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集 大刘湾布置防匪 三杈路八路兵败

　　“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莺哥来到胡艳华的住室，一进门就关心地问。自从杜年华下山后，胡艳华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寂寞难耐的同时，最多的感觉还是担心。她不知道儿子见到赵虎没有，不知道赵虎愿不愿来救自己。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有女人说话，忙从卧室走了出来。她不认识来人，上下打量一下，估计这个人应该就是刘建平的女人，但她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有劳姑娘，也没什么事要做的。那有椅子你坐。”
　　“怪不得司令喜欢你，这么漂亮啊！”莺哥感叹着坐了下来，“听说你是刘庆天的二姨太，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你也是刘家人？我怎么不认识你呀？”胡艳华说着也坐了下来。
　　“不瞒你说，我叫莺哥，与刘府大少爷建平结为夫妻了。按辈分我该叫你二姨呢。”
　　“要是照先前的叫法，你说的没错。现在不一样了，不说司令这层，就说老爷这层吧，共党来了，我就成了地主婆，天天让那些穷鬼拉出去又批又斗；先前好好的亲戚见面都弯着走，谁还敢攀这门亲呀！人情淡如水呀！”
　　“你说的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听说你让小杜子下山叫你弟弟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呀？”
　　“是呀，我也正担心呀！可别让共党抓起来了啊！”
　　“你一个人住这里，又没个人侍候，不方便也不安全；魏营长说，让你换个地方住。”莺哥说着站了起来，对外喊道，“大鹏，过来把夫人的日常用品收拾下。”
　　胡艳华一惊，心想，他们想干什么？可别是哪里露馅儿了，把我关起来呀，但还是冷静地说：“要你和魏营长操心了，其实住这里我也习惯了，非得换个场儿吗？”
　　“怕共匪来突袭，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不好向司令交差呀。走吧。”莺哥说着，轻轻推一下胡艳华，让她跟在大鹏后面。几个人拐过几道弯，穿过大铁门，进到陈秀琴曾住过的房间。胡艳华环视一下，感觉与外边那间房大小差不多，只是用具简陋点，屋内有点淡淡的霉味。“夫人有什么要求，只管跟大鹏说。大鹏，夫人的安全就由你负责了，夫人需要什么，来告诉我；眼睛放亮点。我走了。”莺哥说完飘然而去。
　　莺哥刚进议事厅，忽听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枪声。“嗯，怎么回事？好像哪里有枪声。”她停住脚步。
　　“我怎么没听见，你耳虚了吧？”正在和女人斗蛐蛐儿的魏虎头也没抬。
　　“你再听。”
　　枪声果然越来越大。魏虎扔下驱赶蛐蛐儿的小木棍，起身就往外跑：“看看去！”可刚跑到门口，枪声就停了。他站在门外侧耳细听，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娘的！谁擦枪走火了！”说着就回到原位。
　　“营长！营长！”魏虎刚坐下来，正准备问莺哥胡艳华的事，杜年华带着胡来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险啦！差点让共军抓住了！”
　　“嗨！还是你小子呀！回来就好，那个就是胡，胡，胡……”
　　“胡来顺。长官，胡艳华是我姐。”
　　“哦，好！来得好！莺哥，你再去给他们安排一下。”魏虎说着挥挥手。莺哥只好领着他们两个离去。
　　贺大龙和刘二柱完成了“护送”任务，很快就返回了大刘湾。进了办公室，贺大龙对刘二住说：“去把凤鸣和杏子找来，我们商量个事。”
　　“哎哟！摆官架子了！”秋凤鸣进门就调侃道，“俺来了，排长下命令吧！”
　　“别气我好不？人家有正事。”贺大龙一本正经地说。
　　“大龙哥有啥事就吩咐吧。”杏子跑进来说。
　　“刘建平跑山上当土匪去了，区里要我们严密监视刘庆天的动向；从今天起，他家的人不许离开这个大院。你两个合计合计，看看有多少女民兵，排个班儿，轮流监视。”贺大龙表情严肃地说。
　　“俺说呢，这还真是个事。哥，你放心，这事就交给俺们。走，杏子，找俺娘去，她会写字。”秋凤鸣说着拉起杏子就往外走。刚出大门又停了下来，对杏子说，“先去刘庆天那里，瞧瞧他们在干啥。”
　　秋凤鸣和杏子走后，贺大龙对刘二柱说：“我们去三叔那里，看看手雷、地雷还有多少。”
　　制作手雷、地雷的土作坊，现在搬到何叶香原来住的三间土坯屋内，曾经被炸毁的墙壁屋顶，经过修复也算完好无损了。侗大年正带领刘自强、大个子、简正明、刘绍平、刘天明、刘大牛、刘自安几个忙碌着：有打磨手雷、地雷外壳的，有双脚蹬轮碾制炸药的，有制作药捻的，可谓热火朝天。
　　“哟呵！大排长来啦！”刘天明双脚蹬着滑轮，滑轮发出“呲喇呲喇”的声响。
　　“哎哎，别乱动！那是硫磺！”侗大年对刘二柱喊道。
　　“三叔，库存有多少呀？”贺大龙走到侗大年身边问。
　　“给土匪一人两颗都不止。在房里边，你去看。”侗大年直起腰，用手中的锉子指指房门。
　　贺大龙推开木门，只见地面堆的全是各种类型大大小小的手雷和地雷：大的，有的像西瓜，有的像冬瓜；小的，有的像鹅蛋，有的像皮球。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感觉心里有底了，就转身对侗大年说：“三叔，你明天领几个人在后岗子蚌蚌沟埋一部分，大个子领几个人到前头河北岸边上埋一部分。留着客人过来好好吃一顿。”
　　“这么急呀！”大个子说。
　　“赵团长早就去接他们去了。”贺大龙说着就离开了小作坊。
　　“大龙哥！来！来！过来！”贺大龙和刘二柱正走着，忽见秋凤鸣在刘自朋门楼前向他们招手。
　　“有人看刘庆天吗？”到了门楼前贺大龙问。
　　“俺和杏子刚去看了，看他怏怏的样子，好像病了。这会儿金莲儿在守着。来，里边来。”
　　“哎，大龙你说，她们排班儿不算我的份，这不是把我当外人看了吗？”贺大龙刚进冯素贞的屋，李婶就抢着说。
　　“是呀大龙，这不是把我们看外了吗……”抱孩子的何叶香也接茬说。
　　贺大龙见状，心想，这叫什么事呢？就随口答道：“李婶呢，自强叔在外边，家里还有小宝；何嫂呢，自立哥在前线，小贝贝还没得一岁。这样吧，你们两个算一个。”话音刚落，全场笑翻了。贺大龙一愣：“你们笑什么？”
　　“你呀，把辈分叫乱了。把自强叫叔，把自立叫哥，那他们俩再怎么叫？”陈秀琴笑着说。
　　“不好叫，干脆叫老俵。”何叶香补上一句，再次把屋里人笑翻了，被笑得不好意思的贺大龙拔腿就往外跑。
　　“哎，大脚，这可是排长说的啊，你们两个算一个，再没屁放了吧？”冯素贞说着，在本子上工工整整地写上两个人的名字。
　　东方渐渐白了起来。周建率领一个班已经到达通往独山南侧的土路旁，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后，一挥手大喊一声“打”。顿时，枪声大作，子弹雨点般向敌人射去。经过一夜战斗，又疲劳又困乏的匪兵，有的枪还没摸到手就进了阎王殿；清醒点的，迅速举枪反击。他们边退边打，边打边退，按预定计划往南引；翻过一道岗，他们干脆头也不回地往前跑；翻过一座小山头，穿过一条小山沟，再往对面小山坡上爬时，迎接他们是密集的子弹。惊慌失措的匪兵只好退到山沟里往东跑，刚跑几步，又被子弹拦住了。十几个匪兵被打懵了，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时而就地旋转，时而四散冲击。但是，八路军的战士，只是打打停停，你上来我就打，你不上我就停。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枪声只是一种信号。
　　听见枪声渐渐稀了。“好了司令，我们可以放心回去了。”在三岔口的刘自贵自豪地说。
　　“来人！传我的令，出发！”刘自军脸上露出笑容。
　　随着一声令下，匪兵们爬上停在山脚旁边的大卡车，迅速掀掉覆盖在车上为了伪装的树枝青稞，然后把枪支弹药往下搬。
　　“司令，为了安全，你看这样行不行：让金先豹的队伍走杨杈路，熊显贵的队伍就走这三岔路，扶延礼的队伍暂时不动，等一等，如果先头队伍没事，再跟上去，如果有什么动静，也好有个接应。怎么样？”刘自贵看着刘自军说。
　　“嗯，好！参谋长就是计高一筹！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个听见没有！”刘自军说。
　　“听见了！执行命令！”
　　大卡车上的货全部卸完了，发动机轰隆隆地响着，不一会儿拐上正路，向北疾驰而去。
　　“兄弟们跟我来！”豹子一挥手，二十几个匪兵有肩扛几条枪支的，有推着装有弹药的小车的，向杨杈路进发。而胖熊则领着他的二十几个小兄弟直接拐上岔道。
　　根据姜来秀提供的信息，赵虎把部队主力埋伏在离三岔路约三里处的小山上。山下这条路，比杨杈路宽，离独山有二十多里；让姜海涛率领从县里抽调来的警卫连的部分兵力埋伏在两条路的交汇处。
　　“来了，来了。”傻子小声说着，“哗啦”一声，子弹被推上膛；接着是“哗啦哗啦”一片拉枪栓声。“等一等！放近点打！”赵虎小声命令。
　　匪兵渐渐进入伏击圈。胖熊警惕地不停地四周张望，直觉告诉他，这里似乎有伏兵，刚想叫停，忽听一声喊“打”。子弹、手榴弹狂风暴雨般袭了过来。有手榴弹扔到小车上，耍时，爆炸声如雷，火光冲天，匪兵乱作一团：有的就地卧倒反击，有的寻找掩体，也有的脑袋开花了。
　　三岔路的枪声传到杨杈路这边，本来打打停停的八路军战士，在班长周建喊打的命令下，对山沟里的匪兵发起了猛烈攻击。本来以为八路没有子弹了的匪兵，正准备强行突围，突然遭到致命一击，有的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了，有的刚想举手投降，也被子弹穿透胸膛。不到二十分钟，所有的匪兵没有一个活口了。周建这个班的战士正跑下去收拾战利品，对面山头上这个班的班长王锋大声喊道：“周建！敌人跑了！快追！”周建回头一看，果然发现一股匪兵进入杨杈路口，就大声喊道：“同志们！回来！打土匪！”随即，两个班的战士向杨杈路冲去。
　　金先豹也发现了八路，指着最后的几个匪兵大声命令：“你们几个拦住他们！其余的兄弟们！快速前进！”杨杈路的这股路在北边山坡上，南边是条沟壑，匪兵在路边架起两挺机枪，八路军战士刚到土岗就被拦住了，他们只好趴下来反击。但他们没有重武器，最好的武器就是冲锋枪，压不住对方的火力，无法冲到对岸的路上去。就这样，他们僵持在这里。
　　听见枪声，刘自贵分析说：“看来，两条路都有共军，这边是正路，共军的主力一定在这边。扶营长，该你露一手了，带上你的人，轻装上阵，别走大路，穿插过去，在共军背后狠狠地揍他一顿！”“是！兄弟们！跟我来！”扶延礼说着一挥手，带着匪兵跑步前进。
　　熊显贵的人被包围着，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有十几人没有了战斗力。尽管八路军的火力压得他们抬不起头，但还是拼命左冲右突。突然，八路军背后枪声大作，喊声震天。这让胖熊精神倍增，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顿时，路上的匪兵向右翼山上冲去。占有优势的八路军很快失去优势，处在两面夹击的他们只能且战且退，有的战士倒下了，有的战士负伤了。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了姜来秀的后背，她摇摇晃晃地倒下了。“来秀！来秀！”刘二峰大喊一声冲过去，背起她就往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