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品名称:人约黄昏后 作者:独钓清波 发布时间:2022-04-18 09:26:11 字数:3559
我和秀珍从小是前后院儿住的邻居,在同一所小学校同一个班级上学,因为在名字中间都有一个秀字,所以就显得格外的亲切。上学一起去,放学一起回,俨然是一对小姐妹;中学毕业后,我们又到同一个地方插队,只不过后来我上了大学,她继续留在农村接受再教育。
秀珍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她聪明伶俐活泼好动,又因为嗓音好,再加上他父母的关系,上小学时班主任就老师很是器重她,让她当班级文艺委员;上中学时,提前进入青春期的她,是全学校公认的校花,她双腿修长身材苗条,前胸微微隆起凸显少女的魅力,瀑布般的黑发有时用一根红色头绳一扎,有时任凭风吹长发飘逸,凝乳般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色,会说话的眸子看人总是带有一股挑战性,小巧秀气的鼻子,丰满红润的嘴唇,美,在她的身上无处不在!
在学校她是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是女生嫉妒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的美人,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带刺玫瑰;在校外她是一群社会小青年堵截的目标,也是父母最放心不下的乖乖女。每天放学他的两个哥哥必须来接她一起走,否则就有一些小无赖纠缠她,为了她,两个哥哥没少和别人打架,甚至有两次都差一点儿动了刀子。
秀珍的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上有两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哥哥疼爱的小妹,除了学习成绩一般外,其它方面都很优越,所以平时高傲的像个公主一样。上高中时,有男同学向她偷偷地表示爱慕之情,结果都碰了一鼻子灰,她甚至把一个男同学写给她的示爱情书,在班上高声朗读。这名男同学最后在“情敌”的“威胁”下,在全校同学的嘲笑中,不得不转到别的学校,从此后,再也没有男同学敢向她表露爱慕之意。
那一年我们高中毕业了。因为秀珍她大哥到兵团当了兵团战士,二哥留城参加工作,轮到她时没有留城政策,所以她也得下乡插队当知青。
秀珍从小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离开过父母半步,她是在父母的娇生惯养下,是在兄长的呵护下长大的,现在冷不丁地让她离开家,离开父母独自闯荡,她真的没有这个胆量。她害怕极了,哭着央求爸爸托托人把她留在城里,哪怕是扫大街她也愿意。但是爸爸态度很坚决,她必须走,要是她不去,那别人家的孩子不去怎么办。因为她爸爸是一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是一名共产党员,是革命干部,在子女上山下乡的问题上他必须起带头作用,绝不能有一点儿私心,虽然他也心疼女儿;秀珍央求妈妈说服爸爸,妈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默默地给她准备行囊,二哥心疼妹妹说替她下乡。爸爸把眼睛一瞪斥责二哥:“胡说,你留城那是有政策,她下乡也是国家需要,那是想换就换的吗?”
二哥无奈的,默默地把她送上火车。
秀珍在妈妈的眼泪中,无可奈何地挥着手,哭着离开了小城,去了她从没有想到过的地方。
可谁又能想到的是因为她的到来,竟然在那个不大的小山村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风波,也在知青里面引起阵阵躁动。
火车像一个得了哮喘病的老汉,终于气喘吁吁地在一个不大的小站儿停下来,趴在铁轨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骄阳下,一股股热浪狠狠地扑向大地,庄稼被晒的蔫头耷脑的没有精神,只有远处的山峦让这些城里来的学生多少有些兴奋。
我们的到来让本来寂静的车站变得嘈杂热烈,车站出口停着几挂马车和那种前轮小后轮比我还高的拖拉机。
有人喊着:靠山屯的上这来,向阳的上这来,东方红的……
我和秀珍还有七八个男女同学,坐上了东方红公社的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皮肤粗糙的壮汉,他自我介绍是东方红公社红星大队七小队的队长,我们这几人就是插队到他们那里的。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扭着,颠簸的让人反胃喘气都不顺畅,车底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更是使人烦躁。
没有坐过马车的我们刚开始还觉得很新奇,向队长问东问西,打听这个打听那个,过了一会儿,大家开始昏昏欲睡,只有队长赶车时的吆喝声和难受的吱吱嘎嘎声,在长满绿油油庄稼地的上空回荡。
我觉得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于是便趴在车帮开始干哕起来。队长赶紧把车停下,把一条破棉被给我铺在身下,告诉我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到了。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我晕晕乎乎的,在骨头架子没散之前,我们来到了人生的新起点“青年点儿”。
这是一座一天只通一趟班车,离县城四十几公里,坐落在山坳里的小山村叫柳絮屯。柳絮屯不大,大约有五十几户人家,家家户户以种大田为生。屯里的房子都是用黄土坯建成的平顶房,用纸糊的窗户分成一个个豆腐块大小的格子。白天没有电,只有到了晚上才会给一会儿电,由于电压不稳,电灯泡忽明忽暗,又因为公分儿低,为了省电费钱,所以每家每户都用煤油灯照明,只要天一黑,屯子里就漆黑一片,除了狗叫基本就鸦雀无声了。
已经快到了掌灯时分,十几个老知青听说我们到了,都从屋里跑出来替我们拿行李。其实老知青们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只是他们比我们早来了一年两年。
青年点儿,一栋半石半砖的房子,窗户和城里的一样,是从中间向两侧开的玻璃窗;房子分东西两屋,东屋是女知青的宿舍,西屋是男生的寝室,厨房在中间把东西屋隔开;院子很大,院墙是土坯垒成的,院外四周是一人多高的杨柳树,大门外种着几棵带刺儿的玫瑰花;院子打扫的挺干净,男女宿舍窗根下各放着一条长凳,上面放着脸盆牙具,一口压水井在院子中间,水井两侧各摆放着饭桌和小木凳,四处散乱放着杠铃、石礅,靠墙立着铁木做的双杠和单杠。
点儿长是位二十多岁,个头不高有点儿微胖的大哥哥,他是青年点里级别最大的官,一张成熟略显沧桑的面容,让人觉得诚实可信,一双细长的小眼睛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亲切的感觉,只是一张嘴说话脸就憋的通红,还老是卡壳。
一阵嘈杂过后,新来的知青站成了一排,点儿长慢声慢语有条不紊地按照花名册向我们核实了姓名,然后把女生宿舍南边的一铺小炕,倒给了我们几个新来的女生,说这边上午能见到阳光,然后把几个男生领到他们住的屋子。
我放下心来,不再对陌生的环境感到恐惧,秀珍则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把她的行李和我的行李紧挨着放,这娇生惯养的小姐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
第一晚秀珍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才没了动静,我也被她紧紧地搂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点儿长领着我们到生产队队部,正式和队长见面,还见了村会计,民兵队长和村妇女主任等一些村干部,听了他们给我们介绍村里的,一些我们听不懂情况。
尔后,点儿长告诉我们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开始正式上工。
吃完晚饭后,秀珍被点儿长领到食堂宣布,从明天开始,秀珍到厨房做饭,也就是在这一刻,一场风波拉开了序幕,而导演则是点儿长本人。
其实所谓的厨房,不过就是东北农村那种东西屋中间的过道,两侧各有一口大锅,一口用来做饭,一口用来做菜,里面堆着柴草,墙上的木架子上放着锅碗瓢盆,当地人管这叫“外屋地”。
做饭的炊事员是两个女知青,点儿长把其中一个换了下来。女知青生气地问为什么,点儿长有些尴尬地说照顾一下新来的。女知青狠狠地瞪了一眼点儿长,退下套袖使劲地往身上抽了两下看了秀珍一眼,对点儿长说:“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就你那点儿小心眼儿能瞒的了谁呀!”。
另一个女知青插嘴道:“张姐说的没错,你这是动歪脑筋了。”
点儿长笨嘴笨舌的一个劲儿地解释,说是照顾一下新来的小同学,没别的意思,让她俩别多心,好说歹说的才劝住了两个炊事员。
秀珍尴尬地站在三个人旁边不知所措,看到他们不吵了,就小声地说自己不会做饭。
点儿长微笑着说没关系,干干就会了。
两个炊事员冲着点儿长撇撇嘴。
第二天早起,大家吃的是昨晚的剩饭和咸菜,还有的没有吃上饭,因为秀珍没有做早饭,她忘了自己是做饭的,她也起不了那么早,她就算起来了也不会做饭。
另一个做饭的女知青,因不满点儿长的安排——罢工了。
中午大家吃了顿秀珍做的,夹生带串烟的玉米馇子干粥和咸菜,她自己也熏成了大花脸,还险些被柴火燎了头发。
晚饭是点儿长帮着做的窝窝头和小白菜汤。
由于点儿长在人事安排上欠缺考虑,知青们吃不好饭,所以在老知青里引起了强烈的不满。有人开始私下嘀咕起来,说点儿长看上秀珍了。
秀珍也找到点儿长,死活都不当炊事员了。无奈,点儿长只好央求原来做饭的女知青回食堂。但事情并不像点儿长想得那么简单,你想撤人家就撤,想用人家就用,你拿人家当啥了。做饭的女知青就是不回食堂,别的知青也不去,还跟着起哄,后来差一点儿闹罢工。有人借此机会打起背包一走了之,有人开始不出工,所有的理由都很简单:没吃饭,饭没法儿吃。
整个知青点儿快要乱成了一锅粥,点儿长手足无措求爷爷告奶奶的安抚大家,但大家一点也不领情。
点儿长找到生产队队长,就是那个接我们来的队长,让队长帮忙想办法稳定军心。
队长知道这帮城里来的小青年不是那么好对付,这件事肯定是他们商量好的,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能解决。为了安抚知情的心,就和老婆商量,让老婆帮着给知青做几天饭,算是把知青们稳住了,但也不能总让自己的老婆在那做饭呢,无奈就把事情向公社做了汇报。
几天后,公社下来一个人专门处理此事,而此人正是点儿长导演的风波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