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黄河之水万古流/贺北丞
　　第18章
　　常怀玉在公司大院里转了一圈，找了块空地，打了一套军体拳，然后，走进职工食堂。
　　职工食堂有一个大厅，摆着十几张方桌，还有一个雅间，就是昨晚欢迎宴会的那个雅间。食堂是为了住在公寓的职工开设的，不以营利为目的，一日三餐，每人每天一斤粮票五毛钱，能吃多少吃多少，饭量不限制。早点馒头、稀饭、咸菜，每人另加一颗鸡蛋。伙食三天一小改善，每周一大改善。每天吃什么，菜谱提前公示。王建国不愧是部队带兵的领导，爱兵如子，他把军营的优良做法带到了公司，处处体贴职工，几年下来，得到了职工们的齐声称赞，威望与日俱增。
　　由于公司承建的市政府办公大楼项目远离公司，公司把员工的吃住都安排在了工地上。公司食堂的火头军只剩一个师傅，其他人马都调了上去。所以，此时的职工食堂里没有几个吃饭的人。
　　常怀玉吃罢早点，也不知道现在的准确时间是几点。他琢磨着王总应该快来公司了，干脆到大门口转一转，等王总来，反正自己也坐不住。于是，他就从后院兴步走到了公司大门外。
　　常怀玉这些年的津贴和施工补贴，除了必须要开支之外，全都不定期地寄给了家里，至今也没舍得买块手表戴戴，包括这次回地方，他都没舍得买身便装，仍然穿着摘掉领章帽徽的军装。在部队的时候，有军号声提醒作息时间，即使没有手表，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然而，如今回到了地方，再也听不到那嘹亮的军号声了，心里还真觉得缺下了什么，是手表，还是军号？那种刚刚削弱的失落感，又不由自主地涌上了心头……
　　张忆珍和母亲吃过早饭后，准备各自上班去。临走时，她对母亲说:“妈，您烙的月饼真好吃，我想拿几个给同事尝尝。”
　　母亲听女儿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是啊，这手艺是她很多年前在一个小山村跟一位老大娘学的，味道真的很特别。于是，她高兴地给女儿打包好月饼，少不了叮嘱几句，然后，母女俩便一前一后走出了家门。
　　张忆珍的母亲叫白玉，在商业局上班。三年前，张忆珍的父亲得了疾病去世了，现在母女俩相依为命。她们住的是商业局的家属平房，距离宏安建筑公司大约有三五里路程。城里人条件好，几里路都骑自行车上班。
　　张忆珍边蹬车前行，边打小主意。母亲哪里知道她所说的给同事尝月饼是怎么回事，同事又是何许人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昨晚宴会上的情景就像放电影一样，断断续续地浮现在她的眼前。现在想起来心还怦怦直跳，脸还发烧。这是她第一次拥有的心动感觉，她渴望这种感觉地久天长。此时，她在想，到了公司该如何巧妙地把月饼送到常怀玉的手里，既理由充足又不失自己的矜持，还不能被其他人一目了然，看破玄机，否则的话，自己将会处于尴尬的境界。她挖空心思地想着，忽然，她想起了昨天常怀玉报销车票上的日期，瞬间有了主意，自个儿便会心地笑了。转眼间，公司已经到了。
　　当她看到常怀玉站在公司大门口的时候，自以为常怀玉是在等她，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心说，他心似我心，心有灵犀一点通，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天助我也。
　　常怀玉昨晚也看出了端倪，从张忆珍看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似水柔情，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接收到的心动感觉。但是，冷静一想，自己初来乍到，对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了解不多，社会上比较开放，也许这是常态。当他看到张忆珍出现的时候，理智告诉自己要稳重，要有风度，于是，他出于礼貌，便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打招呼，说:“你早，骑车冷吧。”
　　“还好，谢谢你，昨晚休息得好吗？”张忆珍急忙下车说道。
　　“挺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常怀玉带着微笑回答。
　　张忆珍瞅瞅大门前没有别人，心说，此时不把月饼送给常怀玉，更待何时？于是，她便婉转地说:“昨天给你报销火车票，知道你八月十五正在火车上，肯定没有吃月饼，所以，我从家里给你拿了几个，这是我妈自己烙的，别有一番风味，你尝尝。”
　　张忆珍说罢，便把布兜包从车把上拿了下来，一对水晶般的眼睛看着常怀玉，急切地期待他的反应。
　　常怀玉顿时觉得一股热流势不可挡地涌进了自己的心房。是啊，中国人最讲究团圆，中秋时节，亲人们欢聚一堂，吃月饼，赏月亮，一派天上人间的欢乐景象。可是今年中秋节，他像一只失群的孤雁离开了昔日部队的大家庭，带着沉重的失落感在火车上闷头睡觉度过的。此时此刻，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竟然如此的心细和体贴，虽然只是几个月饼，但是，这种恰到好处的情意温暖了他的心，也给了他莫大的抚慰。顷刻间，他的心潮汹涌澎湃，激情四射，当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对射在一起的刹那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迸发了，他颤抖着嘴唇，激动地说:“忆珍，谢谢你。”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张忆珍递布兜包的手。
　　张忆珍瞬间就像触电一样，激灵了一下，手里的布兜包脱手而去。这种情深意切的肢体接触前所未有，让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她来不及回味其中的滋味，顿时，眼睛里闪烁出了滚烫的泪花。
　　那一刻，他们激情澎湃，彼此动心了，爱的火花碰撞迸发，心与心在热烈地交融着……
　　“嘀嘀。”汽车喇叭响了，王建国从北京212吉普车里探出头来，满脸堆着笑容说:“怀玉，你在下面等一下，我上去放点东西就下来，咱们今天上工地看一看。”
　　常怀玉急忙回答说:“是。”吉普车起动，向办公楼门口开去。
　　常怀玉和张忆珍被这突然的惊动搞得措手不及，两人的脸上都泛出了羞涩的笑容。常怀玉急忙捡起布兜包，说:“忆珍，估计王总很快就会下来的，咱们找时间再聊吧，你看这月饼？”
　　张忆珍含情脉脉地说:“这样吧，你把宿舍钥匙给我，我给你放上去。”
　　“好哇，谢谢你忆珍，我在308宿舍。”常怀玉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钥匙递给了张忆珍。
　　张忆珍迈腿上了自行车，回头对常怀玉说:“上了工地，注意安全。”说罢，便一溜烟似地向公司后院骑去。
　　望着张忆珍的背影，常怀玉情不自禁，热血沸腾。他在想，原来男女之间的心灵交融，竟然能产生出如此奇妙的感觉，那一刻，感觉舌尖上涌出一股甜甜的乳汁，淌过喉咙流进心房，嘴唇在不停地颤抖，饶是平时有点口才，至此也说不出多少话来。心在怦怦地跳动，浑身的肉眼也在怦然地颤抖，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感融入血液，然后，泵流进每根血脉，仿佛身体在不断地膨胀，像气球一样轻飘飘地浮上了半天空，飘然欲仙，这大概就是甜蜜的爱情吧。
　　常怀玉站在公司大门口，边等王建国边回味着甜蜜的刚才。
　　说到工地，也就是市政府办公大楼施工现场。关于大楼的名称，这里还有一番说道。领袖毛泽东早在七届二中全会上讲到，“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于是，中国共产党建国后，国家体制有两大机构，就拿市级组织机构来说吧，一是市党委，书记是一把手。二是市政府，市长是一把手。虽然党政机关分工明确，办公场所也各自为家，但是，党绝对领导一切。改革开放后，由于社会发展的需要，在某段时间内便出现了党委书记兼市长的特殊情况。如此一来，一个领导两头跑，属实是忙得够呛，更重要的是一个决定需要两处转批，让人来回跑，极大地影响了办事效率。所以，后来就有了党政机关合兵一处，集中办公的组织模式。那么，这样的办公楼叫市政府办公大楼，显然欠妥当，正确的叫法应该是市党政办公大楼。但是，老百姓习惯叫他政府大楼。
　　党政办公大楼之所以让宏安建筑公司来做，主要是基于两点考虑，其一是王建国在部队搞过大工程项目，如辽阳化纤厂，那是我国七十年代非常有名的大项目。这也是当初让王建国担任宏安建筑公司总经理的主要理由。其二是宏安建筑公司自己建起了四层楼，工人干起来有经验。所以，市领导和建委领导对宏安建筑公司充满了信心，但是，也加强了质量监督的力度。
　　昨天下午，常怀玉把办公大楼的鸟瞰图，基础平面图，楼层平面图、立面图等仔细地过了一遍眼，脑子里大致有了概况。市党政办公大楼为框架结构设计。总层数19层，地上18层，地下1层。按照规划要求，地下1层除各种设备、设施占用空间外，其他空间作为双重功能使用，一是必须设置的人防工程，二是地下停车场。根据岩土工程勘察报告，基础采用筏板基础。此时，基坑里正在打垫层。
　　常怀玉跟着王建国边走边看现场，少不了遇到职工和王建国打招呼。走到基坑边时，王建国停住脚步说:“怀玉，地方不比咱们部队，李国庆大致也给你说了一二，社会上人际关系很复杂，有时你想干点事，指不定就会遇到什么阻力。昨天上午，我到建委找主任谈了你的情况，因为你搞过三十七层金陵大厦，所以，我提出要你来担任公司项目科副科长，主抓政府大楼项目，拿出咱们22支队的本领，争取在该项目上拿下《草原杯》工程质量奖，主任是知道咱们22支队名声的，这本来是件大好事，可是，谁想主任却冠冕堂皇地说，地方不比部队，仅凭一腔热血是不够的，关于提拔你项目科副科长的事，等研究后再说。官僚架子十足，轻描淡写地就这样把我给打发了，真是叫人不可思议。既然如此，那好吧，那咱们就等他研究吧，不过，等归等，咱们自己的工作还是一刻也不能懈怠的，我现在任命你为总经理助理，跟我到处转一转，看一看，如果以后我因为其他事情不能到工地上来，你就代表我来工地监督、检查各项工作，发现问题及时向我汇报，我跟司机打声招呼，随时接送你。”
　　常怀玉感激地回答:“是！首长，我听您的命令。”
　　王建国看看常怀玉，换了笑容，诡秘地说:“你小子行啊，这还没两天的功夫就瞄上了，行！关键时候能冲得上去，像我的兵，我就喜欢这种痛快劲儿，实话跟你说吧，那是个百里难挑的好姑娘，我本打算过些时候给你牵线搭桥的，没想到你下手挺快的，好，这下好了，省了我许多麻烦，看来这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好运来了不由人，你也年龄不小了，要趁热打铁，找时间多接触接触，你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常怀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谢谢首长，我会努力的。”
　　常怀玉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王总，啥时候到的？我刚听别人说您在工地上，就赶了过来，咱们到办公室坐吧，我给您汇报一下施工情况。”他就是郝向东，公司项目科科长。
　　王建国见他披头散发，连脸都没洗的样子，便问道:“怎么，刚起床？”
　　郝向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急忙答道:“是，王总，昨晚喝多了，下不为例。”
　　王总把脸转向常怀玉，说:“你们认识一下，他就是项目科科长郝向东。”又对郝向东说:“他叫常怀玉，刚从部队转业回来。”
　　两人握手，互相问好。郝向东对常怀玉说:“欢迎欢迎。”
　　常怀玉回敬道:“以后还请郝科长多多关照。”
　　王建国接过话茬说:“向东，怀玉是科班出身，是基建工程兵的技术骨干，他现在是总经理助理，以后我抽不开身来工地的话，他就代表我来检查工作，你们要好好配合，你听明白了吧？”
　　郝向东嘴上答道:“明白，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心里却非常不乐意，他虽然不是建筑专业科班出身，但他是从十八岁参加工作，一步步摸爬滚打走过来的，要说专业理论他讲不出多少来，但是，他的实践经验却积累了不少，再加之有个当公司书记的父亲，和建委当副主任的岳父，便有了今天。
　　王建国接着说:“大伙儿的伙食怎么样？一定要抓好，都在干体力活儿，不能亏了肚子。”
　　“还好，还好。”郝向东急忙答道。
　　王建国转头问常怀玉:“你说说我们做基础时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常怀玉急忙回答说:“第一，正值深秋季节，也许经常会出现秋雨连绵的天气，因此要随时检查基坑支护的安全，同时也要做好排降水工作。第二，局部柱距较大及内力较大处，钢筋间距要局部加密。第三，部分轴力较大柱的柱墩混凝土厚度要控制好，因为筏板混凝土厚度为1100㎜，柱墩混凝土厚度为1600㎜，所以，柱基要下翻500㎜绑筋。第四，混凝土配合比及抽样检验批一定要严格按照规定去做。第五，施工缝要按照规范要求留设。第六，筏板浇注后，一定要按照规定去认真养护。第七，基础施工进度要抓紧，必须赶在上冻前二十八天完工，确保混凝土龄期，我先就说这么点吧。”常怀玉对于王建国的提问，可以说是不假思索就答复了，因为他的专业理论基础比较扎实，再加之有过三十七层大楼的施工经验，所以，他才脱口而出。
　　王建国听后，心里暗自高兴，心说，不愧是专业人才，自己没有看错人。郝向东听了也暗自思忖，来了高手了，说得有条不紊，又是部队干部，今后需要十分小心啊，否则的话，随时都有后顾之忧。他指的是自己的领导地位。
　　看完职工住的木板房和工地食堂后，在工地会议室里，王建国把常怀玉介绍给了工程师和其他技术人员等认识，并告诉大家，常怀玉现在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盖过三十七层大楼，要求大家要积极配合常怀玉的工作。说完之后，便和常怀玉上了吉普车，回公司。
　　王建国上车后一脸严肃的表情，他将身体从后座向前移了一下，然后，对坐在副驾位上的常怀玉说:“你都看到了吧？就那德性，吊儿郎当，自由散漫，没有一点紧气劲，就好像工地是别人家的一样，没有一点紧迫感，要不是有人告诉他我来了，恐怕到现在还在醉生梦死呢，这么大个摊子交给他，我实在是不放心，因此，你以后要勤跑工地，多费点心，严格监控各工种的施工安全，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常怀玉赶紧侧过身来回答说:“是，王总，请您放心吧，我会整天巡查工地的。”
　　王建国又对司机说:“以后怀玉到工地，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车在，你就随时接送。”
　　司机说声“明白”，继续开他的车。
　　是啊，像郝向东这样的工作作风，要是在部队的话，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况且，部队也不会出现这种现象。常怀玉在想，老首长这些年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
　　小车在喧嚣的道路上行驶着……
　　财务室里，张忆珍一上午还沉浸在兴奋之中，甜蜜的喜悦挂在眉梢，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无论她如何去掩饰，但是，她的脸上与平时不一样的喜色，那是瞒不过师傅的。不过，赵红梅只知道昨晚宴会上张忆珍指定看上了常怀玉，却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于是，便笑着对张忆珍说:“这回对上眼了吧？看你还挑不挑了，人家小常要才有才，要模样有模样，倒退十年，我也会当仁不让的，你现在要赶紧趁热打铁，拢住他的心。”
　　张忆珍含羞而撒娇地说:“姐，羞死人了，我听你的。”
　　张忆珍手里拿着一些单据，看似在审查，其实是心不在焉，她一直在回味早上的激动情景。她时不时地向公司大门口望上两眼，急切地希望吉普车能马上出现。但是，她又怕师傅窥视到她的心思，便故作镇定地对师傅说:“姐，你跟我姐夫恋爱的时候是如何交往的，给我介绍点经验。”
　　“鬼精灵，你还用我介绍经验？再说了，我哪有什么经验，那个年代，谈恋爱也要革命化，最多一起看看电影，什么《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青松岭》，《艳阳天》，《春苗》之类的影片，即使看电影也要瞒着熟人，生怕别人说我们是小资情调，我和你姐夫谈了一回恋爱，连手都没有拉过，你说冤不冤。现在时代不同了，你们赶上了好时候，你看那大街小巷，男女小青年手挽着手，大摇大摆的，肆无忌惮，有时候不管有人没人就敢搂住亲嘴，叫人见了羡慕嫉妒恨，唉，姐姐我是误过了，人的青春瞬间而逝，一去不复返，但是，你可要珍惜啊。对了，这几天电影院正在上映《庐山恋》，是爱情影片，特好看，你要多动一动脑子，比如说邀他一块看看电影了，还有其他什么的，该主动就要主动些，不能过分矜持，毕竟人家小常刚从部队下来，对地方上的生活等方面一定不适应，不能与社会上的小青年同日而论，当兵的人普遍素养比较高，不会放荡不羁，动手乱来的，更何况人家是军校毕业生，所以，你要主动一些，该出手时就出手，只要你认准了他，那就大胆地来个短频快，速战速决，千万不能拖拖拉拉，像这样的小伙子可是不多见，时间长了肯定还有很多姑娘追求，你可别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真要那样的话，到时候悔青肠子我也帮不了你。”赵红梅真诚地提醒道。
　　“是，姐，我听你的，我会努力的。”张忆珍诚恳地答道。她觉得师傅说的话句句在理，常怀玉是她这些年来遇到的第一个让她心动的人，这说明人家不一般，对于这样的好男人，难道别的姑娘见了就不动心吗？一种紧迫感不由自主地在她心中升起。心说，古人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时不我待，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多时，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响声。张忆珍抬头一看，是王总和常怀玉回来了，顿时，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心说，趁着他们还没进办公室的机会，想办法把常怀玉的视线吸引过来，然后，到洗手间把宿舍钥匙交给他。想过这些之后，她起身和师傅打了个招呼，说自己上趟卫生间，便走出了财务室。
　　这正是，文武双全展风采，优秀惹得佳丽爱。恰巧走进花丛间，芬芳馥郁扑面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