骂∶“1，为臣不忠，出卖光绪。2，称帝卖国，私改国体。3，无视国会，践踏法约。4.铲除异己，不择手段。5，任人唯亲，党同伐异。6，武人干政，始自袁氏。7，自私自利，无视民生。8，擅自借款，出卖主权。9，专制独栽，甚于满清。10，表里不一，难继大统。”还有一条，为了照顾袁家后来，不愿揭发了。旨在亮明袁同志复帝的野心，举国得知，在以后护国军推翻和破碎老袁皇帝的美梦起到了巨大作用，可惜在网络里搜索不见，成了肆意编撰的故事儿。
　　老蔡仔细瞧过册子，说∶“这个册子打印成正楷文字，印成传单，广泛散发，认清北洋政府的嘴脸！”江万∶“说不定袁人物还能改恶迁善的！”老蔡叹了一声道∶“难！”邵江万道∶“伯伯印好了我找几个弟兄黑了散发去，吓吓老袁别给历史开倒车了！”老蔡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了。厨房里响着呯呯的剁菜声。江万道∶“妹妹剁菜好卖力，做啥饭的？瞅瞅去。”到了门口大声问∶“岳妹妹，做啥饭的？”小岳说∶“包饱子，馅就好了，一会儿包完了，皮薄，十来分钟就熟了。黑了没啥事儿，稳稳给我爸爸说话儿吧。”江万就坐下来，边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甜叶菊茶，边打听∶“蔡伯伯，第一次世界大战明年真的爆发吗？”老蔡道∶“这还用说吗？洋鬼子来招工，等于给中国政府下通牒了，控制海洋的协约国邀请北洋政府参战的。北洋政府一定屁股上插小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迫于无奈，只好以工代兵赴欧参战，惨死异国！起码是这样的。”正说着，一阵踏踏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来到了院里。
　　迎出一瞧，真的是，段氨、焦唐、世龙、李连回来了。段氨担着挑子，扁担咯吱咯吱的响着；焦唐推着独轮车；世龙和李连抬着红漆木箱子，后面跟着几位长袍短褂的年轻人这样子不用说一定是地主老财的开明的公子哥儿们，都是胖嘟嘟的。蓝袍绿裤子的和世龙高低差不多，脸儿圆圆的叫梁克业；黑马褂红裤子的，比段氨高个头的叫善田来；紫夹袄蓝裤子和焦唐貌相极似的叫胡大奎；一起来到了屋里。老蔡道∶“哈！胜利凯旋了！？”世龙道∶“凯旋个啥？多亏这几位富家弟兄鼎力赞助，否则就难说了！”江万一听心想福起来了，得赶紧叫村里的人们消除对世龙哥哥的误解，急急忙忙走了。
　　老蔡满了一大盆子温水，先叫财主家的哥儿们洗。谁知几个富家子弟都很谦虚，一齐道∶“老伯伯，我们都是您的晚辈，没有穷富之分，大家一同洗吧！”老蔡急忙满了几杯茶。段氨，世龙，焦唐，李连和富家兄弟围着盆子欢欢喜喜地洗了起来。香皂消净汗渍为之一爽坐到板凳上，个个端起茶杯咕嘟嘟饮了一气，连着喝了好几杯，因急着赶路，样子渴得不行了。小岳，蒸好了饱子，满满一大筲箕端到了堂屋里，放到饭桌上，满面春风地说∶“天天盼，夜夜盼。可把哥哥姐姐都盼回来了！刚出锅的大包子都吃吧。”说着捡了六个饱子放在大盘子里说∶“爸爸，我给前院江万哥哥家尝尝去！”老蔡说∶“快去快回，给哥哥姐姐们好熟熟。”小岳“哎”了一声去了。
　　“大家走这几天，老人在哪里捡个干女儿呀？”世龙，李连，段氨，焦唐，都是怪怪的脸色都看着老蔡似乎问。段氨焦唐就把胜利品挪到了里间里，落到原坐看着好似变戏法一样的伯伯微笑。老蔡道∶“我知道大家看我啥的？吃饱子，边吃边说！”大家誇着饱子蒸的好，各自拿着吃。
　　克业，田来，大奎到底是主家的派头，文明十足，用筷子夹到碗里细嚼慢咽的吃着。老蔡就把小岳的事儿说了个跟梢明白，又把漁翁仝水富如何救活了自己的生命，还有邵江万功德无量的伟大善举，弄的大家都吃不下了饱子，李连，段氨，克业，田来忍不着簌簌泪下，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岳给前院送了饱子就拐到一墙之隔院里喊着∶“抒平姑姑，虎弟弟，我包的饱子，可好吃了。哥哥姐姐们都回来了，一起尝尝去。”抒平乐得好似绽放的话儿，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了。牵着虎子的手一起去吃饱子。
　　进了大门，李连，段氨，焦唐跑了出来。李连抱着小岳更是哭的悲哀不止，这个从不会落泪的姑娘，却成了泪人，哭着说∶“妹妹，妹妹，我的亲妹妹，蔡爷爷今后也是我的亲爸爸呀……”小岳吓了一跳，以为这个姐姐精神不正常了，说∶“姐姐你咋了？”牵着李连的手说∶“啥事儿也别难过了，干大事儿得刚强的！”李连忽有所悟，暗自埋怨自己太失态了。抱着虎子转个猫猫圈儿，都来到了屋里。
　　抒平拿着香皂给虎子洗洗手，擦干水，坐下吃团圆饭。心想几个年轻力壮的走了几天空着手儿回又带来几个生疏的衣着纨绔的小伙子，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啊？还没开口，只听杂乱的脚步声，邵江万领着十几个汉子来到了院里。世龙一下子明白了意思，放下美味，来到院里说∶“兄弟们吃饭了吗？”大家异口同声∶“吃过了！听说老兄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世龙道∶“各位稍等，待我们用完饭，给个个兑现承诺！”李连，段氨，焦唐，匆匆下了几个饱子，把厨房里的桌子抬到当院里，把大洋一百多锭摆在桌子里每人按五百块大洋分发下去了，个个兴高采烈地呼着“菩萨万岁！”轻巧地离去。人们的心里稳定了再也不报名出国打工了。
　　田来道∶“金条咋不分他们啊？”世龙道∶“若分了金条就给他们招来横祸了，穷人家敢有金条？官府就找麻烦了。”抒平暗暗称奇，不长的时间弄得出人预料的雄厚资金，够神了，望着老蔡满脸是笑。老蔡就探起大家的外出的一路经过到底是怎么的如此好事儿？欲知怎的好来，且听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