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锔匠传奇>34、老人言 35、渊源

34、老人言 35、渊源

作品名称:锔匠传奇      作者:刘春      发布时间:2022-02-03 16:55:24      字数:6444

  34、老人言
  
  农民造反兵团一成立,大旗袖标齐备,目标明确,那几个闹事的一个也没跑,全部进了学习班,不让随意走动。几个家伙从别处学的造反,觉得挺威风,想在本村威风一下,谁知光咋呼了一下,袖标还没有拿回来,就被限制了,心里草鸡得很。所谓学习,就是天天背老三篇,还要求倒背如流,不然不能过关。再就是反省,斗私批修,写检讨。这几人大字认不了多少,背书脑瓜仁子疼,写字比干活还累。几天来,唉声叹气,连连求饶,保证不再扯旗造反,在村里好好劳动,还对天赌咒发誓。
  队长面对他们,平静地说:“你们要打倒我,说实话,我不用你们打,也能倒。你们不就是看上这点权力么?我就想,你们要是当了干部,群众答应不答应。这个村就是一个大家庭,两千口子人,都张着嘴,要吃要喝,要是乱了,谁负责?你们有爹有娘,有爷爷奶奶,有弟弟妹妹,饿的嗷嗷叫,谁管他们?想过没有?脑子一热,就造反,在咱们村造反算什么本事?今天你们赌咒发誓,连你们亲爹娘都听见了,我相信你们说的是真话。以后好好干活,第一不能偷懒蹭滑,第二不能造谣生事,第三要闹别特么在咱村胡闹。你要造反,走得远远的,去外地去造,有本事去越南跟美国人可劲造。明白不?”
  几人早被父母教训一顿了,这会儿低头哈腰承认错了,父母也对队长做了保证,领走了几人。打这以后,张家庄成为了全县唯一一个铜墙铁壁式的堡垒村,有运动,有组织,但没有乱,一切都按原来程序运作。白天劳动,晚上活动,学习社论,讨论形势,批判外地的走资派,俱乐部还编排了快板、三句半、舞蹈,反正不闲着,大家一起乐呵。外地来了串联的,热情接待,场面正式,走时欢送。上边来了人,批判起来义愤填膺;上级一走,互相交谈就一团和气。公社领导见张家庄活动汇报很热闹,村里大字报满墙,大喇叭震天,大批判搞得也很有声势,几个农总代表汇报也天花乱坠,头头是道,表示了满意。
  解决了造反问题,就是副业队问题。队长同意暂不出去找活干,先静观形势发展,再根据情况安排流动服务。“但也不是撂挑子的理由。可以在家里干别的,反正不能闲着。”
  
  建国学习锔活儿,有了进步,至少制作方面,有模有样了。用钻打孔的活儿还不熟练,钻头在瓷片上打滑,出溜着,对不准一个点,这需要多练,要有技巧,熟了才能找出手感来。不过,在家歇着的时间不多了,在家过了两个年,百无聊赖,除了农活,就是锔活。开始是好奇,时间一长,觉得这东西现在干嘛用?练着也不上心了。正巧,学校来通知了,要复课闹革命。建国、建欣要开学了。
  杏福为两人准备行李忙了一晌,还觉得忘记带这个忘记带那个,一边敲脑门子一边嘟囔:“棉靴都做了一双,连换洗的都没有,刚纳上鞋底子,这就开学了。”脑门子的汗都出来了。
  建欣说:“娘,南方穿的时候不多,有一双足够了。别管我,给我哥做就行了。”
  建国说:“娘,去年的旧棉靴也没破,别再做了。”
  富贵说:“也是,也不是头一次,着那么大急干嘛?多带点钱就是。”
  建国建欣忙说:“别,钱够了。国家有补贴,吃饭足够。就是买点生活用品,用不了多少。”
  杏福嗔道:“穷家还富路呢,钱多带点,一人五十。”说着开箱子柜子,好不容易找出一个布包,解了又解,一层一层剥开,露出一叠钞票,数出一百元,每人五十:“拿着,别说不要。这两年你们做农活也挣工分了,分红也有一份。”
  富贵跟着说:“拿着,都拿着。他娘啊,吃什么呀?出行的饺子落地的面,准备了吗?”
  杏福一拍手说:“光顾着准备行李了,把这忘了。吃饺子,晚上吃,明天早上还吃。买肉剁馅。大葱猪肉馅。他爹,你辛苦一趟。”说着递给十块钱。
  接过钱,富贵骑上车子出门。
  晚上,一家人一起包完饺子,齐下手,不到半小时就包好了。杏福去煮饺子,煮熟了,捞出装盘,建欣端上桌,回头拿了醋碟,放在每人面前。杏福倒了半小碗醋,滴了几滴香油,立刻布满屋子。太爷爷还拿出一瓶酒说:“建国,去,拿五个杯子,喝两盅。”
  富贵说:“爷爷,你岁数大了,不喝了,好不?”
  爷爷眼睛一瞪:“这是你爹过年孝敬我的,好酒。饺子就酒越喝越有。都喝点,这就叫壮行酒。不过呢,酒要少吃,事要多知。咱家里喝酒,随意,出门还是不要闹酒,酒场上喝多了说不清出啥丑,古话说,酒后吐真言,心里藏不住话,喝了酒都说出来了。来,端起来。”
  建国拿杯子来,一一倒上酒,端起一杯说:“谢谢太爷爷。有了您这杯酒,什么酒都能应付得了……”学的红灯记的台词,大家都笑。
  举杯碰一下,太爷爷接着说:“不光喝酒,吃饺子。都吃着,我有句话要说。都知道,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老了就想啰嗦几句,爱听不爱听,都得听着。”
  建国忙说:“太爷爷,您的话是人生哲理,听着味道很足,我们喜欢听。听太爷爷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太爷爷笑呵呵说:“就你会说,说的我不好意思开口了。这个,过去讲,江湖险恶,人心不测,处处充满风险。现今是新社会了,同样有很多风险。就说这次运动吧,你去看看,好多人平时人模狗样的,一运动,就龇牙咧嘴要咬人。你说,这人心多难看清楚。所以,你俩出去上学,一定要多看多学习,聚伙的事一定少去,人多嘴杂,有人趁机起哄,说不定会出事。再就是管住自己的嘴。常言说,言多必失。说多了必然会说漏了嘴,出现差错,让人家抓住话把儿,成了说不清的东西。第三个就是不要对人说人。老话讲,背人说闲话,就是是非人。好话不背人,不好的话才在背后说。别人说的闲话,就当没听见,呵呵一笑,千万不要传。闲话最容易让人误会,惹上麻烦。再一个,就是要不怕吃苦。学习苦,以后有了工作也会苦。你俩农村出来的,对于苦可能不怕,但是有了好单位,就会发懒。老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上人咱不说,苦中苦必须要吃得。还有,这个这个,记不起了……想起来再说……”
  富贵笑着打岔:“听听太爷爷说的,好好记住。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后悔在眼前。说实话,我就是按着老人家说的话走到今天的。开始不以为然,过后想想,爷爷说的真的是对得不能再对了。所以呀,建国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回家接我的班,要不爷爷可要不高兴了。”
  建国说:“这个倒是可以商量。最好是两不误,我会了就不怕,反正跑不出咱们家去。”
  杏福深情看向富贵说:“建国建欣,咱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你爹就是跟着爷爷不但学手艺,还学做人。我就觉得很了不起。我嫁给你爹,觉得就像嫁给了一块金子……”
  太爷爷笑着打趣:“啥金子?狗头金都不是。就是一个小匠人。”
  杏福笑着说:“爷爷,可不是,我说的是,嫁给了有一块金子般的心的人。”
  建国忙接上说:“娘错了一个字:不是一块,是一颗金子心。太爷爷,爹和娘真的是学习榜样。我们一定记住爷爷的金玉之言,老老实实读书,认认真真学习,做国家需要的有用的人。”
  太爷爷点头说:“嗯呐,小建国说的很好,我老了,做不了啥了,就指望咱们家有人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呢。呵呵!”
  富贵看着杏福:“你呀,说的我脸都红了。让孩子们笑话。”
  建欣说:“谁笑啦?我羡慕呢。”
  大家都笑。
  太爷爷举杯说:“干了这一杯!明天出征。”
  一家人一起举杯:“干!”
  
  35、渊源
  
  富贵的服务队,不再出门。富贵的锔活儿只限于在本村做。有的也找来让他做,但绝对不出村了。没事的时候,就陪着爷爷,与爷爷聊天。爷爷不闲着,守着笸箩,搓玉米。富贵拿一把改锥,捉着玉米棒,顺着玉米行用力杵沟,玉米粒刷刷掉下,杵三四道沟,扔到笸箩中。爷爷编搓边说。爷爷有一肚子故事,天南海北,说也说不完。特别关于锔匠艺人,富贵听了一些,但还有很多不明不白的事情。
  富贵说:“爷爷,锔匠这一行怎么兴起来的呢?”
  爷爷边搓边说:“说起来这一行呢,有的说是宋朝兴起来的,也许还要早,师傅说,宋朝有一幅很有名的画,就画着一个锔匠在做活儿。也有的说是明朝兴起来的。听我的师傅说,他的师傅在清宫内造处当过差,清朝的时候最为时兴。皇宫专设锔匠这个职,你说那时锔匠身份多高?后来清朝灭了,师傅的师傅就流落到了民间。锔活这玩意儿,一开始就是把生活中的瓷器,坏了想法修一修,凑合着用。后来因为早先的瓷器比较贵,就有人想出了锔瓷器的活路。最早是谁开始的,已经不好说是谁了。慢慢地,这一行成了型,就有人传下来了。”
  富贵手不停嘴上问:“那这些活儿怎么定型了呢?我想不明白,你说简单吧,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你说复杂吧,可这套路其实也不难弄。”
  爷爷用玉米芯敲了一下富贵的头说:“简单?这还简单?有人学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学全呢。粗活且不说,就说这细活,你以为就锔上就完了呀?你细想去。”
  “也是呢。细活想想还真不简单。”富贵说,“主要是钯上容易,钯好太难了。得想明白怎么钯好看,不碍妨整体的美观,还要做到不显山露水,自然天成。脑子里没有点玩意儿,还真的做不成。”
  爷爷说:“所以呢,虽然锔匠是小手艺人,可也不能小看。主要是咱自己不能小看自己。你知道吧,你以为补的瓷器,是不小心弄破的?才不是呢,过去,有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就喜欢故意弄坏,让你锔。锔上花钉,专用金银铜做钉,不怕贵,就为好看。破了好看?不是,锔上花钉更好看。这花钉有纹饰,要跟瓷器上的花纹团搭配起来,人家叫这是秀活儿。你想,要没点本事,没点能耐,能做这活儿?别说是秀了,就是弄得让人家看顺眼也不容易。师傅说,这算再生,就是说,让瓷器有了一个新生命。”
  富贵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事?我没遇到过。”
  爷爷笑着说:“你遇到了,就碰到鬼了。那是旧社会。有钱人没事干,脑袋里不知道想的啥,反正就是怎么玩儿,玩鹰玩蛐蛐玩蝈蝈,弄破瓷器再锔上,也是玩,花多少钱不在乎,有钱任性呗。”
  富贵说:“还真是。现在没这种人了。”
  爷爷说:“没这种人,不见得没这种物件。比方说,不小心摔坏了瓷器陶器,人家是祖传多少年了,惜胜着呢,在手里把玩了一两代,在自己手里砸了,你说心疼不心疼?所以,肯定有这事。不过呢,如今这形势,就算有,也不敢露出来。藏着掖着还害怕被发现,你还敢拿出来?被发现,就当四旧砸了。”
  爷爷接着说:“细活儿的玩意儿多着呢,就如这秀活儿吧,人家高手不定发展到了啥地步了,就我听师傅说,知道的有二十四样,七十二种,一百三十六道。说起来有名字的就有十几种修复的绝活,什么嵌补、嵌口、包边、包嘴、镶包、嵌饰、做件、补件……剩下的我都叫不上名字了。高手一出手,就很是不凡呢,人家不但修补完好,还让人一看上去,已经变成另外一种物件了。这是由瓷贵钉贱变反过来了,叫瓷贱钉贵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人家一钉定乾坤,破物件经了高手,摇身一变,你看,变得更值钱了不是。”
  富贵说:“爷爷,你见过高手做活吗?”
  爷爷嗨了一声说:“我跟着师傅见过一次,不,算起来只能算半次。这玩意儿,很伤脑筋,你想啊,裂璺儿的走向,长短,缺失,都要观察仔细,做到心里有数,然后要安排花钉锔钉,需要几个,花钉式样,都要在脑子里画出来,得盘算好,还有怎么制做花钉,用啥材料,怎么打孔,孔的位置怎么放,打孔怎么下钻,钻眼的深浅直的还是斜的,都有讲究。我见的一次,那个高手与师傅是朋友,互有帮衬。要不呀,人家看都不让你看。我就见人家比比划划,打了几个孔,就停下了。后来用的什么花钉,是金的银的还是铜的,没见。那个物件修补后成了啥样子,也没见。”
  富贵叹口气说:“爷爷,真可惜了的,以后很难见到喽。”
  爷爷说:“见不到高手干活,很有可能还能见到高手做的物件。碰到了就是运气……”
  杏福过来:“爷爷,吃饭了。”
  富贵说:“啥饭呀?”
  杏福笑眯眯的说:“爷爷最爱吃的炝锅面。”
  爷爷起身,拍拍身上说:“炝锅面,福儿做的最正宗了,我最喜欢吃。”
  杏福笑道:“爷爷这还是娘教给我的,娘说您老人家就好这一口。”
  爷爷呼噜呼噜吃面,边咀嚼,边继续刚才的话题:“别小瞧咱们这小小的锔匠,在三百六十行中,咱们排行很靠前的。据说能排在前三十来名。很了不起的。为啥这么靠前?还不是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嘛。盆呀碗呀锅呀的,谁家离得开?谁又能离得开?所以,老百姓很看重的。”
  富贵说:“可惜,现在人们都不大锔了。”
  爷爷说:“看这样子,这会子还真是吃不开了。不过,等等看,手艺嘛,不是凭空出现的,也不是凭空就没有了。”
  富贵自是嗯嗯答声。老小孩,老小孩,老来乐就跟孩子一般,哄着顺着,老人就高兴。爷爷岁数大了,顺着他,让他老人家高兴就是。
  
  如此又是几年,建国建欣也都毕业,建国分到县工业部门工作;建欣过了两年毕业,回到县城一中教书。
  爷爷在一个晚上无疾而终,享年八十八岁。村里人都说,这是喜丧,不知道哪一辈修来的福气,不生病,不受罪,睡一觉就走了。
  办完丧事,父母和妹妹,建国建欣都走了。家里只剩下富贵杏福两口子。看着空落落的家,富贵叹口气。心里想着爷爷前几天还跟他唠叨,咱的手艺,看看还真的不行了。嗨!现在人谁还理会那个呢。
  
  富贵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想事。几年了都是这样。手痒痒了,想锔点什么玩意儿,可没东西可锔。有时候看着杏福,笑着问:“福儿,你就不能粗点心,摔个盘子摔个碗啥的,让我显显手艺?这么多年,咱家就没有摔过啥。”
  杏福一听就噗嗤一声,一手指着富贵一边哈哈笑:“你这家伙,闲得慌了,就瞎想乱说。谁家的钱这么糟的?对啦,那喂猪的盆,不小心让猪踩了一块,破了,你要是闲得慌,就练练手?”
  富贵无奈地指点着杏福:“你呀,你呀,怎么说呢?惜胜物件,一样也不损坏,少花多少钱呀。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过得这么仔细?天生的?”
  杏福说:“还真不是。哥,你不知道,在王家干活,一点差错也不敢出,出了差错,那不是骂就是打,所以啊,习惯了仔细小心,就很少出错。”
  富贵说:“也是,得亏了你,这个家过得有滋有味。”
  杏福嗔着说:“啥呀,还不是你有点手艺,支撑这个家?”
  富贵喃喃地说:“福儿,这门手艺快不行了。爷爷在的时候就觉得指望不大,见不到长远了。莫非这玩意真的在我手里断送?”
  说到爷爷,杏福也觉得心里一沉。是啊,杏福知道,爷爷活着的时候,富贵对爷爷做过保证,说不管怎样,我一定要传下去,爷爷请你放心,这玩意儿不会绝了的。
  爷爷当时摇摇头,看着落日不再说话。那心气似乎已经没了。
  如今,爷爷已去,言犹在耳。可这手艺,成了富贵的一块心病。再靠这玩意儿吃饭,恐怕不可能了。自己不会别的,除了手艺,就是种地了。富贵沉浸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呆呆的,眼神空空,充耳不闻。
  杏福站在富贵身后,小声说:“富贵哥!”
  一个“哥”出口,富贵一激灵,浑身一震,哎呀!怎么忘了杏福呢?他转身拉住杏福的手,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呢,粗糙的双手,经历了怎样的辛苦啊。里里外外,这么多年,没有细看,这一打量,杏福头上竟有了白发。原来一头乌黑的头发,竟有了白发。富贵伸手去采,杏福抓住他的手,摇头说:“别采了,老了,还有几个不长白发的?你看你,头发不但白了,还少了。头顶可亮呢。”
  富贵说:“嗨!爷爷在,我就没觉得自己老过,总觉得自己年轻着呢。怎么爷爷这一走,我忽然觉得老了呢?”
  杏福噗嗤一笑:“老就是老了,心不老就行。你看建国、建欣都结婚生子了,建国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咱再不老,都成了老妖精了。”
  富贵无奈的一笑,抚摸着杏福的头发说:“当初,我说,不让你受苦。可你到了这个家,苦可没少受。对不住了。”
  杏福一边按住富贵的双肩,一边嗔道:“看你说的啥。我就没后悔过。说实话,我找幸福几十年,就是找到了你,还有这个家,幸福就没有离开过我。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我就不认可你说的苦累就是不好。爷爷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上人咱不说,一家过得好,还有啥比这幸福的?”
  富贵点点头说:“对着哩。吃了那么多苦,才知道今天的甜。我信。咱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吃有穿,儿女双全,这幸福别人还真没法比。福儿,咱们家这么好,就是你给带来的。你找啊找啊找幸福,一找找到富贵家,幸福住下不走啦,咱们一家笑哈哈。哈哈,我都能作诗啦。”
  说着,猛然搂住杏福,在杏福额头上亲了一下。
  杏福啪打了富贵一巴掌:“都五六十的人了,还这么没羞没臊。”
  富贵哈哈大笑:“谁也看不见,老夫老妻还能一天天麻撒着脸,就不兴亲热亲热。”
  杏福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让富贵看了心动:“福儿,说实话,除了白发添了几根,你看上去就不老。”
  杏福用捂着脸,啐了一口:“去你的,还不老。逗我玩呢?忙了几天,累坏了,吃啥呢?”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