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浮生如梦

　　二
　　皇祐四年(1052年)，两广的部族首领侬智高起事，很快就攻下邕州(今广西南宁)，在邕州称帝，建立了大南国。五月，野心膨胀的侬智高发兵围广州。久攻广州不下，十月，侬智高率军返回邕州继续在他的大南国称帝。
　　大宋国的赵祯皇帝对于地方官员的软弱无能又失望又愤怒，他让已任枢密副使的能征惯战的狄青带兵出征，命他统一负责岭南军事，皇上还在垂拱殿亲设酒宴为其饯行。
　　按照宋朝惯例，大将领兵出征，往往要派文臣作为副帅，而且还要用宦官监军。这次皇上居然更改了祖宗规制，他接受了宰相庞籍的建议：“如果派文臣为副帅，必受钳制，号令不专，不如不派。”
　　朝廷任狄青为荆湖北路宣抚使、提举广南东西路经制贼盗事，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皇上在用人上敢于打破祖训，用人不疑，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同时，朝廷又任孙沔为湖南、江西路安抚使兼广南东、西路安抚使，协助狄青退敌。
　　狄青果然没有让皇上失望，一战收复邕州。捷报传到京城，皇上喜不自胜，派内侍带着手诏速往广西慰劳将士。他还喜滋滋地对大臣们说道：“朕常观魏太祖雄才大略，然多谲诈；唐庄宗亦豪杰，行兵用师，动无失策，及即位，游猎无节，赏罚不时。此二主者，特将帅之才，而无人君之量，惜哉！”
　　他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告诉大臣们，你们要学狄青，只要有本事，朕都会放手让你们充分发挥才干；同时也让大臣们明白，朕有雄才大略，魏武帝都不在眼里，不是任臣子任意摆弄的懦弱皇帝。
　　皇祐五年(1053年)，狄青还朝。在许多大臣强烈反对武将任枢密使的激辩声中，皇上力排众议，再次更改了祖宗立下的规矩——不为立功武将授高位的传统，升狄青为枢密使。
　　皇祐五年(1053年)四月，孙沔以军功被授予枢密直学士、给事中知杭州。得到这一任命的孙沔很高兴，立刻动身赴任，走之前经向皇上请示，邀请柳永一起去杭州。
　　但是仅仅不足一个月，朝廷又改任孙沔为枢密副使，孙沔请求罢职，执意赶赴杭州。直到八月，朝廷再派知谏院李兑到杭州来接替孙沔。
　　柳永随孙沔来到杭州，但却感觉颇不遂意。原先熟悉的楚楚等一班歌女，老的老走的走，已是物是人非，连那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名歌女楚楚都看破红尘，虽未舍身庵堂，却在家闭门修行了。见了来访的柳永，面上也只是淡然一笑，让怀揣着重见佳人美梦的柳永徒增了万千感慨。
　　一身素衣素面的楚楚倒是没有拒柳永于门外，请柳永进到斋堂，檀香缭绕，一盏清茶，四壁素白空旷，惟一一面壁上挂着不知何人所书一幅条幅，上书唐人阳郇伯的《伎人出家》诗：“尽出花钿与四邻，云鬟剪落向残春。暂惊风烛难留世，便是池莲不染身。贝叶欲翻迷锦字，梵声初学误梁尘。从今艳色归空后，湘浦应无解佩人。”
　　读罢让柳永无限伤感，怎么也接受不了当年那个风情万种的杭城名伎与眼前这个青衣小帽、素面低眉的女子是同一人的现实。
　　再有是友人朱儒林已病卧床榻半年之久，再不能陪伴自己寻花问柳、踏山游水了。
　　特别是柳永感觉此行来得冒失，原来与孙沔并不熟悉，只是互有好感，柳永认为孙沔这个人很有风骨。
　　他很早就听说孙沔有干才，敢讲真话。庆历三年(1043年)元月，当时是陕西转运使的孙沔强烈反对老迈昏庸的宰相吕夷简，他向皇帝呈上措辞激烈的一道奏疏，称：“观今之政，是可恸哭，无一人为陛下言者，臣诚痛之。”“自吕夷简当国，黜忠言，废直道……法令变易，士民怨咨。”他不怕得罪吕夷简，话说得很尖锐。
　　孙沔很得皇上的赏识，他从广州回京面圣，皇上亲手将所服御带解下来赏赐他。孙沔趁着皇上高兴，提出让柳郎中陪他一起去杭州赴任，以使自己不太寂寞。实际上，孙沔最喜宴游女色，他很了解柳永，知道有了柳永，诗酒唱和、寻花问柳非常方便。
　　皇上心里倒是愿意柳永多到外面走走，多填些好词，只是嘱孙沔要征求柳永本人意愿，不得强求。
　　宋时的法律规定，地方官异地任职期间一般禁带家眷，当然这个规定不是绝对的。对这个规定孙沔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他的妻子卞氏是有名的悍妇，卞氏虽然不能跟着赴任，仍安排弟弟卞珣随孙沔去杭州以便监督。
　　这样，柳永以工部郎中身份知杭州督学，随孙沔来到杭州。
　　一路上柳永对孙沔有了更多了解，他先是感到孙沔虽然战功政绩卓著，才气过人，但其为人放纵，品行不佳。虽然以往也有耳闻，但并未放在心上，自己又不是谏官，管不了那么多事，何况他也没将这些事当成多大的问题看。而孙沔也没把柳永当外人，谈话很随便。这样，柳永就听到见到许多孙沔上不得台面的事。
　　例如孙沔在处州任上时，于游人中见到一个漂亮的民女白牡丹(此白牡丹非是劝狄青酒的那个营伎白牡丹)，就以利诱和白牡丹勾搭到一起，经常接到衙署宣泄，而白牡丹是个有夫之妇。孙沔还经常在赴任途中接收伎女，甚至让驿站帮忙安排。
　　但在柳永眼里这些都很正常，无伤大雅。
　　
　　三
　　但刚到杭州不久，柳永就发现原来孙沔薄于操行，好女色不是仅仅限于歌女。他有个癖好，喜爱勾引良家妇女，就像对白牡丹那样。柳永窃以为，这个也不用太过责备，谁让你禁不住诱惑呢。但是，孙沔勾引不成，还不罢手，甚至采取卑劣手段进行迫害，迫使良家妇女就范。
　　这就让柳永实在看不起了，也让他后悔随孙沔来杭州。
　　五月的一天，柳永陪同游西湖，孙沔看到一对母女，女儿年青貌美，是个典型的南国美女，孙沔便让陪同的歌女去打听。原来此女姓赵名白翎，已经许配杭州市民莘旦为妻，即将完婚。孙沔却不甘心，指使手下人设套，硬诬莘旦之母与僧人私通，让州吏将莘母抓了起来，要以奸治罪，逼迫着莘家退婚才罢。解决了男方，他又让歌女前往赵白翎家商谈，遭到白翎母亲的拒绝。于是，孙沔便让手下人找借口将赵白翎带到州衙，又让官伎看住白翎之母，硬是将赵白翎扣留在州衙两天。
　　孙沔还不仅仅是好色这一个恶习，他还很贪。杭州市民许明家藏一百颗大珠，孙沔知道后，竟让自已的妻弟卞珣以很便宜的价格强买了过来。许明知道惹不起卞珣的后台，只能牙掉了往肚子里咽。
　　这还不算，许明还藏有一幅五代南唐画家郭虔晖所画的《鹰图》，郭虔晖擅画猛禽杂鸟，其画作被人誉为花竹翎毛神品，传世作品有《秋郊鹰雉图》、《逐禽鹞子图》等。许明对这幅画爱如珍宝，又是卞珣出面“洽商”，这回无论怎样威逼利诱，许明说什么也不答应。孙沔为将此画弄到手挖空心思，他指使下属千方百计地寻找不利于许明的材料，最后竟找出这样一个荒诞不经的理由。
　　许明出生前，他的父亲向当地的水仙大王庙供奉的水仙大王祷告，求水仙大王保佑生个男孩，结果真如所愿，便给儿时的许明起个小名“大王儿”。
　　孙沔指使下属将许明抓到州里，扣到许明头上的罪名是僭越称王，自幼就有反叛之心，草草审结便将许明刺配，那幅《鹰图》就落到了孙沔的手里(后来孙沔离职离开杭州，许明为证清白自断一臂，提着断臂到提点刑狱司喊寃，方才获释，但是那幅画却已被孙沔带走，再也追不回来了)。
　　还有一件事让柳永左右为难，最终晓以厉害，孙沔才不再坚持。原来孙沔到杭州不久后，嘱柳永帮助办一件事，孙沔道：“临去杭州前辞别圣驾，想到皇上的寿辰刚刚过去，自己没赶上，便对圣上说，臣今年始终在忙两广之事，未能回京给圣上祝寿，连寿礼也没准备。明年臣一定备好丰盛的寿礼，来京为圣上祝寿。”
　　皇上听了也只是一笑而已，没想到孙沔是认真的。
　　孙沔取出一份礼单交与柳永，说这是幕僚与他商定的，柳永看了目瞪口呆。孙沔以为柳永发愁钱的问题，宽慰道：“钱不是问题，可以先从府库里支取。这里列的书画古器等，多一半我已备好。余下的礼品都不甚难办，无非繁琐一些而已。还有一些特色的菜肴，要找好厨师，届时一并带到京城。”
　　柳永道：“恐怕不单是钱的问题，您有没有想过，预备这样一份厚礼是否恰当，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的。”孙沔听了不太高兴，误会柳永是嫌麻烦，放不下架子。后来柳永又反复讲了几次，陈述利害得失，孙沔才勉强同意精减礼单。
　　什么礼单竟然让柳永这个见过世面、见惯豪奢的人看了个目瞪口呆？我们还是不厌其烦地将主要内容抄录下来，以了解为什么柳词中会出现“竞奢靡”的字样。这不是他随口而出，随意所写，而是他长期以来对大宋崇尚奢靡生活的切身体会，是有感而发。
　　太祖皇帝吸取五代十国经常改朝换代的血的教训，加强了中央集权，又鼓励官员及时行乐。太祖的措施不能说不对，但是随之而来的负面影响也逐渐暴露出来，这就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整个社会从上到下追求享乐、奢靡。到了柳永晚年，经过将近百年的熏陶，社会上的这种不良风气已经不可遏止，社会上的追求享乐之风已根深蒂固、无法动摇了。
　　供进御宴贡品如左：
　　绣花高饤一行，果垒：香圆、真柑、石榴、振子、鹅梨、乳梨、榠楂、花木瓜；乐仙干果子叉袋儿一行：荔枝、圆眼、香莲、榧子、榛子、松子、银杏、梨肉、枣圈、莲子肉、林檎旋、大蒸枣；缕金香药一行：脑子花儿、甘草花儿、朱砂圆子、木香、丁香、水龙脑、史君子、缩砂花儿、官桂花儿、白术人参、橄榄花儿；雕花蜜煎一行：雕花梅球儿、红消花、雕花笋、蜜冬瓜鱼儿、雕花红团花、木瓜大段儿、雕花金橘、青梅荷叶儿、雕花姜、蜜笋花儿、雕花枨子、木瓜方花儿；砌香咸酸一行：香药木瓜、椒梅、香药藤花、砌香樱桃、紫苏柰香、砌香萱花柳儿、砌香葡萄、甘草花儿、姜丝梅、梅肉饼儿、水红姜、杂丝梅饼儿；脯腊一行：肉线条子、皂角铤子云梦犭巴儿、虾腊、肉腊、奶房、旋鲊、金山咸豉、酒醋肉、肉瓜齑；垂手八盘子：拣蜂儿、番番萄、香莲事件念珠、巴榄子、大金柑、新椰子象牙板、小橄榄、榆柑子；切时果一行：春藕、鹅梨饼子、甘蔗、乳梨月儿、红柿子、切枨子、切绿桔、生藕铤子；时新果子一行：金柑、葴杨梅、新罗葛、切蜜蕈、切脆枨、榆柑子、新椰子、切宜母子、藕铤儿、甘蔗柰香、新柑子、梨五花子；雕花蜜煎一行：（同前）；砌香咸酸一行：（同前）；珑缠果子一行：荔枝甘露饼、荔枝蓼花、荔枝好郎君、珑缠桃条、酥胡桃、缠枣圈、缠梨肉、香莲事件、香药葡萄、缠松子、糖霜玉蜂儿、白缠桃条；脯腊一行：（同前）；下酒十五盏：第一盏，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第二盏，奶房签、三脆羹，第三盏，羊舌签、萌芽肚胘，第四盏，肫掌签、鹌子羹，第五盏，肚胘脍、鸳鸯炸肚，第六盏，沙鱼脍、炒沙鱼衬汤，第七盏，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第八盏，螃蟹酿枨、奶房玉蕊羹，第九盏，鲜虾蹄子脍、南炒鳝，第十盏，洗手蟹、鲫鱼假蛤蜊，第十一盏，五珍脍、螃蟹清羹，第十二盏，鹌子水晶脍、猪肚假江鳐，第十三盏，虾枨脍、虾鱼汤齑，十四盏，水母脍、二色茧儿羹，第十五盏，蛤蜊生、血粉羹；插食：炒白腰子、炙肚脍、炙鹌子脯、润鸡、润兔、炙炊饼，炙炊饼脔骨；劝酒果子库十番：砌香果子、雕花蜜煎、时新果子、独装巴榄子、咸酸蜜煎、装大金桔小橄榄、独装新椰子、四时果四色、对装拣松番葡萄、对装春藕陈公梨；厨劝酒十味：江鳐炸肚、江鳐生、蝤蛑签、姜醋生螺、香螺炸肚、姜醋假公权、煨牡蛎、牡蛎炸肚、假公权炸肚、蟑蚷炸肚；准备上细垒四卓；又次细垒二卓；对食十盏二十分：莲花鸭签、茧儿羹、三珍脍、南炒鳝、水母脍、鹌子羹、鯚鱼脍、三脆羹、洗手蟹、炸肚胘……。
　　进奉盘合，宝器：御药带一条，玉池面带一条，玉狮蛮乐仙带一条，玉鹘兔带三条，玉璧环二，玉素钟子一，玉花高足种子一，玉枝梗瓜杯一，玉瓜杯一，玉东西杯一，玉香鼎二，玉盆儿一，玉椽头碟儿一，琉玉古剑璏等十七件，玉圆临安样碟儿一，玉靶独带刀子二，玉并三靶刀子四，玉犀牛合替儿一，金器一千两，珠子十二号共六万九千五百九颗，珠子念珠一串一百九颗，马价珠金相束带一条，翠毛二百合，白玻璃圆盘子一，玻璃花瓶七，玻璃碗四，马瑙碗大小共二十件。
　　古器：龙文鼎一，商彝二，高足商彝一，商文彝一，周盘一，周敦二，周举罍一，有盖兽耳周罍一。汝窑：酒瓶一对，洗、香炉一，香合一，香毬一，盏四只，盂子二，出香一对，大奁一，小奁一。合仗：螺钿合一十具，犀毘合一十具。书画：有御宝十轴：曹霸五花骢，冯瑾霁烟长景，易之吉写生花，黄居宝雀竹，吴道子天王，张萱唐后竹丛，边鸾萱花山鹧，黄筌萱草山鹧，宗妇曹氏蓼岸，杜庭睦明皇斫脍。无宝有御书九轴：赵昌踯躅鹌鹑，梅竹思踯躅母鸡，杜霄扑蝶，巨然岗锁翠峰，徐熙牡丹，易之吉写生枇杷，董源夏山早行二轴，伪主李煜林泉渡水人物。无宝无御书二轴：荆浩山水，吴元俞紫气星云。匹帛：(六件，略)。
　　
　　四
　　幸好到了八月，朝廷又催孙沔回朝廷担任枢密副使，孙沔这次不得不奉旨回京。
　　孙沔对柳永道：“朝廷令下不敢违，再过几日我就要回京，你还要待够这一年的任期，索性在这锦绣之乡再多玩一玩吧。你看，我邀请你来杭州，结果我倒先走了，真是对不起你柳兄，其实我在这儿也还没待够。不管我在与不在，没人敢轻慢你，你尽可以放心游玩享受。这几个月光是忙活儿了，也未见你填几首词，你我相聚时间很短，难道临别就不送我首词吗？这段时间我倒是越发了解你的为人了，看你对我谏言的执拗劲，我看你做个谏官也一定称职。要不我这次回京向皇上建议建议？”
　　柳永慌忙道：“千万别提，我可没有余靖、欧阳修那些人的胆量。不过听说大帅要回京的事，我已填了首词，原本想大帅启程时再诵，既然大帅今日问到了，那就现在写下来吧。我知大帅是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人，不会错吧？”
　　孙沔笑道：“是会稽人，你知道的挺细。”
　　柳永正色道：“填词固然是舞文弄墨，但是涉及到具体的人物时间地点却不可随意，我这首词中有‘故都风景’、‘昼锦还乡’的句子，设若大帅不是本地人，便不能用。”
　　孙沔心中很佩服柳永对创作的严肃态度，柳永接着道：“这首词调寄《早梅芳》，上阕写景，下阕送与赠主孙大帅。”
　　《早梅芳》词曰：
　　海霞红，山烟翠。故都风景繁华地。谯门
　　画戟，下临万井，金碧楼台相倚。芰荷浦溆，
　　杨柳汀洲，映虹桥倒影，兰舟飞棹，游人聚散，
　　一片湖光里。汉元侯，自从破虏征蛮，峻
　　陟枢庭贵。筹帷厌久，盛年昼锦，归来吾乡我
　　里。铃斋少讼，宴馆多欢，未周星，便恐皇家，
　　图任勋贤，又作登庸计。
　　(芰荷：菱叶与荷叶。芰音季；铃斋：古
　　代州郡长官办公之处；登庸：选拔任用。庸，
　　用也。)
　　这首《早梅芳》是柳永继《望海潮》、《瑞鹧鸪》的第三首比较成功的咏叹杭州的词。
　　开篇“海霞红，山烟翠”，仅仅六个字便将杭州的山川形势烘托出来，一红一翠，道出山城精华，与《望海潮》开篇“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相映成趣。词中对杭州美景作了一连串的描绘：夏日的杭州城，一片繁华风景，谯门画戟，金碧楼台，芰荷浦溆，杨柳汀洲，虹桥倒影，兰舟飞棹，游人聚散在一片湖光山色之中。这如画的江山让游人目不暇接，人在画图中。
　　下阕将知州孙沔的旧日辉煌功绩，今日之潇洒情怀以及下一步的登朝拜相的前景，一一展现在读者面前，让人不得不惊叹柳永驾驭素材、运用词藻的非凡功力。
　　又经柳永声情并茂的吟诵，激动得孙沔握住柳永的手一迭连声的赞好：“果真没有看错柳郎中，也没看错自己，我带你一同来杭州赴任绝对是正确的，有了这首词，我孙沔的名字就可不朽了。难怪我离京辞行时，皇上说了这么句话，‘你有眼力，你的决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皇上这句话的含义。”
　　柳永直过了这一年，次年才允准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