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结婚 24、喜临门

　　23、结婚
　　
　　九月九，转眼就到。安排结婚的事，是村里主管红白事的主事主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及相亲的过程都省略了，什么换帖合婚等事宜，也统统简化。
　　九月初八，富贵赶着车，把杏福的爹娘和弟妹，全部接到宁县，赶在傍晚前，住在宁县城里一个客栈。
　　杏福的结婚婚服全部有富贵娘和杏福缝制，大到大红的小棉袄，红缎面的婚裙，还有陪送的被褥；小到生活用品，甚至陪送物品上的喜字，都由富贵娘准备好了。富贵娘还把自己戴着的一枚金戒指，也给杏福戴上：“我就传给你了，这是我婆婆送给我的。现在交给你了。耳环还有头上戴的，就不是金的了，银的耳环，铜的钗，希望你能原谅。”
　　杏福眼泪汪汪着，哽咽着说：“娘说的，让我无法回答。娘的恩情，我怎么报答？”
　　富贵娘温柔地说：“傻孩子，报答什么？我家条件比你家要好一点，我为你准备，也是为我家准备的。你反正还得带到咱们家去，是不是?”
　　富梅打趣说：“嫂子，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娘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富贵娘一掌拍过去：“说的啥话？”
　　富梅一低头躲过吐一下舌头：“没拍着！”
　　杏福含着眼泪被逗乐了。
　　初八晚上，杏福一家见到了亲家一家，寒暄话语不细言表。当看到打扮一新的杏福，天仙下凡一般，直把杏福爹娘和弟妹惊呆了。这还是咱家那个丫头吗？
　　富贵爹在县城租了一辆花轿车，轿前用红绸布挽着一个大绣球，是为杏福准备的。其他人就坐着两辆大车回村。
　　次日一大早，车队出发，富贵赶着车在前面引路，快到村的时候，主事带着人迎接，然后村东口进村，乐队吹吹打打，放着三眼筒，看热闹的人群在两旁站立如同两排屏风，孩子们也开心地跑来跑去。
　　富贵兴奋极了，不仅是高兴，还有骄傲：村里第一个自己找媳妇的是我！他扶着花车行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羡慕的、嫉妒的、佩服的、向往的等等眼神，心里被一股自豪感充得满满的。
　　到家，几个当家婶子嫂子端着簸箕，在车上撒麸子黑豆，一人一边洒，后面一人拿着笤帚扫着，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念的是什么。一条红布毯从门口铺到北屋门前。门前右侧摆了天地桌，上面有一米升，升中插有弓箭尺秤等物，下面垫一蒲团，新人头戴红盖头，被两个妇女搀着跪拜，这是当地风俗，进了门先拜天地，然后对就近亲属认识辈分。有人说着辈分关系，杏福就磕一下，以示礼仪。富贵的婶子大嬷嫂子以及妗子姨等亲属，或五毛或一元，给磕头钱。簇拥着拜毕，又送到里头屋。杏福被搀到炕上，盘腿稳稳坐下。炕上有一小红桌，也摆上几样小菜，杏福娘俩一起吃饭。
　　杏福娘说：“福儿啊，看人家对你一百一，你在人家可要结记着言行举止，别让人家看不起咱。”
　　杏福小声说：“娘放心吧，我知道眉眼高低。”
　　杏福娘又说：“人家爷爷年纪大了，你要像孙女一样伺候好。”
　　杏福答应：“是，我知道。”
　　杏福娘接着说：“你公公婆婆与你们不在一起，你要抽空去看看他们，尽一尽孝心。”
　　杏福答应着说：“娘，我要像对亲爹亲娘一样孝敬二老。”
　　娘俩絮絮叨叨，轻声细语，有说不尽的话，杏福娘唯恐女儿有什么想不到做不到的，嘱咐再嘱咐，教导再教导，娓娓道来，杏福只是听，还有点头。
　　
　　院子里摆席八桌，杏福父亲和富贵爷爷父母和主事坐首席，酒是本地白酒二锅头，菜有十二道。本来攒钱要买地，土改分了田地，钱自然省下了，所以，这次结婚，也能阔绰一次了。
　　正午开席，热闹到太阳快下山，人们还不散。这里风俗，结婚酒席，要喝到掌灯。其实，人们就是聚在一起说闲话，上了酒，也喝不了多少。与流水席不同的是，还是这帮子人，坐着划拳的不过七八个人，于是，这几个人喝酒呢，凑两桌大喝。换几个新凉热菜摆好，只管喝去。真正喝酒的不重吃，重在于喝。酒兴上来，顾不上吃。而其余吃饱喝足，只管坐着说话。天色渐晚，屋里点了红蜡烛，院子里挂起几个红灯笼。终于，有几个馋席的本家喝醉了，口中还在吆喝着三才、四喜、八仙，挥着手划着拳，好不容易才趔趔趄趄被搀扶着走了。
　　富贵喝酒了。他是从不喝酒的，但今天破例了，高兴啊。虽然没酒量，也应付下来了。头有些晕，脚有点站不稳。被簇拥着送到里屋。
　　里屋杏福娘和杏福已经吃饱了，炕上小桌也撤了。杏福娘坐在炕沿上，杏福坐在炕角，说着话，见富贵等人进屋，忙站起来，走出去了。杏福爹娘被安排到邻居家去住了。
　　见杏福娘出来，富贵娘拉住杏福娘的手，笑着说着：“吃好了没有，哦，吃好就好，孩子们都吃饱了，去休息了。你就放心，孩子在我家，就是我的亲闺女，不让受委屈。”
　　杏福娘也笑着说：“亲家，我放心，贵儿是个好孩子，看得出，他对福儿是真好。福儿嫁到您家，我真高兴啊。她还小，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多担待点。”
　　富贵娘忙接过来说：“哎呀，你看你说的啥？杏福这孩子，吃苦吃得多，见识比一般人都多，懂事，勤快。我与她就像多年没见的亲娘俩。你别说，我那个闺女一见福儿啊，就黏上了，跟一个人似的。福儿是个好孩子，我们富贵可捞着宝了。”边说边走，引着到邻居家去休息。、
　　
　　富梅早挤进洞房，坐在杏福前边，小声说：“嫂子，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怎么你！”
　　富贵往炕上一躺，就觉得身下咯住了，手一抓，却是核桃，一看炕角还有红枣栗子。心里嘀咕：“谁呀，这好东西，不吃，扔在炕上？”随手攥在手心，却不知早有当家几个嫂子闹过洞房了。嫂子闹洞房，撒着花生红枣栗子，不是逗新娘子，却也是针对新娘子，嘴里念念有词的是“早生胖小子”，“闺女小子成群满炕”的意思，杏福的脸比红布还红，早已捂着脸不敢对话，听任胡折腾。嫂子们见杏福羞赧不堪，嘻嘻哈哈逗了一会儿，走了。
　　年轻人来了可不走，想熬夜呢。还要出幺蛾子，逗弄新郎新娘。有人提议让新郎新娘一起吃枣。富贵这就不听命了，他要尊重杏福，绝对不能让人笑话一辈子。所以，叼住一个枣，还没凑近杏福，“呸”就吐掉，随手把手中的核桃塞进一个小伙的口中，人们哄然。
　　洞房热闹了一阵子，年轻人逗了新娘一会，富梅就开始轰人们出去，小伙子们无奈，只好走人。闹洞房是当地结婚的必备程序，没人闹洞房，家里还觉得人缘不好呢。不过，富贵出于真心对杏福的爱护，决不允许让杏福留下一辈子不好的印象。所以，他扮演了保护神的角色，连推带哄，同时让妹妹做一个恶人，把人赶出去完事。
　　洞房花烛夜，只剩下富贵和杏福两个新人了。闹腾了半天，富贵下炕去关上屋门，红蜡烛也似害羞了，摇晃着冒烟的烛光，忽然熄灭了。
　　杏福长舒了一口气，刚松弛下来的心，随着蜡烛熄灭，又紧张起来。她明白，从今晚开始，自己正式成为了富贵的媳妇。虽然在路上，俩人睡在一间屋子里，也拉过手拥抱过，但富贵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碰她一下。她还觉得挺对不起富贵的。今天，她真的要做新娘子了，心却怦怦怦狂烈地跳起来。紧张，还是害怕?说不上来。她喜欢富贵，但与他同床共枕，还没想过。没想过，却到来了。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富贵有酒意，没醉。他很明白，媳妇就在面前，结婚了，跨过规矩规定的那条线了。他心里荡漾着，小声说：“福儿，我可以过线了，行不？”
　　杏福不言声。富贵爬过去，一把搂住杏福，在杏福耳边轻轻说：“我要过线了，福儿，你同意吗？”
　　杏福浑身发抖，一头扎在富贵胸前，用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回答：“哥，随你……”
　　富贵扯过一条被子，胡乱盖在两人身上。
　　
　　24、喜临门
　　
　　结婚三天，杏福应该是回门的日子。因为杏福家太远，两家商议，省了。杏福一家没有回去，就在张家庄住着，富贵与杏福结伴到父母那里吃了一顿饭，然后再结伴回家，这就算是回过门了。
　　仪式既了，杏福爹娘和一家要走了。富贵一家送出门。富贵同样雇了一辆大车，与车夫在车旁等着，驾辕的是一匹白马，头顶戴一朵红绸挽的花——这还是迎亲的那辆大车。
　　爹娘和弟妹要走，杏福舍不得，但是，再舍不得，也要分离。杏福与爹娘说不完的话，与弟弟妹妹拉着手，眼泪不住地流。富贵预先准备了吃的喝的，还有礼品往车上装的时候，杏福爹娘拦都拦不住。这次分手，还不知道啥时候见面呢，难怪杏福恋恋不舍。富贵一家送出村口，又送过一个弯道，还舍不得离开。爹娘再也不回头看，也不挥手，娘好像用手捂住嘴，低头不语。
　　富贵保证：“放心吧，每年我带着杏福看望你们，至少两次。”
　　大车终于远去，在杏福爹娘和弟妹的“回去吧，回去吧”声中，不断回头的杏福，被富贵拉着手，跟着爹娘和富梅回家。
　　
　　新婚生活很甜蜜。富贵看着杏福忙碌的身影，幸福极了。
　　杏福很忙，很忙。公公婆婆回到城里去了，家里的爷爷就是杏福伺候的唯一一个长辈，吃喝穿行，无一不管，伺候的周到着呢，爷爷老脸上的皱纹都开花了。
　　杏福本是贫苦家出身，又在王家干了几年苦活累活，家里的活更不在话下。再说，给自己干活，不用听呵斥，不用谁打骂，心里高兴，干起来痛快。
　　爷爷眯着眼，叼着烟袋锅子，吧砸着嘴，对富贵说：“贵儿啊，你这个媳妇可真能干。收拾家里，洗洗涮涮，勤快着呢，利索着呢。你可是娶了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啊，你小子好福气。”
　　“爷爷，你也有福气啊，是吧？”
　　爷爷听着舒心：“对呀，呵呵，我当然有福气。有个好孙子，又有个好孙媳妇，哪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让我赶上了。呵呵！要是生个胖小子，让我看着，那就更满意，呵呵！”
　　富贵随着话接上了：“爷爷，说好了，你可别到时候说话不算，过了年就你忙的了。”
　　爷爷嗯了一声，才醒过味来：“贵儿。有了？真的怀上了？”
　　
　　过了年，富贵又要出门，坐吃山空可不行。杏福虽然依依不舍，可富贵去挣钱，是正事，不然，添丁入口，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富贵抚摸着杏福的小腹说：“你可是有了哇，可不能干重活了。一定注意休息。我先去县城，正好告诉娘，她一定很高兴，看能回来照顾你不。”
　　杏福抱着富贵的胳膊，头顶着富贵胸膛小声说：“才三个月不到，你就嚷场，我没事。”
　　“那不行，你看，家里院子一群鸡，猪圈两头猪，鸡食猪食，都是你一人操办，太累了。我跟爷爷说，让他多干点。”
　　“别，他年纪大了，更不能干重活，腿脚不利索，万一摔了可不行。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那，我看看外面活多不多，不管怎样，我早点回来。”
　　“嗨，还真当回事了，告诉你，我说没事就没事。我是干啥的？就是忙碌命。你不要光惦记我，你出门注意自己身体才是。我们都指望你呢。”
　　富贵嗯嗯两声，心里有了牵挂，自然有了担待。
　　说走就走，几十里地，玩也似的，晌午时分就到了。来到父母家里，却是铁将军把门，没人。妹妹上学去了，父亲在店里，母亲不知道去了哪里。坐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娘买菜回来。
　　富贵站起来，叫声：“娘！”
　　娘见到富贵，高兴极了：“贵儿来了，我给你开门做饭。就你自个？福儿呢？”
　　“进去说。”富贵把挑子提进门，放下，进屋，找到水缸，抓起水瓢，搲了一瓢水，咚咚喝了几口。
　　娘心疼的说：“哎，看你这孩子，烧热水也不等等。喝凉水激着了咋办？快坐下歇歇。对，你说怎么回事？”
　　富贵挤了一下眼对娘说：“你猜。”
　　娘一嗔说：“多大了，还闹。有屁就放。快，不说我做饭去了可是！”
　　富贵嘻嘻一笑说：“喜事，再猜。”
　　娘惊喜：“福儿有了？”
　　富贵点头说：“猜对了！是喜事不？”
　　娘也不说做饭了，在屋里转圈圈：“哎呀，我说出门买菜，有只喜鹊冲着我叽叽喳喳叫呢，心里还说呢，怎么回事，有嘛喜事？还真是来报喜呢。这真是喜事，大喜事。哎，哎，啥也没准备哩。衣服，小鞋，褯子，小被褥，这可怎么办？”
　　富贵瞧着娘急得那个样子，就好笑：“娘，早呢，三个月不到，有准备的时间。”
　　娘一拍脑门说：“还真是，着急啥，早呢。对，家里没人，我得回去伺候。我要收拾收拾，就回去。”
　　富贵拽着娘说：“娘，不是这样的。早呢，还不到你伺候的时候呢。”
　　“好吧好吧。先做饭，再说。炝锅面，快，你喜欢吃。”娘忙去煮面。
　　过了一会儿，就听“刺啦”一声，花椒葱花香味传来，不大功夫，两碗面端上来，面汤上飘着葱花、香菜还有几滴香油，香味扑鼻，富贵饿了，也不管面烫不烫，一筷子下去，挑起面，吸溜吸溜大吃。
　　娘疼爱地看着：“慢点，烫啊！”
　　吃了两大碗，富贵才擦擦嘴说：“撑了。”
　　娘慢条斯理的吃完，收拾桌子，将一碗面用布包好后提起说：“贵儿，给你爹送去。你也见一下你爹，走吧。”
　　娘俩锁门到了店里。
　　这家店是一个杂货店。富贵姥爷在兵荒马乱年代，小本生意，生意勉强维持。富贵姥姥去世，富贵的姥爷就没有续弦，与富贵娘相依为命。当初，富贵爹就在这里学徒。富贵爹上过几天私塾，识文断字，富贵姥爷不在的时候，也能独当一面，富贵姥爷很赏识，对他格外照顾，进货出货，记账盘点等等，富贵爹学得很上心。加上老实能吃苦，头脑灵活，生意日见精通，要不是战争，店铺肯定生意兴隆通四海了。富贵姥爷的刻意栽培，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富贵的娘，比富贵爹小一岁，长得好看，性格爽朗，也会写写画画。所以富贵姥爷就想招上门女婿，看上了富贵爹这个小伙子。富贵爹当然与富贵娘你有情我有意，水到渠成。结婚后，这家店铺就由富贵爹支撑着，直到解放。当年，生下富贵后，富贵姥爷突然中风，落了个半身不遂，身边离不了人。富贵娘又是伺候老人还要照顾孩子，忙得不可开交。富贵爹就把五岁的富贵送到乡下。爷爷正愁没人继承衣钵呢，这想做梦呢，就送来了枕头，心里高兴，把全部本领全部传输给富贵。
　　爹正忙着出货。解放后，店里生意日见红火，尤其是土改后，分了地的农民，购置农具，添置家什，需要量很大。富贵爹早就想到了这一趋势，早早预定了一大批木杈、木锨、铁锨、耙子、齿挠，扫帚等等。销售很快。也收棉花、花生、芝麻等。这会儿，拉货的拉了一车农活用的东西，富贵爹正帮忙装车捆绑。
　　见富贵娘和富贵来了，双手拍了拍身上，又搓搓手，说：“贵儿来了，吃过饭了？”
　　富贵说：“爹，吃了。还有啥要做？我来。”
　　富贵爹说：“好了，结了账就清了。”
　　拉货的交了钱，“驾”，赶车走了。
　　富贵娘把面递给富贵爹，富贵爹拿起筷子，用手捋了一下，吃面。
　　富贵娘就把福儿有身孕说给他听。富贵爹停止吃面，也是惊喜道：“喜事啊。可，家里没人照顾，你收拾收拾，回去呗。啥时候能离开再回来。”
　　富贵娘答应说：“嗯，就是你身边没个人，我不放心。”
　　富贵爹说：“有啥不放心的？要是他姥爷活着，离不开，发愁，他姥爷不在了，富梅也大了，上学早走晚归，我这好好地，你就去吧。对啦，那天我还想呢，看福儿瘦巴窄骨的，以后生了孩子，奶水怕不够。我踅摸了一头山羊，买下了，让人家养着呢，等怀上羊羔子再带回去养着，估计到时候能用上。羊奶好啊，大人孩子都能喝。”
　　富贵娘一听笑着说：“以为你不管家里呢，想不到你还很细心。我生富贵富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贴心？”
　　富贵爹嘿嘿一笑说：“那时候不是年轻嘛。主要是看到有富人家这么做，才想到的。”
　　富贵见父母这么上心，很感动，跟着爹进店，看着满屋子货物说：“爹，你也该雇个人了。”
　　爹说：“看看吧。我还能做得动。再说，才看着赚点钱，雇个人，不知道能不能付得起工钱呢。我想，等做不动了，还想让你接班呢。”
　　富贵说：“爷爷不干呐。主要是锔活就得走街串巷，要是有个店铺，人们找上门给我送活，那敢情好了。”
　　爹说：“怎么着？给你找间房子？”
　　富贵想了想说：“不知道活多不多。坐等上门当然好，要是没人上门，那就惨了。”
　　爹听了说：“也是。没活儿租房有啥用？光出不进，坐吃山空。还有，你的锔活，就是活动的小买卖，走来走去，才能找到活。不像杂货店，进货多，薄利多销，服务好，人们才认你，上你这来。我看这样，你先跑腾着，让爷爷心里有一份慰藉，不然，他老人家还是不会原谅我。”
　　富贵说：“对着哩。爷爷很看重他这份手艺。就是累，天天走路。我却觉得，虽然比种地同样累，但却是不一样的累。那个累是体力活，这个累是脚力加手艺。再者说，这个能见现钱。种地就不行，打了粮食，先留给自个够吃的，才能卖。还得等着庄稼生长，不闹灾，才有收成。还是这个来钱快。对啦，家里分的地，也不能耽误，等这趟回去，就把地好好侍弄起来。原来就想着挣钱买块地，不就是觉得有地心里踏实嘛。现在有了地，就得种好。哎，爹，那地也有你一份，你说，咱种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