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集 杜年华传递情报 赵团长调兵遣将

　　“干爹！干爹！我可找到你了！”见到赵虎，杜年华“扑嗵”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嗯？干爹？谁是你干爹？”赵虎感到莫名其妙。
　　“我娘……我娘……”杜年华抬头看看张扬和刘二柱，欲言又止。
　　“你两个下去。”赵虎摆摆手，见俩人出去后说，“有什么话，起来说。”
　　“我娘叫胡艳华，被土匪掳到云山寨……”
　　“什么？她掉土匪窝去了？土匪把她怎么样了？”
　　“土匪头叫刘自军，要招我娘做压寨夫人，我娘死活不愿意，他们就打，打得浑身是伤，还把她关在牢里，让我给她送饭。娘见我懂事，就认我做了干儿子。这两天刘自军接军火去了，不在山上，娘让我跟守山的头目撒谎说，她有个弟弟叫胡来顺，叫胡来顺到山上来，她就同意嫁给刘自军；又偷偷跟我说，一定要找到赵团长，赵团长一定会救她。我说，赵团长也不认得我呀；娘说，‘你就说丝绣鸳鸯白手帕他就明白’。就这样，我就下山了。”接着，杜年华又把他知道的山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细数一遍。
　　听了杜年华带来的消息，赵虎又喜又愁。喜的是胡艳华有了下落，最重要的是她还想着自己；喜的是他摸清了山上匪军的大致军情，这对攻打山寨非常有价值；喜的是他知道了敌人运送军火的路线，这是花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好情报。愁的是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哪里先下手。先攻山吧，又怕军火丢失；先截军火吧，又怕敌人两面夹击；两处一起行动吧，又觉得兵力不足。特别是听杜年华说，胡艳华被打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关在牢里不给饭吃，这更让他烦躁不安起来。整整一个夜晚，他几乎没合眼。
　　第二天吃完早饭，赵虎把贺德福、姜海涛找来，把昨晚想好的作战方案拿出来让大家讨论。他将昨晚杜年华提供的信息介绍一遍说：“我的计划是，稳山寨，截军火。让杜年华和胡来顺去山寨，免得匪军生疑；由贺区长负责指挥民兵营，注意，只守不攻，免得打草惊蛇；还有，时刻注意刘庆天的动向。由我当总指挥，姜营长为副总指挥，带领尖刀连和警卫连去截军火。你们说说，这个方案行不行？”
　　“我看这个方案总体上是可行的。但我们去截军火有几个难点。一个是我们对杨畈一带的环境不熟，再一个敌人对我们青山是全面包围封锁，那一带肯定有敌军，只是有多少我们不清楚。这一仗我们有多大取胜的把握，值得考虑。”姜海涛说。
　　“打仗我不大懂。不过，你们对那里的环境不熟，我们可以去两个民兵带路。”贺得福说。
　　“太好了！对于敌人封锁，这个不用怕。老蒋现在发动全面内战，战线拉得长，全面开花，重点在北方和中东部；老吴这个小军阀刁得很，他已经派出一个师支援北方，留下守老巢的部队，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虚张声势，静观时局变化。”
　　“要不要跟前线秋书记和王师长通报一下我们的作战计划？”姜海涛接着赵虎的话茬说。
　　“是得通报。不过，我们不能等。据杜年华说，那个刘自军小土匪头已经不在山上了；不在山上他能去哪里？肯定接军火去了。准备！马上行动！”
　　“报告！杜年华和胡来顺求见！”门卫进来说。
　　“让他们进来。”
　　“团长，临走时我娘不让我们上山，说上山等于送死。”杜年华哭丧着脸说。
　　“是呀团长，我们何必去送死呢？就算不死，也不能跟土匪干活呀！”胡来顺接着说。
　　“你们傻呀！你们去了，你们三个都死不了，土匪放心了呀！你两个不去，胡艳华死定了，土匪怀疑她通共明白吗？去！快去！贺区长派两个民兵送他们，到山脚下朝天开两枪就回来。走！我们都行动！”
　　杜年华离山后，外号叫老虎的四大金刚之一的魏虎，忽然觉得哪里不得劲儿。他想，万一那小子去给共党通风报信，这不是坏了大事吗？想到这里，也顾不得撩女人了，匆忙来到机要室，想找刘建平摸摸胡艳华的老底儿。
　　“魏营长来了，请坐。”莺哥先看见魏虎，忙站起来说话。
　　“长官好！”刘建平也站了起来。
　　“坐坐，都坐。”魏虎说着也坐了下来，“刘副官，我问个人你知道吗？”
　　“谁？”
　　“胡艳华。”
　　“哦，她呀，知道。她曾是家父的二姨太。青山被共党占领后，对大户人家的姨太有个政策：愿留则留，愿走就走。胡艳华不愿留，现在跟家父脱离了关系。”
　　“呃，她是亲共呢还是反共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她有个弟弟叫胡来顺，跟共党一起打土豪分田地时，她姐弟俩很卖力；不过，共党对他们倒是不大感兴趣。”
　　“她娘家的情况你知道吗？她是怎样成为你家老爷姨太的？是陪房还是另有来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我出国留学前，零零碎碎地听家父家母说过一点。她娘家在东边儿胡楼，父亲叫胡敬斋，算是个读书人，家道不算殷实。家父与胡敬斋相识但没来往。有一次家父路过他家，偶见胡艳华有些姿色，就多看了两眼；胡敬斋顺势要把胡艳华嫁给家父做正室，家父当然不同意，说可纳为妾。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胡敬斋的姐姐姐夫成了刘家在县城茶庄的大掌柜，大儿子胡来旺成了我刘府的二管家，小儿子成了我刘府少管家，就连他现在的那片房屋，家父也没少出银子。听家母说，自从胡艳华进门后，刘家就没过个一天安顿日子。”
　　“哦，原来是这样。实话跟你说吧，胡艳华就在山上，现在是司令夫人。她听说我们在招兵，就派人下山去叫胡来顺到山上来听差。我担心她私自通共。她一个女人，又是司令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才好。这样吧莺哥，这两天你去监视着点，过两天胡来顺来了，那就好说，没来，就另作打算。”
　　“嗯。”莺哥点点头。
　　给八路军当向导的是刘二峰和姜来秀。队伍从神女河南岸云山脚下穿过时停了下来，赵虎命令战士们折树枝做草帽把自己伪装起来，才开始急行军。队伍走到马家湾南侧，穿过小桥，到河北岸向南拐，这里的山路更难走了：时而攀登小山峰，坡陡崖峭，需要揪枝抓藤；时而下坡，土石滚滚，宛如泥石流，必须小心翼翼；时而走林中，荆棘藤蔓交织，几乎寸步难行。
　　“来秀，忘了问你，小菊放哪的呀？”穿过树林，山腰间是段曲折的但较为平坦的土石路，刘二峰边走边问。
　　“等你现在想起来，八月十五贴门神，迟了大半年了。放心吧傻子，放隔墙秦二妈家的。”
　　“哎，姜营长，你跟来秀是同宗呀，你们怎么叫？”听见前面姜来秀说话，赵虎问身边的姜海涛。
　　“我们姜姓都是姜太公的后裔，分布在全国各地，各地自行造谱，乱得很。等全国解放了，国泰民安了，我打算号召全国的姜姓统一合个大谱，到那时，辈份就顺畅了。”
　　“那时你们姜家族谱中就记载着你的大名了：姜海涛，青山县共产党独立师二团副团长兼一营长。还应该有个简介：姜海涛，早年参加革命，打仗英勇，在望城岗与日寇作战中，率领尖刀班打得鬼子失魂落魄。不不不，这样写不行，这仗还没打完啦！再打再立功，到时族谱中记载的是团长、师长也说不定。”赵虎说着大笑起来。
　　“别拿我开心了。哎，那个胡艳华很漂亮是吧？不然你也看不上呀！”
　　“那还说他妈是小脚呀！那是人见不走，鸟见不飞，有沉鱼落雁之容呢！”后面有个战士插上一句。
　　“你也是大鼓书听多了。没听人说吗？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唉！说真的，她也是个可怜人啦！她说她是被爹妈卖给刘庆天的，来到刘家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娘家呢，她又死活不愿去，也是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人呀！”赵虎感慨万千。
　　“到了到了。”刘二峰往回走到赵虎身旁，回身指着远处说，“你看，那个湾就是杨楼。”
　　“这么快就到了呀？”赵虎拿起望远镜瞭望着，见村头果有一条大路，四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要是从独山那边走，三天也到不了。”姜来秀说，“这条山路很少有人走。你看，杨楼北边那个小湾叫杜洼，我婆家就是杜洼人，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姜营长，去安排队伍隐避起来，原地休息。”赵虎说完又回头问姜来秀，“如果从独山那边走，哪里离大路最近？”
　　“杜洼往北一里多路，有条杨杈路，一股正大路，一股通往独山。”
　　“哦，明白了。姜营长，派侦察班去杨杈路旁看看，匪军是不是埋伏在那里。”
　　天渐渐黑了下来。侦察班的战士火速进入杨杈路不远处的小山坡边，他们趴在坡下，把头伸出来四出张望，但见暮色茫茫不见人迹。“小王、小董，你俩去杜洼看看，小杨、大陈，你俩跟我来。”班长周建小声吩咐完，起身沿山坡往东走去。树木时密时稀，有大有小。几个人穿过小树林，忽见通往独山的路中间有人举着火把，火把下围着不少匪兵，有的坐着，有的站着伸长脖子往地下看，有的嘴里叼着烟，有的大声吆喝：“下！下！”周建一看就明白了，他们这是在赌博。立即示意卧倒。“班长，怎么办？”小杨问。“别急，等等。”周建话音刚落，忽见一个匪兵向他们这里跑来，正在大家不知所措时，只见匪兵停了下来，急急忙忙解开裤带小解。“快！”随着班长一声令下，几个人火速冲了上去，捂嘴的捂嘴，抱腰的抱腰，连推带拖，很快就把匪兵带离现场。走了老远，还听到“大！大！小！小”的吆喝声。
　　“团长！抓个舌头！”周建人未到声先到。
　　“不许动，动我打死你！”小杨用枪口抵着俘虏的后背。
　　“你叫什么？”赵虎问。
　　“杜年平。”
　　“刘自军在哪里？”
　　“不知道。”
　　“你这里有多少人？”
　　“不知道。”
　　“你他妈欠揍！”大陈上前一步，对着杜年平的脸左右开弓，连击数拳。
　　“好了！把他拉过去毙了！”赵虎大喝一声。
　　“哎哎，长官，我说我说。”杜年平“扑嗵”跪下，“刘司令，哦，不不，刘自军在北边三岔口等军火，他让我们在这里拦共军。他们人多，有五六十人，我们人少，就十几个。参谋长，哦，不不，刘自贵说，让我们在这里当疑兵，共军来了拦一下，放几枪，打不赢就跑，往南跑，把共军引走。”
　　“嗯，好。姜营长派一个班，绕到东边去，跟他们玩玩；再派一个班往南退一点，阻截他们的疑兵。两面夹击，吃掉他！其余的，跟我来！”赵虎说完，匆匆往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