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无法探究的真相

　　掐指一算，丛政来到牡丹亭已经半个月了，他已经适应了郊外的田园生活，每天的内容几乎一成不变，很规律：早起跑步雷打不动，吃过早饭后在园子里走走、转转，然后回到屋里看书学习，一直到中午。他在备考心理咨询师，大好的青春年华应该用来学习、充实、提升自己，而不是挥霍、浪费、无所事事，现在的他有时间、有精力，多掌握一门技能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嘛。
　　午睡过后是劳动时间，但不是天天有。别墅里，徐姨和梅姨负责卫生，但只限于空房间，住人的房间由入住人自行打扫，拖地板擦桌子、洗衣服床单枕套什么的得自己动手。丛政想让表姐罗姿丽代劳，可老女人要报酬，银子没有，贵重物品也行，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咱俩是表姐弟呢。他手里有点钱，给了老女人，他花什么？没办法，自己来吧。三天前，他们集体出动，在赵姨的带领下清理、修整了庭院，偌大的院子整整干了一天，累得腰酸腿疼。
　　晚饭后，时间还早，他有时会回房间，有时会跟着一起去二楼，下下棋、打打台球，有时也会到室外打打篮球、羽毛球，玩到很晚，晚上还有一顿宵夜。偶尔，他会坐上阿荣的车子到市里逛一圈，他和阿荣处得不错，每次出门都叫上他。
　　其实，这里的生活蛮丰富的，开发出来也就不觉得无聊寂寞了。当然了，还有一项娱乐活动，聊天。表姐和顾姐走得近，两人上午泡汗蒸房，下午或晚上泡健身房，丛政有时会过去，和她们聊天。
　　别墅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不好也不坏。说好是因为，一见面都是笑容满面、客客气气，但毕竟彼此都不是很熟，没有过多的交往，表面上是很不错，私底下谁知道。
　　表姐和顾姐走得近，两人总在一起。
　　赵姨、梅姨和徐姨忙完了各自的活计后，凑在一起聊天、玩牌、打麻将，有时和白燕子，有时和郝梦圆、六姐、丁宝晴凑一局。晚上，客厅里的电视被她们承包了。
　　六姐每天上班，早出晚归。
　　阿荣基本不在家呆着，有时去了一晚上不回来，在家时除了打游戏没别的，他一直在哥们手下打零工，挣零花钱。
　　白燕子一半时间在外面，一半时间在家里，打麻将是主要的营生。她有一个小自己21岁的小丈夫，真是看不出来啊。
　　别墅里两大宅女，一是许艺楠；二是丁宝晴，相比之下，丁宝晴有时还出来见人，和屋里人交流一下，许艺楠是“死宅”，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不出门。
　　还有一个杨五舅，别墅里存在感极低的一个人，半个月了，丛政只见过他五次，不说也罢。
　　别墅里走了两个人，吴大志和周琳琳。“大包裹”事件后，吴大志就消失了，说是朋友帮忙找了一份工作，上班去了。
　　揭发周琳琳的当天，众人退出去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几声响动后，门开了，等到下楼的声音消失后，众人走出来进入2号房，她收拾东西离开了，她没脸再呆下去了。床上放着的几张纸币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面子。
　　这天晚饭后，丛政在房间里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后，上二楼健身房找表姐去了，她们刚刚健完身，坐下来休息。
　　“莫姐姐不回来了？我还等着呢，和她拍几张合影回去和同学显摆去。”丛政问顾明月说。
　　“她的事解决了吗？”
　　“日记的事解决了——能怎么解决，花钱呗。这边刚完事，又有一个项目要谈，回来是一定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得看进展如何，反正已经耽误了，忙正事要紧，你们就安心住着吧。”
　　丛政有一丢丢的失望。
　　“周琳琳的事，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只说这次好险，以后更得多注意点。”
　　“我觉得不对劲，心里疙疙瘩瘩的。”
　　表姐和顾姐同时看向他，意思是让他往下说。
　　“我敢说，这事肯定不是周琳琳一个人的事，她的背后有别人。”丛政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如果她只是想报复出口气，多的是方法，偷拍偷录是非常低级的。她能来参加莫姐的宴席并且留下来，说明表面上两人的关系是可以的，起码没有撕破脸，出于两人表面上的交情，她不会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她的职业也不允许她这么做。偷拍偷录可是违法的，真的得逞了，事情闹大了，她就不怕莫姐报警处理吗？一旦把她牵扯出来，后果怎样，她不会不清楚。第二就是，摄像头的来源，针孔摄像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让顾姐问了莫姐，周琳琳为人内向，不爱交际，人家交往简单，她又是文科生，不是很懂电脑，她是怎样得到摄像头的？即使她真的想用偷拍偷录的方式，也拿到了摄像头你，可当她来到别墅后，应该知道五楼的‘总统套间’轻易是进不去的，就像我之前说的，她大可以选择其他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偷拍偷录呢？”
　　“所以，你认为……”
　　“她的背后有人指使，起码也是两人合谋。”丛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问她话时，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她说她的手机和电脑里找不到偷拍偷录的内容，那么内容在哪里呢？在别人的手机和电脑里呗，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可能吗？这个人为她提供了偷拍偷录的设备，而且指明了要拍摄的内容。”
　　“她被要挟了？”罗姿丽想到了，说。
　　“不会。”顾明月否认，“听小莫说，她性格比较闷，不爱交际，老公死了后更是不与人交往，她能有什么把柄被人要挟——也不大可能，没听说她有新的交往对象，她一直一个人带孩子生活，即使她真的被人抓到了把柄，和小莫有什么关系，这次的事摆明了是冲着小莫来的。”
　　从政也说：“看她那副理直气壮、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被人要挟，她要么与人合谋，要么是那个人出钱让她做的。”
　　“后一种可能比较大。小莫说，她日子过得挺难的，虽说不缺吃少穿，但终归是少了另一半，紧巴巴的，她自己也怨恨小莫，两种都有。”
　　“会不会是黑粉和狗仔队干的？拍到了小莫的私密视频，拿到网上黑她或是要她花钱买下来。”罗姿丽换了一个思路说，她对娱乐圈里面的一些套路有所了解。
　　“也有可能是对家干的。”
　　“不能说完全没可能，可能性不大。”顾明月总结两姐弟的说法，“黑粉也好、狗仔队也好、对家也好，他们的手伸不到这么长，想拍小莫，去入住的酒店就好了，即使真的追到家里来了，怎么那么巧找上了深居简出的周琳琳？想在浴室里安装摄像头，多的是办法，比如买通别墅里的人。雇佣个梁上君子，为什么偏偏找周琳琳？”
　　“这么说，很有可能还是莫姐曾经的身边人干的。”丛政顺着思路分析下去，“这个人了解莫姐、认识周琳琳，知道两人之间有矛盾，于是……这个人可能是莫姐的同学，也可能是之前的同事，可是，如果他（她）是同学或是同事，那么他（她）也有可能被邀请来参加宴席啊，那他（她）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不必找别人啊。宴席三天，他（她）多的是机会，能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要找别人，多担一份风险，还得自掏腰包，他（她）傻呀。”
　　“照你的说法——”罗姿丽在他的启发下，思路开阔了，“那周琳琳也完全可以在宴席那三天把摄像头安上去呀，那三天，多少人进进出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安上去，即使被发现了，也很难查出来，人太多了，上哪儿找去，何必非等到……”
　　相互一对照，就是：“这个人，没接到邀请，来不了。周琳琳来别墅前，他（她）应该没有说服周琳琳。后来，周琳琳才答应了他（她）。周琳琳应该出去过，和这个人见过面，交给她摄像头，并告诉她安装的方法。”
　　丛政看向两位女士，她们都摇头。顾明月说：“别墅里这么多人，谁会注意她。再说，把摄像头交给她，这个人也不用与她碰面，约定好一个时间，把摄像头放在哪个地方，周琳琳去那里取一下就行，不用露面的。”
　　“我住在她隔壁，从来没看见她出去过，看不见的时候出没出去就不知道了。”
　　“不一定非要出去的。”丛政想到了，“莫姐的宴请是提前几天就发出去了，这个人于是找到了周琳琳给她摄像头，当时没有下定决心，但还是把摄像头带上了。这个人一直在撺掇、鼓动周琳琳，周琳琳在宴席三天后的某天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决定去做了，她和莫姐本来就有芥蒂。”
　　这么一来，也说得通。
　　“从小莫的同学和曾经的同事里找到这个人应该不难吧？小莫为人善良。低调，不争不抢，和她有过节的还不一目了然。”
　　顾明月摇头：“我和小莫谈了这件事，应该不是她同学做的，毕竟校园里的感情还是很纯粹的。她的那些同学都结婚生子了，家庭正常，过着安稳的日子，谁会闲得做这种事情，有的同学远在千里之外，很少联系。小莫和他们不存在利益和感情纠纷，只有周琳琳后来做了她的同事，你们也看到了，走向社会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感情就掺了杂质了，和小莫有过节的也就是她了，可她背后还有人，只能是之前的同事了。小莫不会做得罪人的事情，可保不齐谁会对她不满、有意见。你们也听到了，那个什么孙长脸、大兰子什么的，要说事情是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也不足为奇。小莫成明星后，不少之前的身边人都嫉妒她，我是她的助理，在网上看到过，都是身边人的爆料，小莫之前的同事有的还在龙河，有的调走了，还有的转行了，人太多了，上哪儿找去？和你有仇的在明面上，嫉妒你的人看不见的。”
　　“这周琳琳是有多恨莫姐，如果非常恨的话，她不回来参加宴席并且留下来，有个明星朋友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以后少不了帮衬，关系处好了，好处大大的。可她偏偏选择和莫姐作对，图什么呀？背后的那个人肯定出了一笔不小的钱让她做的这件事，他（她）是有多嫉妒莫姐啊？”
　　“报警就能把这人揪出来了。”罗姿丽看向顾明月。
　　“那又怎样？周琳琳肯定脱不了干系，这件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她把她送进去，两人终究是同学、同事一场，还有个没爸的孩子呢，小莫的那些同学会怎么看她，今后还怎么好好玩耍？小莫现在的身份和过去不一样了，她要考虑很多的，没办法。”顾明月也颇感无奈。
　　“莫姐姐心地太善良了。”
　　“就是，换做是我，什么同学、同事的，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的时候，顾及到同学情谊、想过自己女儿吗？小莫就是心肠太好了。”
　　“算了，都过去了，以后可别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