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流行歌曲有关的记忆（二十五、二十六）

在这一时期，大陆原创流行音乐不仅复苏，而且优秀歌曲层出不穷，男女歌星闪亮登场。大家耳熟能详的除了李春波的《小芳》、老狼的《同桌的你》之外，还有陈琳的《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高林生的《牵挂你的人是我》、陈明的《寂寞让我如此美丽》、甘萍的《大哥你好吗》、杨钰莹的《轻轻地告诉你》以及毛宁的《涛声依旧》等等。当然，其中人气最高、流传最广的当数与杨钰莹一起同称为歌坛“金童玉女”的“金童”毛宁及其他的那首《涛声依旧》： 带走一盏渔火让他温暖我的双眼 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无助的我已经疏远那份情感 许多年以后才发觉又回到你面前 留连的钟声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尘封的日子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 久违的你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 许多年以后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1993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长得高高大大、一脸青春飞扬的毛宁用一曲《涛声依旧》将唐代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重新进行了演绎，受到全国亿万观众的推崇，毛宁和他的《涛声依旧》也由此迅速红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各种晚会、各项活动、各大商场、各个公共场所到处都能听到他的“涛声”，甚至歌曲中一句经典的歌词后来也被搬上小品篡改成“我这张旧船票还能否登上你的破船”。细想起来，这首歌曲所营造的那种凄婉惆怅的意境与晚会欢乐喜庆的氛围还真有点不大协调，但是正因如此，它也给流行乐坛吹进了一股清新凉爽的风。《涛声依旧》运用时空的转换巧妙而自然的将古诗的意境、韵味与现代的情感、语言结合起来，让古代姑苏城的枫桥成为喧泄现代情感的最佳去处，令听众在留连的钟声中徜徉徘徊、流连忘返。那典雅别致的词语，那美丽忧伤的旋律，带着淡淡的失落，透着细致的惆怅，几多缠绵，几多哀婉，几多呼唤，几多期盼，没有刻意去追求那份失意的伤感，也没有刻意去渲染那份错过的无奈，只是在优美动听的歌声中，回忆着那逝去的过去，期盼着即将到来的明天。当然，毛宁演唱的《蓝蓝的夜蓝蓝的梦》、《晚秋》等也优美动听，但却远不如《涛声依旧》流行。中华民族具有五千年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唐诗宋词创造了无数精美的意境、凝练的语言、委婉的情调和深厚的文化，这些都是中国歌词创作的重要源泉和基础，也是中国流行歌曲走出困境、走向辉煌的捷径。只要能够掌握住节奏、控制住旋律、领会住韵味、拿捏住词句，就能给广大听众带来无尽的享受。就如这首孙浩演唱的《中华民谣》一样，尽管很朴实，很通俗，但由于夹杂着古诗词的那种美感，所以品起来就很动听： 朝花夕拾杯中酒 寂寞的我在风雨之后 醉人的笑容你有没有 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 时光的背影如此悠悠 往日的岁月又上心头 朝来夕去的人海中 远方的人向你挥挥手 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 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 苍茫的风雨你何处有 让长江之水天际流。 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人们都开始玩起了深沉、玩起了高雅，所以这种潮流就从那时起占据了流行乐坛上重要的位置，像周杰伦的《菊花台》、张学友的《楚歌》、黄安的《新鸳鸯蝴蝶梦》、吴涤清的《朝云暮雨》、游鸿明的《诗人的眼泪》、张弦子的《醉清风》、屠洪刚的《霸王别姬》等，都是这方面的典范。更有甚者，以苏轼的《水调歌头》为词、重新谱曲的经典歌曲《但愿人长久》，凭借着王菲唯美的唱风、冷酷的造型以及目空一切的风格，使这首歌不胫而走，感动着无数的痴男怨女、游人浪子，在大江南北广受称颂，成为传统中秋节不可缺少的咏月抒情的精品。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王菲，1969年出生于北京，1987年前往香港以“王靖雯”为艺名在演艺圈发展，1992年以一首翻唱日本歌后中岛美雪的《容易受伤的女人》而红遍全港，后又演唱了《梦中人》、《守时》、《暧昧》、《天空》、《执迷不悟》等，逐步发展成为港台歌坛皇后级的人物；1994年底在香港红勘体育馆她第一次举行大型演唱会，一连十八场，打破了新人演唱会场次最多和换服装最少的记录；1998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王菲与好友那英联胭献曲《相约九八》，此曲立刻红遍整个华人世界。王菲在中国当然也包括香港和台湾的歌坛上是风格非常独特的演员，独特得都有点另类了。她的声线非常突出，发音非常特别，那种空灵、通透、缥缈的行腔, 犹如柔润透明的美玉、清澈见底的溪流、澄净深遂的天空，穿透感极强，再加上那些混音唱法、气声唱法、高低音转换的平滑、真假换声点的模糊、共鸣与气声的融合等各种演唱技法娴熟而自由的控制与运用，使她的歌声产生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同时，她那精灵古怪的造型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也成为华语流行乐坛一道特别的风景。尽管苏轼的这首《水调歌头》在大陆可谓人人皆知，但通过王菲的歌声演绎出来，就有了一种别样的美感。总之，传承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将古典诗词的精华融入流行歌曲的创作中，各取所长、补己之短，形成俗雅融合、雅俗共赏的流行歌曲，这可能是今后流行歌曲发展的重要方向之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臆想。　　（待续）
十一、繁荣上世纪九十年代初，MTV开始在大陆萌芽并得到迅速发展。1993年，中央电视台为进一步挖掘中国本土的音乐创作源泉、打造自己的流行音乐品牌而举办了第一届中国音乐电视大赛，同时又推出了《东西南北中》、《中国歌曲排行榜》等栏目，有力地激发了中国原创音乐势力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蓬勃发展，中国内地的原创流行歌曲由此进入到一个繁荣昌盛的时期。在这一时期，一大批长相不同但都星味十足的歌手们给广大的观众带来了一首首风格各异但都迅速普及的流行歌曲，如：光头李进给我们带来了永远披着风衣的问候《你在他乡还好吗》，谢东则给我们奉献上了一张长得与某名人惊人相似的《笑脸》；林依轮载歌载舞地给我们带来了风风火火的《火火的歌谣》，戴军则轻声细语地对我们诉说着他曾经的那个《阿莲》；一把大胡子的火风在电视里开着夏利接新娘嘴里却吆喝着《大花轿》，酒量不大的陈少华喝着《九月九的酒》醉倒在家门口…… 当然，最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流传最广的当属那个戴着黑边眼镜、长得憨头憨脑的胖哥尹相杰及其搭档于文华给我们带来的那首《纤夫的爱》： 妹妹你坐船头 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妹妹你坐船头 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小妹妹我坐船头 哥哥你在岸上走 我俩的情我俩的爱 在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 你一步一叩首啊 没有别的乞求 只盼拉着我哥哥的手哇 跟你并肩走…… 一时间，全国各地的大街小巷都飘荡着《纤夫的爱》，甚至连严肃的军营、纯洁的学校的高音喇叭里也成
天是“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把诺大的一个中国闹成了威尼斯水城似的。到如今我也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首歌词简单、曲调重复、通俗得不能再通俗的歌曲会如此火爆？也许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胖哥那可爱的形象，如同人们点评《功夫熊猫》时所说的，“只有胖子才能拯救世界”。可惜胖哥在这曲《纤夫的爱》火了之后，便丢下纤绳、撇下小妹妹，充当起各种活动的主持、评委，游走于诸多美女靓哥之间，满足于耍嘴饶舌、插荤打俏，把自己赖以成名的老本行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当年，与《纤夫的爱》同样火爆的还有高枫的《大中国》：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 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错 家里盘着两条龙是长江与黄河 还有珠穆朗玛峰是最高的山坡…… 与《纤夫的爱》不同，《大中国》火爆的原因是一目了然的，那就是国人当时突出的民族情结。自苏联和美国两极对抗的格局终结以来，正在崛起的中国成了美国眼中头号的假设敌对国家。美国少数人以所谓人权等问题为借口屡屡对中国施加政治和经济压力；在中国“入世”的问题上设置重重障碍并动不动就对中国实行贸易报复；无端指责中国向巴基斯坦转让导弹技术并决定对华实行制裁；无中生有的制造了“银河”轮事件；允许李登辉访美并在香港、台湾以及西藏的问题上屡屡插手粗暴干涉中国内政；等等。这些强盗行径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强烈愤慨，也激发了国人的民族凝聚力和高涨的爱国热情。在这种情绪下，托大而充满着自豪感的歌曲《大中国》一夜之间传遍神州大地也就不难理解了；被喻为粗暴民族宣言的“说不”系列《中国可以说不》、《中国何以说不》、《中国怎样说不》等书籍的热销也就不难理解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据说当年义愤填膺奋笔疾书此类文章的几位作者，现在有人弃文从商开上了被“说不”国家生产的名车推销着被“说不”国家的产品，有人潜心研究学问得到真知之后一头扎入被“说不”国家的温暖怀抱。
高枫是一个颇有才华的青年。他所学的是美术专业，创作歌曲只不过是他的“业余爱好”、起码一开始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就这样，不仅《大中国》的作词、作曲、演唱系他一人而为，可能当你听到黄格选的《春水流》、特别是刘德华的《笨小孩》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之时，相信你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感到一丝惊讶。可惜的是他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也。英年早逝的还有大家熟悉的另一位颇有才华的青年，那就是喜剧小品演员洛桑。他凭借中央电视台《曲苑杂坛》栏目推出的系列节目《洛桑学艺》充分展示了说、学、逗、唱、跳等多种才能，在很短时间内便大红大紫，深受观众的喜爱，但出道不久便于1995年因酒后驾车发生车祸而遇难身亡。就在同一年，一代歌后邓丽君在泰国清迈离我们远去，一代才女张爱玲也在美国洛杉矶一所公寓内的行军床上安然而逝，还有拉宾遇刺，王宝森自杀，李登辉访美，陈希同下台，这一个又一个不大又不小的事件距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们看起来似乎是很远、又似乎是很近。
距百姓更近的则是那些直接与我们吃、穿、住、行息息相关的一切，而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一切此时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我们的生活的确是丰富了，我们的生活也的确是娱乐了，同时我们的生活也更加无奈了。中国第一张专门指导人们吃喝玩乐的报纸《精品购物指南》出版发行，第一份纵恿人们大把烧钱的时尚杂志《时尚》也创刊问世；国家开始实行双休日制度，大多数按点上班的工薪一族多出了一天休闲的时间，可以爬更多的山头，可以访更多的朋友，可以钓更多的鱼虾，可以逛更多的商店；马来西亚零售商百盛进入内地，家乐福和普尔斯玛特等随即蜂拥而至，先是柜台式、后是仓库式，超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你需要什么就尽管拿什么，但必须得照单付钱；假冒伪劣产品无孔不入，先是假农药、假化肥、假种子，后是假烟、假酒、假药、假食品等等，还有各种“世界名牌”、“中国名牌”充斥着城市和乡村的大街小巷，不仅使广大消费者蒙受了或大或小的经济损失，而且有的甚至因此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为保护广大消费者的合法权益，维护社会的经济秩序，国家出台实施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并且在每年的三月十五日都举行以纪念“国际消费者权益日”为主题的各种活动，集中力量运用“运动战”、“歼灭战”围剿假冒伪劣产品；与此同时，以与空军战斗英雄同名同乡的小伙儿王海为代表的一大批民间人士也自觉地站出来运用各种“游击战”、“麻雀战”到处“打假”。据说，在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为纪念“商标法”颁布十周年而举办的晚会上，阎肃老师应邀专门为“打假”主题填写了一首歌曲，这就是后来为全国广大观众所熟悉的《雾里看花》：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涛走云飞花开花谢 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 烦恼最是无情夜 笑语欢颜难道说那就是亲热 温存未必就是休贴 你知哪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哪一句是情丝凝结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这是一首充满哲理、富含意韵、语句凝练、耐人寻味的歌曲。它通过雾中花与水中月、涛走云飞与花开花谢、烦恼与欢颜、无情与体贴等意象，给我们描绘出由朦胧的空间、变化的时间以及复杂的情感所组成的一个变幻莫测的世界，提醒人们要透过纷繁复杂的表象，看清事物的本质，分清情感的真伪。特别是通过“借我借我”的直接反复和结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三个语意相近的叠词的密集运用，将人们渴求一双慧眼的心情表达得更强烈、更迫切。　　（待续）