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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歌(三十八)

作品名称:岁月的歌      作者:上弦月      发布时间:2022-03-12 10:25:31      字数:3743

  凭良心说,二瞎子的父亲兰大坎,早年间在济南府上给韩复榘养狗的时候,所发生的那桩“活人喂狗”事件,其罪孽不应该属于兰大坎,但该事件的确让他在后半生里始终深感内疚。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的运动中,村庄里也有人公开揭露过他,但在兰德田和二瞎子等人保护下轻松就过了关。
  从此以后,兰大坎在刘家庄为人非常低调,除了务农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帮人家料理丧事,最拿手的活就是在病人生死难料的时候,能给人一个较准确的预测。由此以来,谁家的老人久病不愈都要请他去给瞧瞧,要不要紧、用不用准备后事他基本上一瞧一个准。
  有一天早晨,马大哈急急忙忙地闯进了兰家。
  “大叔、大叔?”
  兰大坎边答应边迎出屋来:“大哈,有什么事慢慢说。”
  “您快去我家给我爹瞧瞧,我觉着他怕是治不了。”
  “噢?你爹不就是有点哮喘的老毛病么?应该不会有大事的……”说着他随着马大哈就到了马家。进屋后第一眼就看见马大哈的老父马长礼仰躺在炕上,暴睁着两只大眼睛气力有些不支。兰大坎上前叫了两声老哥没见反映,伸手就搭上了马长礼的大脉。
  不一会兰大坎从炕上下来,边向外走边对马氏两兄弟说,“快给你老爹准备一下吧。看样子事情就在跟前了。”
  兰大坎刚走了不久,马长礼的喉咙里响了两下,大睁着眼睛就咽气了。
  
  马家人忙活了一翻之后,又一次去找来了兰大坎帮忙,接着又去找“三条腿”。
  前面讲过的三条腿,说的是他生殖系统特别的发达,就像是长有第三条腿一样,而被人们称之为“三条腿”。只因他秉性低级下流专门在女人间钻空子讨女人的便宜,而成为刘家庄最风流最肮脏的男人。
  单干之后的三条腿,置买了一套小驴车。农忙时节用来耕种土地收庄稼,农闲时赶着驴车收废品,为了挣更多的钱,后来又揽上了帮人运遗体去火葬厂的活计。
  
  马家的儿女护送着老爹的遗体一起坐在驴车上,一路颠簸就来到了火葬场,正赶巧火葬场机械故障,两套火炉只剩下一套在工作,前来葬尸的车辆在炉前的大厅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马家的车在大厅里排上队之后,其家属也与先到的那些人一样,在大厅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歇了下来,只剩下三条腿一人在车前约束着拉车的驴子。
  忽然间三条腿好像是感觉身后有动静,紧接着就听见马长礼在车上说话,三条腿猛回头见马长礼从车厢中慢慢地爬了起来。
  “这……这……这是……哎呀我的娘来!”三条腿一声喊叫,惊动了火化大厅里所有的人,人们随着叫声的来源望去,见三条腿从刚进来的那辆小驴车旁边惊呼着向门外跑去;再看那辆驴车上,有一个穿了一身寿衣的老头,正嘴里念念有词并东张西望地看着大厅里的景象。
  “坏了……坏了……坏了,诈尸了!”
  “诈尸了?”
  “诈尸了……”
  随着一阵骚乱,大厅里的人除了两个火化工之外,所有的活人都向着另一个门涌了出去,其中也包括马家的人。胆小者与三条腿一样早早就跑远了,胆大的跑到门外又转回头来,偷偷从门外向里边窥视,这其中也有马家的人。
  
  话说马长礼就觉得像是睡了一大觉,醒来时觉得浑身燥热的难受,他起身看时才发现不是在自己家里,周边的场面让他非常懵懂!“这……这是到了哪里呢?”没等他找到答案,就见这大房子里的许多人疯狂地向外跑,其样子就跟逃命似的!再看这大房子里只剩下一些拖拉机和马车,并且自己也坐在一辆驴拉的车上,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还穿上了寿衣……
  此刻,马长礼已基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又好像是不明白。他记着睡觉前好像是在老大的家里,并且有好多家人在围着他,可眼前让他感到奇怪是怎么一个家人都不见了呢?
  “老大、老大?”马长礼喊了两声不见动静,用手理了理山羊胡子就拭探着从车上下来了,并且在大厅里步履蹒跚地走了起来……“大虎、大虎?”马长礼开始喊马大哈的乳名了。门外的马氏兄弟姊妹看到了此种情况,偷偷地又一次跑远了。
  
  火葬场里的火化工见到的逝者太多。因长期与尸体打交道,各式各样的尸首在他们眼里都不值得惊奇,他们的神经早已变异,对“死人”的恐惧意识已经完全没有了。所以,当人们惊呼着“诈尸”和疯狂逃跑的时候,两名火化工一点都没有紧张,手拿着炉钩仍守在炉前操作着。当马长礼迈着碎步蹒跚着向他俩走来的时候,两人也只是交换了一下眼色,继续站在炉前原地没动,直到那老头临近了他俩他们也没有惊慌,只是把手里的炉钩纂紧了点。还没到他俩跟前马长礼先开口说话了:“你们这是在忙什么?”
  “噢,我们是在烧锅炉。你来这里干什么呢?”其中一名炉工接上话。
  “您看看我这样子,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在干什么。”
  “那您是哪里人呢?”
  “我是沿海那边刘家庄的。”
  “那您老叫什么名字,今年高寿了?”
  “我叫马长礼,今年六十八了。”马长礼大声地回答着。
  “噢……”火炉工放心了。但他又接上问,“刘家庄,离这里有十几里吧?”
  马长礼说:“我还没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我觉得……”
  没等到马长礼说完,火炉工就接上话:“这里是‘天工厂’管航天的。”
  “噢……是飞机场吧?那样的话,飞机场的南门到我家还要二十里,我怎么能到这里来了呢?”
  火炉工没回答他,而是问他:“你是不是想见你的儿女?”
  “是啊,他们……”
  “噢……您老别着急,我这就去给您找。”没等马长礼再说什么,火炉工急忙走向门外,直着嗓子就喊上了,“谁是马长礼老汉的家人?谁是马长礼家的人?”
  马大哈兄妹四人本来就在门外,当看到他老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真认为是诈尸了!当他老爹走在大厅里的时候他们又跑远了。可没见有什么动静就又回到门外。此时,火化工正在喊他们。
  “师傅,俺是。”马大哈唯唯诺诺、胆战心惊!其兄弟姊妹都挨在他的身后。
  火化工就有点不耐烦:“还看什么看,还不快拉老人回家!”
  “这……这……”
  “快拉着走吧,大活人拉来火葬厂,您嫌不嫌丢人?”
  马家人一听就知羞了,立马脱下了孝服向火化工道了谢,又叫回了三条腿把老爹抱上车就回家了。
  驴车回村的时候,村里人见马家的儿女们不哭不嚎并且脱下了孝服,都是一脸的懵!再细看见马家的人喜笑颜开与路人打招呼,马长礼也悠哉悠哉地坐在车上,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有一些好事的人竟随在车后面边议论边跟着看热闹。
  
  不一会,马长礼死而复生的新闻在刘家庄传开了,人们以各种能贴近事实的语言来诠释马长礼再生的原因:有人说他是让一口浓痰给噎住了,经一路颠簸痰下去了人活了;有人说是吃药吃多了造成了昏迷,时间一长药效过了就好了;还有人说马长礼是被小鬼点错了名字,误上了“黄泉路”又过了“奈何桥”一路西行,到“阎王爷”那里发现与卯簿对不上号又给打了回来……总之,一切都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人说完了马长礼又扯上了兰大坎,说他为末路人基本精准地预测了三十年生死,如何如何在马长礼身上翻了船,这对他怕不是个好兆头!
  兰大坎在大街上听过了上面的一些话之后,既没有跟任何人争论也没有再去马家探究竟,摇晃着脑袋就回到了家里,当晚就感冒发烧一病不起,一星期后就归西了。
  
  按照当地旧俗,二瞎子找人为父选择他去世后的第三日殡葬,其下葬的时间定在下午最为吉祥的未时。可怎奈中午的丧宴上李本能陪兰家的宾客们多饮了几杯,本该在下午一点就开始迁棺的仪式给延迟了一个小时。这其中有好心人特为给二瞎子提示过:“天气预报说当天午后有雷雨”。可二瞎子瞅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空,只说了一声“不碍事”就离开了。
  按常规灵柩一般在这小村庄里绕过两条街,打瓦之后就可直送墓地。可李百能偏偏在送葬的队伍要出村庄的时候,给吹鼓手送上了赏钱,这样的情况只能是灵柩在村头上又打住,一些看热闹的人们刚要离开又返回来,吹鼓手又开始卖力气了。
  待鼓手们吹累了灵柩要起程时,大脑袋又给鼓手献上了赏钱,鼓手们不得不又作拼命状把哀丧乐换上了流行歌曲;一女吹手同时吹起了两支唢呐,与一个吹笙的男鼓手吹奏加舞蹈对起了歌来,以十分卖力加各种滑稽的表演取悦观众,再次将葬礼推向了高潮,并引来观众的一阵阵掌声。不知不觉中把丧事给办成了喜事,都全然不知西北方的雷云已经来到了头顶上。
  
  “咔嚓”一声炸雷,把人们从喜悦中惊醒。人们忙不迭地各自跑回家中,送葬的队伍在慌忙中奔向了一公里外的墓地。路走了不及一半,瓢泼大雨哗啦啦就下来了……
  兰大坎的灵柩淋着雨被抬到墓地时,墓穴里已被灌进了半米深的水。出殡的人在全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情况下,艰难地安葬了兰大坎。本来应该很体面的一件事,让不懂体面的人给办砸了。兰大坎本来在村里一直不错的名声,随着他没得到一个很好的“善终”而引起众说纷纭:人们一下子就把他给扯到了“阴德”方面,把韩府里用活人喂狗那事给加罪于他的头上,甚至还有人把他年轻时的无良绯闻给抖擞出来……
  
  “雨淋新坟出贵人”是古代《葬经》上的一说,但雨打棺材则恰恰相反,有“财去人疏”的说法。这说法有多少验证没人统计,但就在兰大坎的被埋葬后的第二天早上,二瞎子家刚栽上了两年的三亩果树,几乎全被人拦腰给折断了。又过了三天,他家里的两个大麦草垛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一夜之间给烧成两堆黑灰。
  人祸加天灾,天灾之后又是人祸,可真让二瞎子真给抓瞎了。果树被折了要不就得重新栽,要不就得等着来年重新发芽;被点火焚烧了的草垛,那可是他一家人一整年用来烧饭和取暖的燃料。
  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背地里看笑话,只有二瞎子和村干部们在用心地思考,是什么人在这种时候给他家落井下石?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干这种违法的事情?其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他们在村里的所有行为能力人当中排来排去,最终只有五个人被列为嫌疑人,这其中就有张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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