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集 胡艳华急中生智 杜年华皮肉受苦
作品名称:神女河畔 作者:秋鹏飞 发布时间:2022-02-06 19:21:40 字数:3454
一连几天刘自军都没回来,胡艳华有点忐忑不安。好在,有个送饭的干儿子,可以说说话儿,聊聊天儿。吃完早饭,感觉无所事事,就在屋里逛来逛去;逛一会儿觉得无聊,又进到卧室,准备躺一会儿。快到夏天了,她把棉被叠成方块扔到床里边,把枕头往外挪一点,在上面拍两下,才躺下去;躺了一会儿,感觉不舒服,就侧过身脸朝里,把刚叠好的被子放开,然后两条腿夹一头,一只胳膊搂一头,闭着眼睛想心思。她感觉很孤单,一个熟人都没有,连个吵架的人也没有。她感到很害怕,这个刘自军就是个土匪,想起那天要把她烤了吃,心里就打颤,眼下用得着她,等哪天他玩够了,玩腻了,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个死法。她想起了赵虎,他是她这辈子真正爱过的男人,不知道他还想她不,不知道他知道她被土匪掳走了不,不知道他知道她被掳走愿意来救她不。她想起了来顺,他是她在大刘湾唯一的亲人,不知道他现在急成什么样了。她想起了年华说的招兵的事。让来顺到这里来当兵?不行,来这里当兵就是当土匪,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来顺跟赵虎干过一段差事,既然赵虎去了大刘湾,来顺一定去找他;来顺找他,他一定知道她被人绑走了;知道她被人绑走了,他会怎么做呢?赵虎呀赵虎,来救救我吧!她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
“娘,娘,还睡呢。”杜年华出去转一会儿,又转过来了。
“哦,没事躺一会儿,也没睡着。”胡艳华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娘,你哭了?”
“刚眼睛不舒服,揉的,没事。外面有什么事吗?”
“外面热闹得很,又招来二十多人,还有几个女人。”
“女人又不能打仗,招来干什么?”
“听说虎豹熊狐一人一个。”
“哦,不知是哪个良家闺女,让他们糟蹋了。儿子,哪还有晒太阳的地方吗?”
“有啊,山顶上,好大好大一块场子,只是四角炮楼有人守着。不过不要紧,我认识他们。”
“走,带我上去晒一会儿。”
“好,走吧。”杜年华前头带路,拐过几个通道,上到主干道,指着墙壁上的灯说,“这些灯都烧的是松油,有专人负责。”又指指路面说,“这下面有很多机关,娘跟着我的脚步走。”快到洞口时,指指左侧石阶说,“从那边上是去炮楼,我们从这边走。”两个人从右侧拾阶而上。石阶不算太陡,就跟城里楼梯差不多,走十几踏有个转向台。两个人拐了几个转向台,终于到了山顶。
平坦宽阔的山顶,被半人高的石墙包围着,除东方外,其余三方都有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的树冠随风摇摆着。胡艳华感到很累,站在那里出会儿粗气,感叹道:“真老了,不中用了。”然后问,“这里怎么没人守呀?”杜年华笑着说:“有人,娘看不见。那四个角上都有炮楼,人在里面,还有望远镜呢。”胡艳华“哦”了下,才继续往前走;到了正西方的墙根边,忽然发现这个山顶是对面山头的半山腰,只见对面山上有一处宽宽的瀑布,流水哗哗,流下来却不见踪影;她好奇地伸头朝下看,仍然不见水的流向,不禁问道:“水呢?水去哪里了?”杜年华又笑了,说:“娘看花眼了。这座大山叫云山,云山有好多小山头,我们这个山寨是云山的一个小山头,最底下山根和云山连一起的,娘看到的水流下面去了,这一截没连。好几十丈深呢,我们山寨用的水就是这里的泉水。”胡艳华又“哦”了一下,沿石墙移步往北走去,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把双臂拐在石墙上,伸头向下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看来,外人从这里上不来呀。”杜年华接着话茬说:“那南边也一样,外人上不来,里头人也出不去。几十丈深的壕沟,大多是石崖;在这里看下面不宽,到底下去看,宽得很。”胡艳华伸了个懒腰,叹口气说:“回去吧儿子,该吃晌饭了。”
“娘有什么心思,能跟我说吗?”回去的路上,杜年华问。
“唉!我就是担心我小弟,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没干。”
“那就也让他到山上来呀!”
“没人去跟他说呀,我又走不脱。”
“嗯……司令这两天不在山上,魏虎守寨,这样吧,你去找他替我告个假,我去跟小舅舅说。”
“嗳哟我的儿,还是你心疼娘。魏虎在哪里?”
“在议事厅。走,我领你去见他。”两个人到了议事厅门外,杜年华对门岗说,“兄弟,这位是司令夫人,有事要见魏营长,有劳你去通报一声。”门岗乜斜眼睛看看胡艳华,点点头,回身对内大声喊道:“报告!”
魏虎正搂着前不久抢来的女人玩儿,随口应道:“说!”
“司令夫人有事求见!”
魏虎犹豫一下,放下女人说:“请进!”
“魏营长好!这厢有礼了!”胡艳华款款进来,走到魏虎对面,左手抚胸鞠躬施礼。
“夫人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有事只管说。”
“是这样的:我有个弟弟叫胡来顺,原来是刘府的少管家。这不是解放了嘛,他天天被那些穷鬼拉出去又批又斗,整得不成个人了。听说山上招人,我想把他叫过来,一来我们姐弟团圆了,二来呢,他也能为山寨出点力。不知魏营长意下如何?”
“这样说来,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不过,你不能去叫他,万一你出点啥事,我可不好向司令交差呀!”
“你看这样行不?让天天给我送饭的小杜子去,反正时间不长,来回要不了两天,这两天我自己去伙房吃饭。怎么样?”
“行行行!那就委屈你了。来人!”
“到!”门岗跑步进来。
“去!把杜……杜……”
“杜年华。”门岗说。
“对,杜年华。去把他找来!”
“报告长官!杜年华到!”不一会儿,杜年华跑了进来。
“你下山去办件事,办好了回来有赏!具体啥事,下去夫人跟你说。放机灵点,别让共党抓着了!”
“谢谢长官!”胡艳华鞠躬施礼后,才款步而去。
回到住处,胡艳华抚摸着杜年华的脸庞,殷切地说:“儿啦,记住了,你和小舅舅都不要来这里了,这里不是个正当场儿。还有啊,一定要找到赵团长,把这里面的事跟他说清楚,让他快些来救我。”
“娘,要是赵团长不相信我怎么办?”
“他不信你,你就说丝绣鸳鸯白手帕,他就明白了。还有啊,万一没找到他们,你就去刘家大院找吴妈和周妈,她们和我好得很,让她们帮你。”
“嗯,那我走了,娘。”
山区的太阳落得早,晚霞退色,夜幕开始降临。腰别手枪的秋凤鸣和肩背长枪的何叶香,站在大刘湾西北处的土岗上向远处瞭望着。这里是马家湾一带和云山寨的人去县城比较好走点的山路。今天这里过往的行人并不多,整个一个下午只盘查了八个人,全都是往县城去的。“大脚,你先回去吧,回去做饭;马上就换班了,俺守一会儿。”秋凤鸣说。“你傻呀!贼行夜路,越是天黑越要小心。”何叶香话音刚落,就发现远处一个黑影向这里走来,忙用手指着说,“凤鸣快瞧,那里有人来。”说着,两个人匆匆走到坡下拦住来人去路。“站住!到哪去?”秋凤鸣盘问。
杜年华正急急忙忙低着头赶路,被突然降临的问话声吓了一跳,忙停下来说:“到大刘湾去。”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杜年华,马家湾区杜小湾人。”
“到大刘湾干什么?”
“找人。”
“找谁?”
“找赵团长。”
“你认识赵团长吗?”
“他是我干爹。”
“他是你干爷爷哟!凤鸣你瞧,瞧他这身皮!”何叶香指着杜年华的衣服说。
秋凤鸣刚才只顾盘问,加上天黑,还真没注意他身上的衣服;这会儿仔细一看,浑身都是匪军军服,不觉吃了一惊。大声喝道:“举起手来!”见杜年华举起手,她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搜一遍,没发现武器。就对何叶香说,“你在这里守一会儿,我把他押回去审问。”说完推一把杜年华:“走!”
“大姐,我要去大刘湾,去找赵团长;你这是去哪呀?可别误了我军机大事啊!”路上,杜年华无奈地说。“快走!别啰嗦!”秋凤鸣又推他一把。“大姐,你行行好吧,我真有大事!”杜年华走走停停。“真啰嗦!这就是大刘湾!快走!”听秋凤鸣说这就是大刘湾,杜年华才加快步伐。
“大龙!大龙!俺们抓个活的!”刚到刘庆天前面客厅门口,秋凤鸣就喜不自禁地大声吆喝。刘庆天的这个客厅,现在是民兵排的临时办公室。为了加强对匪军的防范,大刘湾还驻进了八路军的一个班。贺大龙正在与班长张扬商量部岗问题,忽听秋凤鸣说抓个活的,正想出去看看,杜年华已被推到屋里了。
“这家伙一点都不老实。问他是哪里人,他说他是杜小湾的;看看这身皮,明明是土匪,还说自己是好人。再问他找谁,他说找赵团长,还说赵团长是他干爹。”秋凤鸣说到这里,“噗哧”笑出声来:“赵团长是他干爹!”
“本来嘛,他就是我干爹嘛。”杜年华嘟哝道。
“赵团长叫什么名字?”贺大龙问。
“赵虎!”
“你在哪里认他做干爹的?”
“这……这个你别管。”
“不给他点颜色看,他还把老虎当病猫了!二柱!拿家伙来!”贺大龙喊道。
“是!”刘二柱操起刘庆天行家法用的木棒,对杜年华大喝一声,“趴下!”见他不动,就照屁股一棒。杜年华跄踉一下,趴了下去,咕咙道:“你打吧,打死我也不说。”刘二柱接着又是一棒,杜年华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算了。”张扬拦住刘二柱,“走,二柱,我俩把他送祠堂去,交给赵团长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