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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作品名称:今宵酒醒何处      作者:青云之信      发布时间:2022-03-21 22:15:11      字数:4679

  “回王上,肖统领已把人带到。”
  “嗯,进来吧。”司马浩云准备速战速决,赶在午膳前回内府陪素素,而且还要准备明日大典的事情。
  肖剑引着阎瑾走了进来。
  司马浩云一看,这是一个很秀气的少年,稚气未脱,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坚毅,神情开朗,虽被反缚着双臂,却毫无惊慌畏惧之色。他不禁暗暗点头,心想,果然不愧是孤王的表外甥。
  他挥了挥手,说道:“松绑吧。”
  肖剑一听,心里便松了一口气,知道王上一定不会为难这个小家伙的。他马上为阎瑾松了绑,本来在来之前也只是意思意思地缚上的,毕竟阎瑾是从大理寺的大牢里提出来的人犯。
  阎瑾活动了一下手臂,却并没有跪下“谢恩”。急得肖剑一额汗,提醒道:“小子,还不跪下多谢王上隆恩?”
  阎瑾只是白了他一眼,不吭声。
  司马浩云微微一笑,知道这小家伙因为被大理寺关了一天,心里不痛快。他温和地说:“不妨。小公子今早可有吃早饭?”
  阎瑾说道:“没有,昨晚的饭也没吃,小爷已经饿了一天了。”
  肖剑哭笑不得,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被王上接见的时候投诉没饭吃的,这个小家伙实在不懂规矩。等苏彦回来,得跟他说一说此事,让他好好管教一下才行。
  司马浩云不禁皱了眉头,说道:“这崔中元怎么回事?怎么可以不给饭吃?来人。”
  “臣在。”马上有内侍上前来。
  “马上为这位小公子准备饭食送来。”
  “是,王上。”
  肖剑听到王上居然用“小公子”来称呼阎瑾,还令人备饭,他就完全放心了。
  司马浩云又说道:“肖卿,你先下去吧,无需在此等候。”
  “是,王上,臣先行告退了。”肖剑躬身说道。他经过阎瑾身边时,轻声道,“小子,好好说话。”阎瑾毫无反应,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司马浩云指着一旁的座椅说道:“坐下说话吧。”
  阎瑾看了他一眼,便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坐了下来。一旁的内侍又吃惊又好笑,都觉得这个山野小子真是不懂规矩。但在阎瑾看来,姐夫让他坐下,他便坐下,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司马浩云温和地看着阎瑾,越看越喜欢,觉得这个小子很天真坦荡,丝毫没有在深宅大院里养出来的那种谨小慎微。
  “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阎瑾反问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司马浩云说道:“孤王为何会知道你的名字?”
  阎瑾说道:“若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何要见我?”
  司马浩云一想,也对,昨日自己就该问一问名字的。他微微一笑,说道:“若小公子不肯亲口告诉孤王,孤王又如何分辨你是否就是孤王要找的人呢?”
  阎瑾一想,对哦,万一有人冒名顶替呢?姐夫要谨慎些是对的。他便说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名叫‘阎瑾’,‘门臽’的‘阎’,‘瑾’是‘王堇’的瑾。”
  “阎瑾?”司马浩云暗暗惊讶,这个小子居然也姓“阎”?他忽然发现这个小子的侧脸与昨晚的老者那没有伤疤的右脸很相像。
  这时,内侍送上热腾腾的饭菜,一一摆好。
  司马浩云说道:“小公子一定饿坏了,来,快趁热吃吧。边吃边聊吧。”他又挥手让所有内侍都退下了,屋里只余他们两人。
  阎瑾也不客气,因为他是真的饿极了,何况是姐夫让他吃饭,他当然不会推辞。
  司马浩云愉快地看着阎瑾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津津有味的。他忽然想,珑儿和这少年一般大的时候,如果在爹爹面前仍是这般的天真坦荡,该是多么好啊!他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变成一个个拘谨的唯唯喏喏的木头人。
  “你几岁了?”司马浩云温和地问。
  “姐姐没有告诉你么?”阎瑾有点惊讶地问。
  司马浩云又不禁愕然了:“你姐姐?你是觉得你姐姐会告诉孤王?”大概他说的是一起在若虚谷里长大的姐姐吧,但是,这少年为何会认为他的姐姐有机会见楚王?
  “对啊,姐姐既然让你来救我,自然会把我的年纪和外貌都告诉你的吧?不是吗?”
  司马浩云想,大概这少年以为昨晚来找楚王的是若虚谷里一起长大的某个姐姐吧。他说道:“只说了你的事,其他的没有怎么说。”
  “哦,这样呀,好吧,姐姐一定是太担心小瑾了。我再过两个月就十七岁了。”阎瑾高兴地说。一想到姐姐是如此关心他,他便觉得无比的幸福,这些日子的郁闷全部烟消云散了。
  嗯,司马浩云暗暗点头,昨晚那老者说信阳公主的外孙十七岁了,现在算是对上了,只是这个“阎”姓让他有一些疑惑。
  “你是在若虚谷里长大的?”
  “是啊,是姐姐告诉你的吧?”阎瑾毫不介意地说道,“白长老还担心说,如果被你知道了我和若虚谷的事情,你就不肯让姐姐认小瑾了,而且姐姐也可能会被小瑾连累呢。”
  司马浩云一怔,说道:“你在若虚谷里长大,又有什么关系?”这少年说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最令人奇怪的是,这少年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他的姐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他的姐姐会被他连累?况且为何会认为楚王司马浩云会不让他姐姐认他?
  “就是嘛,我们若虚谷的人明人不做暗事,行为坦荡,怕什么人乱嚼舌头!”阎瑾一脸的豪气。
  司马浩云不禁被他逗笑了,因为他那稚气的脸与豪情万丈的表情配在一起很有趣。
  “所以,你就在大年初一大闹‘豪客来’,还痛打朝廷命官,还把人打成了重伤?”司马浩云笑道。
  阎瑾一脸惊诧和愤怒,大声道:“姐夫!你不知道那些狗才有多么可恨!要是你也听到那些混账话,你也一定会把他们痛打一顿的!”
  姐夫?司马浩云愕然了,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是在称呼自己吗?他为什么要叫自己为“姐夫”而不是“表舅”?
  阎瑾看到司马浩云一脸惊愕的表情,以为他不相信那天的事情有多么恶劣,便说道:“姐夫,你知道么?那些狗才在背后议论姐姐,都是极不好听的说话!嗯,用你们朝廷的话说,那就是欺君之罪!小瑾只是暴打他们一顿,已经是很便宜他们了!他们居然还敢报到大理寺,让大理寺捉拿小爷!哼,他们也不想一想,若是小爷把事情告诉姐夫,他们就没命了!”
  司马浩云震惊了,显然,这少年确实是在唤自己为“姐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宫里哪个嫔妃与这少年有什么亲戚关系?但是,宫里所选的妃子全部都是朝中大臣家的千金呀。不对,他说他姓“阎”?
  阎瑾看到司马浩云一脸惊呆的表情,以为他是因为听到居然有人胆敢在背后说素素的坏话而震怒,便又说道:“姐夫,你别以为那些狗才在你面前都装得恭恭敬敬、人模人样的,其实在背后不知道做出多么可耻的事情呢!你可别被他们糊弄了!”
  司马浩云定了定神,问道:“你都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他决定从侧面打听一下当日的事件,再判断一下,究竟是否自己误听了“姐夫”这个称谓。
  阎瑾放下手中的碗筷,用毛巾擦了一下嘴巴,把椅子搬到司马浩云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姐夫,他们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你听了一定会很生气的,而我,我也不好学这样的坏话,否则,就是小瑾在说姐姐的坏话了。”他一脸的认真。
  司马浩云说道:“你也不必完全学给孤王听,只需把大概的意思说出来就行了。”
  阎瑾皱着眉头,低声道:“他们,他们说,姐姐为了保证明日的册封,日日变着法子讨好姐夫,就算,就算如今这样的身子,还,还……”阎瑾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虽然他并不清楚“侍寝”这件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从那些狗官口中说得那么地不堪,似乎这件事真的有些什么不对路的。
  “还有什么?”司马浩云盯着他,既然提到“册封”,那就意味着他是在说素素的事情了。
  “他们还说,姐姐如今这样不方便,还,还夜夜侍寝,他们说,姐夫迟早会觉得厌烦的。”阎瑾很认真地看着司马浩云,“姐夫,你会厌烦姐姐吗?”
  司马浩云脸都黑了,那些混账!
  “姐夫,小瑾学不来他们原来的话,但是,这些话真的是他们说的,不是小瑾乱编的。”阎瑾急忙说道。
  “小瑾,打得好!那天应该把他们的狗腿都打断。”
  “就是!”阎瑾大声说道,“他们不乖乖认错悔改,还报大理寺,让大理寺的人来抓小爷,哼,真是活腻了!”
  “对了,小瑾,你是怎么被抓到大理寺的?”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本来,自初一那日打了那些狗官之后,白长老便不让我进城了。昨日,我本来也只是想到那家木行找些好木料,因为,我想亲手做一件礼物送给姐姐,以庆贺她明日的册封。但是,我连木头的样子也没见着,就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罩住了,然后就冲进来一群人把我绑了。”他又详细地说了一遍被抓的经过。
  司马浩云心想,这后面与大理寺的报告差不多。
  “他们把你抓了,可有说什么?”
  “最奇怪就是这里了。姐夫,没有一个人与我说话,更没有人问我的姓名,似乎他们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阎瑾说道,“对了,姐夫,姐姐是如何知道小瑾被大理寺抓了的?姐姐一定很担心小瑾吧?所以才让姐夫来救我的,对不对?姐夫,可不可以让小瑾去看一看姐姐?这样,姐姐亲眼看到小瑾,就不用担心了。”
  阎瑾一连串的问题,让司马浩云无从作答。因为,如果阎瑾所说的“姐姐”是素素,那么,素素根本没有与司马浩云提过一个字;但如果阎瑾所说的不是素素,那又何来什么“册封”之说?况且,阎瑾又何必胡编乱造这样轻易就可揭穿的谎话?但是,阎瑾为何会认素素为姐姐?或者说,素素怎么会有阎瑾这样的弟弟?他们是亲姐弟,或是堂姐弟?又或者只是结拜的姐弟?从阎瑾说话可知,素素是知道阎瑾的,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素素对司马浩云隐瞒了这些事情,甚至,还可能隐瞒了更多的事情。
  另外,从阎瑾的描述可知,他昨日显然是掉进了一个早有准备的陷阱里,那个木行里早就做好一切埋伏,等着他钻进来。因此,大理寺的报告有假,大理寺不可能仅仅因为豪客来大酒楼里的一次斗殴事件就能锁定若虚谷少主的。而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阅风楼。阅风楼完全可以设计把若虚谷少主抓捕之后,交与大理寺,然后再让大理寺报告楚王。这一切,大概都是为了引出若虚谷少主与阎素素的关系!这才是这次事件的真正目的。
  司马浩云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了:“阎瑾,你真的是若虚谷的少谷主吗?”
  “姐夫,您不相信吗?我的爹爹是现任谷主,所以,小瑾算是少谷主了。”
  “若虚谷的现任谷主,是否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
  阎瑾有点惊讶地看着司马浩云,然后点点头,说道:“姐夫,您是怎么知道的?姐姐应该不知道的呀,爹爹并没有来京城。”
  司马浩云明白了,昨晚来访之人竟然就是若虚谷的现任谷主。而且,那人还把素素小时候的一只绣鞋送给了他,祝他与素素白头偕老。若按苏彦所述的青州之俗,送绣鞋给新郎的应是岳父大人,那么,联系眼前这位若虚谷少主口口声声呼唤姐姐姐夫的情形,便可推断,若虚谷的现任谷主是素素的亲生父亲阎则明。但是,阎则明怎么会投身到若虚谷?而且还另娶了妻子?而他的二房妻子可能就是信阳公主的女儿?
  司马浩云严肃地问:“小瑾,你真的是素素的亲弟弟吗?素素的爹爹就是现任若虚谷谷主吗?”
  阎瑾有点委屈地说道:“姐夫,姐姐是不是到如今还不肯相信小瑾?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让姐夫来救小瑾呢?”
  “小瑾,你的亲生母亲是何人?现在何处?”
  阎瑾眼圈微红:“我娘本是若虚谷前任谷主的女儿,是若虚谷的大小姐,在小瑾五岁的时候,娘亲,就故去了。”
  “小瑾,你的母亲可有其他兄弟姐妹?”
  阎瑾摇了摇头:“我的外祖只有我娘一个女儿。”
  “那么,你母亲可有留下什么信物给你?”
  阎瑾又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爹爹应该都知道。姐夫,您问这些干什么?”
  司马浩云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给阎瑾,说道:“小瑾,你可曾见过这丝帕上的印记?”这方丝帕上已预先用信阳公主的私印戳了一个印记。
  阎瑾仔细一看,说道:“哦,我认得这个印记,我的外祖母的碑上也刻了与这个一样的印记,爹爹说,这个印是外祖母独有的,别人是不能用的。姐夫,您这件丝帕为何会有这个印记的?”
  司马浩云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阎瑾的肩,说道:“孤王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私印的样子,而小瑾,你也帮孤王证实了这件事的存在。你的外祖母,可能是孤王的一位至亲。”
  “什么?小瑾的外祖母是姐夫的至亲?”阎瑾愕然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不过,此事还有待进一步的证实。因为孤王的这位至亲在很多年前就失踪了。”
  阎瑾不禁有点茫然了,如果他的外祖母与姐夫有亲,那么,他们算不算是亲上加亲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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