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帐中密谋

　　经过一日一夜的恶战，姜烈山满眼血丝，却无心休息，他命令清点人数和战场损耗，虽然己方伤亡人数不到两成，但是武器装备损耗严重，很难再支撑一场同等规模的战斗。
　　战事紧急，姜烈山顾不得休息，继续跟族中长老们聚在族长议事厅里，商讨后续事宜。诸如组织人力，抢修城墙，派人往有蟜城通报战况，督促工匠赶制兵器等等，一道一道命令迅速传下去，紧张有序地推进新的备战工作，有熊城内部很快便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黑旗军这边，雷漆二人，聚拢起一帮大小头目，扎下营盘，升起黑虎大帐，头目们众星捧月般，围在两位魔头周围，他们也开起了阵前会议。
　　“二位大头人，连续攻了一日一夜为何却要退兵，这不是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吗？”雷多河手下几位领兵的头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雷多河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言道：“我观昨日攻城，虽战况激烈，却少有进展，涂增消耗，于是与大哥商量暂且收兵，整顿兵力，择日再战！”
　　“大头人，我等为何不用黑虎神旗，直接收服有熊兵将，叫他们不战自溃？”在座一位漆姓的小头目大声问道。
　　“我等何曾不想如此，只是收效甚微，那城头上本来半数兵士，已被神旗收服心神，怎奈那一通号角，又给吹将回去了！”漆伯度语气中略带些许沮丧，“这神旗需要收服之人心生畏惧，方能奏效！”
　　“大哥莫要丧气，我等有神尊护佑，又有大神使作靠山，何愁小小的有熊城不能收服，只待来日整齐军队，一齐猛攻，定能破城！”雷多河一边安慰漆大哥，一边以手示意众将各自入座，然后大摆酒宴，安排歌舞，与众人欢宴一番。
　　宴毕，雷多河屏退歌舞，沉声对座下诸将言道：“各位头人，自从归顺嗜破神尊以来，我等皆得赫努尔大神使之大利益，得此半神之躯。而今兴兵四方，兵势日盛，又多仰仗黑虎神旗之威，我等未遇敌手。可如今有熊部，城高兵精，那姜烈山调兵派将，甚是严谨。我等这回，的确是遇到了敌手，看来还需要各位亲自上阵拼杀，方能成功。而今正是用人之际，诸位莫要推迟，还需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各自用心用力，我必然细细记下诸位的功劳，将来报于大神使，论功行赏。”
　　二十五位小魔头闻得此言，赶紧起身下拜，齐声道：“我等多蒙二位大头人恩情，必定唯命是从，但凭大头人差遣！”
　　二位魔头听得此言，甚是欣慰，端起酒杯，与众小头人痛饮一番，席间雷漆二人四目相对，见时机已到，相互点了点头，雷多河轻咳一声，然后朗声令道：“众将听令！”众人闻得此言，忙分班站立，拱手听令。
　　雷漆二人见众将闻令而动，井然有序，甚是满意，雷多河虎目圆睁，环视一周，大帐中一片肃杀之气，雷头人这才拿起一把令旗，异常严厉地说道：“军令如山，言出必行，奉令者赏，违令者斩。”那个斩字的尾音拖得特别的长，只怕众将不明白一样。
　　众小魔头听到此时，都把腰往下多躬了一些，一双手往上多拱了一点。
　　雷多河用手分出一支令旗，轻轻在眼前摇了一下，问道：“这前部攻城先锋之职，谁愿领命啊？”
　　座下众人皆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应声领命，这帮人可不是傻子，这苦差事本来就九死一生，还要加上违令者斩的军令，领下来，那就是向前进要挨刀，向后退也挨刀的事，大家伙都打定了主意，横下一条心，哪怕是被两位大头人骂个狗血淋头，也好过阵前丢了小命。
　　雷多河手里摆弄着令旗，两眼冷冷的扫视着手下一干大小魔头，眼见手下这一干怂货，心中暗骂了句，“一群窝囊废！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既然没人愿意领命，那我只好点将了！”
　　随即站起身来，背着手，一个一个的上下打量着众人，雷多河也是无奈，每走到一人身前，那人必定后退一步，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就来气，走了一圈也没选中一个像样的。
　　“看来这攻城先锋一职事关重大，容后再议吧！”雷多河看了看桌案上的一叠令旗，又与漆伯度相视一眼，一双突出的大眼咕噜噜转了两圈，缓缓说道，“眼下军中另有一些紧急事情，还望各位不要推迟喔！”
　　众人听闻此言皆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不是那搏命的差事，受点苦出点汗都没啥，于是齐声应道：“愿听大头人差遣!”
　　雷多河坐下，手里拿起一只令旗道：“这督办军粮一事关系我等生计，可有人愿意领命呀？”
　　话音未落座下便有数人上前一步拱手，皆言愿往，而且为了争到这份差事，竟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在座下吵了起来。
　　雷多河看着这几位，不由得心里冒火，于是怒目圆睁，手拍桌案厉声喝道：“这帮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人，刚才先锋之职为何不争不抢，现在却要抢这后方办粮的美差，如今战事紧急，留你等何用，来人把这些人拿下，斩首示众！”
　　刚才吵闹的一共有七八个，听到他如此说，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倒身便拜，趴服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地喊着：“饶命，大头人饶命！”
　　雷多河稍收怒容，轻蔑地笑道：“你等还有什么资格让我饶命，贪生怕死不敢领军令暂且不提，军前议事口无遮拦，为了一个督粮差事，扰乱如此重要的点将大会，正是扰乱军心之罪，岂可饶恕！”
　　这些人当下吓得面如死灰，心想，“大头人这是要拿我等，开刀祭旗呀，为今之计，唯有将功折罪一条出路，暂时保住小命要紧呀！看来这攻城先锋的差事是非领不可了！”
　　于是忙颤声喊道：“大头人，饶……命……饶……命！在……下愿意领命攻城，愿意攻城！”
　　雷多河与漆伯度相视一笑,摆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说道：“戴罪之人还敢说领命攻城！”
　　再看那些小魔头这回可是吓得不轻，磕头如捣蒜一般，连声哀求道：“我等不算领命，只愿在攻城时能立功赎罪，立功赎罪，大头人饶命啊！饶命！”
　　雷多河听了这话，严肃道：“这还算说得过去，暂且饶你等不死，等到开战之时，你等都给我去攻城，若敢后退半步，我必斩之，若是立得功劳，可论功劳大小，与你等将功折罪。”
　　随后，命令帐外亲兵护卫，将这些获罪小魔头绑出帐外，用木笼囚于黑虎旗下，任凭日晒夜露，只派专人看管，每日供给酒食，却不许旁人靠近，只当是以儆效尤。
　　帐中继续议事，其余众将一时受惊不小，自知雷漆二人这次是动了杀心，大家伙可真要把脑袋系到裤腰带上过活了。
　　雷多河又缓缓地摆弄着那道令旗，谁还想做督粮官，这回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领命，他心中不由得憋闷：“只叫这一帮蠢才，脑子没一个好使的！”于是和声劝道，“你等莫要把我的话当真，这督办军粮一事关系重大，我观那几位头人只是一味争利，并不知其中要害，唯恐他们得了军令却耽误了大事，方才有此一怒，尔等可细细思量，再来领命！”
　　众人一听这才心里有些底气，于是纷纷献言进策，雷漆二人仔细考量一番，最后决定由雷可吞与漆尔吏二人领命督办此事。并细细交代如何筹粮，如何运送，如何囤集，如何分派等等，只叫二人依计而行，莫要出了差错便是。二人听得清楚明白，领命而去。
　　接下来是招募训练新兵，制办武器与攻城装备等等，雷漆二人都一一分兵派将，与众将交代的清楚明了，几位小魔头各自领命而出。
　　最后雷漆二人留下来六位亲信，他们分别是雷多河的三个弟弟雷多畜、雷多黍和雷多果，以及漆伯度的三个弟弟漆仲度、漆叔度、漆季度，一伙人留在帐中密谈，命令亲兵卫队在帐外巡视，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兄弟八人秘密谋划到深夜，直到子夜时分山岭上的狼群一阵阵的嚎叫，这才作罢，各自回帐中安睡。
　　次日不知何时，六个兄弟各自领了些亲兵，避开大队兵将，自成一队，朝着山林深处秘密隐去。雷漆二位魔头并不点兵出战，只是一个坐在大帐中处理军务，一个在军营里四处溜达巡视。
　　雷多河漆伯度何其狡诈，最隐秘之事必托付最亲近之人。连日来的一番谋划，处处都透着机谋与阴狠，也叫人恨得牙根生生都咬碎。
　　诗曰：
　　帐中议事耍心机，抖擞精神要警惕，分兵派将不容易，心腹弟兄最要紧。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