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组开工
作品名称:逝者如斯夫 作者:蓬蒿老翁 发布时间:2022-04-06 09:10:07 字数:5016
从儒林村到关子明站立的脚下,大约两华里,也就是一公里左右。吃了中餐之后,他们走的这一段路虽然路幅不宽,也是田埂小路,但走得较为轻松,不到半小时,他们就走到了一片开阔的荒坡地。
“就在这里了。”关子明指着身旁一大片宽阔的平地说,“同志们,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邬彩霞环视了一下四周,三面环山,一面是稻田,稻田过去就是儒林村,他们就是从儒林村过来的。现在邬彩霞的周围是一大块平地,平地是山麓的延伸,只有一层薄薄的泥土,上面覆盖着枯黄的小草。这个季节,寒意还在,小草还没有完全泛青,只有星星点点的绿。不过这些星星点点的绿用不了几天,就会野蛮似地蔓延开来,像星火燎原一样,将这里的大地披上酥软的绿毯子。
“这里?”邬彩霞简直不相信地反问道,“队长,这四周全是荒野,连个遮挡物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搭建工棚住啊。”关子明不以为然地回答说。
这时,郑映红走了过来,她劝慰邬彩霞说:“别想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干活吧。”
“知道啦,我只是担心今晚我俩怎么住?”邬彩霞解释说。邬彩霞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藏不住话,喜欢快言快语、直来直去的。
相比邬彩霞来说,郑映红就沉稳许多,也遇事冷静些许,她对晚上住哪的问题不以为然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晚上怎么住,自然会有人替你我安排好的,就不用我们操这个瞎心了。”
关子明一边招呼其他人说:“同志们,集合啦。”
“集合啦,集合啦!”邬彩霞跟着喊道,她银铃般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随着关子明的一声令下和邬彩霞的喊声,二十个人将各自的东西放在草地上后,就都围了过来,却不知道该如何站队。
关子明见邝和平手里握着旗帜,就有了一个主意,于是他说:“同志们,以邝和平为第一个,大家按早晨集合排队时,到各自己的位置后站好。”
于是乎,众人迅速行动起来,不到两分钟,大家就排好了两横排,每排十人,然后都面朝关子明,等着他下达指令。
“全体都有——立正!”关子明喊道。
众人都齐刷刷地呈立正姿势,站在队列中。
“稍息!”关子明看了一眼后,又喊出了一声口令。
“同志们,今天稍晚的时候还会有一批队员赶到,作为建井先锋队的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把简易工棚搭建好。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众人异口同声,信心满满地回应道。
“很好。”关子明说,“下面我开始分工,所有的人都听好了:由我负责指挥调度整个建井先锋队,其他人员暂时分成五个工作组,第一组三人,分别是易志军、薛萍萍、刘国川,易志军为组长,负责丈量规划;第二组三人,分别是翟衢廷、萧国欣、万千山,翟衢廷为组长,负责物资搬运;第三组三人,分别是邓赟、邝和平、区怡楠,邓赟为组长,负责开挖排水沟;第四组五人,分别是童大兵、韦兆齢、王家和、周才章、赵明德,童大兵为组长,负责搭建板房;第五组四人,分别是彭自力、董力量、赵宝民、左崇明,彭自力为组长,负责搭建帐篷。”
“我和郑映红呢?”邬彩霞急不可耐地问道。
“关队长,还有我。”楚林伟举起了右手问道。
“哦!那你们三个就负责拾柴火、烧水,做好后勤服务。”关子明如此安排道。
邬彩霞四处看了看,根本就没有看到有河流和溪水,就问道:“关队长,让我们烧水,可这哪儿有水啊?”
楚林伟也不解地问道:“关队长,你不会是要我们三人打一口井吧?”
“打井?”关子明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他觉得楚林伟又好气又好笑,他说,“让你们三个去打井,你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们从儒林村经过时,是不是有一条小溪从儒林村旁经过,水是不是十分清澈?”
“是的。”邬彩霞、郑映红、楚林伟等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认可。
关子明望着众人问道:“还有不清楚的吗?”
“都清楚了。”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
“好!工作都已布置完毕,大家就分组行动吧。”关子明扬了一下手说。
于是,众人都各自散去,围绕在本组组长的面前,听从组长的工作吩咐。几分钟之后,这块两座山之间的平地就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了。
邬彩霞提着一个水桶,郑映红手中拿着一个塑料盆,两人四下看了看后,就朝一个小山坡那边走去。楚林伟见她们没有叫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赶紧跟了上去。
邬彩霞和郑映红听见身后跟来的脚步声,都收住了脚步,停了下来,两人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盯着楚林伟。楚林伟被盯得头皮发麻,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邬彩霞首先开口了,她斥问楚林伟道:“你跟来干什么?”
“我……我跟你们是一组的。”楚林伟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吞吞吐吐地说。
“我们去打水。”邬彩霞说,“你空手跟来做什么?”
“组长,我可以帮你们提水。”楚林伟讨好似地说。
“别乱喊,谁是组长?关队长有宣布吗?”
“是啊,有宣布吗?”郑映红也附和着说,“彩霞,既然楚同志认为你是组长,你就当吧。”
“映红,你什么意思?”邬彩霞说,“姐妹之间,可不能这么损人的。”
“彩霞,你误解我了。”郑映红解释说,“这组长不就是个临时的吗,你就将就一下,我们都听你的安排,这不多好。唉,同志,你说是不是?”
“是。”楚林伟赶紧赞同说,“邬同志,你就当组长吧,我和郑同志都听你安排。”
“是什么是?”顿了一会后,邬彩霞没好脸色地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本同志就勉为其难了,当了你们两个人的组长。”
“这就对了嘛。”郑映红笑了,她转脸问楚林伟,“唉!这位男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楚林伟大方地介绍起自己来,“鄙人姓楚,楚国的楚,名林伟,双木林,伟大的伟,来自洞庭湖。”
“楚同志。”邬彩霞不愿意楚林伟跟着,就制止他说,“我和映红去打水,你就不要跟着我俩了。”
“那我做什么?”楚林伟疑惑地问道。
“去山上找些柴火,多找些来,顺便找个地方垒一个灶台。”邬彩霞安排楚林伟说。
“好吧。”楚林伟不大情愿地接受了邬彩霞的安排,他说,“你俩注意安全。”说完,就返回朝山上走去,而邬彩霞和郑映红则朝与楚林伟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在郑映红提着一个水桶,邬彩霞拿着一个盆子从一处小高地旁路过时,她们听到了一名男子的声音在喊她们,跟她们打招呼:“邬彩霞同志,你们去哪?”
邬彩霞和郑映红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在离她们不远处的陡坎上,邝和平正在竖立“建井工程先锋队”的旗帜。
“去打水。”邬彩霞回答后问道,“邝和平,你知道哪里有水吗?”
“对面山坡下有条溪流,我看见了。”邝和平指着前面说。
“谢谢。”邬彩霞十分有礼貌地说,“你忙吧,我们先走了。”
邝和平向邬彩霞挥了挥手,见她们走了,就开始寻找竖立旗帜的合适位置。
郑映红小声地问道:“他,谁呀?”
“邝和平,你不认识?我初中同学。”邬彩霞解释说,“我们家也是上海的,父亲参军前原是上海闸北黄埔港码头的工人。突然,有一天我父亲没有回来,那是1943年,我5岁不到,妹妹彩云刚出生不久,直到上海解放了,我们才知道父亲去了苏南,参加了新四军。”
“邬叔叔怎么不跟你们打一个招呼再走呢?”郑映红略有抱怨地问。
邬彩霞不以为然地回答说:“事出紧急呗。”
“再重要的事,也不能抛下你们母女吧。”郑映红打抱不平似的说,“难道你没有问他吗?”
“那时,我还小,正在上学,幸亏有叔叔的资助,我们一家才没流落街头。”邬彩霞说,“父亲回来后,一家人可高兴了。但高兴没两年,朝鲜战争爆发了,父亲就回到部队,上了朝鲜战场,抗美援朝打美帝去了。映红,郑伯伯也去了朝鲜战场吗?”
“我不清楚。我父亲从不跟我们主动说,如果我们问他,他就岔开话题,跟你说别的事情。”郑映红回答说。就这样,邬彩霞和郑映红两人一边有说有笑,一边朝小溪那边走去。
邝和平将“建井工程先锋队”旗帜的旗杆用力插在一块石头边的松土中,固定好后,山风将红旗吹得飘扬起来,猎猎作响。突然,邝和平诗兴大发,就兴奋地向前展开双臂,大声高呼:“嗷!矿山,我们来了!”
邓赟、区怡楠、邝和平三人分在一组,邓赟见邝和平插好旗帜后,还没有下来,就从脚边拿起一把铁锹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想要叫他挖排水沟。看见邝和平站在竖立好的旗帜旁,望着前方高声吟诵道:“矿山,啊矿山!”
邓赟一边走过来,一边调侃邝和平说:“大诗人,矿山,矿山在哪?我只看到了荒山野岭。”
“矿山就在你我的脚下。”邝和平即兴朗诵起来,“啊,矿山,我们来了/跟着春天的脚步来了……”
“同志们都在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邝和平,你却在这里诗兴大发。”邓赟很不高兴地打断邝和平的诗兴说,“不要再矿山矿山的了,快去干活吧,我的大诗人。”
“你啊,害得我错失了一首传世之作。”邝和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组长,你准备给我派什么活啊?”
“我还能给你派什么活,挖排水沟。关队长说了,哪个组的任务没完成,就只能露宿野外了,你再不挖,今晚,我们真的就要露宿野外了。”邓赟一脸严肃地说。
“那我就来一个地当床来天作被,既接地气又接天气,享受一下被天地滋养的味道。”天性乐观的邝和平指了一下天,又指着地比划着说。
“快下来吧,我的大诗人。”邓赟满脸愠色地说,“只有干活,才是真的接地气。”
“好咯,接地气去了。”邝和平从土坡上一跃而下,兴奋地说,“邓赟,不要总是一本正经的,青春就应该自由挥洒,就应该激情奔放,把年轻的自己束缚了,那不叫青春,那叫夕阳红。”
“大诗人,快去挥洒你的青春吧。”邓赟将手中的铁锹递给邝和平,揶揄他说。
“搭工棚,你给我铁锹做什么?”邝和平没有伸手接铁锹,而是不明白地问道。
“挖一条排水沟。”邓赟再一次将铁锹递给邝和平说,“给,拿去。”
天性乐观的邝和平愉快地接过邓赟递过来的铁锹,他查看了一下地形,又看了看地势和山坡的走向,然后才开始用自己的脚步开始丈量,他一边有节奏的迈开脚,一边丈量,一边思忖,挖一条导水沟或许在他人眼里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沿着低洼处开挖即可,可邝和平不是这么想的,他是个做事严谨的人,平素里,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爱画画、爱天马行空的写诗人,但这会儿他却一板一眼地认真起来。
“大诗人,你怎么还没有开挖啊?”邓赟见邝和平还没有开挖,一下子急了,就对邝和平问道。
“不要打岔,我在规划。”邝和平没好气地说。
“这有什么好规划的,不就是一条排水沟吗?”邓赟十分不解邝和平磨磨蹭蹭的行为,就生气地反问道。
“在你,是一条排水沟;在我,是一条导水沟。”邝和平耐心地解释说,“构筑一条导水沟,除了要考虑水的走向外,还需要考虑流水的冲击力、侵蚀力和渗透力,这就要求开挖人必须通盘考虑,包括水势、水量、山地结构和土壤质地……”
“行啊,你就在那好好地规划你的导水沟吧。”邓赟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邝和平的话,然后摇了摇头,悻悻地离开了。
“邓赟同志,再给我拿一把锄头来。”邝和平朝邓赟离去的背影大声说。
“大诗人,自己拿吧。”邓赟头也没回地朝坡上走去。
邝和平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取来了锄头,就按照自己的规划开始挖了。他一下子用铁锹,一下子用锄头地挖着,越挖越起劲,挖着挖着,很快,一条排水沟的雏形就出来了,排水沟沿着地势往下走。看来,邝和平这个爱画画的诗人确确实实还是一个肚子里有货的理工男。
邓赟一边将挖沟挖出来的泥土装进土箕,一边偷偷地朝邝和平那儿望去,当他看见邝和平挖得十分起劲,且排水沟渐有雏形,心里却对邝和平有了一定的变化,他觉得邝和平不只是一个看上去有点疯疯癫癫的诗人,更是一个严谨的工程师。
很快,邓赟和区怡楠两人就挖好了上面的一道排水沟,邓赟将土箕和铁锹放好,就对区怡楠说:“我去看看大诗人的进度如何了?”
当邓赟来到邝和平挖排水沟的地方,他兴奋地说:“哟,大诗人的进度很快啊。”
邝和平朝邓赟看了一眼,笑了笑后又继续挥起铁锹挖土。
看到邝和平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颗颗汗珠,头上热气直冒,邓赟就热心地喊道:“大诗人,你休息一会儿,让我来吧。”
“不用。”邝和平头也没有回地说,“我很快就好了。”
“那行,需要我时就叫一声。”邓赟说,“刚才我嘲讽你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邝和平假装不知道似地问:“什么话啊?”
“那好,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邓赟说,“既然你这边不需要我了,我去邬彩霞那边,看看能否帮上忙?”
“你就不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邝和平打趣邓赟说。
“没想到大诗人竟然也是俗人一个。”邓赟说,“可不要想歪了同志间的纯洁友谊。”
“邓赟同志,送你一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说着,邝和平唱了起来,“哥哥,你大胆去追求吧。”
“谢谢,我过去了。”邓赟被邝和平这么一闹,大步朝邬彩霞那边跑去。邬彩霞、郑映红他们早已用桶子和盆子取来了干净地溪水,楚林伟也找来了一些干枯树枝做柴火。
“好的。”邝和平说,“我这里也很快就完工了。”说完,就挥起铁锹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