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小瑾，谢谢你今日告诉孤王这么多事情。对了，你是何时与素儿相认的？”
　　“相认？姐夫，您是说，姐姐肯认我这个弟弟了，对不对？”阎瑾兴奋地问。
　　司马浩云不禁愣了一下：“难道素儿并没有认你？”
　　阎瑾委屈巴巴地说：“小瑾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来到京城，见到姐姐，姐姐却不肯相信我的话，还说，还说，再也不要见到小瑾出现在面前。”想起那天姐姐决绝的话，他的眼圈不禁红了，眼泪几乎要流出来。
　　看着他真情流露，司马浩云也不禁心有所动。
　　“姐夫，其实姐姐并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对吧？否则，她也不会让姐夫来救我，对吧？”
　　司马浩云不禁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素儿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其实，他也不确定素儿是否赞成他今日所做的事情。
　　“姐夫，姐姐是如何与您说起小瑾的？”
　　“这，小瑾，素儿并没有向孤王提及你的事。”
　　“什么？姐姐没有提过我？那，那是谁告诉姐夫的？”阎瑾大吃一惊。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
　　“小瑾，你别担心！孤王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孤王的爱妻的。你且说一说，究竟是什么人会在那木行里设下埋伏来对付你的？”
　　阎瑾定了定神，说道：“姐，姐夫，您也觉得是有人在陷害小瑾的，对吧？”
　　司马浩云点点头。
　　“姐夫，其实，我也知道一定会有一个陷阱在等着我，但是，为了引出那躲在后面的人，小瑾就决定试一试。”于是，阎瑾便把对黄三娘的怀疑，以及他的想法，一一说了。
　　“小瑾，你所说的黄三娘，便是与你一同在木行里被捕的那个妇人吧？”
　　“对，姐夫，就是她。”
　　“既然她是奸细，为何也要把她一并抓了？”
　　阎瑾抓了抓脑袋，摇摇头：“小瑾也不明白。”
　　“嗯，孤王也听说过名叫‘三娘’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是否同一人。”
　　“姐夫，您也听说过这个人？”阎瑾惊奇地看着司马浩云。他忽然发现，他的姐夫果然不是一个整天躲在王宫里的两耳不闻民间事的“糊涂王”，他们一直很担心的事情，其实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司马浩云笑笑：“孤王听素儿提起过这个名字。”
　　“姐姐？姐姐怎么会……哦，对了，是因为很多年前那件事么？”
　　“什么事？”司马浩云有点好笑地看着眼前才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很多年前”的他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吧？他又知道什么？
　　“姐夫，就是九年前，姐姐第一次进京的时候……”阎瑾把他那天听到的苏彦与白长老所说的当年的劫持事件说了一遍，当然，他很机灵地把苏彦的部分省略了。
　　司马浩云越听越惊讶：“原来，你们在那时候已开始注意素儿了？”
　　阎瑾很老实地说道：“小瑾听几位长老说，当爹爹知道姐姐的下落之后，就派人在附近保护她，若是有机会的话，就想办法……”他忽然闭了嘴，因为再说下去，可能会令姐夫不高兴的。
　　“想办法什么？”司马浩云盯着阎瑾。
　　“这……姐夫，我告诉了您，您可不许生气。”
　　“说吧，孤王不怪你。”言下之意却是：不代表不生气。
　　“就是，想办法把姐姐带走。”
　　“什么？”司马浩云瞪着阎瑾。
　　“姐夫，您方才说过不生气的。”阎瑾急忙说道。
　　“孤王可没有说过不生气！”司马浩云生气地说。
　　“但您说过不怪小瑾的！”
　　司马浩云瞪了阎瑾一会儿，说道：“好吧，确实不能怪你。”
　　“姐夫，您别生气！我们以前并不知道姐夫会不会待姐姐好，而且，您那后宫又是那么，那么多人，姐姐也不见得会过得好，所以，我们不想让姐姐跟着您受苦，才会想那样做的。可是，我们最后也并没有成功呀，对不对？”阎瑾眨眨眼，很认真地解释道。
　　司马浩云盯着他：“那如今呢？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如今？嗯，如果姐夫会一如既往地对姐姐好，而且，姐姐也同意做您的王后娘娘了，那说明姐姐已经确定要与姐夫在一起了。那么，我们就不会再和以前那样了。”
　　司马浩云怀疑地盯着他：“这只是你说的？”
　　阎瑾很认真地说道：“这是白长老说的，他还说，姐夫对姐姐一片真心，姐姐必然不会离开姐夫，我们也决不能勉强姐姐。”
　　司马浩云心里舒服了很多：“白长老？那你爹呢？你爹是什么想法？”
　　“爹爹的想法，小瑾不是很清楚，但是爹爹最心疼姐姐了，只要看到姐姐过得开心快乐，我觉得，爹爹应该也会满意的。”
　　司马浩云想起昨晚收到的那件特别的礼物，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他严肃地说：“小瑾，你听着，你们若是还想打素儿的主意，孤王一定饶不了你们！”
　　阎瑾也正色道：“姐夫，请放心！只要您一直对姐姐好，小瑾在此保证，没有人能把姐姐带走的。”
　　“孤王绝不会让当年青州之事再发生了。”司马浩云严肃地说道。他现在已明白了，当年在青州帮助素素离开的人应该就是若虚谷的人，而且，那天夜闯庐雨山庄的人应该也是若虚谷之人。
　　阎瑾还以为这些事情都是素素告诉他的，便说道：“姐夫，既然您都知道了，小瑾也不瞒您，小瑾来京城，就是因为听说姐姐在京城里被人欺负，小瑾担心姐姐受苦，就想把姐姐接回若虚谷里，由小瑾照顾姐姐。不过，姐姐却拒绝了小瑾。那天，小瑾真的很难过！”
　　司马浩云傲然说道：“孤王与素儿心心相印，她自然不会离孤王而去的。”
　　“姐夫，您能不能让小瑾与姐姐见个面？”阎瑾恳求道。
　　“小瑾，若是素儿想见你，孤王不会拦着。只是，如今她还不知道今日之事，孤王总不能贸然让你去见她。”
　　“可是，姐姐明日就要搬到王宫里去住了，小瑾根本不能进宫里去见她，那，那以后，就更难相见了！就算小瑾偷偷求肖统领，肖统领也不可能把小瑾偷偷带进宫里的呀！”
　　司马浩云心中一动，说道：“看来，小瑾与肖剑的交情不错呀。”
　　阎瑾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私交，只不过是见过几面，肖统领也只是看在哥哥的面上罢了。”
　　“哦？你还有一个哥哥？这个哥哥与肖剑有交情？”司马浩云暗暗吃了一惊。这个“哥哥”是何方神圣？
　　阎瑾暗骂自己笨蛋，居然一不小心把哥哥说出来了，这是绝对不可以泄露的秘密。唉，他今日不知为何，面对这位尊贵的姐夫居然一点戒心也没有，还感觉特别亲切。
　　司马浩云追问道：“小瑾，你那位哥哥是何人？”
　　阎瑾不能对姐夫说谎，急忙转移话题：“姐夫，您能不能让小瑾在您身边当差，这样，小瑾就有机会经常在宫里见到姐姐了。”
　　司马浩云愕然了，这个小孩子真是口不择言，他到底是否知道在宫里当差意味着什么？如果司马浩云真的让他在宫里当差，那么素儿可就真的要恨死司马浩云了！司马浩云哭笑不得，严肃地说道：“孤王是绝不能让你在宫里当差的。”
　　“姐夫，您真的忍心不让姐姐见到唯一的亲弟弟吗？”阎瑾苦着脸看着他。
　　“孤王何是说过不让素儿见你了？”
　　“那，那我该怎么做？”阎瑾愁眉苦脸地。
　　“孤王且问你，你要老实回答，不许说谎。”
　　“是，姐夫，小瑾一定老实回答。”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姐夫，小瑾想要与姐姐相认，想在大娘面前尽孝。小瑾只是想一家人团聚，和和美美在一起。”
　　司马浩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小瑾，你上次是如何与素儿见面的？”
　　“我……”
　　“若你不如实说来，孤王就无法帮你了。”
　　阎瑾迟疑了一会儿，慢慢说道：“那日，姐姐到阎府那边查看，准备大娘和二姐姐过来入住的事情，她在那小楼上休息的时候，小瑾就悄悄进去找她。”
　　司马浩云点了点头，若是在阎府还没有正式启用之时，那还是很合理的。他又问道：“素儿见了你，都说什么了？”
　　阎瑾几乎又要哭了，说道：“姐姐说，她不可能有小瑾这个弟弟，她，她要小瑾以后再也不要来看她。”
　　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此事确实难以令人相信，不过……”
　　“姐夫，不过什么？”
　　“你这样贸然出现，实在也很奇怪。”司马浩云随口说道。其实，他心想，单看素儿并没有马上下令“捉拿刺客”，更没有向孤王提起有人冒认她的弟弟之事，便可知，素儿其实已经相信了！
　　阎瑾皱着眉说道：“我也知道，若是由爹爹来向姐姐解释这件事，姐姐就会相信了。但是，爹爹并不在京城，而小瑾本来也是偷偷进京的，之前爹爹并不许小瑾擅出谷外。但是，小瑾真的很担心姐姐呀！”
　　司马浩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孤王帮你想想办法。”
　　“真的？谢谢姐夫！”阎瑾惊喜地说，“可是，姐夫，您为何肯相信小瑾？”
　　司马浩云温和地说道：“就凭你对素儿的一片真心！”
　　正在此时，一名内侍在门外禀报：“回王上，肖统领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
　　肖剑马上进来，一眼看到阎瑾坐在楚王面前，伸手可及，不禁吓了一跳。一来，普通臣子坐在楚王面前，还如此近的距离已是不敬，何况一个被抓捕的人犯？二来，他刚刚审了黄三娘，得到了令人大惊的供词，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不敢怠慢，马上来报告楚王了。
　　肖剑看了看阎瑾，说道：“王上，臣有要事禀报。”
　　司马浩云看出肖剑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当着外人阎瑾说了，便对阎瑾说道：“小瑾，你且下去候着，稍后孤王再与你细说吧。”
　　机灵的阎瑾马上站了起来，说道：“是，小瑾明白。”
　　司马浩云便命一名内侍带他下去了。
　　肖剑看着阎瑾出去了，便马上跪在地上，说道：“王上，臣有重大事情报告。”
　　司马浩云摆摆手：“肖卿起来说话吧。”
　　肖剑却说道：“臣贸然把危险要犯带到王上面前，实在是臣的罪过，请王上恕罪！”
　　司马浩云一怔：“肖卿所说的危险要犯，可是方才出去的少年？”
　　“回王上，正是如此。他，臣刚刚得知，他是……”
　　“他是若虚谷的少谷主。”司马浩云接口道。
　　肖剑一愣：“王上已经知道了？”
　　“孤王知道了，你起来吧。”
　　“是，王上，谢王上。”肖剑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说吧，有什么事？”
　　“回王上，臣方才提审了那个妇人。”于是，肖剑便把提审黄三娘的事情一一说了。黄三娘早就得到了左鳞的交待，当她知道来提审之人是楚王身边的大内侍卫统领时，便马上“和盘托出”，坦白自己是跟着若虚谷少主的人，到“富贵木行”是为了与慎王的人碰头，商议大事云云。她的一番自我坦白把肖剑吓了一跳。肖剑便马上来向楚王报告了。
　　司马浩云听完肖剑的报告，点点头，说道：“孤王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陷阱是怎么回事了。”
　　“王上，臣不明白，您说的‘陷阱’是什么？”肖剑有点茫然地问。
　　司马浩云淡淡一笑，说道：“肖卿，这个黄三娘是极重要的人犯，你可要好好把此人看住了，待凤卿回来，再与其他人犯一起审理。”
　　“是，王上，臣明白了。那，那若虚谷少年要如何处理？”
　　“肖卿，你是何时认得小瑾的？”
　　肖剑又是一愣，他发现楚王竟然在听完方才的报告后，仍是亲切地唤那少年为“小瑾”。他问道：“王上，您并不相信小瑾是若虚谷的少主，对吧？其实，臣也不相信的。”
　　“此话怎说？”
　　“回王上，若小瑾是若虚谷少主，那苏彦怎么可能会收他在麾下？”肖剑笑道。
　　“哦？原来小瑾之前是跟着苏彦的？”司马浩云心中一动，这是否正说明了苏彦早就知道了阎瑾是素素的亲弟弟？这样也印证了刚才阎瑾所说的“哥哥”就是苏彦。
　　“是的，王上，方才小瑾没有说吗？小瑾应该是三四个月前开始跟着苏彦的。臣在看到小瑾被带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小瑾犯了什么事被大理寺抓捕。但是，方才臣提审那个妇人的时候，那妇人却说小瑾是若虚谷的少谷主，臣又是吓了一跳。”
　　“肖卿，苏卿是如何向你们介绍小瑾的？”
　　“回王上，苏彦从来没有向臣等介绍过小瑾。他那院里本来只有吴乐一人跟着，后来忽然多了一个毛孩子，整天跟着苏彦后面叫哥，臣等才知道他收了一个小弟。此事，凤翎凤大人应该也知道。”
　　司马浩云心想：好啊，原来孤王身边的人都知道有阎瑾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孤王一个人不知道。他的脸色不禁有点不快。
　　肖剑忙说道：“王上，详情臣也不太清楚，请等苏彦回来，让苏彦再向您详细禀报吧。”他可不想为此替苏彦背锅。
　　司马浩云摆摆手，说道：“好了，关于小瑾的事，孤王自有安排，你吩咐下去，不得有一人透露今日之事。另外，那黄三娘，你务必派人看紧了，除了你之外，不得第二人与她接触，看守之人也绝不可与她说话，明白了吗？”
　　“是，王上。”
　　“好了，时辰不早了，孤王也要回内府了，你还要安排明日护卫之事，你先下去吧。”
　　“是，王上。明日臣等也要随王上与娘娘一道回宫里去，那人犯该关在何处合适？”
　　“嗯，暂时关在王府之内吧，换一个院子，你安排人看着，不必让其他人知道。等凤翎回来再作安排。”
　　“是，王上。”
　　“好了，你下去吧。”
　　“是，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