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少爷，眼看着册封之日就要来了，你可想好了要送什么礼物给大小姐么？”黄三娘关切地问。
　　阎瑾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大哥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册封日前回来呢，就算我有东西给姐姐，也没有人帮我送呀。我又不能直接去看姐姐！”说完，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黄三娘也皱了眉头，说道：“也是啊！不知道大公子究竟去办什么事了？这么久了也没有消息。不过，三娘觉得，大公子如此疼爱大小姐，在大小姐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是一定会赶回来的。谷主他老人家应该也是一样的，对吧？”
　　阎瑾苦着脸说道：“但是，我要送什么东西给姐姐好呢？”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黄三娘后面的话，只是一心放在礼物之上。
　　黄三娘也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忽然，她说道：“对了，小少爷，三娘有个想法。大小姐如今深得王上宠爱，这宫里宫外的，什么奇珍异宝得不到呢？若是寻常可得的物件，即使价值千金万金，也显不出这物件的难得和宝贵，也显不出小少爷对大小姐的一番心意。但是，若是小少爷亲手所做的东西呢？那就是这世间唯一的一件了，无论千金万金也是买不到的，对吧？”黄三娘早就发现阎瑾在努力练习雕刻木件了。
　　阎瑾眼前一亮，喜道：“对呀，我要给姐姐亲手做一件礼物。”
　　黄三娘也笑道：“就是呢，若是小少爷亲自动手为大小姐做一件礼物，既能看到小少爷对大小姐的一番心意，又能让大小姐改变之前对小少爷的误会了。”
　　阎瑾连连点头：“对对对，姐姐她一定会很喜欢的。”停了一会儿，他又苦着脸，“但是，我该为姐姐做什么东西好呢？”
　　黄三娘又故意说道：“或是写一幅字，或是画一幅画，又或是磨一把小剑，只要是小少爷亲手所做的，便都好。”
　　阎瑾想了想，说道：“姐姐喜欢猫，那么，我给姐姐刻一只小木猫吧？”
　　黄三娘拍手笑道：“那定是极好的了！没想到小少爷还有这个技艺呢！”
　　阎瑾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才刚刚开始学习，刻的不是太好看，没有哥哥刻的好看。”
　　黄三娘正色道：“小少爷，问这世间上有幸得到若虚谷少谷主亲手所做的礼物的人能有几个？而大小姐的亲弟弟也只有小少爷一人，对吧？这件礼物对于大小姐来说是何等的珍贵呀！”
　　阎瑾高兴极了，也兴致勃勃起来。忽然，他又苦着脸说：“可是，我手上没有好木头呀。要送给姐姐的礼物，总得要上好的木头呀！”
　　黄三娘也发愁了，说道：“这木料确是一个问题呢！三娘不懂木作，但也听说过，好木料中，数紫檀最好，嗯，黄花梨也是极好的，但是都不易得，须得往深山老林中觅去。”
　　阎瑾哭丧着脸道：“若是在谷里，我倒是知道在哪里找，可是在这燕京里，我该怎么办呀？”
　　黄三娘忽然道：“对了，我们可以去找封师兄帮忙，一起到燕山深处找一找，也许能找到呢。”
　　阎瑾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黯然道：“如今已是正月二十九了，若是跑到深山里找两日，就算能找到，我也来不及刻了。”
　　黄三娘叹气道：“也是呢，这可怎么办才好？”她苦苦思索着，决心要为阎瑾帮忙。思考了半晌，她忽然拍手道：“有了，三娘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三娘早两年前认得一个木料商，他长年在京城做生意，常和达官贵人们来往，手上肯定有各种名贵的好木料，不如去找他，看看他的店里有些什么好木料，也许能找到上好的紫檀呢。即使一时没有这个木料，他那里一定能找到其他上好的木料的。小少爷，您觉得这样好不好？”
　　“好，就这样办！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找他吧。”阎瑾兴奋地说。
　　黄三娘笑道：“小少爷，莫急！如今天色已晚，城里怕是已关门了。那些大商人都是住在城里的，店铺也在城里，我们明日一早再进城吧。而且，小少爷，您不需要与白长老说一说么？”
　　阎瑾一听，又愁眉苦脸的了：“白伯伯一定不会同意我进城去的。”
　　黄三娘说道：“白长老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只要小少爷把心意与他好好说说，三娘相信，白长老一定会同意的。若他实在不放心，也可以陪小少爷一起进城呀，对吧？”黄三娘并不担心白长老陪同前往，而且，她和左鳞商量过了，若虚谷派出陪同的人越高级越好。她反而担心白长老不会跟随前往了。
　　晚饭后，白长老听阎瑾把事情说了一遍。
　　白长老说道：“小瑾，你是怎么看的？”
　　“白伯伯，我觉得，黄三娘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小瑾。”
　　“既然如此，你还要去吗？”
　　“要去。白伯伯，爹爹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瑾觉得，不能整天让人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得弄清他们的用心和目的。能让黄三娘在我们身边藏了那么多年，那人一定有着非常可怕的手段和居心的。”
　　白长老深深地看着阎瑾：“小瑾，谷主若听到你此番言语，一定会很欣慰的。我们的少谷主终于长大了。”
　　阎瑾骤然被白长老这样夸奖，很有点不适应，不好意思地说：“白伯伯过奖了。白伯伯，您的意思呢？”
　　白长老慢慢地吸了两口烟，又缓缓地把烟圈吐了出来，慢慢说道：“老夫也觉得，这一次是引蛇出洞的好时机。”
　　阎瑾兴奋地问：“白伯伯，那您是同意小瑾去了？”
　　白长老说道：“去是要去，不过，我们要好好商量此事。对了，那黄三娘似乎也希望老夫跟着一起去？”
　　阎瑾想了想，说道：“她不但没有建议小瑾偷偷溜出去，反而劝小瑾要与伯伯商量。所以，她也想白伯伯和小瑾一起钻进他们布置好的陷阱里去。”
　　“嗯，”白长老点点头，说道，“看来，明日会有大蛇出洞了。这样吧，小瑾，明早，咱们演一场好戏给他们看看。”
　　“演什么戏？”
　　“明日一早，你就闹着要出门，而老夫呢，就不同意，看看黄三娘的反应。若是黄三娘主动提出老夫随行，那么，”白长老想了想，说道，“老夫反而气冲冲地不理。小瑾就装着赌气出门去。”
　　“然后呢？”
　　“嗯，小瑾只管跟着黄三娘走，老夫自有安排。”
　　“好的，白伯伯。”
　　“你放心，伯伯绝不会让咱们的少谷主单身涉险的。”
　　“伯伯，小瑾并不担心这个。只是，小瑾要如何配合呢？”
　　白长老眨眨眼，笑道：“不妨，小瑾，你只需如往常一般行事即可，不必考虑与老夫配合，以免引起黄三娘疑心，老夫会在暗中配合你的。”
　　“好的，伯伯，小瑾明白了。”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便各自做准备了。
　　次日一早，还没用完早饭，前厅里便吵了起来，甚至还有摔碗的声音。
　　黄三娘急忙走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阎瑾气呼呼地说道：“本公子是少谷主，看您年纪大才尊您一声伯伯，可别以为本公子就什么都得听你的。”
　　白长老气得白胡子直发抖，拍着桌子说：“你，你这个小混账，老夫跟着先老谷主打天下的时候，你娘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更别说你这个小混账了！哼哼，如今倒在老夫面前摆少主的架子了？老夫要找谷主评一评这个理！”
　　阎瑾说道：“你别以为把我爹爹搬出来，我就怕了你了，爹爹也不见得会偏听你的。我可是他的亲儿子！”
　　黄三娘急忙上前劝架：“哎哟哟，小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可别把白长老气坏了！”她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吵起来了？这可有点麻烦了。
　　白长老指着阎瑾说道：“好啊！你如今翅膀硬了，开始摆少主的架子了。老夫倒要看看，谷主是要听他的亲儿子的，还是听我们这些老头子的。”
　　阎瑾刚想回嘴，黄三娘马上说道：“哎呀，老爷子，您可千万别与年轻人一般见识呀！谁不知道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所以谷主才会把少谷主托付给您呢！”
　　“哼哼，你别帮他说什么好话，如今老夫也管不了了！”
　　黄三娘连忙为白长老倒了一杯热茶：“白长老，您别动气！来，三娘替少爷给您赔个不是，请您消消气。”
　　阎瑾一听，又火了，大声道：“本少爷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赔不是？”
　　白长老双眼一瞪，刚要说话，黄三娘忙说道：“老爷子，您先别动气！我的小少爷哎，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也值得这样自家人生气么？”
　　阎瑾说道：“本少爷不过说要进城里走走，这老头子偏不答应，莫非本少爷非得听他的不可？”
　　白长老说道：“要不是你这小子办事鲁莽，年初一就捅了个漏子，官府还在查呢！你如今还敢进城去？这不是自投罗网么？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黄三娘连忙说道：“哎呀，白长老，这事都怪三娘！若三娘那日拦着小少爷，就不会出现那起事端了！只是，三娘听到那些混账话也是忍不得的，何况是小少爷呢？白长老您可别错怪了小少爷！”
　　阎瑾说道：“三娘，不必与这老糊涂说什么，我们走吧。”
　　黄三娘忙说道：“小少爷，白长老也是出于好意才拦着的！白长老，且听三娘说说因由，您听了再看看小少爷能不能出门。”于是，黄三娘便把要进城寻好木料的事说了一遍。
　　白长老说：“就算如今不能送这件礼物给大小姐，老夫认为，大小姐也是绝不会怪罪的，从安全来看，老夫还是认为今日不宜出门。谷主把这小子托付给老夫，老夫得负责到底。”
　　阎瑾一听，急了，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老糊涂根本不讲理嘛！”
　　黄三娘说道：“白长老，您说的也很在理。不过，大小姐的大日子，咱们自家人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呢？这不是更让大小姐寒心么？再说了，三娘会一直陪着小少爷的。我们只是去木料商行看看，又不是什么官府重地，没有人会注意小少爷的。如果您不放心，不如一起去看看吧？有您老人家亲自护着小少爷，那就万无一失了！”
　　阎瑾说道：“本少爷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用不着老糊涂保护，弄不好还得本少爷反过来保护他呢！麻烦！”
　　白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声道：“好，好，你能，你去！你要不去就是个小王八，老夫是个老糊涂，管不了你了！”说完，一跺脚，转身入屋里去了，显然是气疯了，不管了。
　　黄三娘小声埋怨道：“小少爷，你这又何苦？把老头子气坏了，他日谷主来京，可能会被埋怨的。”
　　阎瑾生气地说道：“哼，本少爷就不信了，我的亲爹还不信他的亲儿子，倒信旁人了？”
　　黄三娘微笑道：“那倒也是，骨肉连心么！只是，白长老终归是谷里的长老，在谷里有些声望的，少谷主还是得给老人家一点面子的好。小少爷，还是进去劝劝老头子吧？”
　　阎瑾一撇嘴，说道：“别管他了，我们走吧。”
　　“也好，早去早回。”黄三娘笑道，又抬高声音往里喊道，“白长老，三娘陪小少爷出门了。您请放心，我们午后就回来了，最晚天黑前一定会回来的。”
　　屋里没人回应，也不知道白长老有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