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情背后

　　丛政走到门前，拉开门，眼前一座“山”向他倾倒而来，他连忙闪到一边，地上“呼啦啦”躺倒一片。
　　“你！”周琳琳狠瞪着丛政。
　　“不，不是我。”丛政辩解道，眼下的情形他可是说不清了说不清了。
　　地上的人站起来，有赵金华、大梅姐、郝梦圆、许艺楠、罗姿丽、顾明月和丁宝晴。
　　“和他没关系，是我。”许艺楠人仗义，第一时间替丛政澄清，“我看到他进了你的房间，我这人好奇心重，就把耳朵贴在门上了，结果，一个两个三个都过来了，和他没关系，是我。”
　　“周老师，我和你没仇没怨吧，你凭啥说我被人教唆干坏事啊？我和你很熟吗？”郝梦圆质问道。
　　“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顾明月脸色阴沉。
　　“好啊，既然大家都在，我就把话说清楚。”事已至此，周琳琳也豁出去了，“她要报警就去报好了，我把和她之间的事全都抖落出来，她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大善人、有大爱吗？给自己立什么天使人设吗，我今天就把她的真面目揭开给大家看。”
　　“莫寒从来没给自己立过什么人设，她是真的善良、有爱心。”
　　“哦，是吗？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周琳琳有些癫狂了，“你们手里都有手机吧，赶紧拿出来，录音的录音、录像的录像，我说了。”
　　众人听她说：
　　“什么明星，都是包装出来的，有爱心、做善事都是为了形象装出来的，私底下她什么样？小心眼、抠门、记仇、冷血，不懂人情世故、自私自利。”
　　周琳琳喘口气，接着说：“我和莫寒上学时好过一阵儿，算好姐妹吧，毕业分配工作，是她要求和我一起来‘龙河’的。别看在校园里，她多风光、出尽了风头，可走向社会、参加工作了，她就是个白痴、傻子。”
　　周琳琳把给领导拜年送钱的事说了出来后：“你们说她是不是傻，给领导拜年送钱的事怎么能说出去呢，潜规则都不懂，还混个什么劲？人情社会就得学会变通，不能什么事都一板一眼吧，她倒好，说出去了，她傻她活该，连累我了就是她不对。”
　　“这件事我听莫寒说起过，给领导拜年送钱是你提出来的，莫寒不想去，是你一再地撺掇她，要她和你一起去的，她是不愿意的。”
　　“谁拿刀逼着她去了，不愿意可以不去呀，去了还一副死样子。”周琳琳反驳顾明月。
　　“人家已经表示不想去了，是你一个劲儿地撺掇的。”郝梦圆刚刚无端被牵扯，心里有气，对她没好气。
　　“这事我听小莫说过。”赵金华开口了，“是你做的不对。你想给领导送钱，想拉上小莫一起去，你的本意是想给领导一个好印象，让领导在以后的工作中照顾一下，你是好心，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小莫已经表示不想去了吗，你就不能再劝人家了，你一个劲儿地劝个不停，小莫碍于和你的交情只能答应，她不答应，怕你不高兴，不愿意也得去了，你这属于道德绑架了。不是什么都能一起去的，一起逛街、一起吃饭、看电影没问题，掏人家钱包往外拿钱，那可不能一起去。”
　　“对，金华说得对。”大梅姐在一旁附和道。
　　“这件事是小莫说出去的，可不是她传播出去的。事实上，孙长脸（领导）是啥人，‘龙河’谁不知道，给他送钱又怎样，一样，拿钱不办事，送也是白送，谁不知道？小莫气不过和大兰子说了，是大兰子把事情传播出去的，小莫后来还说，管住嘴最重要，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信任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管怎样，到底是她说出去的吧。还有一会，孙校长住院了，大家都随了份子，可她呢，没花钱，那么多人就她特立独行，就算不是领导，总归是同事吧，住院了怎么能不花钱随份子呢？这是起码的礼节，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真不知她怎么就踩了狗屎运了，难怪校长骂了她两节课，不是自找的吗？钱不常花人常在，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没规矩。”
　　“这事，我听孙长脸说了。”赵金华不改之前的语气，“有一段时间，我调去了他的学校，都过去三年了，他还记得那，他也和你一样的口气，骂得比你还难听。随份子这事和人情世故没多大关系，看个人交情。小莫之前如果接到过孙长脸的份子，孙长脸住院，小莫没花钱，确实是不讲道理、不懂事，挨骂活该，可小莫没收过他的份子，他住院，小莫不花钱也没什么，毕竟她不欠他的礼数，他有什么不愿意的，还骂人家，谁不讲道理啊？我后来听小莫说了，上班不到一年，孙长脸家的事一个接着一个，今天该新房了，明天过生日了，后天开业了，她里里外外花了不少钱了，她早就看出孙长脸的为人了，所以决定不花钱了。我纳闷，小莫没给孙长脸花钱，又不是没给你花钱，恨她的应该是孙长脸啊，你不满个什么劲？孙长脸的钱给你花了？就算小莫对不起孙长脸，没对不起你吧，就为这，你怨恨她，没毛病吧？对了，小莫结婚、生孩子办酒席，孙长脸没来，就算小莫没有通知她，现在通信这么发达，他会不知道？这人品……”
　　“我想起来了。”大梅姐接话说，“孙长脸因为这事，把老师都叫到了办公室听他含沙射影地骂人，学生两节课没上课，声音那个大呀，挨着办公室的班级跟着听了两节课。”
　　周琳琳没话说了：“还有一次，我师傅（大兰子）家的的小格格来学校了，我给了她两块蛋糕和几个水果，她一脸的不高兴，别说是我师傅了，就是平常人来了，不得拿点东西招待吗？她倒好，从头到尾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呢，这人是不是不懂规矩、不懂事？后来我师傅单独把我叫去问话了，她犯错了让我背锅，过后她黑不提白不提地过去了，连句道歉都没有，这人就是没品，老天爷瞎了眼了，让她得好了。”
　　周琳琳越说越激动。
　　“这件事，我也听小莫说了……”
　　“都是听她说的，她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呀，她说的，当然是向着自己了，你现在的处境，当人也是向着她了。”周琳琳真的是豁出去了，说话没大没小的。
　　“我和你虽然没在一起共事过，但你应该听说过我，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别人对你和小莫的评价我也听说过，和我说的事，我也打听过，我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人。”
　　“对，金华不是那种人。”
　　“就说这件事吧，你没把话说完全吧？你用蛋糕和水果招待人没错，可那蛋糕和水果是你一个人花钱买的吗？”
　　周琳琳脸色一变。
　　“是你和小莫共同花钱买的，你在给人之前问过她的意见吗？是你自作主张拿去拍马屁的。要是你一个人买的，你爱送谁送谁，没人说什么，可你拿两个人的送人情，就有点没品了吧？不光是这次，好多次都是，钱，两个人花着；好处，你一个人占了，你拿小莫当傻子吗？说人家不通人情世故，我看不讲理、没品的人是你！”
　　赵金华的语气不友好了。
　　周琳琳知道自己穷途末路了，但还扛着：“还有庆‘六一’校联欢会，就因为我当上了主持人，她不高兴了，找茬和我吵架……”
　　“拉倒吧，小莫才不稀罕当什么主持人呢，她生气的是，你把她写的舞台词说成是你写的，这就有点不要脸了，谁写的就是谁写的，明明不是你的，非说是，这是剽窃，和小偷有啥区别？你以为又是小莫和我说的，错了，是大兰子说的，说你把别人的功劳安在自己头上，听清楚了，是大兰子说的，你一口一个师傅叫着的那个人。”
　　周琳琳整个人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垮下去，她还有一口气撑着：“她这人嘴上不牢靠，把我有存款的事说了出去，害得孙校长找我做贷款担保……”
　　“这事我知道。”大梅姐小学生似的举起手来，“我听小初说的，孙长脸想贷款找担保人，让小初去打听，小莫说她花钱大手大脚的，没存下钱，是小初问的你，小莫哪知道啊，以为就是同事间的闲聊呢，就说你有存款，小莫不知道的，要我说，这事怨不得小莫。”
　　“你这人真是！”郝梦圆开腔道，不知是报复还是真的看不下去，“就算没从莫姐那里问出来，再问你，你不说吗？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拒绝不了就认栽，自己每没事还把怨气撒到别人。”
　　“其实，说实话。”一直沉默的罗姿丽说话了，“我有一个同事从龙河转到我学校，是谁我就不说了，我们在一起说起莫姐时提到了你，她说，你挺不是东西的，认为自私又自大，什么事都得依着你、都得你说了算，你特别不尊重莫姐，不高兴了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人在场，说甩脸子就甩脸子。她亲眼看见过两次你当着很多人的面训斥莫姐，一点不留情面，还洋洋得意，对别人，从来都是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莫姐帮了你那么多，你从来不感恩、不念她的好，你学生感冒了都知道去看望，莫姐病了，想叫你倒杯水，你都不给，你还到处散播，说她这么不好那么不好，无形之中败坏了她不少名声，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周琳琳面如死灰，脚下一个踉跄，她还有一口气：“即便如此，她也不该看着我女儿生病要死了不管不顾，我当时已经没了丈夫了，如果连女儿也……她是要赶尽杀绝啊。”
　　“你以为那笔救命钱是谁给的？”顾明月恨恨地看着她。
　　“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如果是别人捐给你的，我怎么会知道？她的每笔支出都有记录，你不信可以查。我今天才知道，小莫因为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她还不计前嫌地出钱帮你这个白眼狼，要是我，管你死活。为你这种人，不值得!”
　　“听见了吧——”赵金华也是气愤难当，“你的眼睛、耳朵、脑子都是摆设吗？真人假人你都看不出来、分不清楚，你可真是……这个是你的领导，那个是你的好师傅、好姐妹，你真遇到难事了，他们呢？掏了一分钱还是出了一分力，怎么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了？都这时候了，你还看不明白、拎不清楚，你配吗？知道他们背后都是怎么谈论你的吗，我就不说了，怕你受不了。”
　　“你们都出去、出去！”周琳琳用完最后一丝气力，吼了出来。
　　众人退了出去，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