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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品名称:鲜红的血      作者:黄河岸边      发布时间:2022-04-11 21:31:26      字数:3617

  希望农场是哈拉市民政局的下属单位,主要职责是收容、教育改造、遣送盲流。农场“职工”都是从收容所送过来的“无业游民”,除了厂长是吃“皇粮”的以外,其余的大队长和小组长清一色盲流。
  “职工”宿舍在院子西头紧挨着食堂,几间房子连通着有十几米长,两排大炕夹着中间的过道,能睡百十号人。按着先来的睡炕前,后来的睡炕后的规矩,徐长卿他们几个来的最晚的自然睡炕尾了。门口有人二十四小时值守,出进必须报告登记,为了防止盲流逃跑,院子里有巡逻队,戒备森严。巡逻队和值守人员,都是些流浪汉,没家没业居无定所,所以他们死心塌地留在农场工作,拿鞭子赶都不走,他们没有工资和任何福利待遇,只是为了能够填饱肚子和有个安身之处。
  徐长卿很快从老“职工”那里得知了一些彪子的信息。彪子是个孤儿,自幼漂泊在外,浪迹天涯,多年前从山东老家流浪到东北,靠乞讨维持生活,饥一顿饱一顿,苦不堪言,直到有一天,彪子被抓进收容所,后来送到希望农场,他在这里有吃有喝,安于现状,一待就是好几年,俗话说多年的媳妇熬婆婆,论资排辈终于熬到大队长这一角色。在希望农场除了场长,彪子是第二把手,相当于“副场长”,不论生产上的事,还是生活上的事几乎说了算。场长什么事都懒得操心,尸位素餐,悠闲自得,只管发号施令,彪子又委任了若干小组长,各负其责,一环扣一环,环环相连,形成了一张牢不可摧的大网,“职工”们像被罩在网里的鱼,想逃出去谈何容易。
  徐长卿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感到无比的压抑,他不明白自己为啥平白无故地被监管,他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愤慨,一种消极的情绪油然而生。
  劳累了一天的“职工”,吃过晚饭后,都被赶进了宿舍里,房门上了锁,两个值守人员在门口一坐,俨然小鬼把门。宿舍里沸反盈天,有的打牌,有的看书,有的聚在一起闲扯,有的蒙头睡觉,只有在晚上他们才有自由自在的空间。徐长卿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几个新来的独处一偶,缄默无言。
  “哎,你们在收容所待了多长时间?”一个小不点儿走过来和徐长卿搭讪,徐长卿正心烦意乱,看了他一眼,鄙夷不屑地说:“上一边去。”
  小不点冷笑一声:“你他妈的狗眼看人低,就连彪子也得让我三分。”
  徐长卿的无名之火喷薄欲出:“我不管什么彪子,憨子,你立马在我面前消失。”
  “你小子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和大爷说这话。”小不点恼羞成怒,冲着门口的值守高喊,“瘪三,你们过来。”
  两个值守拎着木棒跑过来,毕恭毕敬地说:“蛋子哥,谁敢惹你生气?”
  “让这小子知道点规矩。”小不点飞扬跋扈,指使值守说,“教训教训他。”
  两个值守根本没把徐长卿放在眼里,轻蔑地说:“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惹蛋子哥生气。”他们说着左右向徐长卿开弓,徐长卿不慌不忙一个顺手牵羊,一个扫荡腿,三下五除二,两个值守还没明白咋回事儿,双双趴在地上,小不点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突发“战况”,宿舍里立刻安静下来,众人惊愕地看着徐长卿,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不一会儿,彪子率领众手下气势汹汹赶来,一边走一边高声说:“谁敢闹事?”
  “就是他。”小不点走到徐长卿跟前,恶人先告状,“他不服从管理。”
  彪子一见徐长卿,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半,他佯装大发雷霆,咆哮道:“你们几个把他弄到我屋里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手下们七手八脚把徐长卿扭送到彪子的房间,彪子一挥手,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手下告退。
  小不点不走,煽风点火说:“这小子目中无人,不但欺负我,就连两个值守都敢打,今天说啥也得给我出出气。”
  “你们三个人都干不过他?”
  “这小子不含糊,有两下子,两个值守轻易地被他撂倒了。”
  “徐长卿,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给我添乱,这才多长时间,你忘了?”
  “你爱咋地咋地。”徐长卿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个小孩……”
  彪子很喜欢徐长卿这股冲劲儿,他不但不生气,反而乐了:“小孩?他比我还大呢,你管他叫小孩,怪不地蛋子生气呢。”
  蛋子见彪子和徐长卿像老熟人似的,感到疑惑不解,直愣愣地看着彪子。
  “蛋子,徐长卿是我的老乡,以后你还要多多关照啊。”彪子顺水推舟地说,“徐长卿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赔不是。”
  蛋子赶紧地说:“队长,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他是你老乡,要不然借给我八个胆也不敢啊。”
  徐长卿心里畅快,他这时才仔细观瞧蛋子:其人高不过一米二三,小头鬼脸,一双小眼睛黯然无神,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纹,若不仔细看,肯定误认为他是个小孩儿。别看这小子人长得小巧玲珑,但花花肠子不少,锋芒不露,拍马溜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圆滑透顶。他是希望农场的建场元老,“德高望重”,就连场长也要高看他一眼,所以他自以为是,目空一切。在农场他只惧怕彪子一个人(彪子是他的保护伞),如果没有彪子背后撑腰,凭他侏儒小儿有啥本事在人面前吆五喝六。彪子利用他当眼线,“职工”中有啥风吹草动,他立马向彪子报告,可谓各为所需。今天他本想打探徐长卿的思想动态,谁知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
  彪子向徐长卿使了个眼色:“徐长卿,给蛋子赔礼道歉。”
  徐长卿心领神会,上前抓着蛋子的手,真诚地说:“哥,恕我年幼无知,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原谅我吧。”
  “弟弟,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蛋子见风使舵,“以后谁敢欺负你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彪子打了个哈欠,说:“不打不相识,天下英雄爱好汉,满天乌云散了,你们回去睡吧。”
  蛋子偷寒送暖,虚情假意地拉着徐长卿的手说:“弟弟,哥就喜欢你这种人,回宿舍咱哥俩再唠唠……”
  
  第二天吃过早饭,“职工”们各自收拾好自己的农具准备出工,在这暂短的空闲时间里,有些“职工”也忘不了打闹一番,他们对这种生活似乎习惯了,无忧无虑。
  一阵集合哨声,“职工”们乱作一团,你推我搡,队形像蛇似的弯弯曲曲。彪子骑在枣红马上,手里摇晃着马鞭,枣红马好像明白主人的心思,摇头摆尾,鬃毛乱炸,给彪子助长了八面威风。
  “徐长卿出列。”彪子嗓门洪亮地喊道。
  徐长卿愣了一下,不知所措,他从后排挤出来,东张西望,抓耳挠腮。
  “我宣布。”彪子摇头晃脑,趾高气昂,“从今天开始徐长卿任第十组组长,组员五人,分别是:磕巴于、邱大光、李小明、冯四、冯五,你们五个人必须服从徐长卿指挥,若敢违抗命令,场规处置……”
  徐长卿颇感意外,他刚一愣神儿,就又听彪子说:“徐长卿你们组是流动组,哪个组缺人手,你就到哪个组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徐长卿回答道。
  “组长们看好自己组的人,要有逃跑的、不服从管理的立即向我报告,否则你们将承担一切责任。”彪子例行出工前的训话完毕,然后马鞭一扬,“出发。”
  清晨,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金黄色,路边、田野破土而出的小草,头顶着亮晶晶的露珠,举目望去,远处飘着薄薄的雾霭,在阳光的照射下正慢慢地消散。
  徐长卿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气,郁闷的心情仿佛顷刻间得到些许释然。自从被抓进收容所,他成天囚在方寸之间,恶劣的环境,再加上营养不良,徐长卿早已脱胎换骨,面黄肌瘦。今天他第一天出工,好像出笼的小鸟,天空那么辽阔,那么碧蓝,他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徐长卿小组被分配挖排水沟,徐长卿扒掉外衣,身先士卒挥锹如飞,不大一会儿便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徐长卿,你不要干活,只管看好他们就行。”彪子骑着枣红马满地里跑,即使巡逻官又是指挥官,马不停蹄,一会这,一会那,当个队长也不容易。
  徐长卿没有听彪子的话继续干活,他没有把自己当成“官儿”,他和难兄难弟们一样,有着同一个名字——盲流。
  “组……组长,咱该……休……息了。”磕巴于十分费劲地说。
  徐长卿将铁锹扎在地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歇会吧。”
  磕巴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放了个惊天动地的响屁,引得人们一通臭骂。
  徐长卿趁休息的空档,观看其他组的劳动场面,他们那些人没精打采,松松垮垮,出工不出力,组长手里拿着木棒子比比划划,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徐长卿,你懂不懂规矩,谁让他们歇着的?”那个组长见徐长卿这边的人休息,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质问徐长卿。
  徐长卿不吃他这一套,语气强硬地说:“我让他们休息,咋啦?”
  “咋啦,你说咋啦?你这边休息,我的人不对我有怨气吗。”
  “我休息我的,你干你的,井水不犯河水,你管的太宽了吧?”
  “你才来没两天,就破坏规矩,我知道你跟队长是老乡,但这也不行。”
  “不行,你想咋地?”
  “立马让他们干活。”
  徐长卿较上了劲,嘿嘿一笑:“你是组长,我也是组长,凭啥让我听你的?”
  “我比你资格老,不听也得听。你们看什么看,都他妈干活。”
  “扯屌蛋,我的组员还用你指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打斗,那家伙人高马大,抡木棒朝徐长卿劈头砸下,徐长卿并不畏惧,他利索地躲过木棒,旋即飞起一脚踢向那家伙,那家伙躲闪不及正中腹部,他后退几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徐长卿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得过且过,不和他一般见识。他很自信自己的身手,自幼跟村里的拳师学艺,练就了一身武功,但他谨遵师嘱强身健体以防为本。
  “你走着瞧。”那家伙从地上爬起来肉烂嘴不烂,“我不信没人治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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