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人之人

　　朱学斌见势已知道了情况，他快速帮着老人在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又从里面到处几颗黑色药丸，有小拇指大小，老人家拿了三颗放到嘴里快速地嚼了起来。
　　朱学斌就赶忙倒来一碗热水，老人家也不说话，端起碗来就喝了一口，咽下之后接着又喝了两口，待到他已完全吞服下去以后，老人家又开始咳了起来，还好没有将药物从胃里咳出，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此时的老人虽然呼吸急促，但双手也没闲着，他的左手在胸口上双乳间按压，右手同时也在左肩和胳膊连接处不停地按压。一会儿，老人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帮我在脖子后面下方用大拇指按压一下。”
　　朱学斌正不知所措时，见老人提醒后忙腾出一只手，按照老人的提示上下左右用拇指按压着。他那里知道，老人这是在教他按摩自救。
　　老人真实的名字叫李钰，今年六十有六，汉族人，祖籍在湖南邵阳，是一位医术高明个性古怪的名医，因得罪官府小人而连连遭人陷害以至最后看破红尘，于是他远走异乡来到了蒙古，从此以后打算隐姓埋名不再行医，也好了此残生！不曾想在蒙古，时年意外遇见并救治了本地的一个老王爷，在王爷一再挽留和表示致谢后，李钰就提出需要有一个清净能安栖的地方就好。
　　于是，李钰就选择了在这个叫仁义村的边缘扎根落户，王爷还特地给他取了一个蒙古族的名字叫：莫日根李钰，意思是指银针如箭、知识渊博。并为他修建了一个很结实的蒙古包，里面配置齐全，在外围还建了一个防狼篱笆保护墙，还给了不少银子作为日后的生活需要。
　　为了让李钰过得充实，王爷还送来一群羊儿为他作伴。
　　在那段时间里，李钰一时间里感叹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于是他依然独自一人过着无欲无求的自由生活。白天放羊，晚上睡觉，对于自己的医术也没有对外提起，总之给村镇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古怪而不善言谈的人，除了王爷每年来看望他一次以外，对附近的村民可以说基本上是互不相往。
　　就这样，李钰过了无忧无虑的好日子。直到有一天，王爷的儿子来告诉他说老王爷已离开了人世，是王爷一定要他来传话告诉李钰。
　　当得知老王爷去世以后，李钰忽然间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整个人更加孤僻寡言。
　　自这以后，王爷的儿子就再也没有来过。那一年，李钰刚刚进入六十大关。
　　在一次严冬风寒过后，李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了频繁的咳嗽、气踹，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到后来越来越严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患上了很危险的哮喘病中，而此时对他，忽然也很想就此了却人生！
　　在犹豫踯躅多日以后，李钰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如果就这样离去，岂不是遗憾终生……
　　李钰就是在这种相互矛盾的心情里又漫长地度过了六个年头，这期间他为自己定做了一副专治哮喘的药丸，加上自己的针灸按摩技术，每次发作时总算是有惊无险。但随着年龄的不但增加，近一年来李钰每一次发病的时间越来越密，也越来越长，他仿佛间有一种预感，自己的生命老天爷会随时带走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上和下午李钰不自觉里就有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在附近的旷野地带来回溜达一两个小时，有时会更长一些，因为昨天下了一天的大雨，直到傍晚前夕雨才停了下来。憋了一天的李钰非常郁闷，因太过无聊就将晚饭在半下午时就早早地做好，于是在雨停以后将晚饭保温起来就出门闲逛溜达。
　　就在李钰准备回家时，他看见不远去似乎有一个人蹒跚而行，待他揉揉眼睛再仔细看时，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一半是无聊，一半是好奇，加上从那边转一下也可以回家，就这样李钰就见到了朱学斌昏倒在不是正规途径的路边。
　　尽管李钰嫉恶如仇，对人生已充满失望，但遇见老王爷以后，他对人生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不管那些恶人是如何作恶，也不管社会是多么的黑暗，做人还得善者为善！你可以不必刻意，但遇见时也不应逃避，如此死后见了阎王绝对是挺胸扩腹、理直气壮。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好死不如赖活的借口，终于从李钰的喉咙中咕噜噜自发而出。
　　当发现朱学斌晕倒以后，李钰用的是几乎绝迹于世的一指把脉给朱学斌诊脉，这也是致目前为止在医学界极为罕见的切脉诊断术。之后他拿出的银针也是被消过毒的，这种医术是普通医生很难做到，在李钰这个包着银针的布包是用消毒药物浸泡过的，所以不管在什么地方和时间都能立马使用，并且毫无顾虑。
　　在诊断为急性风寒发烧以后，李钰熟练地用银针扎入朱学斌头部的正营、承灵、风池、风府等多处要穴，同时又在其胳膊上的阳谷、支正、小海等几处穴位扎入银针。扎完银针后，李钰也没闲着，他按摩朱学斌的双耳至发热后用银针刺破耳尖耳垂并挤出血液，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能及时地做到通经活络、怯风退烧快速效果。
　　为了让朱学斌不留残余病症并能做到康复如初，他还特地对其足部各个穴位的按摩拿捏。如此一番周折过后，当朱学斌清醒之时并没有感觉到头痛无力的现象发生，可以说他的严重感冒发烧就这么一次性地快速痊愈。
　　李钰的针灸如此熟练也是来源于他这几年不但练习的结果。
　　自从李钰看破红尘以后，什么金钱、名声、亲情、友情等等全都抛入尘世化作一缕白云随风而去，他不想对任何人提起当年的心痛，既然心已死，一切皆为浮尘。从此以后，他怀着一颗冰凉的心，漫无目的地云游四方。
　　人之初，性本善。当见到即将在阴阳两界挣扎的老王爷时，他最终还是动力恻隐之心，救了王爷也等于救了自己，因为他又一次见到了人性的高尚，于是他就有了风吹草地见牛羊的落幕年华！
　　但好景不长，自从王爷死后，李钰一度失落，又一次陷入人生的低谷！还好，他忽然间有了一个期盼，也就是有了一种莫名的期盼以后，他又开始复温自己的功课，每天继续看书采药、练习针灸。
　　其实，在当时的情境，李钰并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只是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后盾在催使，于是他就继续坚持不懈、日复一日地练习、验证……
　　也许这就叫命运。朱学斌早到或晚到都碰不到李钰的现在心境，李钰如果没有那种莫名的期盼也遇见不了生病的朱学斌。
　　真是来早了不如来巧了。朱学斌也是吉人自有天相。
　　救好朱学斌以后，李钰累得有些虚脱。为了考验朱学斌的人品，李钰冷冰冰的样子也是半真半假，他早早地休息实质也是真的累了，待到朱学斌睡熟以后，他才起身要去做点吃的，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晚饭是不够两个人吃的。
　　李钰来到火炉旁揭开陶罐时，他有些傻眼，因为晚上的稀粥和羊肉基本上没动，反而在橱柜上见到了一些莜面做的干粮。此时，老人家的心一下子暖和许多，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品。
　　第二天，李钰做好了早饭，犹豫了半天以后，最终还是将朱学斌的衣服拿去洗了，也不知为什么，他很想留下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中年人。
　　让李钰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有好的主意留住陌生人时，自己的哮喘病又犯了，他知道肯定是昨天救人和今天洗衣所造成的劳累反应，因为这种病需要长期保持心态平和，也不能过于辛劳。
　　还好，李钰早有准备。在发病的第一时间，李钰首先就是先嚼咽自配的药丸，然后快速地用按压穴位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病情，他按压的是膻中、天突、中府等几处要穴，同时也让朱学斌帮他按压后背中的肺俞、定喘两大穴位，这是缓解哮喘病最重要的要穴，当然使用时的力度也很关键，轻了起不到重要，过重又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所以说，自古中医博大精深，堪称无形无底，有用药如用兵之称。不像西医，拍个彩超、做个CT等就能看到结果，査出来有了肿瘤就可以直接开刀摘除；而中医却不然，是靠望、闻、问、切（把脉）来确诊病情，当诊断有肿瘤时是靠药物慢慢将肿瘤给消化掉。想想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如果不懂得药理常识和药物成分，这得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相比之下，西医的水平就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