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子乔，你的意思是说：赵灵儿已经事败，如今已被关押起来了吗？”贺章林问。
　　凤子乔淡淡道：“老夫以为，各位没有必要再费神追究赵灵儿的下落了。各位就当作从来不知道有这个赵姑娘的存在就行了。”
　　刘震问：“那么，凤兄以为，我等目前要关心的是凤三公子到凉州嘉奖的事情？”
　　凤子乔点点头：“刘兄英明。”心里却暗骂道：笨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还兵部尚书呢！
　　林汉新说道：“子乔兄，那位钦差是您的三公子，父子同心，您想知道什么还不容易么？想必贵公子已经都向您禀告了，就请您给我等分说分说吧。”林汉新与凤子乔并不太熟，而且，不知为何，他从学生时期就对这位凤学长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之感，即使后来同朝为官，他也贵为礼部尚书了，但是，那种畏惧的感觉却没有改变，甚至还有点加重了。
　　凤子乔冷笑道：“林尚书果然高明，莫非林家几位公子的肚肠全在林尚书的掌握之中？”
　　林汉新尴尬地笑笑：“子乔兄说笑了，儿大自有儿心肠，老夫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是，凤三公子乃阅风楼少当家，关于阅风楼的一切安排，都应在凤老当家的掌握之下。”
　　凤子乔说道：“林兄说得好，儿大自有儿心肠。老夫的几个儿子，各有各的想法，老夫也希望他们能独立行事，不必依赖我这老头子。”
　　几位尚书大人面面相觑，一时便都沉默了。
　　凤子乔忽然问道：“林兄，请问令千金与女婿可有回府拜望二老？”
　　提起林家千金，林汉新终于笑了，高兴地说道：“是呀，他们一家三口在初二的时候回来了，用过晚饭才回府的。几个月没见，老夫那外孙儿又长高了不少呢。”
　　贺章林似乎有所触动，脸上现出落寞之色。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永远也没有机会携着娇儿和夫婿一起回娘家探望二老，他永远也没有机会抱着外孙四处炫耀幸福。
　　刘震明白他的心境，连忙说道：“公主临盆的日子也近了，贺夫人最近怕是有得忙的了。”
　　贺章林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说道：“可不是么，夫人她不放心，今日一早就过去了，说是要亲自照顾公主，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回府呢。”他的眼神憧憬着抱孙的幸福。
　　凤子乔有点同情地看了看襟兄。十年前，谁曾想到他会落得如此境地？女儿贵为太子嫡妃，却无缘封后，甚至连为楚王生儿育女的机会都没有。儿子最近又受了重伤，不知道要躺多久才能下地。好在儿媳还争点气，总算是怀了孩子，如果能顺利生下孙儿，那算是这些年来对贺章林的最大安慰了！
　　凤子乔说道：“林兄，你可知道，如今你那位贵婿在何处吗？”
　　林汉新有点愕然了，说道：“天宏是刑部提督，常常需要协助查办案件，年节期间不能休息，也是常有的。不知子乔兄是何意？”
　　“老夫知道苏彦不在京城后，派人去看了看贵婿，发现他也不在京城。”
　　“什么？天宏不在京城？他去了何处？”林汉新吃了一惊。
　　“老夫也很想知道。”凤子乔的脸色有点阴沉。当他得知苏彦不知何时已离开京城时，大吃一惊，心中隐隐觉得有点担忧。虽然以往苏彦也会经常奉命离京办事，但自从阎素素返京之后，这种情况就很少了，特别是当苏彦被楚王指派为阎妃的专职侍卫官之后，他就再没有离开京城半步了。而最近阎妃被袭的事件还没有查清楚呢，苏彦怎么就不见了？难道是去青州了？凤子乔马上派人去看看上官天宏在不在，因为这一个多月来，苏彦和上官天宏走得很近。这是很罕见的。苏彦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极少与人结交朋友。当凤子乔收到报告说，上官天宏也不知去了何处时，凤子乔便怀疑这两人是一起走的。
　　林汉新不高兴地说：“子乔兄，你为何派人监视天宏？老夫的女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么？”大家都知道，被阅风楼盯上可不是玩的，轻则前程尽毁，重则丢掉身家性命。林汉新可不愿意宝贝女婿被摊上这类事情。虽然他不想得罪凤子乔，但是为了宝贝女儿，他可不管那么多了。
　　凤子乔摆摆手，说道：“林兄莫要误会，只因贵婿最近追查一件与越王府有关联的大案时立了功，得到了王上的嘉奖。据闻他是帮了苏彦的大忙，因此，便与苏彦成了好友。老夫也只是想通过他找到苏彦的行踪，却没想到，贵婿也不知去了何方公干了。”
　　林汉新板着脸说道：“子乔兄既如此关心，去刑部问一问便可知究竟了。”
　　凤子乔哈哈一笑，忽然正色说道：“老夫只是想提醒在座诸位，他们二人很有可能已先行一步，去了凉州了。”
　　刘震沉吟了片刻，说道：“凤兄的意思是说，王上今日派出凤三公子去凉州，是因为收到了从凉州发回来的消息了，对吗？”
　　“老夫以为，很有可能。”
　　“即便如此，等凤三公子去到凉州再核实之时，事情亦不可挽回了，凤三公子亦无可奈何。”
　　凤子乔默然不语。
　　刘震与林汉新对望了一眼。林汉新说道：“子乔兄，你是担心三公子回京后会被王上责罚吗？”
　　凤子乔仍默然不语。
　　刘震说道：“凤兄请放心，我等老臣一定会为凤三公子求情的。王上必定要看在我等老臣的面上，对凤三公子网开一面的。”
　　贺章林说道：“也许王上那时已自顾不暇，无力去追究小翎的事情了。”
　　林汉新却有点担忧地说道：“老夫却也有点担忧。到那时，王上因为凉州灾民闹事而不得不顺应民心，放弃册封阎氏为王后，定然十分恼火，总要找个出气的消消气。凤三公子正好撞上，万一王上要重罚凤三公子，王上有时候也很犟的，火头上恐怕谁的话也不听，凤三公子怕是要吃苦头呢！”
　　贺章林淡淡说道：“汉新可别忘了，本朝楚王之上还有一位太上王呢，那一位的话，我们这一位王上再怎么犟脾气，总还是要听的。”
　　林汉新眼前一亮：“对对，还有太上王，只要太上王开金口，王上就不能任性了。”
　　凤子乔暗暗叹了一口气。
　　刘震问道：“凤兄，三公子离京前拜别高堂之时，可有说什么？”
　　凤子乔淡淡说道：“王上命即日出城，以免路上耽搁了，封赏之物都是分批出发的。辞别时，他也只是给他母亲磕了头，也没有空多说两句，就离开了。老夫也没来得及细问。”
　　其实，凤翎在离家前，凤子乔把他留在书房中谈了一刻。
　　凤子乔问道：“翎儿，王上为何要指派你去凉州进行嘉奖？”
　　凤翎说道：“父亲当时也在朝堂之上，父亲大人以为呢？”
　　“莫非你此前毫不知情？”
　　“主上在年前曾提过，他要对赈灾有功之臣进行嘉奖，还令户部统计相关人员。此事也不是秘而不宣之事。”
　　“但是，有那么多可派作钦差之人，为何却偏偏派了阅风楼的少当家？难道你就没有想过？”
　　“父亲大人，孩儿的本职官为鸿胪司，本就掌管礼仪之事，只是孩儿懒惰，向来不管这些事，朝中同僚虽有微词，然王上也不深究罢了。如今，王上爱民，特别看重赈灾之事，特意派儿子去，也是代表王上对儿子的看重。”
　　“翎儿，你真的是这样看的吗？”凤子乔盯着他。
　　凤翎脸上现出愕然之色：“父亲大人是有什么其他看法吗？”
　　凤子乔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为父听闻，凉州之路不甚太平，而凉州地界，向来复杂，山高林密，响马出没，你可要多加小心！”
　　“是，父亲大人，儿子晓得的。儿子会带几名银风卫士一同前往的，请父亲放心！”
　　“还有……”凤子乔却又停了下来。
　　“请父亲大人吩咐。”
　　凤子乔愣了半晌，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翎儿，为父知道，你对王上不仅忠心耿耿，还视他如亲兄弟。然，他终究是一国之君，所行之事，必以一国为本。你可明白？”
　　“是，父亲大人，孩儿明白。那也是王上的职责所在。”
　　“此去，万事皆要小心，莫要让你母亲为你担心难过！”凤子乔语重心长地说道。
　　凤翎心中一沉，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甚至还一再叮咛，似乎他要去的地方是龙潭虎穴。难道他的父亲真的与凉州事件有关？难道他的父亲也是其中的策划者之一？难道他们准备在半路截杀钦差？
　　凤翎很想追问，但话到嘴边，却是深深一拜，说道：“请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放心！儿子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时辰已不早了，儿子还要去拜别王上，领了圣旨后，便要出城了。”
　　凤子乔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摆摆手：“你去吧。”
　　凤翎到越王府辞别了楚王，领着一众随行人员，奔赴凉州而去了。
　　而小元子早在当日天刚亮之时便已和两名大内侍卫骑快马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