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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渡 劫 6

作品名称:渡 劫 之 路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2-02-17 11:22:01      字数:5061

  当白梦拿到美国签证后,试着给他挂了一个电话。这时,正是他在第二次手术后,又回到家里养伤的时候。
  “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上船去了呢!”白梦在电话里听到了他的声音,显得极是高兴。
  他苦笑地道:“本来应该是上船去了的。”
  “怎么没去啊?”白梦生疑地问。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在‘渡劫’。”他是想用幽默来装没事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梦并不知道“渡劫”的是怎么一回事,不觉得他是在“幽默”,又不安地道,“我来看看你,好不好?”
  “不,”他慌乱地道,“你不用来,是家里发生了点事耽搁了下来。你现在好吗?应该还不错吧?”
  “你怎么知道?”白梦的心中有点五味杂陈。
  “从你说话的声音里听出来的。”他道。
  “嗯,我相信。”白梦道,“我今天打电话,是想与你告别一声的。”
  “你要到哪里去吗?”他问道,但立即想到她说过要去国外的,又补问了一句,“出国吗?”
  “是的,”白梦道,“我已拿到签证。”
  “哦,”他百感交集地道,“你真要出国了!祝贺你啊,不知什么时候走?能走路的话,我来送送你。”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已无法收回了。
  “什么?你说什么?”白梦在电话里焦急地问。“你现在不能走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出了点车祸。”他装着平静地道。
  “哦!”白梦沉默起来,心想,原来出车祸了!想到曾责怪过他,双眼里已聚满起泪水。
  “喂,喂,你听着吗?”他问。
  “在听,”白梦又问他道,“你现在怎样了?”
  他迟疑了一下道:“还好,大难不死……”他怕哽咽出声,捂住了话筒。他又想到了春霞的离他而去,想到了那次算命的说法——妻子或女友会离他而去,不由得悲从中来。
  “怎么啦?你真的还好吗?”白梦不相信地追问道。
  “此前确实有些不好,”他道,“但都过去了。”他把(未婚妻)春霞离他而去的事也简约地说了说。
  “想不到会这样,”白梦非常伤感地道,“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也想不到会这么倒霉!”他感慨地道,“像做了一场梦,有点太长的梦,大概是我以前太顺利了,老天非要给我一个特别的警告……其实,我是知道的,无需警告的!人是很脆弱的,经不起老天轻轻一击。”但在他内心里,也认为老天对自己不太公平:先是剥夺了自己上学机会,让自己成了“卖苦力的”水手,受尽了屈辱;现在又剥夺了自己的健全肢体,弄不好可能一辈子要依靠轮椅或拐杖生活下去。
  “你告诉我地址,我要看看你。”白梦道。
  “你不要来。”他想到自己现在躺在床上的这副衰弱、难看的样子,怎么能让人家看到呢?
  “你不欢迎我!”白梦显得很沮丧地道。
  他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忙就不要来了。”
  “看一个人的时间,总是有的。”白梦也几乎哀求地道,“给我地址吧!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是这看看了。”
  “好吧,你来。”他告诉了白梦地址。
   
  “谁给你打的电话?”母亲非常不满地问他,“是那个害得你落到这个地步的女大学生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无伤感地道,“真的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她一定要来看我一次,我已答应了。妈,你要好好对待人家啊,好不好?”
  母亲深叹了一口气道:“我会客气待她的。”在母亲思想里,曾把造成儿子如此苦难的责任,都怪在白梦头上的;但自从她去找过春霞后,已渐渐地把怨恨都转移到春霞身上了。
   
  白梦放下电话,叫了一辆车,赶到了梁云的家。
  “你是梁云妈妈吗?”白梦问为她开门的梁云母亲。
  “你是来看梁云的?快进来。”梁云母亲把白梦让进了屋里。
  “白梦!”梁云听到了白梦进屋的声音,叫了她一声。
  “梁云,我来了。”白梦一边回应,一边看了看梁云母亲。
  梁云母亲当然明白她她意思,指着小房间门道:“他就在这房间里,你进去吧。”
  “梁云,你怎么啦?”她踏进房门,见梁云做了一个想坐起来的动作,但马上又一脸无奈地摇头。
  “原谅我,我还起不来。”梁云怀着歉意道,“你快坐。”
  “原来你伤得这么重!”白梦噙着泪水,在床头边的椅子里坐下后道,“你一定受了许多苦!可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她自责地想到,当初在心里还责怪过他不肯接电话。
  “都过去了,”梁云苦笑道,“不过,我可能要一辈子这样下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白梦又悲伤地道,“要是早点知道你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急于申请出去了。”
  “想不到你会这么想!”梁云感慨地道,又想到了离他而去的春霞,很是伤心,又长叹了一声后问道,“你真的好吗?”
  “我好……”白梦伤心地道,她又想到了肚子里怀着的那颗“罪恶的种子”,急需要到外面去处理掉。她马上转了话题道,“方芳一直想联系你,说你的诗还不错。我倒相信,你一定能实现你的目标的。”
  他沉默了一会道:“我也想过了,已有思想准备,坐一辈子轮椅。在轮椅里做我想做的事,实现我的那一个个梦了。”
  “我想,你是会这样!”白梦看着他道,“这才是真正的你——倔强、傲气,蔑视苦难。”她此时多想告诉他,这才是她所爱的。她看到梁云双眼里也仿佛又有了往日闪亮的目光,感到又宽慰又伤心。她也感觉得到,梁云需要她的爱与帮助;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正是她要找的;但又想到自己已是“一支残花”,还怎么可以存此奢望?泪水禁不住地从眼里滚落下来。
  “你怎么啦?”他吃力地伸出手来,想安慰她。
  她也把手伸给了他;他把她有点冰的手捏在手中,默默了一会道:“你没几天就要走,看来,我是不能去送你了。”
  她的手不住颤抖,任他捏着,不无伤感地道:“也许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她想自己会很快回来的,至少眼前是这样想的。她还暗叹,人真是奇怪的感情动物啊!在这之前一直想快点“逃离”这总让她感到蒙羞的地方,现在内心里却又是多么留恋这片将要远别的故土啊!也许是这块古老的土地,本身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但这时肚内的小生命仿佛一动,又令她感到绝望了。她在心中似乎感觉到,自己已不可能再回来,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母亲这时送进来一碗白糖水潽蛋,他松开了她的手。吃水潽蛋是母亲出身地——乡下的一种习俗,每当有客人来时,就用这种水潽蛋招待客人。等白梦欠身接过这碗蛋后,母亲把他扶起来半坐着后,才对白梦笑了一下走出去。
  “这么多的蛋,我怎么吃得了?”白梦见碗里有三个蛋。
  “吃不了就放着,或者我帮你吃掉。”他也怕不把蛋吃干净母亲会不高兴。
  白梦吃了一个蛋,把两个都给了他。
  “到哪一天我能上船出海时,我会去找你。”他吃完蛋要白梦把碗拿走时道。说时却感到无限悲伤,他不相信自己还可能再上船。当船长,为国家开着巨轮劈风斩浪地远航,曾是他昔日的理想,但已是一个不大可能实现的梦了!他又苦笑地道,“当然,我先得把这伤养好。”
  “嗯。”白梦表示赞同,又问他道,“听你说过,除了写诗,你还想研究一些哲学问题的,还会去研究吗?”
  他看着白梦满怀期待的目光,思索了一会道:“大概会,只要活着,为了生存的意义,总要有所追求的。”为了存在的意义,他相信自己也会像“渡劫”中的一切生灵如巨蟒那样,与天道抗衡——这种对命运的反抗,对未来有一个美好的期待,才是生活的真正意义;而那种昂扬向上、蔑视苦难的精神,更令人感到是伟大可敬的。
  “不过,”他又道,“我觉有许许多多的实现问题更需要思考,也该研究研究我自己。”
  “研究你自己?”白梦边问边点起头。
  “人往往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他感叹道。他的思想似乎有了新起点;也许想研究自己本身,就意味着一种超越。他也突然感到自己真的是在“渡劫”,并业已成功,或将近成功。
  “最近你一定想过许多许多,”白梦道,“不然,你不会想到要研究自己的。”
  他点了一下头。“白梦,你相信有‘渡劫’的事吗?”他又令白梦感到突然地问。
  “‘渡劫’?什么是‘渡劫’?你刚才电话里也好像说过‘渡劫’。”白梦又道,“你给我讲讲什么是‘渡劫’吧。”
  “让我想想怎么对你说,”他本想讲一个白蟒渡劫或什么狐仙渡劫等的故事,既生动又通俗,但总觉得太浅显了。在一位大学生面前,应该讲得有深度一些。因此,他想了许久才开口道,“渡劫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质的飞跃,即从一种质变成另一种质,从一种物种(如蟒)变成另一种物种(如蛟龙),实际上,也是能量守恒定律的一种体现。要实现质的飞跃,如从某一物种变到另一种物种(如蟒到龙,人到仙等等),先需要一个量的积累,也就是修炼(如修仙等),修炼到一定的时候,也是量变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时,眼看着宇宙本来的平衡要被打破,也就是古人常说的要‘夺天地之造化’。但是,宇宙平衡的被打破,一定会引起灾变,而灾变造成的毁灭性打击,首先会反噬到这个获利方(或物种,或更基础的物质形态)的身上,不外乎会造成两种结果。一种情况,获利方(如物种)会被打回原形或者被毁灭,从而恢复本来的平衡。第二种情况,获利方(如物种)以通过自身修炼获得的能力,与反噬力量抗争,且取得最终胜利,宇宙作重新调整,得到新的平衡。”
   “你讲得太深奥了。”白梦道,“你还不如给我讲讲‘渡劫’的具体事例或讲点故事。”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心想是否被看成自己是在故弄玄虚,以示高深,便道:“就讲一个‘渡劫’的故事吧!”接下来,他讲了一个蚯蚓修成金龙的故事。
  故事说的是,在古时候有一书生,八岁能诗,十岁能文,但后来交友不慎,学业荒废。一天,他又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发觉正睡在一个破庙内。他正要关上庙门时,天上忽然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突然一个炸雷打在破庙前的土地上,将湿泥土碎石块炸得漫天飞扬,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一道裂缝和一个个大洞。他正惊讶之际,从土地的那道裂缝里爬出来一条巨大的蚯蚓,竟有人的手腕那般粗细,长有二尺来长,它不断地避开着雷击,往破庙里门口爬来。只见曲蟮一次次地避过炸雷,终于爬进了破庙门内。那蚯蚓突然开口道:“幸亏恩公今日在此,否则渡劫失败,我命休矣!”
  书生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道:“你!你会说话!”蚯蚓道:“是我在说话,恩公您在破庙里,天雷有所顾忌,时间一到就退去了,感谢相救!”书生问它:“天雷为什么要劈你?”蚯蚓道:“我因机缘巧合,钻入一处洞天福地,懂得了修炼。”书生道:“原来你想要修炼成仙!”蚯蚓叹息道:“恩公有所不知,蚯蚓修仙先要一百年化(黄)鳝,再一百年由(黄)鳝化蛇,再一百年由蛇化蛟,再一百年由蛟化龙,方算修成仙体。但天道不容,每过一百年可进化时,便有天雷来打,躲不过就只能化为黄土。”书生道:“今天你侥幸躲过,渡劫已成,但以后还有数劫,又怎么渡过呢?”蚯蚓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狐狸黄仙(黄鼠狼)等修仙成人,比起我等虽然容易许多,但也难啊!”书生听这么说,突然感到醍醐灌顶,心想一条蚯蚓尚且能为了长进,不惜冒着被天雷劈死与天道抗衡,而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混迹于街市,不思进取呢?他向蚯蚓躬身道:“今天虽然是我救了你,但你同样也救了我,我俩有缘,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尽量护你周全。如果你相信我,我将你放进家中的一口井中,让你安心修炼,若有天雷,便叫我子孙护你周全。”以后,书生发愤努力,官至三品,蚯蚓在书生及其子孙庇护下,也修成了一条金龙。
  这故事是春霞外婆一次到医院探望他时说的,他对白梦的讲述已被他简化了不少。
  “原来也是教育人的!”听完故事后,白梦感叹道。
  “是的。”他点头认可,心想几乎所有的民间传说或民间故事,都是教人向善的,包括那些宣扬因果报应的宗教性的传说故事(否则一定是邪教)。在中学读书时他从图书馆借阅过许多中外民间故事(包括一些民间传说),发觉里面都是劝人为善的。他还发现看民间故事、听民间传说长大的人,一般都是心地善良,至少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她很懂礼貌,长得也很文雅。”白梦走后,母亲对梁云道,又深叹了口气道,“可惜,你现在这个样子!”
  “妈,你是什么意思?”梁云有点不满地道,心想母亲怎么会这么快忘掉了春霞?再说春霞虽然狠心地离开了自己,对自己是有些不够好,可对你老妈总是很好的啊?他不知道母亲已去找过春霞,更不会知道春霞对母亲的无礼顶撞和嘲笑挖苦。他无望的心中,还是难以忘怀已离开了他的“未婚妻”春霞,甚至还异想天开地抱着一丝希望。更是在梦中常常梦见到她,一次恍若是在去新疆的路上,好像是春霞要带他去见她父母和妹妹。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了茫茫的戈壁和远处的雄伟、圣洁的雪峰。“小新疆。”他依然这样叫她,而她也仍然笑着叫他为“船上人”,又感觉他们好像骑着骏马飞驰在望不到边的草原上,但成千上万奔腾而来的马群,很快把他的冲散了。这时,他会大叫着“春霞”醒来,心中一片沮丧,胸口闷得气也透不过来……
  “你不要再去想春霞了,”母亲道,“强扭的瓜也不甜。等你腿好了,再找一个比她更漂亮,但要像刚才那位姑娘一样文雅一点的人。”
  “妈,你别说了,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他也知道母亲只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的。“妈,我想要把航海课程继续修完。”
  “好,这好!”母亲道,觉得他的精神仿佛真的又有了一个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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