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二八）

　　枪声停了。
　　刘魁一边在树林中穿梭，一边不时地回头看后面，他十分警惕，确定日军没有追过来后，才和紧随其后的那名护矿队战士小心翼翼地来到山谷。进入山谷，就可以看见一块特别凸出的巨石。
　　一般人都只会注意到巨石，却不知巨石下竟然藏着一个能让一个人进出的山洞。刘魁来到巨石下，只见他轻轻拨开茅草，一个能让一个人勾着身子进出的山洞就出现了。刘魁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后就钻了进去，那名护矿队队员紧随其后进入了。
　　进入山洞，刘魁就感到了一股凉意袭来。这是一个典型的喀斯特地形溶洞，洞内潮湿，不时可以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溶洞很大，足以容纳好几百人。这是黑山人为躲避土匪和官军的侵扰而找到的藏身之处，也是刘魁先前与田阿贵约定的地方。
　　“谁？”见有人进入溶洞，赵大春问道。
　　“是我。”刘魁一边朝溶洞的深处走去，一边应声道。
　　一见到赵大春，刘魁就关切地问道：“大春，护矿队的兄弟们，情况怎样？”
　　“魁哥，惨啊。”赵大春痛心疾首地回答说，“护矿队这次损失了九个兄弟，还伤了六个。”
　　“没想到日本鬼子会这么突然来。”刘魁情绪十分低落地说，“黑山这次遭大难了，我对不起黑山的弟兄啊。”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魁哥，这不能怪你，是日军太强大了。”赵大春安慰刘魁说。
　　“黑山遭殃了，已经被日军占领，兄弟们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刘魁十分自责地说，“龙三兄弟……”
　　赵大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魁哥，龙三兄弟怎么啦？”
　　“龙三兄弟……他牺牲了。”刘魁哽咽着说，“龙三兄弟是个爷们，没给咱黑山丢脸。”
　　听到龙三牺牲的消息，赵大春心里十分难过，半晌，他都没有做声。过了好一会儿，赵大春咬牙切齿地说：“这群狗娘养的，老子绝不会放过他们。”
　　看到护矿队的其他人都安全撤出来了，刘魁也就放心了。他环视了一下后，突然问赵大春道：“二狗呢，怎么不见他？”
　　赵大春朝人群中迅速地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乔二狗，于是就朝人群问道：“你们有谁看见了二狗？”
　　“没有。”众人都摇头说没有看见乔二狗。
　　“小三子，昨夜，二狗兄弟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玩牌吗？”赵大春追问小三子道。
　　小三子嗫嚅地说：“二狗兄，他最后一个离开的，我走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龙三哥可以作证的。”小三子他并不知道龙三已经牺牲了。
　　赵大春给了小三子一巴掌，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龙三兄弟牺牲了，你还让他作证。”
　　小三子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十分委屈的样子。
　　这时，田阿贵带着一群人也过来了，里面有翠姑、春秀和十几个刘魁一看蛮子大叔、小木头、马大嫂子等人没有跟来，就问田阿贵道：“阿贵兄弟，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矿井里藏着呢。”田阿贵回答说，“趁着敌人还在矿部时，我们就跑了过来，看魁哥如何安排？”
　　“谁让你要他们躲进矿井的？矿井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存在着各种风险，你让这么多老的女的小的都藏在那，要是敌人封住了井口，他们怎么办？”刘魁问道，这也是刘魁最为担忧担心的地方，他指了指田阿贵说，“你啊……”
　　“魁哥，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接应他们。”田阿贵意识到自己没有执行刘魁的决定而可能导致的后果后，立即向刘魁请示道。
　　“你不要去了。让赵大春带人去。”说完，刘魁大声喊道，“赵大春。”
　　正在一旁招呼伤员的赵大春听到刘魁的喊声后，立刻赶了过去。
　　刘魁对赵大春说：“大春，带一队人去矿井那边，将矿井中的老人、女人和小孩都转移到山上来。”
　　“是。”赵大春应承道，“护矿队的跟我走。”
　　“小心鬼子，快去快回。”刘魁嘱咐赵大春道。
　　就在赵大春带着护矿队的队员赶往矿井时，突然，听到一阵密集的枪声。根据判断，赵大春发现密集的枪声是从矿井方向传来的，赵大春下意识地说：“不好了，矿井出事了，加快速度。”
　　果不其然，密集的枪声是矿井之处传来的，伴随密集的枪声还有手雷的爆炸声。就在刘魁等人担心担忧之际，日军小头目令两名日军士兵押着乔二狗来到了矿井边。此时，他们正架着机枪朝矿井中不停地射击。
　　原来，乔二狗被天赐从几米高的地方一脚踹下了池塘，落入了水中。挣扎一番后，乔二狗从池塘中的水里慢慢地爬了上来，由于疼痛难忍，很快乔二狗就倒在池塘边的草坡上，昏迷了。当乔二狗醒过来睁开眼时，就看到两把明晃晃的刺刀对着他。就这样，乔二狗被两名日军俘虏了，并被押着带到日军小队长面前。
　　日军小队长用指挥刀指着墙上的图纸的一个地方，用手比划着说：“你的，带我们去这里？”
　　乔二狗一看是矿井，虽不明白日本鬼子为啥要去矿井处，但他故意装傻，使劲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日军小队长的意思。小队长怒不可遏地给了乔二狗一个耳光，然后用刀架在乔二狗的脖颈处，用生硬的汉语说：“你的，死啦死啦的！”
　　乔二狗十分机灵，也十分狡猾，但他就是不答应带日军去，只见他故意装作怕死的样子，双膝跪地，对着日军小队长就不断地磕头。
　　日军小队长十分恼火，又十分无奈，他一脚踢翻了乔二狗，然后，对房间的两名士兵一挥手，两名日军士兵就凶神恶煞似的一人拽着乔二狗的一只手臂往外拖，要将他枪毙。
　　乔二狗害怕极了，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再不领日本鬼子去，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于是，乔二狗豁出去了，不就是一个矿井吗？矿井黑咕隆咚的，也没啥好看的，日本鬼子想看就看呗。于是，他大声叫道：“太君饶命！”
　　日军小队长见乔二狗开口喊饶命了，就喝止了两名日军士兵的拖曳行为，就这样，乔二狗领着日军慢慢吞吞地来到了矿井前。一路上，乔二狗都十分纳闷，整个黑山镇死一般寂静，不见一个人，也不闻狗吠声，莫非黑山的人畜都被日本鬼子屠杀了？但他除了只看到几间房屋被炸毁外，并没有看到镇子的人被屠杀的迹象。
　　当乔二狗在前面带路，日军跟在后面来到矿井前的大坪时，乔二狗就肠子都悔青了，他不晓得这矿井里竟然藏着如此多的人，且都还是些老人、女人和小孩，足足有两百多人。
　　原来，蛮子大叔、小木头、马大嫂子等人认为躲到山里不如躲到矿井里安全。当他们听到外面的枪炮声都停下来了，以为日本鬼子已经离开了，就纷纷朝井外走，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乔二狗恰好已经领着日军来到了井口边。日军士兵发现了他们，就用日语吆喝着，可黑山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得懂日语，他们害怕极了，惊恐万状，纷纷折返，朝矿井下面逃跑。日军士兵见状，不断地对这矿井里的人们开枪射击，并朝井下逃跑的人群扔手雷，枪声、爆炸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除了被践踏而死的几个人外，其他两百余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幼都被日军残酷地杀害了……
　　目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乔二狗惊呆了，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痛不欲生，不停地嚎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枪声停了，爆炸声也停了，矿井里面也悄无声息了。
　　两个日本士兵一把将乔二狗拉起来，就要押着他走。乔二狗见日本士兵的腰间别着两颗手雷，就抱定了与日本鬼子同归于尽的想法。突然，乔二狗猛地挣脱架住他的两个日本鬼子，一把从其中一个日本鬼子的腰间扯下一颗手雷，一只手扣住手雷的压力阀，一只手扯掉了手雷的拉力环，大叫一声就向日本小队长冲去。
　　乔二狗的突然举动，将日本鬼子都吓坏了，日军小队长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幸亏旁边的一个日本士兵冲了上去，他一把抱住了乔二狗，就要去抢夺乔二狗的手雷。乔二狗奋力将手雷朝日军小队长投了出去，然而，手雷没有丢出去多远。日军小队长立即双手抱头，扑倒在地，小队长身边的几个日本士兵也都吓得扑倒在地。“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后，当场就有两个日本鬼子被炸死了，连同抱着乔二狗的日军士兵也被炸死，另外还有三个日军士兵也被炸伤了，与此同时，乔二狗壮烈牺牲。
　　
　　令刘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让天赐去桂仁县找卢俊仁局长求援，请求援兵。当天赐感到离桂仁县的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远远看见桂仁县城里浓烟滚滚，再骑着马往近走了几步，发现城门楼上悬挂的已经不是青天白日旗，而换成了一面日本膏药旗。于是，天赐意识到桂仁县已经被日军占领了，就立刻紧紧地收住缰绳，将马掉转头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马撒开四腿就往回奔跑起来。
　　等感觉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天赐就让马放慢了速度，转过一个山湾，天赐就看见前面不远山路的两旁，连绵不断的百姓都在急急地往前赶着路，他们手里提着、肩上背着颜色各色的包袱，天赐追了上去，骑在马上，弯着腰，向正在赶路的一名中年男子进行打听，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告知天赐，说是今日凌晨拂晓时分，一小队日军士兵不发一枪就进入了桂仁县，原因是守城国军和城里的警察队提前撤退了，日军进城后大肆抢夺和屠杀，城里百姓惊恐万分，纷纷出逃。同时，那人告诉天赐，说是有一支警察部队正在卢家坝镇，已经与日军交了火，但不知情况如何？劝他不要前去，以免遇上日军。
　　天赐谢了那名中年男子后，驱马朝前走，遇上一个山路口拐了进去，由于山路泥泞崎岖，且左拐右转的，直到晌午过了一个多时辰，饥肠辘辘的天赐才到达卢家坝镇。
　　刚踏进卢家坝镇，走在石板路上，天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倒塌的房屋，燃烧的房梁，遍地的瓦砾，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平民百姓的尸体，也有国民党士兵和警察的尸体，也有日本鬼子的尸体，显然这里刚刚遭遇了一场战争的洗礼和一场浩劫。
　　天赐下了马，手里牵着马绳，沿着青石板路，小心翼翼地朝镇子里走去。拐了一个弯，突然，天赐就看见一大群穿着藏青服的中国警察正从一个院子里鱼贯而出，这个院子正是卢家大院——卢府。卢府大院的门口也有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把守着。
　　此时，卢家大院里，随处可见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中有日军士兵的，也有卢俊仁的手下——桂仁县警察局的警察，更多的是卢府的人，佣人曹叔的侄女和卢猴四；而在卢府的大厅中，卢贵宝的大姨太、二姨太也倒在血泊里了，却不见卢贵宝和卢老太赵雅君。
　　“报告。”一名警察端着枪跑过来对十分悲伤的卢俊仁报告说，“没有发现老爷和太太。”
　　“没有发现！”一个连着一个的警察从不同的方向跑过来报告说。
　　“走，去城西门楼。”眼前悲惨的一幕让卢俊仁的心在流血，但卢俊仁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命令道。
　　于是，卢俊仁带着几十多名训练有素的警察飞速赶往城西门楼。天赐只好牵着马悄悄地跟在后面，这个时候，天赐清楚卢俊仁局长是不可能带兵去援救黑山的。
　　当卢俊仁率警察队赶到卢家坝镇的城西门楼时，只见城西门楼上，卢贵宝和卢老太赵雅君被两名日军士兵抓住手臂，牢牢控制着，但卢贵宝和赵雅君毫无畏惧，他们已经清楚凶多吉少了。原来，一小股日军闯入卢家坝镇，就大肆抢夺和屠杀镇上百姓，恰好撤退至卢家坝镇的卢俊仁闻讯后，立即率领警察队投入战斗，与日军展开了殊死的拼杀。
　　起初，日军根本没有将卢俊仁的警察队放在眼里，但经过一番交手后，发现这是一支训练有素、作战勇猛的部队，吃了亏的日军边打边撤，就将在卢府抓获的卢贵宝和赵雅君作为人质，往城西门楼的方向逃跑。日军刚出城西门楼，在城门洞就遇上了卢隽莉率领的共产党游击队阻击，日军只好退至城西门楼，沿城门洞的阶梯朝城墙上逃去，妄图以此城墙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卢隽莉率数十名游击队员穿过城门洞，追了上去，但遭到了日军的还击，被迫后撤至安全处。正好与追至而来的卢俊仁警察队相遇，于是就共同围剿逃至城墙上的这一小股日军。
　　城门西楼并非一座楼，而是出入卢家坝镇的护城墙。护城墙已有些年代，城墙斑驳，为石块垒筑，距地面约十米高，城墙两端各筑了一个角台，角台突出墙外，角台处建有角楼，是守城将士休息、瞭望和作战的场所。
　　十几名日军冲上城墙后，就依托城墙的垛口与卢俊仁的警察对和卢隽莉的游击队进行对抗。
　　“不要伤着老爷和太太了！”卢俊仁满腔悲愤地叮嘱身旁的警察说。此刻，他率领警察队借着两旁的房屋、摊位做掩护，围困着日军。
　　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正被日军押着，已是湘南游击队政委的卢隽莉心急如焚，她一边让游击队员借着道路两旁的树木和房屋围困着日军，一边对游击队员下令道：“没有命令，不得开枪。”
　　“楼下的人都听好啦！”一名日军翻译扯起喉咙大声说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不跟皇军为敌，我可以保证，不，皇军可以保证卢老爷和卢老太的性命。”
　　这名日军翻译不是别人，恰是卢俊仁舅舅李厚德的儿子李为吾。李为吾在日本留学回国后，因为会说日语，被日军征召，做了日军的翻译。就是因为李为吾的指认，日军头目才将卢贵宝和卢老太押往城西门楼作为人质的。
　　接着，李为吾又来劝说姑妈赵雅君道：“姑妈，你就劝劝俊仁兄吧，只要他为皇军让开道，我就想皇军求情，请求皇军开恩，放了您和姑父。”
　　赵雅君将头扭向一边，没有理睬李为吾，而是一边慢慢地拨动佛珠，一边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李为吾在姑妈赵雅君之处碰了个钉子，就转而劝说卢贵宝道：“姑父，只要您让俊仁让开道或者投降，您依然还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呸”卢贵宝扭过头当作李为吾吐了一口痰，然后说：“让我劝俊儿放鬼子过去，就饶我和老太不死。”
　　“姑父，是的。”李为吾以为卢贵宝答应了，就满心欢喜地点头哈腰说。
　　“那我试试。”卢贵宝说。
　　两名日军在李为吾的示意下，都松开了卢贵宝。
　　“贵宝，你不能做汉奸啊！”赵雅君大声叮嘱道。
　　卢贵宝看着赵雅君微微笑了笑，然后走到木栏前，对着城楼下的卢俊仁慷慨激昂地说：“俊儿，你听好了，皇军让你的警察对让开道，就可以放了我和你妈。可我和你妈活到这把年纪了，已经想好了。”
　　李为吾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高兴就跟日军分队长嘀咕了。可卢贵宝接下来的话让李为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俊仁吾儿，下面的话，你给听好了：一个人可以失去生命，但必须要挺起脊梁。这脊梁就是咱祖祖辈辈遗传的立人柱。没有了脊梁，人就立不起来，那还叫人吗？就跟畜生没有什么区别了！你爹卢贵宝嗜财如命，但绝不会为了金银财宝，出卖自己的祖宗，出卖自己的民族，出卖自己的国家。”
　　“小日本想霸占这块土地，想要我卢贵宝做亡国奴，那是痴心妄想！我不能背着汉奸的骂名去见老祖宗。俊儿，替老爷报仇，消灭这班畜生！”说完，卢贵宝趁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个子不高且单瘦的日本士兵不备，一把抱住他，然后纵身一跃，卢贵宝和日本士兵人同时从十多米高的城楼摔了下去……
　　“贵宝！”赵雅君在被丈夫卢贵宝的行为震惊之际，突然用劲挣开了身边的日军士兵，向日军分队长扑了过去。慌乱的日军分队长连忙向赵雅君连开了数枪，赵雅君倒在了血泊中。
　　“爹！”“娘！”目睹父亲卢贵宝和母亲赵雅君惨死，悲愤交加的卢俊仁举起枪，瞄准李为吾，就是一枪。子弹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李为吾的头部。李为吾来不及惨叫一声，就倒地死了。
　　枪声响了，警察们都纷纷朝城楼上的日军开枪射击，顿时枪声大作。
　　卢隽莉看到哥哥已经向城楼上负隅顽抗的日军进攻了，于是，对游击队员们下令道：“打！”
　　霎时间，一颗又一颗愤怒的子弹从一杆杆的枪膛奔出，带着怒火朝着城西楼上的日军而去。但日军依据有利的城墙位置，对中国军人进行还击，双方的战斗进入了绞着状态。
　　直到黄昏时分，枪声才渐渐平息下来，十几名日军或被击毙，或被击伤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城墙上。
　　日军分队长见大势已去，就带着一名士兵冲了出来，企图负隅顽抗。卢俊仁带着数名警察冲了上去，卢隽莉率领游击队的几名队员也跟着冲上了城墙，在击毙日军士兵后，他们将日军分队长团团围住。面对杀害自己父母的日军分队长歇斯底里的样子，卢俊仁毫不客气地对着日军分队长的头部就是一枪。日军分队长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击毙了。
　　就在这时，一名受了重伤后昏死过去的日军士兵突然醒了过来，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躺在地上的日军士兵吃力地举起手中的三八大盖，对着卢俊仁开了一枪，随后他的头部一歪，死了。
　　罪恶的子弹击中了卢俊仁的胸膛，卢俊仁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