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七子探险

　　过了两天，果然天气晴好。这一天上午，元德便召集那帮兄弟们来，对他们说：“我们今天就进洞考察撒米吧。”然而这帮兄弟中有些似乎在打退堂鼓，没有积极性。其中一个说：“地下黑咕隆咚的，不知有没有深潭和无底洞之类，不小心跌下去就没命了！”又有一个说：“洞里会不会有大蟒蛇，会不会把我们都吃了去呢?”还有一个说：“地下是不是有鬼呢?下面是不是地狱的通通呢?”一个个这样胡说八道，惹得元德有些恼火了，责备道：“你们平时大话连天，好像雷王和老虎你们都不怕的，真正到了做大事的时候，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我不怕！我的大儿桂仪也不怕！你们不去，我们父子俩自己下去！”
　　“谁说怕了呢！”老五元纪道，“我刚才是提醒大家要小心，不要大意，洞里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
　　元修道：“要进洞又不提前说，我们都还没有吃早饭呢！”
　　元规道：“为了跟几只豪猪斗气，冒险进洞搜查它们的窝，我看多不值得哩！”
　　元德道：“我都说过了，我们进洞，不单单是为了那几只野兽，更重要的是要揭开这个地下暗洞神秘的面纱。”
　　元彩道：“要进洞可以，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先讲后不乱，如果我们有谁摔倒受伤了，回来又不能干活，谁来补贴我们呢?”
　　元德终于听出来了，这帮兄弟是冲着他太有钱了眼红，想要点好处的。于是说：“这样吧，不论你们谁没有吃早饭也好，可能摔倒也好，见鬼丢魂也好，这一回跟我进洞的人，我给每人发一块大洋奖金！这回该愿意进洞了吧！不过下不为例哦！该分担的义务必须分担！不能推三推四，讨价还价，没奖金就不干！”
　　元德稍顿了一顿继续说：“关于这个洞的传说故事我们都听了不少，神秘得很，玄之又玄啊！这说明从来就没有人下去过。那些传说我看不过是猜想而已，今天，我决心要到下面去一探究竟，看看我们屯地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好好好！我也想看看。”
　　“二哥壮举！”
　　“要进洞就快点进去噜！”
　　“君无戏言哦！对不起谁也别对不起这一块大洋哟！”
　　真个是“有钱使得鬼推磨”，这一块大洋相当于一个壮汉五天的工钱，怎么不令众人陡然兴奋起来呢！
　　元德叫长子桂仪，背起毒饵袋子跟着走，吩咐他到了洞内一边走一边撒米粒。这时的桂仪才十五六岁年纪，长的也不算健壮，他虽然头大面阔，但还是有些虚胖和病态的样子。
　　一行六七个人，各带一把柴刀防身，各拿一扎备用火把，他们一个跟着一个地走到豪猪洞口。他们先点燃两把火把，然后一个跟着一个轮流侧着身子挤进洞口里去。借着火把的光亮，原来洞门虽小，进得洞内，豁然宽敞。近洞口的是一个“大厅”，有四五间房子之大，但地面是向下倾斜的。他们举着火把向下走了四五十步，再回头一望，洞口就像天上的一颗星星那么小。
　　他们走到“大厅”的尽头，才发现了一个拐角。转过拐角再横着走去，突然又见另一个“大厅”，它比前厅更大了。这个第二“大厅”更有特色，它有四五条大小不同、方向不同的通道，各通道黑洞洞的，火把照不到尽头，也不知延伸进去有多远。众人选择一条较大的通道走进去，又走了百十步，又见一个更大的洞。这个洞之中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有竖立的，有倒悬的，有从底撑到顶的。细细看那些钟乳石，如人如鬼，似虎似龙，像盆像伞，若果若花，难以尽叙，众人惊叹不已。那地面长起许多大小不一、高低不等、形状各异的石笋。那些石笋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无数的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光点来，犹如闪闪星光。他们仿佛走进了魔幻的世界。
　　众人又续燃火把，继续往里走去。里面的地貌就更有特色了，洞中有洞，洞中又有洞，大洞后小洞，小洞后大洞。其中岔路纵横，岐途交错，大有迷宫之感。众人因为好奇心太重，不断续燃火把，不停往里走。突然，走在前头的元德“哎呀”一声惊叫，然后用极恐的声音道：“好险啊！你们看啊！这里有个黑黝黝的垂直而下的大洞，我差点儿跌下去了！”于是众人一齐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移步靠近观看。他们伸出火把往下观看，果然是深不见底。元纪寻了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抛下去，只听得“哐哐噹噹”的碰壁之声，这声音响了半天，越来越小，最后也没有听到落底的声音。众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元亮叹道：“这是个无底洞啊！落下去真的就到地府见那閰王了！”元德此时不禁双腿颤抖起来，他瘫坐地上好一阵子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众人又续燃火把，绕过“无底洞”继续往里走。他们又走了一阵，来到了一个长长的“大厅”。这个“大厅”也有许多岔道和千奇百怪的钟乳石，所不同的是洞顶上有多处滴水，每隔两三秒钟落下一滴，“滴滴嗒嗒”的声音使这空旷黑暗的地下洞窟，更显得阴森和死寂。
　　他们继续往里走，忽然听到轻微的隐约的流水声，不知来自哪个方向，离此多远，离地多深。正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火把的火不易燃烧，空气很闷，渐渐地感觉胸口不适。元亮道：“我们不要再往里走了，越往里越闷，会闷死人的，我们退出去吧，反正是不可能走到头的，何况我们的火把不多了，别忘了，返程还需要火把的哩！”
　　众人一齐赞成元亮的建议，大家转头就往回走。
　　元规恍然大悟道：“哎！我们走了大半天，怎么不见豪猪的脚印和粪便呢?”
　　“依我看那些豪猪不会进入到这儿那么深的地方来藏身的，必是在外头什么地方拐过岔道去了。”元修道。
　　“哎！我们忘了撒毒饵的事了！”元德猛然发现他的大儿子没有跟上来！“喂喂喂！桂仪呢?怎么不见他呢?是他背的毒饵袋子啊！”
　　大家一齐惊讶起来：
　　“我们只顾看洞景，忘了他了！”
　　“是什么时候走丢的?为什么他不跟上来?”
　　“不知道啊！他是走在最后尾的啊！”
　　“开始进洞时，他还是一边走一边撒米粒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桂仪儿！”“桂仪儿！”“桂仪儿！你在哪里啊?！”大家乱喊一气。
　　大家冷静地聆听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正要再次叫喊，元亮阻止道：“别喊了，别喊了！在这拐来拐去的深洞中，声音是传不去的，白费劲儿！”
　　“快！快！快往回走！”元德催促道。
　　“不要走错路哦，走错了就迷路了，火把一烧完就回不去了！”
　　“我们细心观察，沿着地上火把落下的灰烬走，不会有错！”
　　“快些走！没有多少火把了！”
　　“地上怎么不见玉米粒呢?这说明桂仪没有走到这里啊！”
　　“他跟不上来怎么一声也不吭呢?”
　　“奇了怪了！”
　　“这一段路也没有米粒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众人有些心慌和恐惧起来，他们各有猜测。元纪想，难道这洞里隐藏着什么妖魔鬼怪把人悄悄地吃了去了！想到此，他的声音哆嗦起来：“快逃呀！快逃出去呀！晚了就没命了呀！”
　　“老五！你乱嚷嚷什么！制造恐慌小心我揍你！”元德喝道。
　　大家知道元德财大脾气也大，都乖乖地听他的，他们只好默默地加快脚步，搜寻着火灰的痕迹，往回头的路走去。
　　“哎！这里有一大堆玉米粒啊！”走在前头的元纪喊道：“他走到这里了的！”
　　大家一齐围过去看着那堆米粒，米袋子却不见了。大家心中疑团百出，路上又没有血迹，没有一丝可疑的迹像。
　　元规道：“我想，仪儿他根本就不想跟着来的，又让他扛着一袋米，估计他怕辛苦，将米倒在这里就先回家去了。”
　　“那有可能，”元德催促说，“那我们赶快回去吧！火把快烧完了！”
　　众人一同回到了地面，大家各自进家，问家人是否见到桂仪。可是有的说前天还见，有的说昨天还见，有的说今天早晨还见。最后的结论是进洞之后就不见了。
　　元德一问家人，就知道桂仪进洞后并没有回来过，他立刻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说不定已经没命了。他急得一身冷汗，大呼道：“兄弟们！桂仪还在洞里啊！人命关天呀！大家快拿起火把，我们得再次进洞，去搜救桂仪！”众人敢不从命，何况那一块大洋他还没有发呢。
　　于是众人如前装束，点起火把，跟着元德再次进洞搜查。进到洞内之后他们一边走一边呼喊：“桂仪！”“桂仪！你在哪儿?”当他们走到第二“大厅”的时候，一阵呼叫声过后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众人立刻屏息静听，经判断哭声是从另一条岔道传出来的。于是众人便向那条岔道搜寻过去。他们走了十多分钟，听得哭声越来越大了，于是一齐喊道：“莫哭，莫哭！我们来了！”
　　众人终于在一个大洞中找到了桂仪。他瘫坐在地上，逢头垢面，狼狈不堪，手脚有几处擦伤，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火把也燃尽了，米袋丢在一旁。
　　众人将他带出洞来。到了地面之后，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我一手提着米袋，另一手拿着火把，要撒米时得先放下火把，腾出手来抓米，所以走得慢了，而你们只顾一个劲地往前走，我就渐渐跟不上了。后来我看不到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是往哪条岔道走的，于是我决定沿路返回。我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头昏脑胀，胸口发闷，恶心得很，于是倒掉袋中之米，朦胧朦胧地往回走。谁知我总找不到洞口，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走错了路径了，我正要退出来，火把已经燃尽了。我大声呼叫你们，但毫无反应，我只好绝望地坐地等死，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是你们的呼叫声使我苏醒过来。倘若你们不来找我，我真的就死在里面的了。”
　　众人听了不胜吁嘘。元纪道：“那一布袋泡了剧毒的玉米，他扛在肩上，近嘴近鼻的，加上洞里空气不流通，是毒气将他薰晕的。他又用手抓毒米，说不定又用手去点嘴唇挖鼻子的，那不中毒才怪呢?这都是自作自受，要怪只怪二哥，出这种馊主意来。”
　　元彩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全凭祖先保佑，要不然就玩完了。当下，发给我们银子才是正事。”
　　元德听了，就叫大家就地等着，他回家去取来5块大洋，一一分发给元彩、元亮、元规、元修、元纪，众人得了银子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