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王耕田一举考上大学，又娶娇妻。大、小登科，书尽人生得意。参加婚礼的民办教师们集羡慕嫉妒于一身，各有感慨。
　　婚宴在新娘一行全部到家，嫁妆放置到位后开始，屋里、屋外的场院摆满，宴席是当地极富特色的八大件。四个小拼盘先上，八道大菜一个一个拉开距离慢慢上，留下充足时间让客人喝酒。宴席持续到近午夜才散。喝吐的、喝到不省人事，柴堆、猪圈呼呼大睡的、喝得发酒疯的，醉后百态，应有尽有。本村客人散尽，安排送亲等主要客人睡了，闹新房的压轴节目正式开场。
　　王耕田的新房，就是他原来学习和睡觉的房间，经过打扫，粉刷，收拣，已焕然一新。如今摆上油漆锃亮的嫁妆，房子略显拥挤，但有这一整套新家具来装点，再有大红喜字贴白墙和顶棚，喜气洋洋，干净整洁。整个房间，只有那张老式板床是旧的，鋪上新床单，码上新被子，已遮掩严实。
　　小方桌临床摆放，四个干果盘，大红枣、花生、干桂圆、瓜籽，一壶酒，一圈酒盅。四样干果有讲究，取意早生贵子。闹新房大部分是教师，大家公推鲁校长主持，叶建设主任当酒监，维护公道。闹新房人围小方桌坐一圈，坐不下的，或坐床头，或站立一旁。王耕田和惠兰被大家推在一起，紧挨着坐床边。惠兰羞答答不敢抬头，紧握着王耕田一只手，害怕而紧张。王耕田虽然大方，此时也心跳加快，惶恐难安。闹新房，惠兰多多少少听说过，净是些羞于启齿的坏话和难以完成的怪动作。王耕田亲自参与过，知道今晚这关不好过，不知平时这些文绉绉的同事们会生出些啥幺蛾子。天气炎热，惠兰的手湿漉漉的净是汗，微微颤抖。他紧握着，暗暗给亲爱的人长胆。
　　一对台灯放新房两边高的箱子上，灯光调到最大。男人们一张张透着坏笑的脸背后，藏着他们肚子里正滋长的坏水。
　　鲁校长咳嗽一声，全场鸦静。他简单作开场白：“今晩呀，是我们王耕田同志和张惠兰同志的洞房花烛夜，是两位年轻人大喜的日子。王耕田同志前不久金榜题名，顺利考上地区师范。古人云，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事，王耕田同志占其二。可谓是双喜临门。同志们，此时此刻，值不值得热闹庆贺一番？”
　　“值得，太值得庆贺了。”大家齐声呼应。
　　“好。非常好。”鲁校长环顾四周，挠了挠他没几根毛的头顶，要继续发挥。与校长年龄差不多的老民办教师吴定发老师打岔问校长：“校长，耕田的洞房花烛夜，你脑袋痒啥呢？”
　　鲁校长瞪吴定发一眼，还击道：“不到耕田用你嘴的时候，你嘴也痒呀。”
　　笑声爆发，气氛马上热烈起来。鲁校长继续说：“良宵苦短，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给王耕田同志留下充足的耕田时间。我们是人民教师，人民教师是文明群体，闹新房必须文明，高雅，不准粗俗，下流。给我们的张惠兰同志留下一个好印象。惠兰同志，有一首诗这样写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耕田声，姑娘变大嫂。惠兰同志，你会背吗？”
　　叶建设司酒监职，他喊道：“这首诗值两杯酒。惠兰，你背一遍，校长喝两杯。同志们同意不？”
　　“同意。”大家异口同声，笑声一片。惠兰说：“鲁校长坏，把诗改了，我不背。”
　　叶建设主持公道：“你不背你喝两杯。”
　　王耕田鼓励惠兰：“你背，这是最简单的。”
　　惠兰的脸红得像她身上的大红嫁衣，犹豫再三，结结巴巴背了。叶建设倒满两杯酒。鲁校长端起酒杯，说：“惠兰同志表现很好，我问你个小问题，为什么夜来耕田声，姑娘变大嫂？这耕啥田呀？”
　　惠兰羞得低下头，就是不回答。鲁校长洋洋得意：“这么个简单问题，你不说，这酒，我喝不上。”
　　叶建设提议：“耕田同志代答。”
　　大家都看着王耕田。王耕田只好说：“耕我媳妇那块田。”
　　“大声说，我没听见。”有人故意强调，王耕田又大声重复一遍。鲁校长喝干两杯酒。刘保成出个谜语叫惠兰猜：“一个老汉两寸高，挑个篮篮买核桃。啥东西？”
　　惠兰头勾得更下，不说。王耕田对她耳语一番，惠兰抿嘴笑，突然抬头大声说：“是你头。”
　　大家笑成一窝蜂。刘保成说没猜对，众人把酒灌进他嘴里。
　　有位老师受到启发，也出谜：“山里有个姓邓的，见了女人梆硬的。进去是个做贼的，出来像个害病的。新娘子大声猜，这是指干啥？”
　　惠兰把头伏在王耕田肩上，埋着脸。叶建设申明：“这个谜难度大，值八杯酒。惠兰同志，你猜到，他喝八杯，猜不到，你和耕田喝干八杯。”
　　惠兰还是羞于启齿。王耕田积极主动：“我说。”
　　“行，你说，声音要洪亮，不准撇太监腔。”出谜人说。王耕田清清嗓子，大声说出谜底。把惠兰羞得双手捂脸。大家笑成一团。新房也像要被笑声抬起来。
　　第三个谜出来，仍然是针对惠兰：“平地起山峰，左右各一对。别人不让看，男人摸着睡。这对山峰长在啥地方？”
　　一位老教师姓陈，门牙豁了，说话漏风，在中心小学管后勤。陈老师讲个笑话，说是他的亲身经历。他说：“我教过一个学生，非常笨。头一天学的生字，他第二天准忘。有天早晨，我在黑板上写了个‘被’字让他认。他认不得。我启发他，你床上有啥？他说，褥子。我又问，褥子上有啥？他说单子。我再问，单子上是啥？他说，我妈。你妈上边是啥？这小笨蛋说，是我爹。气死我了，我质问他，被子呢？他吓哭了，边哭边说，被子掉地下了。”
　　大家哄笑声中，有人问陈老师：“这个小笨蛋是你儿子吧？”
　　赵绪民也讲关于字的笑话。“两口子脱光上床，男人仰着伸开双臂，问女人，我这样是啥字？女人说，大字。男人说，你看仔细了，不对。女人再看，醒悟，太字。女人双手垫脑后仰躺，问男人，我这样是啥字？男人说，天字。女人否认。男人想一想，开窍了，吞字。男人扑女人身上，问女人，现在是啥字？女人想不出。男人边行动边解释，现在是春字呀。”
　　……
　　耍嘴皮子告一段落，进入第二环节。第一个节目，鲁校长拿出早准备好的一个桃子，一根线吊着，他提着线一头，桃子在下边晃荡。鲁校长眉飞色舞，要求：两口子同时咬住桃子，各吃一口，只动嘴，不准动手。
　　这是闹新房的传统保留节目，叶建设判四杯酒。这个表演看起来不难，大家拭目以待。王耕田与惠兰各张嘴去咬桃子。两人嘴堪堪挨近桃子，桃子升起来，待两人站直了去够，桃子又落下去，反正不让两口子咬到。
　　笑声和喊声吵醒了陪奶奶睡的杨欣姐妹。
　　第二个表演，节目名称，摸老鼠，这也是闹新房的传统保留节目。叶建设出的题，要求：手帕做个小老鼠，从惠兰右袖口进，从左袖口出。王耕田表演。一边摸，一边高声回答叶建设提问。按要求完成，叶建设喝四杯酒。否则，王耕田喝。表演开始。叶建设问：摸的啥？王耕田答：摸老鼠。穿过一只袖筒，到胸里。叶建设问：摸到哪儿了？王耕田答：摸到腔子。叶建设不依，重新问：还摸到啥了？王耕田说：摸到奶了。哪边奶？左边……哦不对，右边奶……
　　闹新房彻底进入高潮。接下来还有高难度的表演，等着新郎新娘去完成。比较下流，在此不一一叙说。惠兰渐渐放开。反正，过了今夜，就不再是大姑娘，不满足这伙人的要求，过不了关。
　　杨欣姐妺，在男同事们闹得过分时，及时进新房，保护惠兰，三个美女合唱流行歌曲。杨华的美丽清纯，让男人们都有所收敛。王耕田偷偷看她，心中充满感激之情。
　　最后压轴节目，鲁校长喊一声：“送一对新人上床！”
　　几个人扑上去，将惠兰四仰八叉压床上，另外的人把王耕田抬起来，爬放在惠兰身上。一人用早准备的针扎王耕田屁股。扎一下，王耕田受痛，前挺。再扎一下，又挺一下。还有人问：惠兰同志，受活不……杨欣姐妹不好意思看，率先跑出新房。
　　王耕田和惠兰被折腾够了，闹洞房人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