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团结起来力量大 045 是非自有人评说

　　044团结起来力量大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校长办公室跟校长说明了殷儒凡的一些情况，希望能引起校长重视。可是，校长说，小孩子打架是难免的，要耐心教育学生。德育工作本身就是具有长期性、复杂性、反复性的特点。不要急于求成。要都是好孩子，还用我们教吗？他给我讲了一通大道理，却绝口不问学生的具体情况。教育学的那些理论我早在读书时就学腻了，纯属纸上谈兵。恰好克格勃也在校长办公室里，她见我进来，明知道我有事找校长，她不仅不赶紧出去，还在那里给校长溜缝，说什么男孩子就应该有点野性。达尔文不说了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殷儒凡的爸爸就是一个窝囊废。他念书时动不动就哭，哪有一个老爷们的样儿？他的孩子能不被人欺负么？我越听越生气，心想，你倒是有老爷们架势，可惜还得伺候老爷们。老爷们要是都不窝囊，哪里还有慈禧垂帘听政的份儿！你赶紧去见慈禧当丫鬟得了，少在这里装权威！真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她是不是李莲英转世了呢？领导干嘛那么得意她呢？于是，我更加坚定了当晚一战的决心。
　　其实，我每天晚上吃完饭都要到那边大坝上去散步，看夕阳西下，凝聚我一天乱七八糟的心神。走在荒草丛生的堤坝上，看河边疯长的芦苇，我时常陷入沉思。“人是很脆弱的，就如同那些苇草，不过，人是会思想的苇草。”这话是谁说的？若不是到了一定的情境，你很难理解一个人的感慨。这一次，我反复问自己，我真的能跟他们打起来么？就我这小身子骨，与那几个体育棒子对垒，别说连打几个，打一个恐怕也未见得能有胜算。虽说在小学时真的在武术队学了几天花拳绣腿，可是那根本不是打架的招式。但是，我不能让班级同学在心理上被那几个混球吓倒啊！我必须要挫挫他们几个的邪气。
　　星光朦胧下，我在大堤上走了一趟青年拳。晚风从田野中吹来，在稀疏的柳树稍上打着秋千。我隐隐看到有些人影从堤坝后的土丘那边钻出来，一点点向我靠近。我看看表，已经七点多了。他们来了么？我心里一点也不紧张，相反，还有一点点兴奋。我知道，我不会是自己一个人面对那几个混球的。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人影走近前，原来十几个人都是我们班级的同学。其中还有三名女生。我心里一阵感动。
　　同学们见了我，纷纷说，老师，都过点了，他们还不来，八成是不想来了吧。马云帆说：“不是不想来，是不敢来了！”皮小毛说：“我告诉卫律时，他非常吃惊，说要与吴义他们商量一下。我看他们是被老师给镇住了，不敢来了！”童今也说：“我也告诉他们了，说我们老师可气坏了。要把多年不用的看家本领铁沙掌拿出来用他们练手呢！我看见瘦驴脸都吓白了！”班长程栋问：“老师，他们要是真的来了，怎么办？你真的要用铁沙掌吗？我们很担心，就来了！”
　　我环视了大家一眼，说：“谢谢大家，还用来这么多人么？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怕我打不过他们是不？没把握我能下战书么？你们女生怎么还来了？”她仨说：“我们来劝架啊，喊人啊，为伤员包扎伤口啊！瞧，我们还带了绷带和碘酒，还有吃的呢！”我说：“你们还真细心，多谢你们的担心。不过带吃的干什么呢？难道还能打一宿么？我可是速战速决的。有大家在，我就是不用铁沙掌，你们说我们能打不过他们吗？”
　　“我们可以用食物劝他们和平啊！这帮坏小子，看见吃的就乐了。”她们三个笑着说。
　　男生们也说：“那哪能呢？怎么能让老师自己冒险呢？我们是有备而来的。我们都带着棒子呢，都藏在那边的土堆下了。我们怎么也不能看着那几个恶棍把老师打倒啊！那样，明天谁给我们上课呢？”
　　我说：“还提上课呢，我早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了。但我也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我还是别用铁沙掌犯罪了！”
　　童今说：“是啊，弄不好打出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怎么办？老师不得进牢狱么？”
　　“就你乌鸦嘴，老师会手下留情的。高手只是点到为止，教训他们一下。看来，还是老师说的对，他们还真是纸老虎，不敢来了。”马云帆指着童今说。
　　皮小毛问：“老师，你真的会铁沙掌么？能不能把那棵小树一掌打断？老师，你打一掌让我们开开眼吧！”只听有人说：“老师够烦的了，你小子还想让老师消耗功力么？”那个又说：“我真想看一场免费的锄强扶弱的武打电影，可是遗憾的是那帮恶势力没敢来。”
　　我听了笑着说：“小树是多么弱小，打断了多么可惜啊！铁沙掌从不打弱小的，专门硬对硬，打贼骨头效果最好。同学们，同学受欺侮，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今天，大家表现得很好，让我看出了你们对同学和老师的关心，对班集体的珍爱。我们就应该团结起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铁沙掌。团结就能战胜邪恶。今天他们不来就对了，说明他们还没有邪恶到极点。就算他们来了，我们这么多人，还用棒子和铁沙掌干吗？我们平均差不多三个人对付一个，还愁制服不了他们？他们没来就算他们聪明！”
　　“都快八点了，这时还不来，一定是不敢来了！”
　　“胜利属于我们，让我们庆祝一下吧！”“好啊，快把那些吃的喝的拿出来，我们一起分享战利品。”皮小毛兴奋地说。
　　三名女生高兴得把食品分给大伙儿，男生都开心极了，他们好像真的头一次感受到胜利的喜悦。一个个边吃边说，“老师，你教我们练铁沙掌吧！学会了我就谁也不怕了。”“是啊，老师，你教教我们吧！”“我老早就想去少林寺拜师学艺呢！”
　　我心里说，我这可是心理铁沙掌。那些混球要是真的来了，还不知道能否降住他们呢！我说：“你们早晚要加强体育训练，身体强壮了，就可以了。练铁沙掌可不容易，需要漫长的时间。好了，八点都过了，他们不来就算了，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谁也不要外传，给他们留点面子。我们回去吧。”
　　于是大家自觉站成两排往回走。三个女生走在中间，春燕说：“我还是有点害怕，万一他们在半道儿等着咱们怎么办？”程栋说：“那就一个字，打，看谁能打过谁？”宋娜和石小梅一齐说：“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呢！”冯彭说：“不用你们女生上，你们就当裁判好了。”童今说：“有什么好怕的？老师不是说好了，团结就是力量嘛！”
　　对，团结就是力量。说着，有人一领头，大家就唱起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歌声在寂静的夜空中随风飘荡。天上的繁星闪烁，看一个疯狂的老师领着他的学生奇怪地行进在夜色中。我心中有一种感觉，我们就像那平原游击队似的。我第一次发现夜晚的星空是那么的美。忽然想起了一句名言：“暗透了才看得见星光！”是啊，这迷人的夜色，这温柔的晚风，还有那消逝在晚风中的歌声，多么美好的感受啊！在黑夜中行进，有恐怖，也有祥和，就看你是什么样的心态了。
　　045是非自有人评说
　　早晨起来，感觉很累很累。是啊，回想一下，似乎做了一夜的噩梦。梦中，我的铁砂掌怎么也使不上劲了。倒是让两个不明身份的妖怪占了上风。它们狞笑着在我的身前身后上蹿下跳的，我怎么也打不着它们。走在上班的路上，想起昨天晚上冒险的举动，还真的有点后怕。那几个臭小子万一去了该怎么办？双方能握手言和么？不然后果也许会不堪设想啊！
　　到了学校，一上午，课上得是心神不宁。同学们似乎都在专注地听讲，可我心里感觉不踏实，总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下午，我的预感变成了现实。校长把我找到办公室，问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直到这时，我一上午杂乱的心情反而像停风的湖面，一下子平静下来了。校长不解的说：“你怎么能这么做？多亏那几个学生没去，否则后果谁来负责？你太冒失了！还带去那么多学生，影响多不好！天底下哪有老师带学生打群架的啊？出了严重问题谁负责？”
　　我冷静地说：“校长，您别生气。这事儿是我不对，我不冷静，太冲动了。但是，这件事儿是这样的：一是我们没有打群架，没有双方打起来的事实；二是学生是自己去的，不是我带去的；三是这件事是我个人行为，出了后果自然是我负责了。谁能负责？别人也不可能负责啊！怪不着校长您的。”
　　“你负责？说得轻巧！你负得起责么？这个学校我是负责人，你也归我管，你如果出了事儿，我能没责任吗？”
　　我说：“听您这么说，我真的很感动。谢谢校长对我的担心。这件事情我做得是不对，欠考虑，可能没有顾全大局。我知道，您可能在家长面前不好交代，也为我承担了很多，说了不少好话。我真的很感激您。可是，我们班级学生受欺侮的事情真的影响也很大。那几个混蛋总欺负我们班级学生，严重影响了学生的学习和学校的声誉。这事情我也向学校各级领导反映多次了，可是始终没有得到解决。我实在忍受不了，不能听之任之，让他们胡作非为。再说，我也是为学校考虑啊，难道任他们随便打人，经常把同学打得眼眶青紫，鼻孔窜血就没事了吗？一旦出现严重后果，学校能不承担责任吗？何况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几个，想跟他们几个沟通切磋一下，您以为我真的能跟他们打起来吗？”
　　校长听了我的陈述，口气缓和了许多：“学生间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老师与学生的矛盾性质就不一样了。你不能把自己等同于一个学生。这件事儿，你得检讨自己，回去先写一份检查吧！”
　　我说：“校长大人，这事儿怎么能是我个人与学生间的矛盾呢？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架呢？我是班主任，是代表班级的。我有权利保护班级学生的人身安全。您说，我如果遇到坏人伤害学生，您难道希望我明则保身、坐视不管么？您不嘉奖我见义勇为也就罢了，就别让我写检查了！”
　　“小孩子打架是很正常的。不会打架的小绵羊能是人才吗？你看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到了社会上不都混得很不错吗？你关心班级学生是好的，但是你采取的方式是极端错误的。”
　　我说：“正像您说得那样，小孩子也得学会打架，而我们班级的学生绵羊太多了，教教他们如何自卫，也是我的责任。要不然将来怎么去适应社会呢？”
　　“学生该教育得教育，至于方法么，再想想。总不能一味地蛮干吧。这些学生是恨人，但你也得顾全大局啊。你不知道他们家长的影响力有多大啊！人家家长告到我这里来，我总得给人一个交待吧！”
　　我说：“这样好了，校长，您也别为难。如果您无法向那些当官的交待，我可以辞职以谢天下。班主任我也早干够了！检查我是绝对不会写的！”我心想，这帮当官的，还真的官官相护了。也难怪，各单位分点福利，领导都互相送的。上次，学校分点豆油，还给那些别的单位的领导带份呢，校长也不能少得人家的好处的。
　　见我把话说死了，校长也很无奈，想了一下，然后故作深沉地说：“还好，这件事情没有扩大，尚未产生严重后果，就到此为止，你好自为之了。不过，你一定要吸取教训，戒骄戒躁，要引以为戒，一定要杜绝此类现象不再发生了！”我听他又是满嘴的病句，心里直想乐。见好就收，我说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了。心想，再有学生打架的事情，我一定先通知你，看你怎么处理。
　　回到教室，同学们见我没什么事情了，都为我长出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我被校长找去的缘故吧，殷儒凡也听说了这事儿。他见到我，眼泪汪汪的说：“老师，都是因为我，让你挨校长的批评。谢谢老师！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还真是头一回这么懂事，话说得我心里挺难受的。我说：“孩子，别难过，抬起头做人。校长只不过说我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后要学会坚强勇敢，不要再怕他们了。要相信你身后不仅有老师，还有全班同学都会帮助你的。你以后一定要远离他们，课间活动和放学时都要跟我们班级同学在一起！我不图你将来怎么报答我，我就希望你以后能勇敢一点，好不好？”
　　“好！老师，以前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在一起玩了。”
　　我说：“别整天就知道玩行不？都是贪玩惹的祸。以后要把玩的心思和时间多往学习上用用。你将来的人生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将来也不能总在街上当小混混，否则，终究是要后悔的。”
　　从此，殷儒凡远离了那几个学生，逐渐变得乐观开朗起来。那几个人也不再打他的主意了。殷儒凡后来跟我无话不说。原来他爸爸因为他从小不上进，从来不管它。他有事情也不敢告诉父亲，啥事儿都是他妈妈出面，他妈又只能找老师，而越找老师他越遭殃。因为能有几个老师愿意为这事儿去得罪那些混混和校长大人呢？
　　我为此也得罪了那些名流家长，可我不在乎这些。他们可能在社会上有一些地位，可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些不称职的学生家长。随便他们说什么，反正时间能证明一切。我相信寒山拾得的对话：“再过几年你再看他！”是非功过自有评说，他们就等着自己下一代的折磨吧。
　　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问题的解决需要一个过程，成长的过程中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长了脓包，必须把毒疮里的脓挤出来，不能因为怕疼，就捂着盖着。虽然我对自己的事情从来很少决断，但这件事我真是做得毅然决然，也绝不会悔！
　　老百姓信奉一个朴素的真理：“自作孽，不可活，恶人自有恶人磨！”后来，那几个小子真就惹事了。据说，他们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还去偷街上谁家的小卖店，被店主当场抓住，最后被扭送到公安派出所去了。他们的父母又该运动忙活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