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渡 劫 之 路>第10章 真 相 1

第10章 真 相 1

作品名称:渡 劫 之 路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22-02-10 19:56:14      字数:5469

  那天白梦醒来时,见母亲焦虑地守着她。她不仅发现母亲的脸色十分憔悴,而且两鬓有了白发,虽然没几根,但是十分触目,而此前她从没见过或没注意到过的。她想起了一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母亲放在她枕边的手,又看了看左右,焦急地问起母亲:“他呢?”
  “母亲对女儿露出淡淡的笑道:“我让他回家休息了,他昨天也累坏了。你看,”母亲装着责怪地道,“连爸爸也不叫了。”
  她本来要问的是梁云,但一听到父亲也来过,有点激动地道:“爸爸也来过?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来?他都急死了。”母亲又告诉她,“在你醒来之前,他还打过电话来。我给他说了,你一直在睡觉,他才上班去了。”
  “妈,你陪了我一夜。”白梦感激地道,眼里浸满起泪水。她想到要是自己真的死了,怎么对得起父母啊?可当时只顾了自己的面子、委屈,竟想一死了之。幸亏被几个渔民发现,叫来了派出所的民警把自己带离了薛甸湖边。她又想到了把她送回来的梁云,她打电话给他时,也怕过他没空或不肯去接她,想不到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昨天他应该也累坏了,她记得许多时候都是靠他背着赶路的。没有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来?她记得自己在急珍室时,他都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她也猜想到一定是父母来后,他就离开了。她眼里滚落出了大颗的泪水,她相信,他再也不会来,而自己也不可能再去找他的。
  “妈妈,我想自费出国去。”她让母亲感到很突然地道。
  母亲楞了楞后道:“你怎么又想出国了?等你病好了再说吧!”医生已诊断她是得了急性心肌炎,不及时抢救有生命之虞,不好好养病也会留下严重后遗症的。
  “不,妈妈,这次你一定要答应我!”白梦恳求地道。
  “你现在主要是要把病尽快养好,出国不出国是病好以后再考虑的事。”母亲忧心忡忡地道。
  “不,”白梦在母亲面前,一反平时的稳重、文雅的常态道,“妈妈,你们如果这次不答应我,我也不要养病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还指望什么?”母亲生了气。“上次不让你出去,是你爸不想用人家的钱。”母亲此时嘴里的人家,当然是指她的表舅。白梦在高中毕业时,也有过出国念大学的想法。这位表舅很支持她的想法,说钱都由他来支付。可她父亲以舍不得她远离为理由,而加以反对、阻止。
  白梦伤心哭泣起来。
  母亲叹了口气,伤心地道:“你也不能这么急,逼着我就答应啊!我总要与你爸商量一下。还有他知道了吗?”
  “谁?你指谁?梁云吗?这与他没关系!我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的!”白梦十分苦恼地道。
  母亲疑惑地看着女儿,表示难以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的感觉中,梁云一定是女儿一直保密着不说的男朋友,也正是两人闹矛盾,女儿才出走的。再说,梁云虽含糊、但也是承认这些的。
  “你们年轻人一闹点矛盾,就好像天也要塌下来!过几天,就什么都好了么!”母亲以过来之人口吻劝她道。
  “妈妈,你不要说,不要这样说,你什么也不了解!”女儿哭得更伤心起来。她忘不了田力带给她的深深的伤害,也忘不了在“的士”上所遭到的羞辱。
  “我不说了,”母亲道,“先什么也不要说了。什么都等你病好了再说,好不好?如果你一定要出去,到时候我们也会考虑的。”
  白梦此时紧紧抓着母亲的手,百感交集于心底。她多希望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仅仅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梦魇啊!
  几天后,医生说她已脱离了危险期,再在病房里住几天就可回家养病了。
  她每天都巴望着梁云会出现在病房门口。一早,她总是把头梳了又梳,甚至想脱掉那难看的白底蓝条的病人服。由于处在焦急的等待中,既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又怕时间过得太快。每当一天将过去时,她心中绝望透了,眼皮里包着泪水,一动不动地躺着。母亲见她这副伤心、憔悴的样子,又心痛又害怕。
  “要不要我去找一找那个叫梁云的……”那天母亲实在忍不住地说,“打电话去,要末没人接,要末是一个老太把我骂了几声。”
  白梦默默流泪了,她心中有一种不祥之感。他相信骂母亲的人,一定是梁云的母亲。母亲大概被骂懵了,已记不清对方到底骂了些什么,只记得要她不要再去电话了。白梦依稀地记得,在她迷迷糊糊中听到梁云在她耳边说过“以后没有人再敢欺侮你了”,她当时感动得直想哭……也在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感到,他背着她翻越了崇山峻岭,为了保护他,一会儿把她放下,与黑暗中的那些猛兽搏斗,一会儿把到背到一片大湖边,召唤着过往的船只……又在迷迷糊糊中,好像与他一起来到了她所熟悉的黛湖公园。他们在黛湖边的长靠椅里紧紧相依地坐下,他说再也不会离开她。她犹豫地凝望着他,眼里滚动起泪水。他却避开着她的眼睛。“我难看得要死吗?”她问。他摇着头道:“不,很迷人……”而她的目光又犹豫起来,她想把自己的遭遇,所受的耻辱,都一一告诉他,但又怕他从此会瞧不起她,也会永远地离开她。她望着他思索着什么的眼睛——深不可测而又毫不掩饰,沉静而真诚,她有了决心,不想对他再隐瞒下去。于是她把真相,都一一说了出来。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起来,直至对她叫嚷起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一阵尖锐的痛苦掠过她心头,觉得什么都完了。她清楚,在他心目中她的冰清玉洁、她的“阳春白雪”(梁云冠于她的),都冰消了……她掩面而哭,但她并不后悔把一切都告诉他,她做好了被耻笑、被遗弃的准备。可他又抚起她手安慰她,又说再也不会有人欺侮她了。她仰起头凝望着他。“忘记这些吧!”他说。她柔顺地点点头。——不过,她清楚这仅是自己的渴望和想象而已……
   
  一天下午,她的几个要好的同学来了。但只能两人一批地进病房,先进来的是徐云云与梁志浩。看着俩人亲密无间地进来,她的泪水又突眶而出。但她马上用手去擦掉了。
  徐云云早已看到,笑眯眯地对她道:“都老同学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哭就哭吧!”
  “谁像你这样劝人家哭的?”梁志浩在徐云云身后嘟哝了一句。
  徐云云也许根本没有注意到梁志浩的嘀咕,仍与白梦说话:“你怎么可能得心肌炎的?”
  “我怎么不可能得心肌炎?”白梦心中想,“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一旦你们知道了真相,你们还会看得起我,还会来看我吗?”
  “白梦同学,”徐云云又调侃道,“保密局快要邀请你去啦!听你母亲说,你也有男朋友啦?说出来听听,是谁?”
  “你还问?”梁志浩见白梦垂头不言,自作聪明地道,“还不就是田力?”
  “‘政治家’?”徐云云道,“我看不是。他呀,哼,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不要听到你们说他。”白梦心中痛苦地道,“你们坐吧。”
  徐云云看看梁志浩后,仿佛在问:怎么样?还是我说得对吧?又对梁志浩道:“你坐吧。我就坐床沿上。”她在床口处坐下,把床头边的那张病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让给了梁志浩坐。
  “大家都要来看你的,”徐云云坐下后对白梦道,“现在派了我们几个做代表,方芳与曹小兰在外面,是‘候补队员’。”
  “医院规定只能两人、两人进来。”梁志浩作着多余的解释。
  “谁会不知道?”徐云云装不满地道,“我们要挑主要的话说,可以快点换她们进来。”
  “不就是来看看吗?”梁志浩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看他多傻!”徐云云对着白梦道,“看病人么,总要说些安慰的话,连这也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梁志浩心想,但道:“那你说呀!”
  “白梦,”徐云云道,“听你母亲说,医生说你看得及时,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白梦点点头道,“谢谢你们都来看我,我其实没什么。”
  “心肌炎看得不及时,也会死人的。”梁志浩只注意了强调此病的严重性,而忽视了在病人面前说话的分寸。
  “不要听他的,”方芳道,“心肌炎也有严重不严重的,你是最不严重的,不是说了吗?过几天就能出院。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上课、玩了。”
  “还可能吗?”白梦在心中想,“我如果把真相说出来了,你还会这么说吗?”
  “白梦,徐云云说得多对,”梁志浩道,“我们马上就可以一起玩了,下个月我生日,我想好了,请你们去新造的华侨大厦喝下午茶。”
  “白梦,你快点好吧,”徐云云道,“听说那里的点心是全市顶级的。”
  “到那时她早就好了。”梁志浩道,“我要想想请些什么人?田力这个‘政治家’,我是不想请的。”
  “独怕他不请自到。”徐云云道,“这人脸皮很厚的。”
  “我可以不让他知道。”梁志浩道。
  “搞个生日聚会弄得像做地下工作啦!”徐云云嘲讽道。
  见白梦一直闷声不响,梁志浩意识到话说多了,便对徐云云眨了一下眼。
  徐云云当然能领会他的意思,便道:“方芳他们要等急了,我们要出去换他们进来。”
  白梦抓住徐云云的手,像不让他们走似的道:“再坐一会……”她心中有话要说,但都是不好说的。
  “过几天再来看你。”徐云云见梁志浩已站起来,也欠身道。
  “嗯。”白梦终于点头道,“好吧,你们去吧。”
  
  在徐云云与梁志浩走出去后不久,方芳与曹小兰就进来了。曹小兰也是白梦的好友,那天本来也是要参加白梦的生日派对的,因临有事而没有参加。
  “几天不见,竟生起病来啦?”曹小兰一进病房,就叫着走近病床前。
  “你们坐。”白梦有点尴尬地道,“只有一把椅子。”
  “曹小兰,你坐椅子,我坐这里。”方芳在床沿处先坐下后道。
  “方芳,你抢了我位置。”曹小兰边说边在椅里坐下,然后又对白梦道,“那天我来也要来了,半路上接到家里电话,说我爸被车撞伤了,我就回家了。”
  “你爸现在怎么啦?”白梦问道。
  “没什么了。”曹小兰道,“他伤得不重,我赶到医院时,拍片都拍过了。伤是伤了好几个地方,但骨折的地方只有一处。现在绑着石膏在家里休息。”
  “他是被什么车撞的?”白梦又问道。
  “是被一辆助动车撞的。”方芳抢先回答。
  “你总抢我的‘位置’。”曹小兰又笑着对白梦道,“白梦,我爸是很‘奇葩’的,他骑自行车直行,人家助动车是从小马路上穿出来,撞到他后轮胎上,他人也飞出去了,但他竟认为自己一点没啥,什么也不留,就放人家走了。但当他骑车回到家里,就到处痛起来。”
  “后来呢?”白梦问道。
  “后来就去医院看了。”曹小兰道,“我妈说他,他还不服,说自己当时觉得没什么,放人家走是应该的。我妈说如果后来有问题呢?我爸竟说是我妈在触他霉头。”
  “你爸这是菩萨心肠,”方芳又插上来道,“我爸也是这样,在家不让人,也就是不让我妈,但在外对人不要太好!”
  “我爸大概也是这样的。”白梦附和地道,但觉得自己说得有点不对,父亲虽有时也会对母亲发点脾气,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听母亲的。
  “大概男人都这样的,”曹小兰道,“所以,有种说法叫‘从奴隶到将军’。”这是社会上的一种说法,在谈朋友时,男人常对女友百依百顺,结婚变成丈夫后,就骑到已成为妻子的女人头上了。
  “我们都要当心,”曹小兰继续道,“不要也嫁一个‘从奴隶到将军’的人。”
  方芳道:“也不用过度小心,还是顺其自然。我倒很同情我爸。我妈整天在唠叨埋怨,我爸躲也躲不掉,忍无可忍时才说几句,引来大吵,我妈又说我爸不肯让她,是欺负了她。我也被他们搞得烦死了。”
  “你认为还是你妈不好,对吗?”曹小兰问。
  “应该这样说。”方芳道。
  “看来‘从奴隶到将军’也是说说的,”曹小兰道,“不过是被人夸大的事。实际上,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结婚前,大家你好我好的,结婚后,家务琐事多了,不可能像婚前那么浪漫啦,等有了小孩,更会陷入到家务琐事中,争吵也在所难免。一吵,女的话就多了。我说得有道理吗?”
  “看不出,兰子分析得头头是道的,也要成为‘理论家’啦!。”方芳道。
  白梦也觉得曹小兰说得很有道理,但感到这与自己已不搭界了,或者说,自己已不在曹小兰说的正常人范围了。本来她也有可能让那个梁云成为她的“从奴隶到将军的人”,自从那晚的事发生后,就没有了这个可能。她也想到,如果没有发生那事,按照“奴隶到将军”的说法,一旦梁云与她结婚,慢慢变成“将军”,而自己则会变成“奴隶”,那她也心甘情愿。她会像母亲一样甘心为父亲做饭、生小孩,也会像母亲一样大度地处理家庭琐事,决不怨天尤人,使家庭不得太平。
  在白梦想着时,曹小兰又大加发挥地道:“其实,正常人的生活,就是平平淡淡的,这应该占大部分时间。而特别开心与不开心的时间,只是占很小一部分的。可世界上好像有两种人,一种人只记住开心的事,就感到幸福;另一种人只会记住不开心的事,因此感到很不幸,特别有一些女的,就会陷入一种怨恨中,整天说个不停,恨这恨那,怨天怨地,好像世界上除了自己都是坏人。或许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想让丈夫对她好一些,但实际上却适得其反,又令人讨厌。”
  “你又在说你妈了。”方芳微笑着道。
  “你又知道了!”曹小兰也带着笑道。事实上她的这一大套理论(说法),是她长期观察了父母间常年不断的争吵,才感悟到的。
  “你否认不了你是‘父党’的事实。”方芳又开玩笑地道。“其实,做女儿的多数是站在父亲一边的。”
  “只有你是这样的。”曹小兰嘴巴不饶人地道,心里早已承认方芳的话说得是对的。
  白梦这时觉得自己真是个异类,她没有像她的这两位同学那样,都是一味帮着父亲的。此时,她还不知道,两位同学的父母都是因为(价值观、人生观的)层次不同才引起的冲突。而她父母基本上是在同一层次的,并无价值观上的太大分歧。因此,很少发生言语冲突,更不可能纷争不断的。
  方芳这时对曹小兰道:“我们说了半天,还没问一声病人的病情哩。”
  “对啊,”曹小兰似恍然大悟地道,“本末倒置了!白梦,原谅我们吧!”
  “你以为白梦像你那么小气吗?”方芳看了一眼白梦,问着曹小兰。
  “我小气过啦?”曹小兰装着不满地叫道。
  白梦知道她俩是在演戏给自己看,也佯笑道:“我本来说,你们不要来的。”
  “哪怎么可以不来?”曹小兰道,“白梦,你老实交代,有男朋友了吧?”
  一阵尖锐的痛苦又在白梦心头掠过,她脸上顿时变得毫无血色,看着曹小兰,痛苦地道:“你们不要听我妈的瞎说。”
  曹小兰害怕地看着她道:“明白了,我不问了。”
  “以后我会都告诉你们的。”她忍着泪道。
  “等你养好了病再说。”曹小兰道。
  方芳也道:“快把病养好。”
  她点了点头。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