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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鬼迷心窍

作品名称:高手      作者:祥云飘过蓝天      发布时间:2022-04-24 11:10:52      字数:5370

  “一会儿就回来。”林定福说,“我把人送到火车站就回来,时间不会很长。”
  我想了想,说:“我把空桶送到店里去,一会儿就来。”
  林定福就又回到店内去了。我骑上摩托车,到了刘正林店内,跟刘正林打了招呼,说家里有点事,骑上自行车就往彩票销售点去了。
  林定福回来我们两板麻将都快结束了,打到了最后一圈。正如他所说,我延续了他的好手气,一路高歌猛进,在另三个人头上一人敲了一棍子,直打得他们晕头转向,灰头土脸地离开了那家彩票销售点。
  我把赢来的钱悉数交给林定福。林定福怎么也不肯拿,他数出他上的三百块本钱,把其余的一起塞给我说:“这是你的战果,我怎么好侵吞呢?”我说:“我是替你的,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就共同分享。”林定福想了想说:“那就拿这个钱去馆子撮一顿”我说:“也好,撮一顿就撮一顿。”
  我提出来去姐妹大排档,林定福想了想说:“不如我们买几个卤菜去你家里。这儿离你家这么近,何必要把钱送给大排档去赚?钱来得又那么不容易。”他后面的这句话使我怀疑他知道了我受雇于刘正林送矿泉水的事情,脸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烧。
  我们买了卤菜,又踅进超市买了酒,我骑着自行车,林定福开着车子,向我居住的天逸小区去了。刚开始的时候,林定福坚持不喝酒,怕晚上有业务,耽误做生意。我说,今天已经跑了一趟,打牌又赢了钱,晚上的业务可以推掉了。在我的劝说下,林定福最后还是与我开怀畅饮。我们边喝边聊,话题就从老全他们开始,我问他最近有没有与老全他们在一起玩。他说他好久没看见老全了,有时候经过吴老三小卖部,那儿好像很冷清。我说:“那是表面现象,他们在地下室玩。”林定福说:“不对,在地下室玩,车子总该有几辆吧?可是连车子也看不见一辆。”我说:“他们车子不是都放在下面的吗?”他说:“总觉得那种气氛不对,真的是很冷清。”我想起来上次我们受罚的事,说:“上次那个钱你给他们了?”
  “给了。”林定福说,“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老全这个老杂种那么精明,跟他妈的猎犬似的,给他嗅出味儿来了。”他抽了口烟,又说,“你呢?”
  “我到哪里弄这笔钱来?老婆还在医院里,不知道到出院要多少钱呢。”我说,“只有等机会扳本了。”
  林定福突然不说话了,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眼神定定地想着什么。我敲了敲桌子说:“喂,你想什么呢?”
  “还记得那次在办公室跟你说的事情吗?”林定福说。
  “什么事?”我疑惑地看着他。
  “豪庭财富会所啊。”林定福说,“小额投资高额回报。我差点忘了。”
  “那个项目看上去是不错。”我说,“可是,手头没有钱什么都干不成啊。”
  “这个不需要多少本金的。”林定福说,“只要拉到人头,钱马上就来了,发展下线很重要,真正意义上的秒结秒算。”
  “拉人头?拉谁啊?”我说,“这是个新生事物,人们不大接受的,何况还要承担风险。”
  “我看未必,你没有尝试怎么就知道人们不接受?事在人为。”林定福说。
  “这个事情谁也吃不准,到底能不能赚啊?”我满怀疑虑地说。
  “起码不会赔本。”林定福头向我凑近了些,说,“你知道李总他们都赚了多少?每天都有几千元的进账。”
  “真有这回事?”我说,“就跟说故事似的,钱来得这么容易?天方夜谭。”
  “赚钱不费力,费力不挣钱。”林定福说,“确实很刺激很诱惑,我买了两个点位,现在我每天都有几百元进账。”
  我审视着他,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说:“你酒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林定福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家里有没有电脑?有电脑,我马上打开来让你看看我的业绩和收入。”
  我把杯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喝了,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咀嚼着起身向书房走。他也跟着我走进了书房。我打开电脑,让他坐在椅子上,我则站在一旁。他打开网页,输入账号和密码,登陆后调出了他的个人账户,一个由英文字母和数字组合而成的编码“LDF111”跳了出来,旁边还附着一个卡通图像。他边操作边给我说着操作的步骤和方法,个人账户显示了他的业绩,果然每天都有进账,少的几十元,多的有几百元。
  他说:“看见了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想说得太多,只让事实跟你说话。”
  我有点动心了,一夜暴富的梦想让我心里波涛汹涌,我物色着人选,感觉这个事情其实也不难,不就是发展两名下线吗?这样的好事情,谁都会动心的,而眼下我最需要的就是先占据一个点位。林定福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你赶紧先买下一个点位,然后才好发展下线。”
  林定福走后,我就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我的工资卡。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屉和衣橱也没有找到。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那天我的工资卡是交给大姨子的,我就走到厅里拨通了大姨子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大连襟,简短地寒暄了两句,我说:“大哥,大姐在家吧?”大连襟问我什么事。我说,“医院打电话来要送钱,春花银行卡上的钱我不想动,医院方面催得急,我得赶紧送去,要不,医院就要停药了。”大连襟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听见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那你送钱去啊,你不会告诉我,你家里连几千块钱也没有吧?”我还没有说话,电话里传来了大姨子的声音:“小江,你找我?”我说:“大姐,医院要送钱了,春花的工资卡改了密码,只有从我的工资卡上取了。”大姨子“哦”了一声,说:“我都糊涂了,你的工资卡在我这呢,你来拿吧。”
  挂了电话,我就下楼推了自行车出了小区,往大连襟的住处去了。
  大连襟正坐在厅里的沙发上打盹,大姨子在厨房里刷锅洗碗。门虚掩着,我推门就进去了。听见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循声先看见大姨子忙碌的身影,我喊了她一声,说:“大哥呢?”大姨子还没说话,大连襟宋家宝从沙发上爬起来,睡眼蒙眬地对我说:“到了?这么快。”我这才看清大连襟身体歪靠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
  大连襟给我泡了茶,挨着我坐下来,眼里含着笑意,说:“听刘正林说了,你这几周表现不错啊,值得表扬,要再接再厉。”我心里五味杂陈,觉得大连襟不是在表扬我,而是在讽刺我。我没有勇气与大连襟对视,就低下头喝茶。茶叶是大连襟到杭州旅游带回的西湖龙井,一时半会儿泡不开,茶叶全飘在杯口,茶香四溢。大姨子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了,她笑呵呵地问我吃了没有。我说吃过了。她说:“春花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我说:“不知道,医院只是说账上钱用完了,要我尽快续费。”
  我与大姨子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大连襟手托着头又打起盹来,头向前一冲一冲地。大姨子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说:“真不像话,怎么说,小江也是客人,你怎么又睡了?”大连襟站起来,张着嘴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我吃惊地看到大连襟竟然流口水了,他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嘴角,说:“没办法啊,一到这时候眼皮子就打架,口水就像小孩子夜尿一样到时候就下来了。”我感到奇怪,说:“怎么这样?最近单位加班还是突击检查?精神这么差。”大姨子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草绿色塑料瓶,她拧开瓶盖,倒出两粒白色糖衣片剂递给大连襟,对我说:“他这是烟瘾犯了,看来戒烟和戒赌一样难啊。”她把手里的瓶子向我晃了晃,说,“光口香糖,我就给他买了十几瓶了。”我猛然想起来我与大连襟的那个约定,脸烧灼起来,我说:“大哥,你没必要这样啊,为了我,害得你遭这个罪。”
  “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大姨子说,“你学好了,大家都高兴,我们都指望着你改邪归正。有一句话说得好,叫什么的,什么什么……”大姨子想着的那个谚语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不好意思地看着大连襟,大连襟张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说:“叫什么?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喝干了那杯茶,大姨子给我续满,我三口两口又喝干了,茶叶的清香熏得我神清气爽的。我望了望窗外,灰蓝的天空挂着几颗星星,月光像轻纱一样地从窗口泻进来,把客厅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明亮一半灰暗。我站起来说:“大姐,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大姨子再次去卧室拿来我的工资卡,说:“你取了钱就去医院,等春花好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了。”
  
  第二天我就去银行把工资卡上仅有的六千块钱全取了出来,到下班,我给林定福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帮我注册入会。
  林定福约我在君鼎饭店吃晚饭,我说,我来请客。林定福说:“不用你请,也不用我请。”我说:“白吃啊?人家不把你轰出来才怪。”林定福说:“自然有人请客,人家是大老板,吃顿饭相当于在牛身上拔根毛,人家不在乎。”我隐约猜到了是谁,但我还是问了他,他说,“他是我的入会介绍人,也就是我的上线。”
  我骑着自行车到了河滨大道,骑过两家大型超市,又骑过几家饭店,看见林定福的车子已经停在饭店对面电信大楼门口了。君鼎饭店与那两家饭店相挨着,门头都挂着大红灯笼,一派喜庆。我把自行车停好,走了进去。老板徐学成满脸堆笑地从柜台后面迎出来,给我敬了根烟,指了指楼上,说:“楼上205房间。”我说:“几个人?”徐学成说:“三四个呢。”我想不出来另两个是谁,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
  我推开205房间门,发现并不是吃饭的包间,而是一个休息的房间。里面铺着两张床铺,有电视和空调,还有红木椅和茶几。我愣怔地站在门口,林定福走过来,把我拉了进去。进去后,我才发现这是一个连着的套间,里面除了一个卧室,还有盥洗间,门口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这说明里面那间好像有人在看电视。一个嘶哑而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伴随着喇叭的声音。我惊奇地望着林定福,他指了指里面说:“正在上课,你来了正好,进去听听。”我随林定福走到里间,果然验证了我的判断,那个人是李总。李总坐在一个笔记本电脑前,他身后还坐着两个人。李总微笑着站起来与我握手,然后打开灯,把我介绍给那两个人,当他们转过身来的时候,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巴,他们竟然是老全和高红海。李总奇怪地看着我们,说:“你们认识?”老全哈哈笑着说:“我们岂止认识,我们还是多年的老朋友呢。”介绍完了,李总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会动心的,只要是有才气有胆识的人,都会动心的。”
  李总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老全也坐下了,高红海把凳子让给我坐,他自己则和林定福站着。我说:“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你坐吧。”高红海说:“你别跟我客气,我玩了一下午,再坐屁股都疼了。”
  随着李总手里鼠标不停地挪动和点击,显示器上出现了一排加粗的紫罗兰色字体:人因梦想而伟大,因行动而成功。扩音器里传出一个尖利的女声:当别人明白的时候,你行动了;当别人行动的时候,你成功了;而当别人成功的时候,你已经是富翁了。接下来,是一个金字塔式的奖金分配制度,什么伯乐奖,什么钻石分红奖。最后,李总看着我们说:“二十一世纪,成为富翁不是一种机遇,而是一种选择,就看你们想不想成为富翁了。”
  老全说:“我上周加入的,李总你看看我的账户上有多少钱了。”
  李总问了老全的账号和密码,输入了电脑,很快页面就出现了一个收入明细表,表格显示,老全的账户每天都有几十到几百元不等的收入。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仿佛是在梦中。李总关闭了页面,显示器闪烁着不同的图案,最后停顿在了最初的页面设置,那是一排醒目的红色大标题——当今世界玩什么最赚钱?
  李总挪动着鼠标,页面跳出几排加粗的紫罗兰仿宋字,他念了一遍:“纯资本运作最赚钱,玩虚拟的比玩真实的赚钱,玩软的比玩硬的赚钱……”他的话音一落,老全率先鼓起掌来,林定福和高红海也附和着拍了几下手掌。李总拔掉了网卡,合上笔记本电脑,转过身来望着我们,说,“怎么样?赶快行动吧?选择大于努力,你选择了成功,那么你就成功了,你选择了成为富翁,那你离富翁就已经不远了。”
  高红海对我说:“江会计,我们合伙一人买两单。你做我的下线,我再做你的下线。”李总拍了拍高红海的肩膀,赞赏地说:“小伙子,就凭你说的这个话,我就知道你是真懂了。”高红海说:“这也没有多深奥,感谢你为我们提供这个发财的机会。”
  高红海买了两单,他把钱掏出来,数了一万元交给了李总,李总找了他四十块钱,说:“你很快会得到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回报。”高红海推了推我,说:“轮到你了,别犹豫了。”李总说:“江会计你也买两单,本钱很快就回来了,接下来就是净赚。”我把钱掏出来,苦恼地说:“我也想买两单,可我就这么多钱,只能买一单了。”我把钱也交给了李总,李总重新打开电脑,插入网卡,给我们注了册,很快网页就显示了我和高红海的入会时间和买单记录。李总分别给了我们一人一个账号和密码,说:“这是你们的账号和密码,你们随时可以登录查看自己的业绩和收入。”
  日子就像列车每天沿着固定的轨迹向前运行,我就像一名出过严重交通事故的司机,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这趟生活的列车,生怕它有丝毫的闪失而再次导致出轨。我白天上班,晚上就呆在家里看电视,在周末去岳父家看看儿子越越,而在休息天帮刘正林送矿泉水。岳父一家对我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了,春光因为那次对我动了粗,还向我道了歉。他说:“姐夫,我那是一时冲动,也是气急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我说:“哪能呢,你姐夫就那么小心眼啊?过去就让它过去了。”我越来越害怕说话,刚走上社会那几年,我还挺喜欢表达的,周围的人也大都喜欢听我发表高见,说我这个人还有点才气,看问题透彻,语言表达一针见血,听我说话,是一种享受。我格外地怀念那段日子,可是那样的感觉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随风而逝了。现在我一开口说话,不仅得不到响应,还经常会招来一些人的反驳,连我自己听着都感到言语无味,俗不可耐。所以春光留我喝酒,试图像以前一样与我畅谈人生和生活的时候,我只是一味地埋头喝酒,一杯酒三口两口就干了,草草吃了点饭就回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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