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深山老林藏奇兵 耐心潜伏待战机

　　上一回正说到，毛政委和朱总司令为什么主张先打王金钰的第五路军。毛政委给大家分析说，王金钰的第五路军是蒋中正收编的杂牌军，同蒋中正有矛盾，实力较弱，内部也不统一。它又是北方军队，不善于爬山，在南方作战水土不服。如果先打这一路，各方面条件都对红军有利而对对方不利。会上经过充分讨论后，多数人接受毛政委和朱总司令的主张，决定先打王金钰部，然后由西向东横扫，一直打到福建建宁，以击破这次“围剿”。
　　会议一结束，朱总司令和毛政委立即于四月十九日下午五时向红一方面军发出准备先打王金钰部的命令，指出：目前敌军的行动似以宁都为目标，步步为营的向我军前进。本方面军奉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命令，决心以极迅速行动首先消灭王金钰敌军，转向敌军攻围线后方与敌军作战，务期各个歼灭敌军，完成本军任务。
　　命令下达后，各军急速向吉安东南的龙冈、上固地区集中，四月二十三日全部集中完毕。接着，朱总司令和毛政委又命令部队从龙冈向西推进二十公里，在东固地区隐蔽集结。朱总司令率领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移驻距东固二公里半的地方。东固以西离王金怔部进驻的富田只有四十里。因为王金任部在富田修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如果硬攻，就得打攻坚战，这对火力不足的红军是不利的。因此，朱总司令和毛政委决定在东固一带长时间地秘密集结，修整部队，耐心等待，继续“诱敌深入”，在王金钰部脱离他们的坚固工事后再在运动中待机歼敌。
　　也就在四月二十三日，国军王金任部行进到江背洞、龙冈、富田、水南、严坊、招携、界上、横石、广昌一线，并对占领区实施大规模破坏，以毁灭红军的经济基础。
　　到了五月中旬，围剿的四支主力军经过漫长的龟行，总算是相继到位了。王金玉指挥的五路军占领富田、白沙、潭头、沙溪。孙连仲指挥的二十六路军占领小树岭、南团、洛口。朱绍良指挥的六路军占领广昌、头陂。蔡廷锴指挥的十九路军占领崇贤、方太。
　　这样，国军至少理论上从东西南北将红军四面合围住了，大网又一次收紧，红军无法再行避战，最后的关头即将到来。
　　红一方面军全体部队，包括新增的由赣南游击队升级而成的红三十五军在内，共三万余人，早在四月底就已经无声无息地集中隐蔽到了龙岗、东固地区，等待着决战的来临。
　　一方是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跟个瞎子似的摸索着往里探，经常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另一方悄然隐伏，瞪大眼睛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不断盘算着该如何出手。
　　红军总部的领导们分析，五路军是刚从湘东南被急调来参加第二次围剿的，一路上让中共游击队搅合了个够，赶到集结地气还没喘匀呢，就被指派为负责从吉安、永丰向东固、藤田方向的进攻任务。除了原先所辖的四十三、四十七、五十四师外，南昌行营还将二十八师、七十七师也加入其作战序列。这样，五路军就拥有了五个师，兵力在各部中最为雄厚。现在，除了七十七师仍在吉安维护后方外，其余都已经出动，正步步向前推进。
　　进占富田，距离东固红军咫尺之遥的正是二十八师，师长还是那位公秉藩。上一回，有张辉瓒舍身挡刀，争抢着为他当了替死鬼。这一回，公秉藩将再度书写神奇，告诉世人，奇迹是完全可以重复的。
　　红军方面，这回朱玉阶跟毛咏芝是玩了一步险棋，令红军全体人马潜伏在东固地区，其北、西、南三面全是国军，相距也不过三四十里路，就像藏匿在一张张大的虎口里面，一旦行踪暴露，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好在这一带高山连绵、丛林密布，红军又实行了极为严格的管制措施，竟然待了将近一个月，国军每天都瞪大眼睛在搜寻赤匪主力，包括出动飞机侦察，愣是就没能发现哪怕一点的蛛丝马迹。但是红军集拢在如此狭小区域，生活自然艰辛无比。柴米油盐的供应全成问题。搞到后来，只能上山挖野菜，下水抓鱼捉泥鳅来补充。可是数万人呢，这也不顶事啊。时间一长，谁都受不了了。于是朱老总教育同志们：别急，只要打出去，天天白面大米饭管够。
　　但是国军沉稳着呢。预定目标五路军的二十八、四十七师就是不肯从富田等地出来溜达溜达，把防御工事修得坚固无比，搞得像是打算在此安家落户似的。朱老总和毛政委尽管心里很急，但是还是忍住了，打不得啊，若要贸然进攻，绝对就是一场灾难。其实国军的日子同样难熬。只要想想，天天都有几十万张嘴巴吵着你要吃要喝，这是个多么恐怖的画面啊。在苏区找粮食，难度不下于发现一座金矿。只能从后方往前运，还时不时地要被游击队吃豆腐。哪天断了炊，那可不是流浪的饥民，全是拿枪的丘八，说不定就会生出什么事来呢。
　　何部长在南昌也是着急上火：让你们稳扎稳打，不是让你们龟缩不前。劳师糜饷、耗费巨大，却连赤匪的影子没都摸着，怎么跟上头交待？赶紧给我动起来，国民会议马上就要在伟大首都召开了，咱要没点表示，校长他老人家会不高兴啊。于是严令二十八师和四十七师，克日拿下东固，树各路先声，向大会献礼，预祝那什么大会隆重召开，胜利闭幕。
　　国军一直固执地认定：赤匪嘛，没文化，没学识，土的掉渣，不注重仪表，把枪扔了不用化妆直接就是叫花子样，除了会偷鸡摸狗拼老命外，其他什么都拿不出手，压根就上不了台面。好嘛，都到在战场上了，国军相互间的电台联络全是用明码，省去了译电的麻烦，简单明了，好轻松哦。
　　但是他们不知道，张辉瓒谭道源两位合格的运输队长，早就把电台以及专业人员一条龙地给红军送去了，还当赤匪玩不了那些高科技东西。但是无线电，这个在作战时起着决定性的玩意，毛政委和朱总司令绝对上心，把俘获的专业人员当成宝贝，动员其加入红军，待遇一律从优，比普通士兵可高得多了。谁叫他们都是不可替代的人才呢。
　　红军早已建立了自己的电台，全面监听国军电讯联络。这次围剿中，国军几乎是敲锣打鼓在行进。国军满以为红军没有无线电设备，相互间的电台联络全是用明码，几乎是敲锣打鼓地前进。实际上，红军早已建立了自己的电台，全面监听国军电讯联络。这次围剿中，国军的一举一动尽在红军的监控之中。
　　到了五月十四日，朱总司令和毛政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苦苦寻觅的战机终于到来了：二十八师在和吉安后方留守处联系的时候，顺便也明确无误地告诉了红军：十六日晨，出发去东固。
　　于是朱总司令和毛政委立即发布关于消灭王金钰公秉藩两师的命令：
　　关于消灭王金钰公秉藩两师的命令
　　（一九三一年五月十四日）
　　（一）敌情见参谋处本日通报。
　　（二）方面军决定先消灭王金钰公秉藩两师之敌，拟于后日（十六日）从左向富田方向出击。
　　（三）第三军团为左路军（三十五军在内），应于明日（十五号）进至江树头附近宿营，严密断绝交通。后（十六号）日经固陂向富田前进，须于后日午后一时以前攻击富田。
　　（四）第三军（缺三十五军）为中路（正面），应于明（十五）日拂晓进到螺坑、张家背、淘金坑一带，并占领白云山〔４〕、更鼓、石唐、窑子、大垄一带阵地。十六日午前八时开始向桥头江一线攻击前进，得手后以一部追击败走之敌，以一部协助正面之第四军侧击观音岩之敌。
　　（五）第四军（并六十四师）亦为中路（正面军），明日以全军进驻东固一带，以一师占领三彩、神湾前一线阵地，六十四师则应位置于锅都山之北端。十六日分两路，一攻观音岩，一攻九寸岭，向富田之敌进歼。十六号午后二时猛攻。
　　（六）十二军（缺六十四师）为右路军，明（十五）日以一部占领大山脑一带主要阵地，牵制由上坊、罗坊、潭头三方向之敌。后（十六）日待我左路与中路得手后敌全线败退时，则相机向水南追击。如后天右路之敌（上坊、潭头等）不来，则为方面军之总预备队。
　　（七）一○四团〔６〕亦归第四军指挥。明（十五号）日应即集结兵力，后日（十六号）午前八时相机向大源坑之敌攻击，策应中路军。待敌败走时，配合正面军夹河向富田追击，攻取富田河北端阵地，截击由富田溃走过河之敌。
　　（八）野战医院应于十五日移到东固开设（各军伤兵即送此转后方医院）。
　　（九）总司令部随中革军委于明（十五）日仍在此地（鳌上），后天则在正面军后沿三彩、观音岩向富田前进。
　　附记：
　　１．各部应各带米粮五天。
　　２．战后俘虏兵送东固。
　　右令：总司令朱德、政治委员毛咏芝。
　　当天，朱总司令和毛政委做出如下部署：
　　红三军团、红三十五军左翼出击，从十九路军的眼皮子底下迂回富田，断敌退路；红三军、红四军加上六十四师为中路，进击二十八师、四十七师；红十二军在右翼，牵制位于潭头、白沙的五路军四十三师。
　　早就在磨拳搽掌，等得极不耐烦的红军将士们这回开心了，等到交代完毕，各部相继出发。
　　决定红军命运的第一场战斗就要打响了。
　　红军总部立即作出具体作战部署：派红三军为中路军，沿东固通中洞的大道前进，设下埋伏，准备奇袭敌公秉藩师；派红四军、红十二军为右路军，抢占九寸岭和观音崖，迎击敌人第四十七师王冠英旅，另派第三军团为左路军，迂回包抄，直捣敌人的后方阵地富田和固肢圩，端他的老窝，断其归路。
　　晚上，黄公略正在红三军指挥所里，借着松明的微光，伏在军事地图上研究着行军的路线，他在思考着：敌人将在明天中午之前抢占制高点——将军帽，而我军如何寻找一条捷径，缩短行军时间，先敌到达将军帽呢？
　　就在这紧要的时刻，毛政委亲自来到了红三军的指挥所，他和黄公略一起带着警卫员连夜去调查行军路线。经过一位七十多岁老农民的指点，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缩短半天行程的小道。红三军出发后，沿黄土坳、鸡公拗一带山径小道，直向桥头岗、伯佐、中洞穿进。他们以急行军的速度，穿峡谷攀峭壁，终于抢先占了将军帽和接近中洞方向的几个制高点。在当地独立团、赤卫队战士的帮助下，又赶修了工事，严阵以待。
　　五月十六日清晨，毛政委身着旧灰布军装，肩上斜背着挎包和一把油纸伞；朱总司令背着竹叶斗笠，手里拿着望远镜，两人健步登上白云山的指挥所。这两位出生人死，同呼吸共命运的革命战友，每逢重大的战斗，总是在离火线不远的地方，亲自指挥作战。
　　要知道红军能不能全歼公秉藩二十八师，请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