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捍卫声誉

　　“你们血口喷人！我朱学斌行医半辈子坦荡荡光明磊落，就凭你们拿出一个药方也想无中生有？想讹钱可以直说啊！我朱学斌施舍他人钱财也不是一回两次，有必要弄这些下三烂的手段吗？”
　　朱学斌说着很是气愤，他忽然想到这些人诬陷的目的就是要钱，但让他想不通的是，没钱可以说出缘由，为什么要去公然诬毁他的声誉呢？
　　朱学斌太过实诚，他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如果这世道人人都不去做违背良心的事，还会有那么多的冤案发生吗？
　　让朱学斌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犀利言语并没有使对方感到愧疚，反而让对方感到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察叔听完也不生气，他似乎能想像得到朱学斌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只见他晃了晃头笑呵呵地回道：“朱先生何必性急呢！你好歹也是一方名医，你的这种语气并不像传说中‘一指神针’有修养啊！是不是诬陷待县老爷查明以后不就自有公论吗？何必在此大呼小叫呢？”
　　说完以后，这个察叔摇了摇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言道：“看来人为钱死，鸟为食亡是不能改变的定理。说的那么好听，早说给几个钱也不至于在这里活受罪啊！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察叔的话让朱学斌突然顿悟。是啊？如果这些人打算好说也不至于闹到县衙，和他们能讲清道理还会有今天吗？
　　真是当局者迷啊！朱学斌瞬间理出了头绪，当他听到对方后面的自言自语时，他也苦涩地笑了，这不是明摆地要钱吗！如果连这几句话音都听不出来，他朱学斌还是真枉活了这么多年！
　　人类是个很奇怪的动物，所谓是人上一百，各行各色；人上一千，居心难猜…就算朱学斌能想通了一些生存变故，但他对这件事的骨子里并未打算花钱息事宁人，因为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的声誉。
　　想罢，朱学斌也不再言语，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察叔也是一样，他现在也不想多说，似乎是胸有成竹，反正在这里有吃有喝的，何乐而不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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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以后，县老爷开庭提审朱学斌和富察氏一行人等。
　　就见县老爷眯着眼看了看下面被告和原告，许久以后一拍惊堂木朗声说道：“十天已到，本县对原告和被告的官司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谁是谁非本县自有公断。但在复审之前，本县还是想先问一下被告和原告，这些天来你们俩在一起可否商量过同意私了乎？”
　　这么一问，朱学斌和富察氏一行人等都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关在一起的原因。
　　就朱学斌来说，他此时的心情是非常感激这位县大老爷，不管怎么说，大人还是本着处事为民通情达理的原则，说到底也是为了他们而留有余地。
　　但想归想，可朱学斌却早已下定了决心，为了捍卫自己的名声，就算失去了医馆也绝不姑息。
　　见朱学斌没有回话的意思，县令改口问道：“原告你先说。”
　　“回大人！既然大人已从中调解，小人愿意私了，只要对方能赔付我们的所有损失费用，小人一切都听从大人的安排。”
　　察叔很是配合，回答得让县大人频频点头，于是他转头对着朱学斌问道：“被告听到没有？原告已同意私了，不知你可否同意？”
　　此时朱学斌的心里如同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
　　当朱学斌想到带他来时的衙内嘱咐时，他哀叹一声后问道：“回大人！如果他们所提到的损失费合情合理，我朱某愿意和解。”
　　朱学斌终于答应了妥协，原因是对方的态度在大众面前无可挑剔，如果他再是一味地固执己见恐怕会引起大众的误解，同时最担心的就是别人会瞧不起他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就算是一次失误也并不代表他医术不行，说穿了还是自己过不去自己的得这道坎。
　　见被告愿意讲和，县老爷狡黠地扬起了嘴角，他点点头对着原告说道：“现在被告同意私了赔偿，原告可以当场提出索赔费用，只要被告同意本县当场作证并中止本次官司。”
　　“多谢大人！”
　　被告察叔拜后从袖口里拿出一张清单，县太爷看了看面无表情地递给衙内让他转交给被告。
　　当朱学斌接过赔偿单时，他看见一大面密密麻麻写着十几项赔付清单，字迹功底不错，如同行云流水美观工整，再一看最底部十分洒脱地写着总赔偿数字，金额是白银十万零一百六十七两。
　　朱学斌看罢竟然气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抬手晃了晃手中的清单对着原告提高声音说道：“十万零一百六十七两？算得非常精细，你们真是比强盗还要强盗啊！想讹钱你来点新鲜的不行吗？你当我是当行吗？别说我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是有我朱学斌也不会给你们一分一厘。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想赔钱一分都没有，你们想怎么样我朱某奉陪到底，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污没自己的人格。”
　　朱学斌此言一出，所有围观的听从一片哗然，一时间议论声嗡嗡翁络绎不绝：
　　“哇靠！十万多两，这也太黑了吧？一个病人能值这么多吗？”
　　“不至于吧！也不是故意的，就算是失手也不能赶尽杀绝吧？”
　　“是啊！这哪里叫什么赔偿啊！这明摆的就是要人命吗！”
　　“我相信朱先生是清白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对。朱先生的医学水平我们南街人是有目共睹的，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如果说是动刀手术失误还能勉强说的过去，开这种药方是绝对不可能的！”
　　…….
　　见现场一片混乱，县老爷连拍惊堂木大声喝道：“肃静…肃静…”
　　好一会，众人才恢复了安静。县老爷这时才感到口干舌燥，于是他喝了两口茶这才慢悠悠大有宰相风度一般说道：“现在被告不接受原告的赔偿费用，那么原告你有没有打算让被告少赔一些呢？如果能的话本县可以从中调解，以和为贵、以正为本是本县办案的宗旨。”
　　说罢，县老爷又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察叔也是不急不躁，他一拱手回道：“回老爷！听朱先生这口气就算我现在要求赔的再少，他恐怕也不会接受的。”
　　“哦！”的一声，县老爷听后看了看朱学斌问道：“被告听到没有？你现在可以大胆地提出你的要求，本县自会为民做主，直到你们双方满意为止。”
　　无可挑剔，没有漏洞，县老爷在大众的眼里可谓是通情达理、清正廉明。
　　朱学斌长叹一声，他知道已经落入人家的圈套，再回头也不是他本身的性格，于是他挺胸大声回道：“回大人！他们所谓赔偿的真正目的是要我倾家荡产，这和赶尽杀绝没什么区别。我朱某为人光明磊落，没有错就是没有错，希望县老爷明察！”
　　没想到被告的态度如此坚硬。县老爷原本估计调解一下就可以了事，没想到会有这么复杂，还以为过一会就会退堂回家让小老婆按按背放松放松，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真是麻烦透了。
　　县老爷终于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他不想多说，于是脸一沉一拍惊堂木说道：“既然你们无法调解，就休怪本县法不开恩。传原告证人。”
　　不一会，从大堂右下侧走出一个精神饱满、五十左右的中年人，满族服饰，留着短须，给人的感觉很是稳重成熟，有着一派官场的风范气场。
　　此人不是别人，他是旺尔安和察叔在本村的村长，难怪走路时摆着一些官步。
　　这位村长见过县官赶紧跪拜高呼：“乡民叩见县大老爷！”
　　“你就是原告村的村长苏尔哈赐？”县老爷看着证人问道。
　　“是的，正是小人。”
　　“好。既然你是证人，就得据实作证，违者将与罪犯同罪。”
　　“回大人，小的不敢说谎。”
　　“嗯。现在原告和被告都在堂上，既然你来作证，请据实说明亡者的亡故前后过程。”
　　“回大人，亡者旺尔安的病重已有半年之久，在他病故前的确像是恢复一样能自行走动，最后一次看病是从南街医馆开药回家以后，据家人和隔壁邻居说药还一副没有吃完就已经断气而亡。这是隔壁两家的和一部分乡亲的画押证词，请大人明察。”
　　说完，村长将几张证词双手举过头顶。
　　县太爷接过证词看了看顺手放在旁边，接着他又开口道：“传被告证人。”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个子不高，装着华丽，满面红光肉头肉脑，最典型是他的一对三角眼，在几根稀有的眉毛下贼不溜几的四处乱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肥沃的耗子正在偷吃似的，与其一身好的皮囊格格不入，让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